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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塔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懵懂的猪
灯塔
作者:懵懂的猪

陆诚重生了,回到了苏芬战争时期的苏联。这个胸无大志的家伙并不想要建立赫赫功勋,也没想过要名留青史、永垂不朽,他只想求得一线生机,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存活下来。

然而,重生并不意味着心想事成,这个不求闻达的家伙,在历史的推动下,渐渐偏离了自己的构想。。。。。。





灯塔 0001 劫后余生
趴在雪窝子里,忍受着零下40多度的低温有多可怕
这个不太好解释,因为不是身临其境的话,就难以体会到那种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冷颤早就不会打了,整个身子都没了知觉,别说手指脚趾了,就连张张嘴都变得异常困难,像是神经中枢再也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尽管眼睛睁的大大的,可视线却总是一阵儿清晰一阵模糊的,弥散着薄雾的雪林就像是处在一个光怪陆离的空间,明明近在咫尺的雪松,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更不要说可能藏在任何地方的狙击手了。
真是如同鹅毛般大小的雪花不停的簌簌而落,手边那一滩猩红、冒着热气的鲜血,在十几分钟前便冻住了,这会又被积雪覆盖,连同那具掉了半边脑袋的尸体,一同消失在深可没膝的白雪之下。
“呯”
又是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与前一声枪响隔了将近一个小时,就是之前那一声枪响,带走了身边那个家伙的小命,将他像一块冻肉一般的永远留在这片丛林里。
厚厚的棉手套捂在嘴上,陆诚皱皱冻的僵硬发木的额头,强迫自己继续一动不动的潜伏下去,他知道,那个躲在丛林某处的芬兰狙击手应该快要忍不住了,这一枪是对方的试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可在冻僵的陆诚感觉中,就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嘎吱,嘎吱”
重物碾压积雪的声音终于在耳边响起,被埋在积雪下的陆诚竟然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大脑的迟钝令他产生了错觉,他竟然感觉浑身燥热,热的发痒,恨不能立刻跳起来把自己脱个精光。
“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终于在近处的某个地方停住,陆诚终于反应过来,他甚至都能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了。
“悉悉索索”
身边的积雪突然翻动起来,那支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被人扯走,很明显,这是有人在翻动尸体。
不能再等了
脑子里转着这个念头,陆诚猛地躬身窜起这个窜起的动作只能施行在脑子里,陆诚的四肢早已失去了知觉,他使出全身力气,不过是在原地打了个滚,将自己从积雪中翻出来,仰面朝天的躺倒在地上。
终于看清这该死的狙击手是什么样子的了。
仰躺在雪地里,陆诚瞪大眼睛,看着站在自己身边不到一米处的家伙。
这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家伙,厚厚的茶灰色军大衣上披着白色的披风,头顶是一个翻绒的帽子,脸上还蒙着一层厚厚的面罩,只能看到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以及两道挂满雪霜的眉毛。
狙击手显然也被突然翻过身来的陆诚吓了一跳,他猛地后退一步,同时就想把手里的步枪举起来,可出乎意料的是,这家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很突兀的仰面朝天倒下去。
陆诚看着对方突然消失在眼前,还是没有动一下的意思,他就那么仰面朝天的躺在那儿,心里想着,或许这次自己是真的要死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光荣了之后,还有没有再次重生的机会,能不能像重生到这个年代、这个国家时一样,再次回到自己所熟悉的时空里去。
大雪还在簌簌的下个不停,雪花落在裸露的脸上,竟然一点凉丝丝的感觉都没有。
有点奇怪,那个摔倒的芬兰人竟然再也没有站起来,那感觉,就像是他已经莫名其妙的走了一样。
“难道这家伙走了”陆诚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努力歪歪头,朝刚才狙击手站着的地方看过去。
因为视角的关系,陆诚看不到太多东西,只看到一双沾满白雪的毡靴靴地竖在自己旁边,靴子边上还包着厚厚的皮草,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皮。
从没想过会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由敌人放过一马,这事里透着古怪。可不管多么古怪,总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的去死,求生的欲望在濒死那一刻,往往比任何力量来的都大。
陆诚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起来,在雪地上打了个滚,让自己从仰躺变成了趴伏。
战靴的主人正是那个芬兰的狙击手,此刻,他躺倒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俨然已经是死了。
死里逃生的境遇令陆诚仿佛一瞬间有了力气,他咬牙爬到狙击手的身边,像发现腐肉的柴狗一般,努力的扒着对方的衣服这会对方的尸体还没有完全僵硬,衣服应该还能扒下来,如果多等一会儿,等他的尸体彻底僵了,这一身能救命的衣服估计就扒不下来了。
求生的欲望带来无尽的力量,死去狙击手的大衣外套很快被扒下来。芬兰人的军大衣很厚实,里面填满了棉絮,尽管很重但也很保暖,唯一的遗憾是,这件大衣下摆的位置破了个洞,附近沾满了冻成冰的血污。原来这个狙击手早就受了伤,伤处在他的大腿上,这家伙估计是流血过多再加上寒冻而死掉的。
把厚实的军大衣裹在身上,又将对方小腿上缠着的皮草结下来,裹在自己的小腿上,陆诚才重新趴回刚才藏身的雪窝子里,整个人缩成一团,尽一切可能恢复自己的体力。
在雪窝子里蜷缩了一会儿,感觉着体温恢复了一些,消失的体力似乎也得到了补充,陆诚又将狙击手遗落的行军袋拖过来,在这片该死的丛林里逃亡了将近一周,陆诚身上已经没有半点补给了,他现在需要食物。
有收获,在行军袋里不仅有作为军粮的炒面和空心粉,陆诚还很意外的找到了一包肉干,狼吞虎咽的嚼上两块,味道感觉应该像是驯鹿肉。
肚子里有了东西打底,再加上裹了厚实的棉质大衣,陆诚的体力终于在满满的恢复,这飘着大雪的天地间似乎也没有那么酷寒难耐了。
又在雪窝子里趴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身体恢复了一定的体力,陆诚才裹着大衣爬起来,回到那个芬兰狙击手的身边。
这会,狙击手的尸体已经被大雪掩埋住了,地面上,只能看到一个高低起伏不平的人形轮廓,一支带着瞄准镜的98k毛瑟步枪挂着白雪竖在尸体旁边。
陆诚伸手握住枪管,将这支步枪提在手里,拂去枪身上挂着的积雪,仔细打量一番。
步枪被保养的很好,看着就像是新的,枪身上绑缚着一些布条,是作为伪装物的,而在靠近枪托的位置处,刻了几个字母,估计是狙击手的名字,陆诚尝试着拼了拼,像是马蒂莱维斯托。
陆诚的武器在此前被围的时候丢失了,现在有这支98k拿着,总算是多了一份安全感。前世的时候当了十几年的兵,使用武器自然不在话下。
又搜了搜狙击手的尸体,把一切能带走的东西都带上,陆诚裹上原本属于狙击手的面罩,迈步启程,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并不安全,他必须继续向东走,与后续可能过来增援的己方部队汇合。
进入12月底的极圈世界,俨然就是个冰雪的王国,广袤的萨维基森林雪白一片,如果不会辨识方向,在这个地方轻轻松松就会迷路。
陆诚在一株枯死的针叶松下停住脚步,喘息着朝来路看了一眼,雪地里,蜿蜒的足迹一路延伸到森林深处,直到被树影彻底遮住。
嘴里呼出的空气在脸前凝成一团团的水雾,过低的气温令人怀疑这些气雾是不是顷刻间便会凝成冰坨。
这里应该到了萨维基森林外围了,两周之前,陆诚所在的部队就是从这里进入丛林,并在苏奥穆萨尔米村的外围地区陷入芬兰军的围困。
陆诚所在的团选择了突围,但是哥萨克出身的团长指挥作风粗暴且缺乏经验,再加上全团大部分士兵都来自库班草原,对雪原作战欠缺经验,这次突围相当的失败。团部在突围作战中被芬兰人打了反突击,整个团都被打散,陆诚随同十几名幸存的士兵逃入了森林。此后的一周多时间里,他们不仅要面对饥饿、伤病、酷寒的袭扰,还要躲避来自芬兰狙击手、小股部队的追剿。当然,噩梦中最惊悚的那一部分,还是来自于芬兰军海门林纳战犬部队的追踪,短短几天,十几个人临时组成的队伍里,陆诚便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现在,在经过几天的兜圈、潜藏与跋涉之后,陆诚终于即将走出地狱般的萨维基森林了,再向前走十几公里,应该就能进入苏联的国境线了,或许那里会是安全的。
在及膝深的雪地里行进是很耗费体力的,而且陆诚还不能让自己身上出汗,因为一旦内衣被汗水打湿了,等到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快速的失温就会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必须在行经一段路程之后,就停下来休息一阵儿。
枯死的针叶松下落满了枯枝,松枝的油性大,很容易点燃,生一堆火,给自己靠靠暖,尽管知道这时候点火很不明智,容易暴露自己,可那种温暖的诱惑却令陆诚难以拒绝。




灯塔 0002 无处遁形
“噼啪,噼啪”
剧烈燃烧的松枝发出一阵阵儿呻吟般的脆响,暗红色的火苗将周围的积雪迅速灼融,同样的,火苗辐射出来的灼热,也令守在一边的陆诚连续数天来第一次感受到活着的幸福。
摘下早已没了样子的手套,陆诚将双手凑近火堆,感受着那久违的絮暖,只觉得潜藏在皮肉下的血光似乎都被融化了,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只想着要是能一直这样幸福就好了。
烤了会火,感觉身子都暖过来了,陆诚才想起自己的午餐问题。当初从那名芬兰狙击手身上搜出来的驯鹿肉干还有一些,这时候拿出来正好热热吃掉。
拖过身后的行军袋,陆诚一通翻找,结果没找到藏起来的驯鹿肉干,却翻出来一本硬皮本的日记,这是他前身的日记。
在触碰到这本日记的时候,陆诚的手停了下来,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他的心底升起,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翻看这本日记的话,会有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在看别人的历史呢,还是在回顾自己的过去
放弃了继续寻找肉干的想法,陆诚将日记掏出来,放在蜷起的膝盖上,慢慢翻开扉页。
“鲍里斯阿尔希波维奇库廖科夫,”这是日记主人的名字,也是陆诚现在的名字,一个标准的俄罗斯族人的名字。
日记是从一年前开始写起的,是陆诚的前身刚刚进入列宁格勒军区第九集团军第163师时开始的。一页页翻过去,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在军营里发生的琐碎事情。
陆诚的脑海里还存留着一些前身的记忆,说起来,鲍里斯的出身是很不错的,他的家乡在金吉谢普,那是个距离圣彼得堡不远的城市。他的父亲,老阿尔希普出身皮匠家庭,1913年时,因不满贵族的盘剥而投身革命,先后参加过二月革命和伟大的十月革命,是个资深的布尔什维克战士,在同样老资格第一骑兵军中服役,并担任团长职务。不幸的是,1921年,在抗击白匪军的战争中,老阿尔希普挂掉了。
有时候陆诚就在考虑,如果这个便宜老子还活着的话,估计他现在就可以回家安安稳稳的做个衙内了,1921年的团长,到现在怎么样也能混成个师长什么的了吧不要担心什么“大清洗”,那可是第一骑兵军,数数被清洗掉的苏军高级将领,有几个是出身第一骑兵军的
作为革命烈士的后代,自幼没了母亲的鲍里斯被送进了列宁格勒保育院,并在18岁的时候,经由“列宁格勒支援陆海军志愿协会”推荐,进入普斯科夫军事学校学习,直到一年前毕业,以一名少尉的身份进入军队。
少尉是鲍里斯的军衔,排长是他的职务,不过他现在只是个光杆排长,手下的人这会估计都被雪埋了
有些愁啊
合上手里的笔记本,陆诚叹口气,作为一名基层军官,他不知道这次即便顺利的逃回苏联,自己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可话说回来,不回去又能如何留在芬兰那纯粹是找死,芬兰人对一个东斯拉夫族裔的俄罗斯人不会有任何好感。远涉千山万水,跑回中国去别逗了,且不说他能不能回去,即便是回去了,凭他现在这幅驱壳,也做不回一个中国人了。
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了,而是一个金发蓝眼的俄罗斯人,他也不叫陆诚了,而是叫鲍里斯,鲍里斯阿尔希波维奇库廖科夫。
身前的火堆明显小了很多,陆诚的思绪收回来,搓搓手,站起身子,准备再去捡上两支枯枝。
几乎就在起身的那一刹那,陆诚猛地打了一个冷颤,他眼角的余光发现了异常,在左侧十几米远的地方,一个隆起的小小雪堆似乎动了一下。
这时候又没有风,雪堆自然不会动。陆诚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狙击手该死的,却又似乎无处不在的芬兰狙击手。
猛地趴倒在雪地上,把手尽可能的伏低,陆诚只感觉气血上涌,脑门发胀。他知道,如果那里真的藏着狙击手,而且对他存有敌意的话,他现在等于是一只脚迈进鬼门关了。
那支捡回来的98k就在脚边躺着,可陆诚根本不敢动,这么近的距离,如果对方瞄准了他,他根本就没有反击的余地。
“噗通,噗通”
心跳的很快,那声音陆诚自己似乎都能听得到。可奇怪的是,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那个该死的狙击手竟然始终都没有开枪。
在雪地里趴了将近五分钟,最初那种恐慌的情绪变成了诧异,陆诚按耐不住的抬起头,朝雪堆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妈的
这一眼看过去,令陆诚禁不住啐了口唾沫。那个雪堆的确会动,但却绝不是什么狙击手,而是一只贼眼溜溜的白鼬。这小家伙蹲在厚实的积雪上,只用两条后腿着地,正人立着朝这边张望,红色的小鼻头一耸一耸的,似乎是在嘲笑陆诚的胆小。
看我不打死你这畜生,陆诚暗骂一句,从雪地里翻身坐起,一把拽过那支98k,平端起来就想给那小家伙来一下子。
白鼬显然是没有察觉到危险,它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意思,看到陆诚站起身,它反倒扑下身子,四肢着地的朝这边窜过来。
枪声没响,陆诚始终保持着平端枪的姿势,视线落在瞄准镜里,一动不动的站着,就像是被石化了一样。
就在瞄准镜的视界内,白鼬身后的远处,一个像是坦克炮塔一般的东西耸立在两株缀满积雪的针叶松之间,估算位置,离着陆诚现在所在的位置,差不多有数百米的距离。
放弃了射杀白鼬的打算,陆诚飞快的用积雪把火堆掩埋住,又将行军袋和步枪都背好,而后掩起身形,借助林间松树的掩护,悄无声息的朝那辆坦克潜行过去。
在过去两周多的时间里,陆诚已经习惯了芬兰人的战法,这帮家伙的游击战太狡猾,皑皑雪原,莽莽丛林,随处都可能潜伏着芬兰人的士兵,苏军的坦克、装甲车、卡车,甚至是每一具苏军士兵的尸体,都可能是他们猎杀敌人的诱饵。在此之前,陆诚已经做了一周多的猎物,现在,他可不想再次成为被猎杀的目标了。
大约六七百米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但陆诚却行进的很小心,当他绕过一株合抱粗的松树,最终潜行到距离坦克不过几十米远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该死的萨维基森林。一个斜坡之下就是坦克停留的地方,而眼前出现的一幕,却令陆诚心惊胆颤,作为一名穿越者,陆诚可以发誓,眼前看到的一幕绝对会是他毕生难忘的。
那的确是一辆坦克,看型号应该是苏军的t35重型坦克,不过,这辆坦克已经被焚毁了,而且上面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以这辆该死的坦克为起点,一直向西北方向延伸,在一片大概有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的一片雪原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姿势各异的尸体。这些尸体中绝大部分都是人的尸体,还有相当数量的战马,咋一看上去,这里根本不像是个战场,反倒像是个屠宰场。
陆诚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这里被歼灭的至少是苏军一个团的大部主力,按道理说,他应该下去检查一下这支部队的番号,以便给后续到来的部队提供参考。可陆诚真不敢离开森林的掩护,贸贸然闯进这个战场,他有理由相信,就在这个战场周边的某个位置,肯定有一支芬兰人的小股部队潜伏在那里。
芬兰人一直都在这样作战,以小股部队诱使苏军主动出击,而后再利用相对优势的兵力予以剿灭,如果兵力在有限区域内构不成诱使,就采取狡猾的游击战。
入眼处遍地的尸体很是惊悚,而很可能就隐藏在不远处的芬兰人,显然更让人觉得惊悚。
陆诚缩回头,不敢继续前行,他把卷起来的白色披风重新裹上,以匍匐前行的姿势,向南侧的丛林边缘爬过去。
“汪汪”
才刚刚爬出去十几米远,陆诚就听到一两声犬吠隐约的传过来,声音很轻,有点像是错觉。
陆诚停下爬行的动作,微微侧过头,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对他来说,犬吠的声音实在是太可怕了,那是芬兰精锐的海门林纳战犬部队留给他的心理阴影。
“汪汪嗷”
犬吠的声音再一次由丛林中传过来,与上一次相比,这次的犬吠声明显清晰了许多,最要命的是,这犬吠的声音有些嘈杂,明显不是一头战犬。
陆诚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了看自己背上背着的98k,又瞅瞅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从死去狙击手身上扒下来的大衣,头皮猛地一炸,再也顾不上潜藏行踪了,整个人从雪地里一跃而起,亡命般朝丛林外的雪原上狂奔而去。
在深可没膝的积雪上奔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陆诚只跑出去不过二三百米,就已经累得没了力气。惊慌中,他失措的朝后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四头壮硕的拉普猎犬闪电般的从丛林里窜出来。而在它们身后,七八名踩着滑雪板的“白披风”紧追而至,其中两个在滑行中架起了枪,正在朝着他瞄准。
“完啦”
陆诚万念俱灰,像灌了铅般的双腿再也迈不动了,身上所剩不多的那点精气神,也在一瞬间消失一空。眼看着四头猎犬凶猛的急扑而至,陆诚只感觉脑子里一白,整个人迷迷瞪瞪的昏了过去。




灯塔 0003 冒功
剧烈的颠簸将陆诚从昏迷中惊醒过来,神志反应的有些慢,还没有彻底从那恐怖的梦境中摆脱出来,意识也还停留在被猎犬撕咬的情景里。
“不要!”惊恐的大喊一声,陆诚猛地翻身坐起,同时大睁双眼,两只胳膊四处摸索,想要把那支98k抓在手里。
“滴滴!”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嘶哑的汽车鸣笛声响起,不远处还有人用俄语大声喊道:“快,加快速度,为了斯大林同志,为了苏维埃祖国,也是为了你们自己.”
喊声飞快的远去,只是一会工夫就听不见了。
眼前的光线有些刺眼,陆诚揉揉了酸涩的眼睛,懵然朝四下看了看。
这是在一辆卡车上,他的位置是在没有搭棚的后车厢上。这辆车显然是用来运输军用物资的,一箱箱的弹药堆砌在他身边,挡住了他看向周围的视线。如果不是有颠簸感,他甚至都察觉不到卡车还在行进。
意识到自己还活着,陆诚揉揉脸,朝自己的身上看了看。那件属于芬兰人的军大衣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苏军的制式大衣,而且看着还很新的样子。除此之外,他的行军袋以及那支98k也不见了,甚至就连他贴身放着的证件什么的也都没了。
暂时没心情去考虑那些身外之物,陆诚揉揉双腿,挣扎着站起身,视线越过堆砌的半人多高的弹药箱,朝车外看出去。
入眼处,仍旧是那片茫茫无际的该死雪原,唯一的区别,就是在这片雪原之中,还有一条蜿蜒的公路存在,公路上覆着被压实的积雪,此时,卡车正沿着这条公路行进。
行进中的绝不仅仅是一辆卡车,而是一个由装甲车、坦克以及骑兵、步兵组成的庞大队伍,看规模,至少应该是一个团的兵力,或许还不止。
天上没有太阳,只有铺满天空的浓浓阴云,因此,陆诚也辨不清这支队伍的行进方向,不过,他的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冥冥中感觉到,自己之前一周的潜逃似乎都白费了,这支救了他的队伍,似乎正带着他重新折返那片该死的地狱。
陆诚所乘坐的这辆卡车后面,还拖着一门榴弹炮,只看火炮的造型,陆诚便认出了这是一门ml-20型的152毫米加农榴弹炮。
榴弹炮的托架上坐着三个偷懒的苏军士兵,其中一个还配着少尉的军衔,看到车厢里站起身的陆诚,少尉愣了愣,随即踩着搭杆走过来,爬上车厢,问道:“你醒啦,鲍里斯·阿尔希波维奇少尉同志,感觉怎么样?”
“哦”陆诚愣了一会儿,才猛然想起自己如今已经不是所谓的陆诚了,自己的名字叫鲍里斯,鲍里斯·阿尔希波维奇,没错,这才是自己的名字,这一世摆脱不了的个人符号。
“怎么,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少尉见他不说话,禁不住皱皱眉,问道。
“哦,没什么,我很好,”陆诚,啊,不,是鲍里斯——摇摇头说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是第44师的第35团,”少尉自我介绍道,“我是安季普,安季普·瓦西里耶维奇·西特尼科夫,我们昨天下午在艾斯夫勒附近发现了你,当时,你正被几个芬兰纳粹分子追赶。”
“是你们救了我?”决定忘却前世的鲍里斯说道。
“算是吧,”安季普少尉笑了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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