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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这些恶毒的语言仿佛一只手,生生掏进了猫儿腹腔,将她的五脏六腑搅成一团,最后用力揪住不放。

    她心中剧痛,当年的割肤之痛仿佛又在她身上过了一遍。

    万丈怒火在她心中一瞬间嘭起,她反而镇定了下来。

    既然要死,若不报当年之仇,不为她的狗儿讨一回公道,她就妄怀了他三月!

    她不退反进,缓缓一笑,道:“你今儿掳了我,便是要同我叙旧我倒不知,你竟如此想念我,嫉恨我。”

    她眉头一抬,关心道:“我原记得你嗓音柔美,如夜中箜篌,雅中带悦,令人如沐春风。怎地现下却如枯山老鸦”

    一阵清风吹来,拨开楚离雁的发丝,露出她半边面颊,狰狞疤痕立刻显露在外。

    猫儿低吸一口气:“怎地被毁了容啧啧……”

    她话音未落,楚离雁手起刀落,她的衣袖立刻被鲜血染湿。

    “闭嘴!”楚离雁狰狞着嘶吼:“若不是你,我怎会变成现在这般我堂堂侯府怎会家破人亡我表哥,他怎会一眼都不看我!”

    原来如此。

    猫儿妩媚一笑:“原来我夫君,已经为我孩儿报了仇呢。你可知,他为何只中意我,却半眼都瞧不上你”

    她脚下缓缓往前逼近,一字一句道:

    “因为你丑,你像茅坑的蛆虫一般令他作呕。

    他当年立了你为侧妃,却又在赐婚后解了亲事,那全是我授意为之,皆是要羞辱你!”

    楚离雁被这话刺的怒火中烧,挥动着匕首往前扑去。

    猫儿就势一闪,顷刻间便解开绑在腰间的喜服,往楚离雁身上兜头罩去,继而合身前扑,拔出金簪不停歇的刺了进去。

    一簪,为了狗儿。

    二簪,为了狗儿。

    三簪




第306章 星火燎燃(二更)
    鸟鸣清幽。

    日头照落到崖底时,光线早已冷却。

    偶有一丝丝吹来,猫儿立刻打了个冷战。

    萧定晔抬眼深深望了她一眼,继续垂首,将从衣内撕扯下来的布条,一圈一圈缠绕在她手臂和肩膀的刀伤处。

    身畔瀑布声震耳,寒潭水溅上岸,偶尔落在两人湿透的衣衫上,隐藏的没有一丁点痕迹。

    待简单处理过她的伤口,他方道:“我们得先寻一处干燥之处点火,先将衣裳烘干。”

    她点点头,再不说话,将将要起身,却又重新跌回原地。

    他面色立刻一变,便要伸手去扯她裤脚。

    她立时伸手遮挡,满身已是防备之色。

    他只得道:“你让我看看,我深怕你摔断了腿。”

    她不答话,只吆牙从地上爬起身,缓缓前行。

    他见她行走虽慢,却并未瘸着,忖着她该是从悬崖落水时被水面拍打了身子,虽皮肉会痛,好在不是伤筋动骨。

    他跟在她身畔行了两步,却又道:“等等。”

    转身回去站在潭边四望,从潭水中一跃而入。

    过了片刻,水潭咕咕咕冒起一股血气,他从潭中爬上岸,将手中寻到的软剑重新缠绕进腰间。

    只这片刻,潭水中已漂上一具尸体。

    那尸身的长发在水中扑散开,露出苍白而满是伤痕的脸,皮肉翻开,其状甚为恐怖。

    猫儿一步步走过去,站在潭边直直望过去。

    他唯恐她害怕,只将手掌遮挡在她眼前。

    她却伸手拨开他手臂,双目瞪大,将那尸身的所有细节尽收眼底。

    他望着她的神色,上前牵着她的手,低声道:“狗儿是个好孩子,他在天有灵,得知大仇已报,一定会放下执念,好好去转世投胎。”

    她听闻,喉间一梗,将手从他掌中抽出,转身慢慢走开去。

    悬崖陡峭,仿佛刀削,崖壁光滑,没有任何能着力之处。

    原路爬上去已无可能,两人只得寻一处高坡缓缓而行。

    崖底树子茂密,午时过了不久,四周便已幽暗难行。

    他行在她身侧,听闻她腹中传来一阵长鸣,不禁停了脚步,道:“我们爬上去,只怕还要两日。得歇一歇,先寻些吃食才成。”

    他同她道:“你在此处带待,莫胡乱走。我去猎些鸟雀过来。”

    他将将行了两步,却听身后脚步窸窣,她已跟了过来,看着他的目光里有些许依恋。

    他心中不禁有些欢喜。

    她在悬崖上认出他时显露过几分激动,等掉下来,便对他不苟言笑,保持着相当大的距离。

    便是爬坡上坎,她也不拉他伸向她的手,只固执的一人前行。

    他看着她的神情,便又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火折子,在一处略微平坦的地上生起一蓬火,方温和同她道:“莫怕,有火,野兽不敢过来。”

    她便点点头,半晌方低声道:“你快些……”

    他不禁咧嘴朝她一笑,抽出腰间软剑,往丛林深处而去。

    耳边柴火哔啵,她坐在火堆边上,心中一片茫然。

    重新遇见前男友,该有什么样的表现

    如若她当初是同他含恨分离,再见到他,她当然会同他理直气壮的冷漠,叱责,攻击。

    或者是情淡而分离,重遇时说不定还能微笑互道你好,就像对待路人一般。

    然而两年前,她和他分开时,其实是相爱的时候。

    只是那样的爱是灼人的火,两个人越爱,反而伤的越深。

    她和楚离雁厮打时,她只以为这一回要活不了。

    她没想到,他会冲出来救她。

    时隔两年,他再一次站在她面前,顶着一蓬长荒了的胡须,将她从阎罗王手中夺走。接着却又和她一起掉进了万丈深渊。

    初见他的激动过后,她没死,她就要想着往后。

    等从这悬崖绕出去,日子还要往前过。

    她依然是那个要成亲的人。

    她的夫婿,依然是那个被迫要入赘的贾忠良。

    一切都没有变,也不能变。

    萧定晔回来的极快。

    猫儿的衣裳才烤了个半干,他已提着一只褪了毛、开了膛的锦鸡回来。

    他用软剑砍下树枝,一下一下削的极仔细,简直像在对待一件最心爱的兵器。

    待削好树枝,卯好一个木架,他将木架跨在火堆两侧,将锦鸡放上去,开始极细致的转动锦鸡,谨防有一丁点儿皮肉被烤焦。

    空气中慢慢传来熟肉的香气。

    在火堆的对比下,周遭一切显得更加昏暗,唯一清楚的是坐在火堆边的两个人。

    心中各自迷茫,各自做着心理建设。

    他在崖上以为她身死,扌包着她痛不欲生时,满心都想着她只要活着就好。

    现下她活着,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鲜活的坐在他身畔,不会他一靠近她就像雾一般消散。

    他清楚的知道,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她活。

    他的心底,每一个心跳都在叫嚣着,想要和她在一起。

    “阿狸……”他缓缓开口。

    她立刻打断他的话头。

    “我有名字。”她的冷淡和梦里一般无二。

    他轻叹一声,道:“猫儿……”

    “我有姓。”她执着要和他生份。

    他再叹了一口气:“花猫儿……”

    这什么叫法!她不由蹙眉。早该改姓改姓,当初怎能头脑一热,就去姓了花!

    他瞧见她的神色,不禁一笑,退了一步:“花姑娘……”

    她立时吆了牙。

    你是日本鬼子吗什么花姑娘!

    她冷着脸道:“公子若不嫌,可唤我一声‘花掌柜’。”

    他面上的笑意便又隐去,只默默转动着烤鸡。

    火堆烧的极旺,不久烤鸡便已开始冒油。

    他手上动作越来越快,忽的却抽一口冷气,一只手已捂上了下巴。

    她不由偏头望向他,继而倏地扑向前,双手拍打着他面,待将他须上火星子拍熄,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他将手上烤鸡一丢,转身一把扌包紧她,哑声道:“好想你……”

    那些日日夜夜的煎熬,又岂止是一个“想”能概括。

    她再不



第307章 天罗地网(一更)
    第三日的清晨,两人终于从悬崖下爬出。

    这里已是衢州乡间。

    正值春播时节,农人们一大早便扛着农具,前往各家地头。

    猫儿一身带血中衣,自然不能露面。

    她躲在草垛后,不多时,萧定晔已寻了一身农妇的衣裳给她。

    他自己也做了农人装扮。

    两人将将换好衣裳,远处便来了一队官差。

    两人忙做出蹲地拔草的模样,大气不敢出。官差经过附近,只四处瞧了瞧,便匆匆离去。

    时隔三日,猫儿终于开口问道:“那些追杀你的,究竟是何人”

    他摇一摇头:“许是三哥的人。”

    她面色无波道:“不要再牵连上我。”

    他一时哑口无言。

    这几日躲避搜寻的间隙,他曾细细思量过。

    他潜入衢州,行踪算是隐秘。

    固然同四哥曾一起出入过,然而四哥在衢州也是隐藏了身份的。

    断不会暴露行踪。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一连四五日,于夜间在猫儿铺子外窥探,方被人寻见了踪迹。

    现下连官差都已出动,可见三哥的人已经迅速布下了网,至少整个衢州都在捉拿他。

    她抓了两把土抹在她和他面上,两人又分别顺来一把锄头和一个藤筐,往藤筐里胡乱放了几把草,方徒步往城里而去。

    沿途虽未再遇见官差,却偶有听到农人扌包怨,言官差大半夜敲门搜人,吵的鸡飞狗跳。

    离城越近,听到的扌包怨越多。

    猫儿心中忐忑,又寻了锅底黑灰,极其细致的为两人上过妆,从肤色、肤质、抬头纹皆进行了伪装。

    她将沿途经过的农人仔细观察一回,叹息道:“农人终日风吹日晒,面上并不是单纯的黝黑,还该有两团健康红晕才对。可惜手头上无胭脂口红。”

    萧定晔闻言,只将手探进袖袋中,掏出一只口红给她。

    其款式包装,正正就是思眉楼所出之物。

    他垂眼不看她,只低声道:“想你的时候,就会去买……”

    她默默接过口红,拧开盖子,将被水泡成一团的膏体抠出,同锅底灰混合后,再在两人面颊上涂抹过。

    待上好妆,她一边打量他面上妆容,一边道:

    “他们只当你还在城外,实际上已进了衢州。衢州城里反而最安全。

    待进了城,你我便尘归尘,土归土,回归正常生活。”

    他听了这话,心下一阵难受,脑中立刻开始痛起来。

    她瞧见他的神情,只极低叹了口气,续道:“我跟了你,就会死。我已经躲出宫整整两年,楚离雁都还能想方设法寻见我,掳了我。我一个人,斗不过整个宫。

    她的声音渐渐沙哑:

    “我十六岁上遇见你,如今已经二十,其间死死活活数回。你我两年前就该做个了断,此回见面,也不过是一回偶遇。

    你我分开,对谁都好。我不会煎熬,你也不会受人威胁……”

    他缓缓抬手,抹去她面上泪水,心中纵然难受的无以复加,却知她说的对。

    他纵然再爱她,都没有她活着重要。

    他心中仿佛压了一块巨石,脑中抽痛,喉中梗了半晌,方缓缓点头:“好。”

    她便在面上重新补上妆容,同他各拿一件农具,往衢州城方向而去。

    到城门时已快到晌午,城门前等待进城之人排成两条长队。

    萧定晔排去队尾,猫儿拎着藤筐一边兜售:“猪草,谁买猪草……”一边往城门近处而去。

    却见排在最前头的民众,不论男女老少,只要明显看着不是孩童,皆被一桶水劈头盖脸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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