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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异灵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云雁歌
暗红色的长发随意的搭在藤椅的椅背上,深色的波西米亚长裙上嵌着缤纷的花纹和随意的流苏。阳光倾泄在她微曲的后背上,像蜷曲着双腿坐在光辉里的天使。
苏杭合上手里的书本,站起身来。在这个地方闷了太久,眼睛一直盯着书本,远眺一下。
他走到窗边,站在阳光里。
这就是南都啊有明媚的阳光,有静谧的湖,有青翠的植物,有低飞的鸟儿,有明媚的女儿,有和煦的笑容。他用力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去。
越是光亮的地方,越是藏得住阴霾吧。越是圣洁的中心,越充斥着无尽的污垢吧。
他想。
那又怎样呢打破这阴霾就好了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他不禁这样问自己。
当他醒来的时候,睡在医院的床上,医生告诉他,他已经昏迷了很长时间,很可能是某一种精神疾病导致出现的幻觉,从而丧失了意识,造成长时间昏厥。
苏杭心想,我去你大爷的你才有精神疾病呢然后拔掉了点滴的针头,翻身下床,掀开被子的那一刻他抬头看见了墙上“争当文明市民,共迎双创工作,打造美丽南都”的标语。
第一站,医院。好吧,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到了南都
他拉上了帘子,转身。
正好迎上了那温婉如水的目光。
莞尔一笑。
苏杭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微笑。
人有时候真的很有意思,越是素不相识,越愿意给予无限的善意。越是萍水相逢,越是温婉如水。
看着苏杭远去的修长的身影,女孩儿的双唇开始慢慢的咬紧,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右手探到的地方满是黏湿。她的眼神变得阴鸷,仿佛是一口深不可测的古井,藏着无尽的奥秘。
黏黏湿湿的东西,她当然知道那是血,小腿上原本细腻的皮肤,此时每个毛孔都在向外不断的渗血。如果掀开她的裙角,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小腿上满布着紫黑色的细密血管,每一寸肌肤都被细小的血珠覆盖着,它们汇集,沿着光滑的肌肤流下。
“魑魅魍魉,还不退下”女孩儿面前的那本书上放着一支金色的铜制书签,精致漂亮,十分考究。她把书签横在胸前用力地向空中一划。大概是用力过猛的缘故,女孩儿浑身脱力,左手扶住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泛黄的书页上留下醒目的红色斑点,女孩儿晃悠悠着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
黑色的身影走到那张藤椅旁边,拾起那本书,相约星期二。书页印着斑驳醒目的鲜红指印,血迹未干,还弥漫着细微的血腥味。
“明明还是个倔强的孩子啊”
你长发长裙,身后带着魑魅魍魉,从裙角到眉梢,都裹挟着来自地狱的黑暗。你的袖中带着柳叶的刀,你的怀中有天下最狠的毒药。可你,在我的眼里,依然还是那个单纯倔强的女孩儿啊。
黑色卫衣的人合上了那本书,扭头的瞬间却碰上一股冷冷的目光。他不禁打了个冷噤。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休闲西装的男人,双肩平直,五官如刀削,严峻森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显然西装男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细致如他,竟然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丝异样。静水深流,对方就如同一潭不见底的水,平静不起涟漪。那眼神,如同神凝视人间苦难,无动于衷,又如猎人紧盯着猎物,下一个瞬间,长箭离弦,应声倒地。
男人的双眼直直盯着他手里的那本书,专注的眼神甚至没有分出一丝余光瞥一瞥他。
西装男伸出手来,他本能地把那本书递给了西装男。
西装男接了过去,和他擦肩走过,却在他身后几步的位置停了下来。
“你若不出手,今天你们俩都会死。”西装男冷冷地说,“话说你为什么会拦住她呢你们不该是一路的吗嘿嘿。”
西装男的脚步声离他而去,直到消失在门口。他没有说话,掌心渗出了细汗,肌肉因为刚才绷得太紧,此时免不了还在抽动。
其实就算没有西装男在一旁,他同样会阻止女孩儿。可是,西装男人的存在还是让他后怕不已,他没有把握可以胜过他,这么厉害的人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见过了。
“滴滴”的短讯声音进来了。
西装男打开手机,那是一款最新的黑莓手机venn,稳定,安全,低调,一如他这个人。
“西村,情况怎么样”
西装男的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按键打字。
“已被安排进同一专业,新情况我会及时汇报。”
联系人是“苏宁”。
西装男把手机放回西服的口袋,胳膊夹着那本书,双手揣在兜里,下了台阶,往宿舍楼走去。
他要去冲个澡,因为汗水已湿透脊背。
他姓顾,叫顾西村。





南都异灵录 第五章 只如初见
暴雨清洗黄昏的街道,积水没过脚踝。
夏日的南都小城,傍晚一场雨。
撑着黑色长伞的少年走进了这家小店。雨水打在钢板焊接的篷檐上,然后顺着篷檐流下,“砰砰”的声音充斥着耳朵。
小店的名字叫“白货”,没有一横。
光头的老伯躺在竹躺椅上,轻揺蒲扇,假寐着。白色的背心紧贴着肚皮,被汗浸透了。
老式的功放里,放着张信哲的过火。功放是台老功放,他是认得的,小时候家里有过一台,那是日本三洋最先进入中国市场的厚膜功放stk439。它的厚膜块是tl放大电路形式,单电源供电,输出端带耦合电容,所以音质相比后来出的许多功放是要差很多的,这倒丝毫没有影响它在当时很受欢迎。有杂质的声音也许更有魅力,更热闹吧。
歌也是老歌,这首张信哲的过火可谓家喻户晓。他去买人生的第一台单放机,老板附赠的那卷磁带,里面第一首歌就是这首过火。现如今,也没多少人爱听这沧桑的声音了吧。不过对于老一代来说,这是他们那个青春里的时髦,毕竟,那是一个没有欢声和富足的年代。
苏杭把伞靠在门口的玻璃柜台边,弯腰卷起了裤腿。
南都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过一会儿,雨就会停了。
“小伙子”身后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苏杭转头的一刻,正好碰上了老伯的眼神。那一双眸子里有着和他这个年纪不太相称的东西,没有一丝浑浊,没有一丝迷茫,没有一丝颓靡,有的只是自信和从容,甚至有一点狂热。
光头老伯手里提着一个凳子,放在苏杭面前,然后躺回了竹篾躺椅上,轻轻地摇着扇子。
苏杭说了声谢谢,坐面对着老伯下来了。
“你是学生吗”百无聊赖的口气。
“对啊,大一。”
“叫什么名字呀”老伯闭着眼,也不看他,看似随意地问着。
“我叫苏杭,苏州杭州的苏杭。”雨声好像变小了,苏杭下意识扭头去看路上的积水,落在水塘里的雨点果然少了很多。
老伯手里的蒲扇停了下来,凝神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尽管只能看见他的侧颜,可是他依旧能确认这个孩子的身份。
太像了太像了连声音都那么像
老伯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他要让自己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就像在给一个陌生人提供一个遮蔽风雨的地方一样,就像一个悠闲度日的老爷子一样。
“好名字,真是好名字”老伯摇着竹躺椅,嘴里喃喃细语,“好名字。”
黑长伞“嘭”的一声撑起来,苏杭回过头露出一个笑容,“谢谢老板,我先走了。”
老伯点了点头。
望着逐渐远去的少年。白色的条纹衬衣,发白的牛仔裤,简约的工装鞋,裤腿卷起,露出白皙的脚踝一如初见,一如往昔那个雨天。
雨点又开始变得大了,雨水四溅,门前的公路上很快又积了很深的水。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雾气笼罩的雨幕之中,老伯闭上了双眼,继续轻揺着蒲扇。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等到老伯睁开眼睛的时候,陆添已经在那里坐了很久。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书页泛黄,是一本破旧的边城浪子。那是老伯放在玻璃柜上的,几十年前的旧书,那时候售价五分钱。
“哎,丑叔你说,叶开和傅红雪谁的武功会更高一些”陆添头也没有抬,仿佛在老伯睁眼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察觉到了。
“应该是叶开吧。”老伯把蒲扇放在玻璃柜上,拿起那杆土烟袋,擦了跟火柴点燃,用力拔了一口。
“如果真是你死我活的时候呢”陆添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小李飞刀,例不虚发,似乎从来都是天下第一,凭什么。
可能是拔得太狠,老伯咳嗽了一声,吐出了嘴里的烟雾。
“那就不一定了,傅红雪的刀凌厉霸道,叶开的飞刀虽然天下无双,可是他内心牵绊太多,尤其对傅红雪肯定会手下留情”
老伯说完,又拔了一口。
“丑叔,跟你说了好多次,这旱烟劲儿大,您老人家那肺迟早得废。”
陆添放下手里的书。
老伯嘿嘿一笑,“活到我这个年纪的人,也没啥盼头,生命不就只能随着吞云吐雾一点点消逝吗”
“我觉得最后赢的会是傅红雪,他带着仇恨,杀意正浓,叶开却是宁愿自己死也断然不会杀傅红雪,只因为他知道,他们是亲兄弟啊”陆添接着说。
老伯脸上露出苦涩的笑,这让他满是皱纹的脸变得更加难看。
“谁说不是呢李寻欢又何尝不是如此小李飞刀,例不虚发,却也是勘不透人心啊”老伯叹了口气,看看陆添。
陆添出神地望着不远处的校门门口。那四个烫金大字的“南都大学”门口下,长发长裙的女孩儿,右手伸向雨中。
豆大的雨点打在他的手心,然后滑下她的手背,滑到手腕,滑向手臂
“还真是有点想念家乡每年初春的樱花呢素洁,典雅,还带着一点春寒料峭的肃杀。”老伯也顺着陆添的视线,看到了那个女孩儿。
“是啊,很美。”
陆添转过头来,“我做得对吗”
他盯着老伯,眼神里满是对答案的渴望。
“其实你大可不必掺和进来啊你不属于这场战争,甚至不属于现在,你不用做什么,你隐藏好自己就可以了”老伯坐直了身子,把烟袋放在玻璃柜上,拿起蒲扇接着摇。
雨很大,已经很久了,没有停。
老伯望着雨幕,接着说,“看起来那小子运气不错,趁了这雨的空档。”
“你说,他走到了吗”陆添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应该走到了吧。说起来,你们是同一种人啊,都放不下过往。”老伯答道。
“你该明白,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保护她否则我活着也不会有片刻的欢乐”他的颚骨因为激动而耸起。
“我知道,有什么问题记得来找我。”老伯的话充满了慈爱,“我还没赢过你呢”
陆添“嘿嘿”一笑。
突然,他冷冷地问老伯,“你有做过什么后悔的事吗”
老伯淡淡一笑,闭上了双眼。
苏杭停下了脚步。
雨更大了,从白货小店出来的时候,没想到暴雨会这么快再一次到来。
他站在路边便利店门口的遮阳棚下,望着雨幕发呆,努力回想着那天飞机上发生的一切。
那个红色的影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仿佛时间停滞了他是怎么到了南都的医院的难道是产生了幻觉吗
积水越来越深,他的工装鞋里灌满了水,袜子湿透了,紧贴着肌肤,黏黏的很难受。
引擎的轰鸣响起。
红色的影子如刀锋一般切开雨幕,稳稳地停在便利店的门口。
那是lfre的一款跑车,型号tz3,流线型车身,有着非常出色的前轮驱动。lfre是意大利的古董品牌了,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在西方,它有艺术之车的美誉,更在各种赛车中拥有骄人战绩。不过,更被广为诟病的是它的质量问题,没有德系车那么安全耐用。就价格而言,它不会比奔驰或者宝马的中高档车贵多少,但相比于奔驰宝马满街跑,它出现的次数实在少的可怜。lfre的老板们似乎遗忘了中国这个地方。所以这街上跑的罗密欧,基本都是进口车,关税得自掏腰包。
车窗摇下,那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孩,暗红色的长发,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烟熏妆。
什么怪咖这种天要戴着墨镜啊耍帅耍成这样也是够了。
女孩儿把墨镜往下拉了拉,“我们见过。”
是那个在图书馆见过的女孩,只是全然不同的风格而已。那天她是小清新的文静女孩儿,今天是个一身牛仔风的中二潮女。
这转变也太大了吧苏杭不由得咧了咧嘴。
“上车啊”女孩儿甩了甩头,左耳上的水滴形耳坠闪了一下,发出淡紫色的光芒。
苏杭走到另一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把长伞插在一旁的伞筒里,坐了进去。
车窗关紧,雨声和引擎声被隔离在车窗外面,密闭的小空间里,两个人呼吸可闻。
“我叫苏杭,我是金融1班的。”苏杭想着说点什么来打破一下安静的气氛。
“牧歌,田园牧歌的牧歌,我学物理的。”女孩儿手握着方向盘,并不看他一眼。
红色的车身穿透雨幕,劈波斩浪一路前去。
坐在黑色轿车的红西装男子,咬完手里的最后一口苹果,把苹果蒂扔进了垃圾袋,忿忿地说,:“我的大少爷,你能少拈花惹草吗你们老苏家是天生遗传种马基因吗回头又得我去救,我很累的好吗,我以为来南都冒充冒充大学生,可以休休假的”
黑色轿车发动,轮胎卷起一米多高的水花。
“这样开车很不优雅呢”顾西村一脸轻松的笑容。




南都异灵录 第六章 神秘围困
红色的阿尔法罗密欧跑车在暴雨中疾驰,积水的街道上溅起一米多高的水花。
这样开车很没素质的好吗姑娘你这么一言不发地耍帅真是有点过分哎
苏杭右手捏着指甲刀,绞断了最后一根手指的指甲,然后把指甲刀放进了裤兜里。
他侧过脸去看牧歌。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有姿色的姑娘。画着一丝不苟的妆容,穿着前卫新潮的衣服,暗红色的头发,水滴形的吊坠,再加上这辆逼格十足的跑车,应该足以让青春期荷尔蒙泛滥的青年们血脉喷张了吧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姑娘,比他以前喜欢的那个叫柳玫眉的女孩儿更加充满魅力。倒不是说长得更美丽,而是在于她更懂得展现自己的美。眼前的牧歌,像是一块磁铁,她懂得如何去释放自己身上的每一点磁性,把它们变成不可抗拒的引力。而柳玫眉,更像是一只混迹在丑小鸭群里的白天鹅,看到的都是身边的丑小鸭的样子,又从不照镜子,便以为自己不过也是这般丑小鸭的模样。
有些人注定是白天鹅,她知道自己是白天鹅,而有些人,哪怕有了白天鹅的样子,却只有丑小鸭的命运。丑小鸭也会变成白天鹅吧可是白天鹅那么多,笨拙的丑小鸭,等不到欣赏她羽毛的人。
然而,若是问苏杭,你是喜欢悠然自得、自信美丽的天鹅,还是喜欢丑小鸭群里那只温驯纯真、不知道装扮与展示、土里土气的天鹅呢他想,自己大概也答不出来。
雨水打在厚厚的车窗玻璃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像极了有人用手掌拍着车门。天仿佛全黑了,这样的天色在暴雨的南都小城,倒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所以苏杭还沉浸在欣赏眼前的这个女孩中,细细打量着她的一切,好似全然忘了在哪里下车了。
他知道他们早就出了校门,他也知道他们跑了很远很远。他不知道到了哪里,可是,他不会问,也不会拒绝。优雅的男人,尊重女孩子的安排,哪怕是一塌糊涂的安排。
雨幕越来越重。
牧歌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边的苏杭一直盯着自己,她的两眼盯着前方,整个身心都放在开车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雨刮不停把雨水刷走,露出前方的视野。
要足够远,一定要足够远
车是好车,司机也不赖,所以他们又跑了很远,远到她都不认识路。
发热的轮胎贴着地面向前直直地滑行,发出刺耳的厉声。滑行了不到一米,车子停住了。看起来这台跑车的制动还是相当不错的。
终于,她不得不停下。
烈焰一样的红色跑车,此时被一根栏杆挡住了去路。像大多数电影的情节一样,牧歌是打算直直撞断那根栏杆的。可是当车灯晃到一边的石碑上,只看到了石碑上的一个“界”字,她便意识到应该刹车。
她本来是知道的,这个地方她来过,前面,只是一根木头制成的栏杆,腐朽不堪,经不起哪怕一点点撞击。可是,它依然完好无损地保存到今天。
值班室亮着白色的灯光,灯光下趴着一个人。透过窗户,只看得见那人的两肩耸起,想是整个头都趴在桌子上睡觉。
牧歌鸣了一声笛。
这想必不是一条车流量很大的公路吧不然,值班人员哪里能睡得着觉呢苏杭心想。
木栏杆升起,放行。
值班室里的人这才抬起了头,望着疾驰而去的红色跑车,喃喃细语道:“奇怪,好久没有见到两个人了,好久没有见到两个人了。”
天色昏暗,借着值班室的白炽灯光,值班的男子抚摸着自己的脸。那是一张可怖的脸,遍布的疤痕,歪歪斜斜的鼻梁,一只白如亮瓷的眼睛,裂到脸颊的嘴唇
怪不得这条路车流量那么少吧,怪不得会被派到这条车流很小的路值班了
顾西村坐在那台jeep的越野车里,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流下。他解开了衬衣的第二颗扣子。他的红色小西装早就扔在了后排,白色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他失去了苏杭的踪迹。那辆阿尔法罗密欧的跑车,带走了苏杭,然后迅速摆脱了他的追踪。他一直觉得自己像是个放风筝的人,操纵着风筝的线。他自信,因为他足够出色,可以控制自己的风筝。他也相信,他想让风筝飞起来,就可以让它飞起来,想让风筝落下,它就一定会落下来。他有这个能力。可是,才不过短短的几天,风筝就断了线,他手里攥着着风筝的线团,茫然无措。
“苏宁,搜蚕宝宝的手机定位。”车载卫星电话,接通的是苏宁,他沉着的声音,下着命令。
“蚕宝宝”是代号,他给苏杭的代号。是的,他喜欢蚕宝宝。
苏杭的手机是他亲自装的信号源,那是专属于他的信号追踪装置,有专门的一套设备在后台不停地运转,收集他每天出行的数据。只要那套设备还在,苏杭就不会丢,因为信号源不是芯片之类可以拆除的东西,而是类似于病毒式的虚拟植入物。
西村相信家族的研发团队。这些疯子经常把某一国的国防部网站搞到瘫痪,当作闲来无事喝咖啡时的练手。他们连恐怖分子头目的藏身地都能搞到,何况追踪一个人。用那个戴着眼镜,一脸思想者面容的研发部头头的话说,如果,不是子弹误伤了研发部某位教授在中亚旅游的远房侄子,本拉登起码可以再嚣张几年。对他们来说,破译到全世界的核武库把那些不可计数的弹头发射到天上,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事,不过考虑到自己亲人朋友的生命,他们才没有尝试,虽然他们随时可以为科学献身研发部头头那张看起来酷酷的脸,西村现在还能记得,当时他恨不得,一拳揍过去
三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三十分钟过去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家族本部被袭击了吗苏宁你正穿着职业筒裙,蹬着细高跟,端着冲锋枪拼命吗你不是一向被看做温柔可人又听话的模范职业女性吗提枪上阵似乎不该是你这文静小女人的tyle吧尽管家族奇葩遍地走,二货时时有,你好歹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啊
顾西村还是忍不住又一次拨通了那个电话。
“查不到。”知道是顾西村打来的,没等他开口,苏宁已经回答了,“跟踪不到信号了”
顾西村呆住了。
“喂,发生了什么,喂,你说话啊”电话那头是苏宁急切的声音,“你说话啊喂”
顾西村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苏宁都不可能听见了。
他打开了雨刮,车窗上留下一道道被刮过的粘稠的红色印痕。
红色的天空,红色的街道,红色的积水,红色的草木一切都变成了红色,血一样的红色。
他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黑色的越野车如离弦之箭,向前奔去,溅起的水花比车身还要高。
“来吧搞什么腥风血雨,你算个屁”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滑向腰间。
他掏出来三枚制钱,造型古朴,正面的文字依稀可以辨认出朝代。制钱被他用力扔出,碰到车前玻璃反弹回来,像是落在了软软的棉花上,轻轻弹回,以一个优雅的弧度向后排飞去。没有打在他的脸上,当然不会打在他的脸上。
这种感觉很糟,因为你好像除了坐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路没有尽头,雨不会停歇。
是的,西村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在面前,薄薄的嘴唇性感诱人,充满着致命的魅力,可是,你吻不到她。
不对,应该换一个比喻,就像你看见有人在吻你心爱的女孩儿,可是你阻止不了他。他肆无忌惮地吻女孩儿的薄嘴唇你最爱的薄嘴唇,甚至轻点她的鼻尖,吻她的脸颊。他可能还伸了舌头。而你心爱的姑娘,对这种奇妙的感觉似乎很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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