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猫儿一把推开她,随手拿起一旁烧火棍,重重把她推到墙上,将烧火棍指在她面上,恶狠狠道:“再敢惹老娘,老娘毁你容!”
白才人颓了双肩,哽咽半晌,委曲求全道:“皇上若晋了你位份,你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
猫儿无语:“只有你惦记那个老头,我才不会。”
她收回双臂,甩脱烧火棍,怒气冲冲进了配殿。躺在床上时,她才咬紧牙关哭了出来。
皇宫太不好混了!
太医、太监、皇子、妃嫔,哪里有好相与的人。
她要么时时刻刻为小命担忧,要么要为银子担忧。
还要为贞操担忧!
那位可恶的萧定晔,以为摸了她就不算侵犯吗
后来他意识到她说的那些“酸水”、“猪粪”是故意恶心他的时候,他没有用他的身份压人。
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故意恶心了她一回。
他说:“姑娘的肌肤滑不留手,本王抱的很舒服,下回还点你。”
当时若不是她记着他是皇子而她是蝼蚁,她只怕已奋力将他从窗户外推出去,让他摔个四分五裂,好解她的心头之恨。
经过了一整夜的郁郁,第二日一大早,胡猫儿坐在院里时,又强打了精神。
前路虽晦暗未明,可眼前的苟且还要继续。
昨日一片花瓣都未寻来,如今她手头只有一些珍珠碎粒,只能动用一回飞水法,先将珍珠粉做出来保存,日后好混合他物,做出眉粉、粉底等妆粉。
她把前几日敲碎的珍珠末倒进清水里,搅动使粗粉下沉,细粉悬浮,及时将悬浮液取出。
下沉的粗粒再次研磨、掺水、搅动、静置、分层,如此反复数次,直到所有粉末研细为止。
最后将杂质去除,将悬浮液倒进铁锅里烧煮。等水汽蒸发后,锅中留下的就是可以入妆的珍珠粉。
春杏在一旁看的新奇,抓起了烧火棍,帮着猫儿烧火。
春杏是猫儿穿越过来后,所接触到的第一宫娥。
勤劳,可靠,嘴严。
猫儿方才炮制珍珠粉的时候,心中便想着,如今靠她一人,想把彩妆做起来,攒够一百两银子,实在不容易。
便说这珍珠粉,珍珠易得,粉末难寻。
御药房里的珍珠粉,只有太后和受宠妃嫔才有份例。几辈子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宫娥沾手。
若靠她一个人来研磨、飞水,只怕她一辈子都要耗在这珍珠粉上。
她摩挲着手掌处的薄茧,思忖一番,同春杏道:“你们住进这废殿,一时半会只怕搬不走。想努力活下去,首先要考虑吃饱饭。”
一大早就坐在院里发呆的白才人听到此言,大叫一声:“我不信,我爹娘要来救我!”
一声嚎啕,一头扎进了配殿。
春杏已习惯了她玻璃心主子的这种常态,只跟进去安慰了几声,便重新坐回了猫儿跟前。
春杏是下人,比她主子更务实些。她心里觉着,胡猫儿说的极有道理。
外间最初谣传胡猫儿是猫妖,除了她将将死而复生时伴随着几声猫叫,还有个原因便是猫儿像杂草一般,在断了月例银子的情况下,竟然还活了半年之久。
话本子上曾说过,不吃不喝即便不是神仙,那也可能是妖怪。
春杏此前也觉着猫儿定是什么神神怪怪。
然而自搬进来,同猫儿当了邻人,她亲眼见到猫儿能吃、能喝,能磨珍珠粉,还有那手掌心日积月累下的茧子……她便知道,除了猫儿确实死而复生这一点蹊跷之外,这位姑姑也并不像外界谣传的那般神奇。
是个要吃喝拉撒的凡人。
这位凡人在废殿里少了外界补给却没能饿死,自然是她偷偷卖口红换了银子,才得以支持下去。
而她主子现下被打入废殿,按以往的先例,一两年内重获恩宠的可能性太小。
确然是要想法子填饱肚子,做好打长久战的准备。
猫儿见春杏似有意动,续道:“你们两人来给我当帮工,卖了胭脂妆粉,我给你们发工钱,买吃食。”
她此前曾忌讳过这一对主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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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秋日演戏
御花园仿似起了些人语声。
萧定晔往窗外探出脑袋瞧了瞧,转头看着眼前跪着的胡猫儿:“你方才,瞧见了什么”
她忙忙回道:“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不知道。”
他双眼一眯,杀气大盛。
她立时回过味来,着急补充着:“只瞧见一个人影从窗户翻了出去。模样瞧不清楚,身形也难判断,衣裳不知是靛蓝、黑色或是棕黑色。”
他的面色和缓下来,再转头往窗户外面瞧了瞧,自言自语道:“又是那老色奴。”
他向外努了努下巴,问道:“方才,是他追你到此处”
她一瞬间福至心灵,立刻道:“没错,是苗木总管追着奴婢到了此处。方才那黑影从这亭子里翻出去,奴婢在里面虽瞧不真切,可他在外面,只怕他比奴婢多看了一眼。”
他哧的一声冷笑,蹲下身子,挑起她下巴:“借刀杀人……你,不赖嘛!”
外间的喧哗声越加嘈杂,仿似来了一群豆蔻少女,正语声清脆的赏花说笑。
但听一位姑娘道:“离雁姐姐,你同五殿下的亲事,不知何时能定下来”
有人含羞的声音嗔怪着:“瞎说什么浑话,我同他,不是……不是……”她不是半晌,也未舍得说出余下的话,倒惹得其余的少女轰然而笑。
萧定晔低声嗤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群少女笑过,忽的有人提议:“堆秀山阁楼倒是个赏花的好去处……”
萧定晔烦恼的一蹙眉,低声同猫儿道:“快,叫!”
她一愣。
叫什么怎么叫
只须臾间,假山下便起了脚步声。
他蓦地出手探向她,只一把就扯开了她衣襟。
她立时发出一声尖叫。
假山上的脚步声随之停了下来,有姑娘悄声道:“仿佛有什么声音”
紧接着,那脚步声重新接续,比此前更兴奋,更跳脱。
他压低声音命令:“叫,否则本王将你送给那老色鬼!”
她紧掩衣襟,一咬牙,恶向胆边生,张口便哼道:
“啊……殿下中看不中用啊……”
“啊……殿下没吃饭啊……”
“啊……殿下是药渣子啊……”
萧定晔一瞬间黑了脸,抬臂虚空点了点她,紧咬了后槽牙,以口型示她:“你赢了。”
她的叫声并没有吓退来者。
山石上的脚步声带着不谙世事的好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豁的拉她起身,在她下一声惊叫前已将她提溜起来,盘在了他腰间。
阁楼木门倏地被推开道缝隙,门外闪现衣香鬓影。
他双眼一眯,如坚石一般的双臂牢牢箍着她,带着她一起摇动。
她真情实意的一声惊叫全然转成了断续猫叫。
木门哐当一声被全然推开,随之起了一声少女惊叫。
萧定晔停下动静,装模作样喘着气,面向来者:“小姐前来赏景,本王无限荣幸。小姐若有意,何不来一同快乐”
猫儿此时隐约知道他在拿她当挡箭牌。
其实这时是她逃离的最好机会。
她相信此情此景下,她转身夺门而逃,没有人会拦她。
然而她不能。
如若她今日在诸女眷面前露了脸,她便无缘无故树了敌。
女人整死女人,往往比男人更恶毒。
她不能冒这个险。
她紧紧压抑着要打人的冲动,只将脑袋深深埋在他的颈子里,森森皓齿死死咬住他的皮肉上。
午后的日头被外间树梢和阁楼窗棂拦了几拦,等再投射进阁楼,便只留下斑驳光影。
第7章 花匠
日头猛烈,宫道上没有一个人,皇宫安静的仿佛一座死城。
胡猫儿躲着烈日,行在宫墙的阴影里,心里十分颓败。
大业还没怎么开始,她就将她原材料最可能的来源之处——太医院的路给堵死了,且得罪的还是太医院最大的官。
除了花瓣,蜂蜡、蜂胶等用于乳化、固化、防腐物,用量最大可都是在太医院啊。
清雅花香徐来,前方隐隐现出一片小花园的影子。
猫儿又略略振奋了些精神。
得不来干花,她今日总不能空手而归,鲜花也是一样的。
甚至于,鲜花其实是更好的。
得来后,回去冲洗干净,将眼色不同的花瓣分开捶碎、挤出花汁,不但能用于口红、唇蜜,在胭脂、粉底等物上也是十分有用。
据闻当今太后十分爱花,后宫中五步一花坛,十步一花园,一年四季花卉不断,好方便这位老太后赏心悦目。
然当今圣上虽孝顺,却是个节俭的。顺毛捋太后的爱好时,便耍了些花招。
在夹道沿途等处,种的都是各种不怎么需要特别养护的绿草矮树。
在一般宫殿和宽敞宫道旁,种的都是便宜大碗的菊花等。
只有在重要宫殿和御花园,才好不容易大方一回,将那名贵、鲜艳的花卉种的满满。
猫儿需要用到红色花汁,少不得要造访一回正经园子。
秋季的月季、海棠、红掌、蝴蝶兰开的如火如荼,令人见之起了邪意。
周遭没有一个人,猫儿管不住自己的手,等她反应过来时,已摘了一枝月季牢牢抓在了手中。
她左右一四顾,又摘了几只红掌。
再左右一四顾,还想摘几簇蝴蝶兰时,一个嘶哑的声音贴着她耳根响起:“胡姑姑好雅兴……”
她惊得险些叫出来,心里已知是谁,立刻便要转身逃开,手臂已被人一把抓住。
她强忍了心中仓皇,转头讪笑着看着眼前枯瘦的苗木总管:“公公安好,吃了吗”
她同这位总管花匠,多少称的上老熟人。
她将将穿过来时,周身没有银子,为了生存,少不得用了拿来主义,曾偷偷在园子里捡过花匠养护花卉形态时剪下来的花骨朵。
那时,她便被这位老花匠为难过。
数回,他那毒蛇一般的目光游走在她的周身,将她恶心的睡不着觉。
她各种赔笑、说好话,才从他手中脱逃。
此时她心存侥幸,挤出个笑脸,如此前那般吹捧道:“公公越发老当益壮,将这园子打理的真好。今早上见皇后娘娘,她还夸你来着……”
花匠眯了眯眼,浑浊的眼珠子如毒蛇的信子一般,在她周身蜿蜒了一圈,又一圈。
他用沾满淤泥的手紧紧抓着她的手,风徐徐吹来,他身上的酸腐味立刻搅动了她腹内的大蹄髈。
一口酸水直涌上来。
她紧咬牙关,做了几番无用的挣扎。
花匠枯树一般的面庞终于泛上了几丝笑意。
他缓缓贴近她,一字一句道:“红掌乃宫中圣品,只有太后娘娘的份例。皇后再喜欢,都不能掐上一朵去……”
他的手倏地搂在了她的纤腰上,用力将她往他身畔一扯,眯着眼问她:“姑姑犯了大错,我既然已瞧见,便不能放之任之。你是聪明人,你说,咱家该怎么办”
她瞬间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只觉着这回他动了手,怕是再也不好糊弄。
她当机立断反抗起来。
他果然存了必得的念头,一双经年挖土搬花的手充满了力气,立时将她箍的丝毫反抗不得。
“救……”她毫不犹豫的呼救出声,下半句话便被他的手捂进了口中,另一只手已使了力将她向周遭齐腰高的草丛拉了过去。
第6章 堵死的太医院路子
从极华宫回到废殿时,午时已过。
猫儿进了配殿,一头扎进了破柜里。
旧衣裳……没用。
烂床单……没用。
被耗子啃了边角的话本子……没用。
她自穿来后,在这废殿所能寻见的所有约莫有些用处的物件,都收在这破柜里。
没用能提示原身过往遭遇的物件。
皇后为何要将前主子和她贬至废殿
她今儿一早遇见的神秘妃嫔,含糊不清的那几句话又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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