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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萧定晔握着猫儿的手叮嘱道:

    “昨夜睡的不够,去作坊里多少歇息一会。不管睡不睡得着,千万莫饮酒。

    不可差遣王五为你打酒,否则我打他板子。”

    她嫌他聒噪,立刻前倾堵了他嘴。

    他在她饮酒之事上,立场坚定,态度鲜明。

    待他匍一获得自由,立刻接续道:“明珠、秋兰,没有一个人能……”

    又一堵。

    “那些帮工也不成……”

    再一堵。

    “旁的侍卫也不成……”

    猫儿气急:“萧定晔,你有完没完”

    他终于咧嘴而笑,低声道:“后面两回,倒只是单纯想尝尝,你今日的口脂是何滋味……”

    她立刻从袖袋中掏出口红,毫不客气的为他画了一圈妖艳红唇,忍笑道:“风流倜傥的很,滋味也极好,你去了营中慢慢品。”

    到了晚间,马车来接她时,车厢里却空空。

    赶车的侍卫道:“殿下营中有事,只怕回来的晚。殿下嘱咐属下接主子先回宫。”

    萧定晔平日在营中常常忙到天黑才回宫,自从与猫儿在一起的这几日,一颗心全然记挂着美人,倒堆积了好些待需处理的军中事。

    她想着,只这么几日,她就当了一回妲己,引得堂堂皇子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她心下起了一丝蜜意,更多的却是浓浓的迷茫,不知这般下去,她和他的未来又会走向何处。

    待回了宫,她用过晚膳,沐浴过,坐去正殿前厅桌案边上,一边思忖着早秋、暮秋适用的各式妆粉配色,一边等待萧定晔。

    过上一时半刻,隐约听见外间脚步声,她疾步出了正殿,要往院门去,脚步声却已远离。

    她在院中踱了几踱,重又坐回去,提笔将妆粉配套色号罗列在图册上。

    待听闻外间有了动静,又不由得跑出去瞧。

    如此反复几回,外间梆子声已敲了两回。

    明珠在一旁道:“主子不若先去歇息殿下不知何时才会回宫呢。”

    猫儿只摇摇头,默默坐过半晌,忽然想起已冷落点梅图多时。

    她从屉中翻出点梅图,一瓣瓣去填色,方发觉,这些日子过的太快乐,这张图上的梅瓣,已落下了整整四日。

    四日虽不多,然而此前最开始,她每日最期盼的,便是到了日暮时,能用一支口红将其中一片花瓣填上眼色,为这一日画上一个句号。

    能送走一日,便代表她离自由又近了一日。

    她心中默默同自己道:“胡猫儿,你清醒一些。情情爱爱虽甜蜜,却如同天际烟火,即便灿烂夺目,也只是一瞬间。你是要走的人,怎能沉迷其中忘了初衷”

    她立刻合上书册,回了寝殿,睡去她的那半间。

    然而静躺许久,她却难以入睡,只辗转反侧,卷着铺盖卷不知滚了多少滚。

    待到了三更时分,外间方传来脚步声。

    萧定晔进了重晔宫,从院内瞧见正殿一片漆黑,无论是前厅抑或寝殿,没有一根灯烛。

    他低声自语:“小没良心的,让你莫等我,你竟真的不等。”

    他并不直接去寝殿,只转去书房,待沐浴过,方听着随喜报着最新消息:

    “白日里,大殿下去了一趟刑部,张口便向薛大人要莫愁。

    薛大人捧了收监牢犯名册给大殿下看过,还带着他去牢里转过一圈。大殿下毫无所获,方才离去。”

    萧定晔一声冷笑:“三哥忖着大哥中意莫愁,便撺掇大哥当出头鸟,他躲在人后想一石二鸟,却没有这般好的事。”

    又续道:“只怕明儿,二哥就要出场。二哥却有些狠辣,你命守暗牢的侍卫打起精神,千万莫让二哥将人寻出提走。”

    追问道:“还有呢”

    随喜将一页纸递上去,压低声音道:“这是从菩提山下问回来的结果。吴妃用暮光族所写的信息,竟然大有文章。”

    萧定晔心头一跳,立刻展开纸页逐行看过,双眸越来越亮,连声道:“太好了,三哥的这些暗埋的桩子,吴妃生前竟能知晓这般多。”

    待再往下看过,呼吸不由一顿:“铁矿三哥手里,有铁矿”

    铁矿便意味着兵器,因意义重大,一贯都是由户部代朝廷掌管。

    便是皇帝,私人财富中,也不可能有铁矿。

    泰王能有一处秘密铁矿,只能代表一件事。

    他早已预谋要起事,且这些年来,极可能在悄无声息的铸造兵器。

    待起了战事,谁有兵器,谁就有战斗力。

    而上回宫变,泰王没有动用兵器,只说明当时还未准备充分。

    要么势力渗透的不够,不足以全然调动军队;要么兵器囤积的不足。

    他背上瞬间渗出一层冷汗,双目一瞬不瞬细细往下望去,待看到纸上所写铁矿所处位置,只有大概描述,在最关键之处,却是一片空白。

    随喜忙道:“胡主子寻到米浆纸时,纸张已极脆弱,遇震荡、气流,便立刻塌陷掉渣。不仅是这一处,还有四五处,皆已看不出字迹。”

    萧定晔再往后细看,果然还有一些作用有限的小情报并不连续。

    他蹙眉道:

    “旁的倒不打紧,只铁矿这一处,却极其重要。不知莫愁可知

    这两日加紧想法子套口供,若能问出一星半点,只怕都极有作用。”

    随喜急急外出向侍卫们送消息,他坐在书房里,越想越振奋。

    知道有秘密铁矿的存在,总比不知道的强。

    他的阿狸,果然是个旺夫的运势。

    待回了寝殿,他含笑往自己所在的那半边床榻一摸。

    扑了个空。

    平日同他亲亲热热滚一滚的姑娘,竟然不在。

    他长腿一迈,毫不客气的推开隔着两边的木门。

    黑暗中,灵台有些迷糊的姑娘身子一抖,立刻惊醒:“谁”手已往枕下探去。

    枕头下压着她的金簪,戳起人来极顺手。

    青年立刻搂着她调转乾坤,曲臂撑在她上方,指着她良心问道:“胡猫儿,你果然心大,一个人也能睡的不知今夕何夕”

    淡淡铁锈味扑鼻而来,她立刻灵台清明,搂着他腰拉长声道:“怎地才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他“哈”了一声,道:“一根灯烛都不留,就是你所谓的害怕你当本王被美色迷了眼,分不出真心假意”

    她听了这




第267章 五岁姻缘(二更)
    梳妆桌前,乔姑娘坐的笔直。

    铺子还未开张,试营业已迫在眉睫。

    猫儿手持笔刷,频繁轮换不同妆粉,一刻钟不到,铜镜中便出现了一位娇俏少女的脸庞。

    乔姑娘望着镜中似曾相识的自己,吃惊道:“这上妆之术,我只当是锦上添花,哪里知道竟是雪中送炭”

    猫儿心中长吁一口气,吹捧道:“姑娘原本就生的好,再用妆粉随意雕琢一回,自然越显精致。”

    乔姑娘听罢,心下有些喜悦,忽的便想起那个傍晚,萧定晔转头望向猫儿的那个眼神。

    是热烈,是深情。

    她不由喃喃道:“他……可是看重女子皮相之人”

    她求知若渴望向猫儿,等待着有人对她扫盲,让她能知道,她的未来夫君,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李巾眉在一旁,默默帮了猫儿一嘴:“一定不是只看长相。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胡猫儿已经虚岁十八岁的高龄,蹦跶不了几日就要生皱纹,你莫在意她。”

    猫儿顿时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眼。

    李巾眉受到鼓舞,继而道:

    “现下五殿下没有正妃,侧妃只余三位。

    我记得除了北地一位英气勃勃的姑娘之外,还有一位是户部侍郎家的司徒姑娘。

    司徒姑娘年仅十五,今年二月才及笄,水灵灵的一朵鲜花,有才有貌。你二人有什么”

    猫儿一愣:“有貌。”

    乔姑娘一愣:“有才。”

    李巾眉一摊手:“你二人加起来,才勉强抵的上司徒姑娘一人。你们该众志成城,想着如何对付她才对。”

    ……

    暂且少了一位敌人,猫儿心下有些轻松。

    她看过正街天字号铺子,再去往正街地字号铺子瞧过,督促一回准备进度,方回了作坊。

    待晌午刚至,一辆马车便停在了作坊前。

    猫儿上了马车,萧定晔仔细看着她神情,探问道:“今儿,可有受什么气”

    他自然已经知道她见过乔姓侧妃之事。

    暗卫报去的信息里,没有两人大动干戈的情景。

    然而言语上有没有交锋,暗卫离的远,却所知不详。

    他对猫儿,实在有些担心。

    认干亲的事情一日未成,她实则就是个纸老虎。外面看着张牙舞爪,却没有什么东西可依仗。

    她四品女官的身份,只不过面子上好看。

    到了高官家眷眼中,并没有什么用。

    旁人动不动便是一二品的诰命,完全能压死她。

    她知他在她周遭布满了明卫、暗卫,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他现下相问的,该是今日她同乔姑娘会面之事。

    她并不直言,只笑嘻嘻道:“谁能给我气受便是我阿哥动不了他,我夫君也要砍他脑袋。”

    见他面上有了一丝儿笑意,方道:

    “乔姑娘是个好女子,脾性温良,同外面的骄纵女子大不相同。

    我已经替你试过,她的人,她的娘家,这门亲事,都是好的。”

    他沉默半晌,将她搂在怀中,低声道:“若累先睡一会,路上还要一会。”

    她在他面上吧唧一口,从善如流枕在他腿上,一阖眼便睡了过去。

    待过了半途,车厢外响起极细密的敲扣声。

    随喜的声音通过小窗,从外悄悄传来。

    “刺客有两拨人进了刑部,都未寻见暗牢所在,被我等将将擒住,便服毒自尽。可否要将莫愁移出来,关押在普通牢房”

    萧定晔压低声音道:“三哥谨慎,若将莫愁关押在普通牢房,知道我等守株待兔,只怕更不会派人来灭口。暂且不可移动。”

    又追问道:“莫愁可吐过口”

    随喜立刻从小窗塞进一样东西。

    萧定晔接在手中,垂眼望去,却是一枚玉匙。

    随喜低声道:“这是莫愁缝在皮肉里的玉匙。”

    萧定晔心中一动。

    随喜已悄声道:“只怕同胡主子身上的那只,大有渊源。殿下若能取……”

    萧定晔立刻道:“不可。”

    他垂首向趴伏在腿上正熟睡的猫儿望去。

    外间晚霞遍天,残余光亮透过帘子照了进来。斑驳光影映照下,她眉目舒朗,是一片信任、毫无防备的神情。

    她系在颈间的玉匙,她从来没有防着他。

    夜里他搂着她入睡时,便是他的手臂搭在她颈子上,压着那玉匙,她也从未有何躲闪模样。

    他自然想知道这玉匙的秘密,然而他不敢主动相问。

    柳太医曾经站在她和他之间,为两人带来了多少误会。

    纵是他同她和好后,他都没在她面前提过一次柳太医。

    他不能问。

    如若问出什么,他怕他顶不住。

    他知道她的逆鳞,她不喜欢他插手太多她的事情。

    他只等着她主动提起柳太医,提起玉匙之事。

    如若她不说,他就只能等。

    时值夏暮,人人皆单衣。

    她歪倒在他腿上,领口微微敞开,那只被红绳所系的玉匙便从衣领滑出,正正挨着他腿面。

    只从晦暗光影望去,她颈子上的玉匙已同他手上的那一个,有着八成相似。

    同样的白玉所造,相似的大小。

    除了他这只才从人皮肉里剜出来,还有一股淡淡血腥之气。

    只是,莫愁为何要将如此一只玉匙藏进皮肉里这倒有些意思。

    他将玉匙收进袖袋,低声向随喜施令:

    “若这玉匙是三哥的东西,形势却有些妙。传令下去,好好逼供,但不能让莫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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