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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端橤

    傅赛尔有点无语,笑笑,说:“我倒是有一个怀疑人选,其实,说是怀疑人选,倒不如说我已经认定就是他了。”

    另外两人皆看向他问是谁,傅赛尔故作神秘地道:“你们难道不记得,最近我们身边有另一个异族人一直在活跃着吗他最近的活跃度可比沈老先生和左湫加起来都要高啊!”

    “叶绪?”喀朗台突然记起来他,“我怎么忘了他了?!”

    池鉴一脸的不愿提及他,但是还是提出了关于傅赛尔的怀疑对象的疑惑,“可是,昨天晚上叶绪一直跟着我啊。哦对了,要不是他跟我说小湫被抓了,我还看不到那个假冒三哥的人呢!”说到这里,池鉴便立即详细回忆起那天晚上看到的“喀朗台”的样子,“就算是他学了三哥的穿衣,我也不会认错。真正让我相信那人就是三哥的,是他的体型和声音。那体型和三哥简直一模一样,还有那声音,任谁听了都不会说那不是三哥的!”

    傅赛尔摸着下巴缓缓道:“既然这样的话,倒是有一个笨法子。既然他和三王子的身形体格这么像,那应该也不会太难找。还有声,音看看谁的声音像三王子就好了。哦对了,还有,声音的话,还要注意看看谁会不会口技。”

    “能接触到三哥的人应该是重点排查对象,否则是不会知道三哥的穿衣和语气的!”

    喀朗台表示赞同,立刻喊人进来,让他悄悄地找人去办这件事,一定不能大张旗鼓,免得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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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若水落(下)
    想定,喀朗台转过身继续往蔺舒元他们住着的地方走过去。只不过他吩咐了身边的小厮达真,叫他再过个一刻钟便去帐子里把傅赛尔喊过来。

    务必要喊过来。

    正在听贺潜先生讲述叶绪去教导小公主帮了他多大的忙的时候被叫过去,其实傅赛尔有些意见。他想听听贺潜口中的叶绪是个什么样的人,看看贺潜口中的叶绪有没有什么破绽。

    满不情愿地被叫到喀朗台身边,还被通知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让他准备准备跟喀朗台一起谈结盟的事,傅赛尔简直气结。但是碍于是在安宋使团面前,还是谈判这样重要的事儿,即使是在里面当一个打杂的,也不能丢了蒙哲的份儿。

    两个时辰的谈判结束之后,得到了草拟的结盟书,喀朗台起身致意,让文书员拿着誊抄好了的文件送到王帐中去给大汗过目。蔺舒元微笑点头,道:“那即是如此,也请贵方多等一段时间了,等朝中消息传来,我们便可以正式签订盟约。”

    其实按理来说两国定盟应该找一个经济文化以及位置都适合的中间城市来商议此事,两方派出谈判人员,于适当条件下签订条约。这样对于两方才都是公平的。可是如今,安宋的使臣只能不远千里来到大漠深处草原腹地,几乎是腆着脸来跟蒙哲的人谈结盟之事。但是没办法,如今的安宋,早已不是之前的安宋,如今的安宋若是再不能放下身段,便只能再吃一次之前蒙哲和金夏联手入侵的苦。而最令蔺舒元寒心的,是哪怕是这样的局势,安宋朝廷之中都没有几个人肯认真对待,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敢面对。

    半年前蔺舒元上书建议跟蒙哲结盟一起对抗金夏,一言出而激千层浪,朝中有一多半的人都在反对。他们振振有词:

    “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岂能和蒙哲那帮草原上未开化的人结盟?!”

    “和他们结盟,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泼脏水吗那不是自己把自己拉进粗鄙之渊吗!”

    “他们蒙哲是什么人,让他们再发展一百年也不够格和我们结盟!”

    “我堂堂礼仪之邦道德文化之土,岂能和那种原始粗鄙的蛮夷之人结盟!这是丢我们安宋的脸面!”

    ……

    虽然各抒己见,但却一致地反对着这个建议。

    后来退朝时,宫人偷偷来宣他觐见。到了小朝堂,他看见两三个已见白发的老相同皇帝站在一处。他们正在看的,是一副巨大而详细的时局图。那时他才明白,那些人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时局,他们只是不敢承认不敢面对罢了。他们还沉在旧日安宋强大,天下三分却太平的日子里,他们心中的那份骄傲,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没能放下。

    所以他临危受命,不远千里,领命结盟。

    走出帐子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太阳最大的时候,强烈的太阳光亮刺得蔺舒元不由得抬手去挡。可是即使他抬手举袖去挡,那热烈得过分的阳光还是穿透他的手掌他的衣服照在了他的身上。他站住了脚步,心里面忽然有了奇怪的想法——如果对方强大,强大到注定自己要失败,那么自己如今做的这些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想起左湫的话,如果他离开了安宋,去了蒙哲或者金夏,会不会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会不会能更好地展现自己的才能完成自己的抱负?

    可是,自己的抱负就是平天下之乱,让安宋重新强大起来啊!

    长时间的发呆使身边跟着的外管使困惑,他问:“蔺大人,您怎么了”

    外管使的问话将他飘飞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身后站着的一队眼神坚定的安宋人,他欣慰地笑了,“没什么,我们走吧。”走出两步,才记起来一件事,“哦,对了。楮烨,待会儿我给陛下写封信,你把草拟送回去的时候,把那个也带上。”

    楮烨点点头,“好的。”

    这个年轻人虽然年纪只有十七八岁,但是做事统率什么的都很有一手,蔺舒元对他不止是满意二字。



67则石出(上)
    鉴于这件事涉及的过多,喀朗台没敢跟初越多说,他演了一出戏,把初越带进去,然后再把贺潜卷进来,以探究竟。

    可是初越早已不是喀朗台口中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从喀朗台将话题转向口技并且暗示她去询问贺潜中原口技文化时,她便明白了发生的事情。她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喀朗台,问了一句:“三哥,就只问一下中原的口技吗”

    她想知道,喀朗台是否肯让自己明明白白地参与到这件事中。她也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得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她已经到了能明确认识自己的身份的年龄,她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

    然而喀朗台很坚定地说,“嗯。不过如果你能向贺先生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关于口技的文章并且借回来的话,我想会更好。”

    “好,下午的时候我去问问。”

    下午初越一个人去了贺潜的帐子。贺潜的帐子有点偏,因为当初选房屋的时候他说他喜欢安静,所以大汗就给他拨了西南角塔坛那里的帐子住。塔坛虽然偏,但是毕竟是要每天去教导王子公主的老师先生住的地方,所以沈玉成建议给塔坛开出一条直通王帐的小路来。大汗同意了,于是塔坛和王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初越知道贺潜有不分时间出去散步的习惯,所以为了逮住他,她特意提前吃了中午饭,赶在饭点的时候来到塔坛。

    可是,贺潜不在家。

    初越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到他回来。

    “先生去了哪里?怎么饭点不吃饭反而一直不在家里?”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初越笑盈盈地站起来问。

    因为在进门的时候有小厮通报说公主在里面,所以贺潜并没有惊讶,只连连作揖表示歉意:“啊啊,公主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公主什么时候来的,等的久了吧?”把初越请到椅子上,立刻又喊人去拿上好的茶来。“公主吃茶了没有,唉,我这里的人实在不懂规矩,见公主一直在这里等着也不知道去找找我让我赶紧回来!”侍者将茶水点心送过来,贺潜便立刻给她摆好点心倒好茶水。

    “先生不用这样,我常来这里,所以并不客气。刚刚他们也有要给我拿东西,只是刚好我才吃完饭,便没有让他们弄。”初越伸手接过茶水,请贺潜坐下,“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些东西想问一下先生。”

    “哦?”贺潜坐下,问:“什么事让公主您烦恼?难道是叶绪那厮没有好好教导公主,那家伙,哼!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不是不是。”初越连连摆手,“我的意思不是叶绪先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是说我有些疑惑想请您解答,就是……”

    初越正想跟贺潜说出自己对于口技的好奇心,却又被他打断,“嗯?是不是叶绪那小子又惹公主生气了,所以公主您才不想跟他说话,连解疑答惑这样的事情也不愿意让他做了?”

    贺潜连着两句话都在往叶绪身上扯让初越有些不耐烦,“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应该知道的更多更好,所以我才来问你的!你别再说叶绪先生了!”

    贺潜只能闭嘴。

    “前几天我看话本,看到有一段描写口技的,里面写的神乎其神,所以我想问一下先生,这个口技是什么?”

    贺潜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公主遇到了疑惑,罪过罪过,是微臣的罪过。”

    初越很不耐烦却又不得不笑着说:“得了,先生您就告诉我吧!我知道了好去跟叶绪先生炫耀炫耀。”

    贺潜大笑,详细地给初越讲述了居关于口技的历史及文化,并且道:“口技这个东西,确实是能仅凭一人而造出千万人之势来。只不过中原那些善口技者不曾被重视过,在世人眼里他们仍旧只是一些奇技淫巧者罢了。他们自己恐怕也不知道自己身怀的绝技竟然会有那么大的用处。”

    初越听得入神极了,贺潜这样一说,她紧跟着就问:“那先生您会口技吗我想听听看那到底是什么样的。”

    贺潜挠挠头,“这个,我倒是也想会……”

    “不嘛不嘛!先生一定会,先生什么都会!”初越拉着先生的袖子,依依不饶,“先生就只表演这一次,偷偷的,就



68则石出(下)
    贺潜被俘是很顺利的事,几乎没费喀朗台任何力气。但是,抓了贺潜之后的一系列事情,让他头都要炸了。

    喀朗台问他是不是金夏人,他说是;喀朗台问是不是他假扮成自己的样子去骗池鉴,他说是;喀朗台问他他这样做是不是想要挑起他和池鉴之间的矛盾,他说是。几乎他问什么,他都说是。

    看起来好像是他承认了一切的样子。

    可是喀朗台却怎么想怎么不对。

    于是他换了个目标,问,“你和叶绪认识?”

    贺潜一愣,但也只是一愣,“是。”

    “是你让他去教导初越的?”

    “是。”

    “你知道叶绪和初越在一起时候的一切举动?”

    “是。”

    “所以你是想借着叶绪来控制初越,是吗”

    贺潜微微一笑,“是。”

    “可是就算没有叶绪,你照样能控制初越的思想,并且借着她来影响我们。为什么非要等到叶绪来到塔达城之后让他去做?”

    他终于说了点别的,“三王子莫不是脑子不太好使了我之前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是因为教导小公主功课的先生只有我一个,小公主的思想出了什么问题都是我的责任,我脱不开身啊。嗬,但是叶绪那家伙来了,操纵那家伙动手可比我直接下手强得多啊。毕竟那小子长得那么俊美,任哪个姑娘家都不会不动心的,一旦女人动了心,那有什么事还不是易如反掌嘛。再说了,如果真的有人查出来,出事了,我大可以说自己完全不知情,都是叶绪那厮自作主张,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他挑衅一般看着喀朗台,“这么简单的道理,三王子都想不通吗”

    喀朗台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样啊,那你的意思是,叶绪是无辜的了”

    嘴角一撇,他道:“我可没说过这话,他是不是干了什么缺德的事儿我怎么知道。”说着,他阴邪一笑,“不过你可以去问问你妹妹,她可比我了解那小子呢!”

    叶绪对初越下手了?

    不不不,喀朗台捂着额头强行镇定下来,肯定不会的,初越虽然还小,什么都不懂,但是她不会……肯定不会的,初越哪有那么容易被骗?!

    贺潜嘻嘻笑道:“啊呀,啊呀,身为兄长就要好好照顾妹妹嘛,你说是不是啊,三王子。所以我劝你啊,还是早点把叶绪抓起来吧,要不然的话——”

    “你闭嘴!”喀朗台怒目而视,“你想转移注意力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肮脏阴暗吗!我跟你说,因为你教导过池鉴和初越,所以我才会对你这般客气。可是你别忘记了,在这里,就算是有初越和池鉴给你撑腰,你也别想随意放肆!叶绪是什么样的人我自会判断,用不着你在这里多嘴!”

    说完,喀朗台冷冷一笑,“现在,你还是替自己担心吧!”

    傅赛尔见他们说完了,便挥挥手示意身边人动手。于是两个兵卫大步走上前来,架起贺潜便往牢狱方向走去。因为知道贺潜身上也有点功夫,于是傅赛尔便又指派了几个人去跟着,以防有什么意外。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塔坛深处,傅赛尔拍了拍喀朗台的肩膀,“别担心,初越那家伙虽然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懂,但是也不至于傻到那个地步。”

    喀朗台不说话,只是愁容满面。

    “其实吧,我觉得叶绪那个人虽然不像是个什么好人,但是倒应该是个君子。君子坦荡荡,他不会乱来的。”

    摇摇头,喀朗台道:“不是,我没在想那个。我相信初越,她不会那么傻的。”

    “那你是在担心什么”

    怅然叹气,喀朗台搓搓手,说:“我在想叶绪那个人,虽然现在没什么证据,但是我总觉得他有点问题。”说着,他忽然记起一件事,“对了,池鉴还不知道左湫已经被转移了吧”

    傅赛尔想了想,“应该不知道,毕竟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件事。当然,也不会有人跟他



69夜歌唱彻(上)
    喀朗台正要出门,忽然底下人传话来说,安宋使臣之首蔺舒元求见三王子喀朗台。

    喀朗台一时有些懵,想不通为什么蔺舒元要这个时候过来。送盟约的人这个时间不该回来,肯定不会是关于要求修改盟约的——也不一定,万一是蔺舒元他自己想要替安宋多讨要一些利益呢仔细一想,却又好像也不对,蔺舒元不是那么莽撞的人,如果真的要提一些什么要求,肯定在商讨的时候就提出来了,他绝不是想一出就是一出的人。那么,他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只能先把自己的事情搁下来了,毕竟蔺舒元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打发的人。

    客客气气地将蔺舒元请进来,按照他们中原上的礼节给蔺舒元倒了杯茶,喀朗台问:“不知蔺先生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

    蔺舒元干干脆脆,并不准备拐弯抹角,他甚至连茶都不准备喝,“蔺某此次前来原不是为了公事,我,是为了一件私事来求见三王子的。”得了喀朗台点头,他便道:“我想请三王子帮个忙,能否将在下牢狱之中的一个朋友放了”

    喀朗台立刻明白,但是他并不准备放了左湫,甚至,他想过几天就把她处决了。于是他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蔺先生,这个,并不是在下不想帮你,实在是左湫她犯的错不是我可以随随便便说放就能放了的啊!你也知道,我们蒙哲虽然不像你们安宋那样铁律如山,但是我们也不是什么事都能那样的啊!”

    “我说的不是左湫。”

    “啊什么”

    蔺舒元过于平静认真的表情让喀朗台一瞬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毕竟,他还真不知道除了左湫蔺舒元在这里还有别的朋友。不过蔺舒元也没让他多想,他单刀直入,“在你们牢房里面,关着一个叫阿尔宛达的女子,我想请三王子将她放了。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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