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罚·落骨生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鹿朽鱼
开了口,再无退路,此后风光,与君无关。
话音渐落,乌黑的忘川河泛起了琉璃色,那美到极致灿烂到极致的流光,能够让人忘记此刻身处阴森凄凉的冥界而获得短暂的欢娱,大片大片七彩的光芒在忘川河上此起彼伏,一座小巧玲珑的木筏,嵌着一盏灿金的莲花灯,在众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下,缓缓浮出水面。
冥有慈悲筏,渡人断往生。
可她心里清楚,慈悲筏渡人无度,来生无期。
阿善走上前,瘦削的白骨当先坐在前头,双腿伸到忘川河里戏着水,固执的看着前方。
荀晚与花沉沉对视一眼,两个人牵着手走了上去。
死水一般的慈悲筏开始缓慢而从容的飘向远方,忘川河的尽头,是泼天墨洒的黑暗。
待三人上筏,叶迦言便掀袍席地坐下,如端然栽于岸边之俊松,凝刻春风冬雪的凛然,玉朗明清的面容沉着冷静,冥王抱着阿善的皮站在一边,无声的目送飘远的慈悲筏。
很快,整个忘川河上空,响起了清雅飘渺的梵音,似远古浩界里踏空而来的亘世靡音,恰如冷月银辉的湛然,一字一念间皆是动人心魂的安宁与归息,能抚平心间波澜起伏的痕迹。
那样千古绝唱的妙音,伴着流动的金纹紧紧的环绕着慈悲筏,一盏精巧落错的莲花灯,燃着豆亮的烛光,孤筏远去,来生无归期。
岸边刮了风,风里掺着血腥之气,乍然惊醒了发呆中的冥王。
“叶公子!”
冥王吓得俊脸发白,抬起一只手扶住叶迦言歪下去的身子,黑亮的眼睛看向那一滩浓稠刺眼的血迹,心里生了怒。
“当初我们说好的,实在不行就不要硬撑,叶迦言,你别念了!”
气急之下,哪里再顾得上其他。
叶迦言无声摇头,鲜血划过唇边,低低的浅念低吟,声音太轻,恍若呢喃。
“别念了!别再念了!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回都凶险万分,叶迦言,算我求你...”冥王欺红了眼,扣着他肩膀的手十分用力,声音越来越小,“千年之罚即将结束,已经差不多够了,阿善她迟早会发现,我...我真的快瞒不下去了...”
他瞒了八百年,瞒的满心咳血。
叶迦言默然看他一眼,那样沉漠冷凝的目光,话里血腥气深浓,冷不防让他鼻间一酸。
“青阑,所有人都放弃了她,但我不能。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她始终是我的软肋。”
冥王的脸孔一瞬间变得煞白,嘴唇不受控制的抖了两下,颓然松开了手。
慈悲筏上,花沉沉靠在荀晚怀里,望着前方孤寂的背影笑道:“阿善,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阿善没理她,窟窿眼静静的凝望漆黑的远方,似是在出神。
“嘶~”良久,花沉沉忽地弯下了身子,趴在筏上脆弱而剧烈的颤抖着。
荀晚扶着她,整个人也在控制不住的发抖,却咬紧牙不吭声。
夜色又浓了几分。
阿善依旧目视前方,冷淡的声音传过来,“觉得痛了,就喊出来,我不会笑话你们。”
魂魄一点点被撕裂和咬噬,这样钻心的疼痛,她试过太多次,早已痛到麻木。
也仅仅是麻木了而已。
身后一片安静,只有越来越重的喘息。
她动了动手指,指尖划过冰冷的河水,“我以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做尽坏事丧尽天良,害死了很多人,最后落得三魂七魄劈出身体的下场。”
花沉沉额间冷汗涔涔,她紧抓着荀晚的手,勉强的回道:“阿善以前,是天上的神仙吗?”
“算是吧。”
她漫不经心的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我这样说,大概会玷污了‘神仙’两个字,那时候,所有人都避我如蛇蝎,只有叶...”
说不下去了。
喉咙里刺刺的疼。
过往被尘封的太久,偶尔拿出来闻一闻,会呛得咳嗽不止眼泪扑簌。
花沉沉重新坐起来,呼吸一下比一下粗重,“我们都是有罪的人,所以都要接受惩罚。阿善,我比你幸运,临死了阿荀还陪在我身边。可我也没你幸运,起码你还活着,你还有来生,还有赎罪的机会。”
她却连赎罪的机会就没了。
阿善安静的垂着头,那些话,并不往心里去。
“人活一世,两情相悦不容易。花沉沉,你的确很幸运。”
你多幸运,他为了陪你走完这段路,舍弃了来生千万载。
明明失去的那样多,可他看起来那样地快乐满足,就好像从未失去过什么一样。
不贪心,所以很幸运。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64节
而她想要的东西太多,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还丢了自己。
连自己的魂魄,都逃离自己而去,还要她一个个亲自去讨要回来。
无论是地上的人,还是天上的仙,每个人心里,都有扯不清的爱恨孽障。
河水乌沉,莲花静燃,梵印如咒刻骨而缠,花沉沉彻底消失之前,轻轻的握住了她的骨手。
“阿善,别学我。”
然后,魂魄如星辰散开,化作一道赤丽的红光,沿着白骨的骨骼渗入,消失。
这一缕魂,于万水千山寻遍,于尘世几经流转,最终回到了她的体内。
荀晚低下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眼眸浓黑。
轰然倒地的绝望,狼奔狗突一路尖啸着贯穿整个身体,一点点破裂下去,星星点点都是往昔的欢声笑语。
两个人,不说再见,不诉离别。
因为,再也不见。
“多谢,保重。”
后会无期。
而后,忘川河的尽头,露出一展熹微的晨光。
天,要亮了。
血色如火的朝阳,慢吞吞的爬出了地底,它看起来冷冰冰的,远远没有人间的朝阳温暖醉人,笑看底下这一汪黑色的深渊。
木筏之上,唯她一人。
一个藏在白骨经络里,一个埋于忘川河底,至此,灵魂终至自由,爱恨山高水远。
河水昭昭映日,浪起三丈不歇,于拔地而起的滔天波浪下,慈悲筏载着孤绝的白骨,缓缓沉入水下。
三生石刻不尽过往,奈何桥走不完悲欢,慈悲筏渡不过相思,于姻缘树下诉求千载,在月老庙里含笑凝语,不过是求一场花前月下的一世不离。
然兜转回肠的红尘末里,一笑千澜的尘心微漾,道尽禅机,洗尽铅华,流年打滚而去,今朝踏步前行,生生世世的渴盼等待中,玲珑心终究蒙尘,相思骨不待情深。
——花向晚篇(完结)——
第53章 骨起忘川
嗯哼,大家明白的。花沉沉抿唇一笑,目光清淡而平静的看向窗棂外的寒冽冬日,“可是姑姑,他太听话了啊。”
阿善的眉头微微一蹙,很快又恢复平静。
花沉沉的面容在大片的阳光下泛着玉泽,白皙而美好,不知道是不是阿善想多了,她觉得花沉沉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度虚幻起来。
“阿荀他对我言听计从,更是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对我说过,姑姑不觉得奇怪吗?”
她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关她什么事!
阿善深呼吸一口气,忍住抽搐的嘴角说道:“花沉沉,有什么话直说,这样话里藏话的聊天,老娘累得慌。”
花沉沉抿着唇低低笑起来,阳光温柔的拂在她脸上,细微的尘埃在空中调皮的乱窜,熏香扑面,一室暖春。
“阿善,我的阳寿,还剩多少?”
“最多半个月。”
花沉沉眼中划过一丝黯淡,不过很快她又笑了起来,“我早该知道的。”
“其实我有一点不明白。”阿善看着她,沉声道:“你作为一只妖,化作人形留在凡间,按理说,寿命也不该这么短,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花沉沉神色一怔,继而良久无言的看着她。
“罢了。”最终,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笑道:“果然你都知道了。我以为我隐藏的挺好的。”
阿善不可置否的点头,你的确是隐藏的好,只是可惜你隐藏的再好,在叶公子的面前也是无处遁形的。
想到不辞而别的某人,阿善的脸色又黑了黑。
“你的妖元呢?”阿善问。
妖都有妖元,特别是能够化作人形的妖,妖元对妖来说,是妖力和寿命的根本所在,她现在这样短寿,只能是一个原因,她没了妖元。
“丢了。”花沉沉漫不经心的一笑,慵懒的看向她,“今日叶公子怎么没来?”
“丢了。”阿善面无表情的说道。
闻言,花沉沉捧腹大笑起来。
“阿善,你真是可爱。”
被夸赞的某人一脑门的黑线,“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回冥界?”
花沉沉哑然,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半晌,而后叹了口气,“阿善,再给我几天时间吧,我有些事,还没有做完。”
阿善挑了挑眉,“终归你只有半个月的阳寿,我不着急。在带你回冥界之前,我正好想查一查,你为什么要撒谎。”
“撒谎?”花沉沉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阿善拿起她桌上的奏折翻了翻,唇角绽出一抹艳丽的笑,“你一直在对我撒谎,本来我也不想揭穿你,只是现在我忽然有了些兴趣,我也想看看,你一个妖,跑到这里来做女帝,究竟想干什么。”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65节
花沉沉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她默不作声的看着阿善,难得没了笑容,“我会跟你走,但有一点,你不能插手我的事。”
阿善了然的点点头,无所谓的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看戏,并不想参与。”
她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说起来,我差点忘了,今日是豫国公主来皇城的日子,阿善姑姑既然想看戏,那便和我一起去吧。”
她们到了珵国皇宫的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浩浩荡荡的人马。
珵国这边站着的是以荀晚为首的众人,身后跟了不少的官员将领,正安静的等待着那浩浩荡荡逐渐靠近的队伍。
“那位是谁?”阿善看着站在荀晚身边的男子,上一次在暖阁与他也有过一面之缘。
花沉沉看向她手指的方向,道:“那是丞相司马清隐,今年二十有二。”
阿善撇撇嘴,她又没问他多大了。
“知道豫国的公主为什么来珵国吗?”花沉沉转过脸,笑的眉眼弯弯。
“联姻?”
花沉沉淡淡点头,“是啊,联姻。只是不知道,联的究竟是谁的姻。”
最后一句,她说的很轻,如同一句耳语低喃,转瞬便消失在风里。
这样严寒的天气,那位自南边国都过来的公主很显然十分的不适应,刚下了马车,便发了好一顿的脾气。
珵国官员也不敢得罪了这位公主,只得赔着笑脸跟在公主身后进了宫殿。
那位公主头上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容,但见身段窈窕柔软,一举一动间亦是妩媚动人。
荀晚站在最前面,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恭敬的将公主带到了皇城之内的紫云殿。
“一国的公主来了,你不打算去看看?”阿善回头看向有些出神的花沉沉,不冷不热的问道。
她好歹是珵国的女帝,这样怠慢豫国的公主,她就不怕豫国的皇帝找她算账么。
“晚宴时会见到的。”
花沉沉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双手撑着城墙的砖头,目光远眺皇城外的万里山河,“阿善,你知道么,豫国皇帝将他最疼爱的公主许配给珵国的丞相为正妻,他看重司马清隐年纪轻轻位高权重,他想借他的女儿获悉珵国政事,可他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了。”
彼时的阿善,还不太明白花沉沉话里的意思。
那时她尚且以为这是两国之间的权谋争斗,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到了那晚的晚宴上,她才终是明白了花沉沉那句话的含义。
诡谲翻涌的朝堂,觥筹交错的盛宴,又谁见,那杯中酒入喉,苦进肺腑,疼得心殇。
那一晚的晚宴,花沉沉让她参加了。
她坐在整个宫殿的最角落,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来历,只知道是他们的女帝允许的,所以倒也没敢多问,只是那好奇的目光却一直在她身上转来转去。
阿善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望向花沉沉的目光里,有些不易察觉的怜悯。
接着,她扶着花沉沉那具尸体靠着牢房的墙壁,花沉沉的魂魄也终是能跟着坐起身,她看向牢门外,发现所有的士兵都仿佛陷入了沉睡。
“真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阿善随意的在裙子上擦干净手,望着那具尸体嫌弃的直皱眉头。
抬手拿掉她背上的符咒,她的模样再次变回了花沉沉。
花沉沉唯有苦笑。
阿善仔细的擦净自己的双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色的瓷瓶,她握着那个小瓶子,最后一次问道:“花沉沉,你现在还可以反悔,当真确定了?”
花沉沉点点头,眼里有着浅淡的感激。
夜影婆娑,死寂无声的天牢里燃着几盏昏暗的蜡烛,豆灯熹微,生死勿念轮回,直起心中难舍念,窥尽人间未解缘。
她口中默念着什么,寂黑的眸子里只容得下那一方玉瓶。
花沉沉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看着那个玉瓶在阿善素白的掌心里一点点的展开,宛如夜间无声无息盛开的昙花,一层层的花瓣舒展,尽显妖娆清丽之姿。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一个玉瓶变成了一座精致小巧的莲花座,花瓣的瓣尖呈现出瑰丽的血红,里面有着白洁的粉末,随着玉瓶展开成莲花时也自发的一点点聚拢变高,最后,在莲花底座的中间形成了细白的一炷香。
“这是什么?”花沉沉不明所以。
阿善抿唇,右手执着变成莲花座的玉瓶,左手朝它轻轻一挥,一点猩红的火光便在香的顶端燃起,很快,便有袅袅的轻烟飘散在整座牢房里,除了她们两个,其他人都不会看见它,也闻不见它的香味。
“落骨香。”阿善回道。
手轻轻一抬,那盏香便旋转着来到花沉沉的尸体身边,绕着尸体慢慢的飞舞着,香味淡雅怡人,薄烟缠绕醉人心扉。
见花沉沉一副茫然的样子,阿善嘴角微勾,眼底森寒,“落骨生香,红尘已烬。燃尽世间不平怨,化解愁肠难断恩,入骨生香寸寸凉,相思入骨毒入香。花沉沉,你有一身痴情骨,我便替你散去这相思毒,黄泉路上,再无牵挂。”
花沉沉垂眸,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
“多谢。”
落骨生香,红尘已烬。
阿善看着燃着的香,转头看她,“你的心愿,是多活一晚,我已经替你实现,无论今晚荀晚会不会来,等天一亮,你就要随我离开。”
“我知道。”见阿善转身要出去,花沉沉开口喊道:“阿善,陪我说说话吧。”
阿善回眸,“想说什么?你如今说什么,我都不感兴趣。”
她已经知晓了大概,已经失了那份看客的心情。
“那可怎么办,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花沉沉动了动浑身酸痛的身体,无奈道。
再次回到这具身体,其实很痛苦,魂魄感受不到痛苦,可如今回来,那些疼痛,却只能生生承受着。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66节
“想倾诉那你就找错人了,不过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帮你杀了司马清隐。”阿善冷然道。
花沉沉倒是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笑道:“不必,清隐这么做是为了珵国,他并没有错。”
“所以当初你明知道他与豫国皇帝勾结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花沉沉,你有今日完全是你自找的。”阿善说道。
“是啊,我早就知道他想对付我,可我更清楚,这皇位本就不是我的。”
花沉沉眸子里映着两三点犀利,“他与豫国皇帝达成什么我不清楚,但是莫莲若是豫国皇帝用来牵制清隐的,我不能让他受制于豫国皇帝,珵国也不能受制于豫国。”
阿善翻白眼,又不是真正的花沉沉,珵国会怎么样与你何干。
“你是何时将莫莲若的那张脸换成了你原本的脸?”阿善靠着牢柱,看着天牢牢顶的一扇小窗问道。
又要下雪了,她想。
第54章 蔚家苒苒
人间,域阳城。
她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踩着一清如洗的青石路,吹着和煦动人的微风,颇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这里...”叶迦言抬头看了看天,“快下雨了。”
阿善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顿时无语。
“从进了城便觉得十分潮湿,不下雨难道要下金子?”阿善毫不客气的嘲讽。
“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吧。”他低下头,望着阿善笑意清溶。
阿善点头,从冥界一路赶来,渡过域阳城外那条宽阔的护城河,她的确是有些累了。
找了一家酒馆,里面的生意竟然很不错。
“今年这六月的雨水看来比去年多啊,从初一开始,到今天连着三天都在下雨。”酒馆的人大笑着谈论今日的天气。
另一个人端着酒杯也笑,“可不是嘛,这四年的雨水一年比一年多,六月份的雨水下的最厉害。”
“店家,一壶酒,一个杯子。”坐下来后,阿善对店家招招手。
店家看了一眼叶迦言,有些犹豫的说道:“客官只要一个杯子?”
“有问题?”她眯起眼,顺着店家犹豫的目光看向叶迦言,挥挥手说道:“就一个杯子,他不用喝。”
店家奇怪的看了一眼阿善,应了一声便去准备了。
两个人坐在临窗的位置,叶迦言看着外面已经开始落下的纷纷细雨,凝着眉沉默了好一会儿。
阿善一边喝酒一边看他,最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江南细雨,果然特别。”他眸光深邃的看了眼细绵的雨丝,温声回答。
你也白痴的很特别!
阿善翻了个大白眼。
正巧,那位忙前忙后的店家听到了叶迦言的话,站在两个人桌子前,老脸笑的全是皱纹。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二位不是本地人吧,咱们这域阳城地属江南最繁华富庶的一带,春夏秋冬四季的雨各有不同,眼下正是夏季,这雨下的沁凉又舒爽,等到了秋季啊,雨又变得缠绵的紧,二位若是待得久,可以好好的玩赏一番江南美景。”
阿善咂咂嘴,放下手中的杯子,想起了自己此番来的目的,故而问道:“店家,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哎,姑娘请说。”老人家笑眯眯的看着她。
“我要找的也是你们域阳城的人,叫蔚苒苒,不知店家听过没有?”阿善看了眼伸手接住雨水细细看着的叶迦言,嘴角抽了抽。
闻言,店家老脸笑的更加灿烂了,忙说道:“认得认得,蔚家苒苒,咱们这整个域阳城都是认得她的。”
叶迦言收回了手,目光望向店家。
“第一次来域阳城,不知道这蔚家是在城内哪一方,店家可否告知我们?”
店家看着叶迦言,点了点头,问道:“蔚府就在城内的东南方,整个东南方都是蔚府的,二位出了门,照直往前走,看见了一家王氏米铺,再接着往右转一直走下去,看见一棵合欢树拐个弯朝左走就是蔚府了,很好找的,这里的人都认识,若是迷了路,可以问别人。”
阿善听完,起身就要走。
那位店家看着她,想了想还是问道:“老朽多问一句,姑娘来找她有什么事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阿善比老人家要高一些,此刻眼眸下阖,有些冷傲的问道。
叶迦言也起了身,朝老人家歉然拱手,“抱歉,在下管教无方,老人家莫要理会她。听老人家这话,似乎并不希望我们去找那位姑娘?”
店家依旧笑呵呵的,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事没事,公子的夫人倒是个真性情的,那...”
“你这老眼昏花的店家说话注意点,老娘同这个人没有半点关系。”阿善被店家那一声‘夫人’刺激的脑袋一炸。
叶迦言眸色温和的望着店家,“无需理她,还请老人家继续说。”
店家点点头,道:“实不相瞒,蔚家苒苒身子染了病,这几年一直缠绵病榻,怕是没几日可活了。蔚公子已经差人连棺材都准备好了,这几日,大概就要办丧事了,蔚府这些日子拒绝见客,老朽是怕二位吃闭门羹啊。”
阿善琢磨了一会儿,冷笑了一声,“这蔚公子倒是个疼爱妹妹的。”
那店家猛的摇头,一脸不认同的看着阿善说道:“姑娘切勿妄言,蔚公子并不是蔚苒苒的兄长,而是她的夫君。”
“......”
他娘的,兄妹恋?姐弟恋?
慈悲罚·落骨生香 第67节
天打五雷劈的,蔚家人的口味可真重!
“姑娘不要多想,那蔚苒苒同蔚家并没有血脉关系。”店家一看她的脸色便已知道她想歪了,这也无妨,毕竟若不是熟悉的人,的确很容易想歪。
离开那家酒馆,外面细雨纷飞,一柄藏青色的油纸伞出现在头顶,遮住了这沁凉温柔的江南落雨。
“走吧。”
阿善望着他,说道:“那蔚苒苒的阳寿,生死簿上记载好像真的只剩下三日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