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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闪了老腰

    “不错。那才是化煞的最初渊源。”少女抚着凋谢的花枝轻轻说道,“那是一种无法控制的疯狂,灵魂被墟洞吞噬,而只剩下死亡的意志。”

    “既然如此恐怖,为什么还有人研究化煞”

    “因为‘墟度’是一件非常微妙的事物。”少女娓娓道来。“墟质是完全混沌、失控的力量,虽然常人看来无比恐怖,但这也意味着它可以跨越寻常的秩序、凡俗的‘界限’,最大程度地利用一切能量。其实不论魂体还是魄身,都是天地精气的结合,具有巨大的潜质。然而人一生也不过只能发挥很小的一部分。”

    青池立刻想到那个可以挥动废腿行走的人煞。他已不需要遵循人体的机理,只用煞气来操纵一切,却还保持着一些理智。

    “那么你们,获得了不朽的身体之后,又是如何保持理智不被侵蚀的”

    现在青池明白,这少女身上那种虚弱但恐怖的气质来自何方了。她已经在时间的深渊徘徊了很久,不论表面如何平静,其实早已处在疯狂的边缘。

    “我不知道。因为……这也是您的权能。”

    “你怎么会不知道”

    梦境中的少女叹息道。“其实每一次从‘周期’中醒来,我们都会遗失一部分记忆。我只能推测,永生之契是无法解除的枷锁,会不断吞噬我们的记忆……更深入的事项,恐怕只有您能够了解。”她仿佛看破了青池准备放鸽子的态度一般,笑道,“所以您必须要做出抉择。即便您无心,觊觎这权能的也绝不会放过。”

    青池从梦中醒来,细纱般的月光正在面前飘摇。她忽然意识到,柏舟应该也是一位“不朽者”。

    推开吱呀的门扉,门口还站着那位淡漠如恒的神使。

    罗浮虽然没有着重叙述,但重启铭印显然不是一件小事,而是魔君独有的权能。如砚被命令跟着她,恐怕也存心防止她与其他魔使接触。

    只不过他们未曾料到,还有一位潜藏在梦境中的魔使,而青池通过了她设置的考验。

    月光下的女灵使如同一座石像。




第二十六章 纪梦碑
    倏忽海浪潮轻柔地翻滚。但这浪潮并不是由水构成,而是无数星辰的碎屑。

    “厦皇哥哥,纪梦碑真的说话了!”

    一名红衣女童连跑带跳地落地,她的神侍跟随在后。女童红衣如火,是四柱世尊中的最小的一位,司厄者七流。

    七流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并不感兴趣,灾厄本就是她的伴生。她只把这当做一场难得的聚会,可以借机喧闹。她的侍者是一位眉目如星的俊朗少年,正弯腰为她梳发辫。不断有火星从她发丝间逸出。

    司厄是最不受欢迎的灾神,她虽然年若幼童,除了侍者却没有同龄的玩伴。

    仁君厦在四尊中最年长和蔼,七流也视之如兄长。但平时她更喜欢跟着同属“变动”的司诡弥津胡闹。司非式微则令她又恨又怕。

    古神的观念中没有善恶的分野,曾经她无聊私自到人间游玩。作为灾厄之体,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就在她玩的起兴,鼓掌庆贺一场蔓延一月的大火灾时,从天而降的漆黑之剑,毫不留情地斩断了她的一只手。

    若不是厦皇劝阻,恐怕式微还打算斩下那对闯祸的脚。他们虽然长生不灭,但受到天罚被斩下的肢体,无法复原如初,又无法自然消除。那灾厄之手随意丢弃会不断引来灾难,最终她的侍者用她的头发编成了一道绳索,将断掌悬吊在她胸前。

    少年神使抚摸女童的头顶,“纪梦碑不会说话,它只会体现真宰的意志。”

    真宰隐位时,七流还不记事。她晃了晃头,很快失去了兴趣,招呼自己侍者,“阿煌,来陪我玩。”

    远远地,另一组尊侍走来。美青年弥津拖着一只银口的烟杆,正向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女求肯。“小清岚,你行行好,那是我顶喜欢的一件袍子,就帮我洗了吧。”

    神使清岚先向厦皇等尊神一一行礼致意。转身叉着腰,对弥津一顿教训:“弥大人!您身为世尊,在外说话怎可如此随意!”

    “这不是你不愿意帮忙么……”

    神使清岚正气凛然,与她飘忽无常的神主完全不是一个脾性,平日里也免不了奔波和收拾烂摊子。“您私自下界险些引发动荡,还与式君交手,却不肯交代发生什么事。主上,我不能继续纵容您了,已有很多人在谣传您滥用职权,行事无端。”

    “他们没有谣传。”弥津吐着烟雾摆手,“这是事实嘛。”

    “事实更加不行!”

    最后一组现身的的是黑衣的式微,少年剑使青渊仿佛是一道跟着他的影子。他也不作任何寒暄,便落座了。

    虽说有两仪四柱之尊,但在中元天庭,实际却有七个座位。

    随后,是厦皇冗长的预言释读过程。然而式微都没有任何反应。剑使青渊也如自家主尊一般,板着张脸。

    青渊大约知道,司非世尊是在当众走神,但没有人敢上前提醒。甚至胡闹惯了的红衣女童都规矩地坐着,握住晃荡的断掌。

    “时代正在加速消耗,若恰逢魔君现世,旧纪元的天劫必将重启。”厦皇做出总结。他恐怕是在座唯一对此忧心忡忡的。“倘若吾主仍隐位不出,世界的结构将遭到……不可逆转的破坏。”

    “这听起来,总比死气沉沉要好。”弥津垂目,“人神的纪元呐,稳定得乏味,如今天界就像他们的想象力一样萎缩无趣。‘圣婴’不是已经在控制之下了为何此时召集我们”

    “现下圣婴不过是人类。”厦皇语气平和,“我不认为他具有这样的能力,也不认为能担起这样的责任。”

    “圣婴是舒君选择的‘传承’,你的意思是舒君看走眼了”弥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得肆意。“也对,你从来不认为舒君具备坐在主座之侧的资格。”

    七流听着心痒,趁乱探头问道,“果然界舒也是曾坐在这里”

    弥津用扇子点了下女童的头,悠悠一指,正是主位御座之侧的空位。“吾主曾经特批他可以坐在那里。世尊之首,三界的终审,你可不知,那时是何等风光。”



第二十七章 值日(1)
    魔使罗浮所说过于震惊,也难以印证,但日子还是要过。

    此日课后正是银夕值日。青池急于交换情报,课下立刻联络了银宵到林间商议。

    然而另一边,刚训练结束的琅皓却不知她这个安排。他只知道找到青池,大多数情况下就能找到银夕。

    如今银夕总是刻意避着他,令他十分苦恼。

    穿过一排忍冬花架,琅皓看到远远看到青池和银宵不约而同进入了树林。夕阳正下落,给山间一切罩上了朦胧的光晕。

    作为银宵的对头,琅皓很不放心青池,又觉得此二人之间气氛有些非常,提气便跟上了。

    “我还是去晚了。”青池有些疲惫,“证据都没有留下。不过线索指向了达慕兰城的城主。”

    银宵沉吟片刻,“你之前所说,我也派亲信去查过。”他翻出一些信笺,“达慕兰城主确实私下与魔族存在交易。”

    “但是天木重启,和魔族又有什么关系呢”两人不约而同地发问。

    “而且我近日,还在教部遇到了进化的魂煞。”青池想起罗浮关于墟洞的说法,“不知会不会有关”

    琅皓不敢靠太近,他在树林边缘发现一处灌木丛,正适合隐蔽。不料他刚一钻入,险些撞到灌木丛中咬着指甲、杏目圆瞪的银夕!

    “对……对不起。”琅皓只觉头脑发昏,正要道歉,身旁白衣女孩狠狠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知所措的琅皓立即乖乖地藏好。

    这恐怕是他有生以来与银夕最靠近的一次。

    青池不知道的是,今日银夕当值的搭档是她最心烦的黎琊。她不愿与说教鬼黎琊共事,撇了黎琊便想找青池玩耍,却看到青池与自家兄长鬼鬼祟祟地相约而行。

    “难怪最近兄长总是形色匆匆,”银夕绞着手帕,“小青姐姐也神色疲惫。竟然背着我做这事!”

    “没错!”琅皓难得与她同一战线,立即附和,“银宵这混账就是表面道貌盎然,怎么可以瞒着你——”

    “我许你骂我哥了吗”少女杏眼一瞪。但不论如何生气在少年看来也是娇嗔。

    “没有,没有。”身量长足的琅皓毫无底线,立刻认错,却见青池二人有了其他动作。“快看,他们在交换书信!”

    银夕难以置信地回首,见不远处树荫下,白衣青年一边说着什么,一边递出一份十分庄重的信函。而青眼的少女双手接过,于是两人越靠越近……

    “每天都能见面,竟然还交换日记!”银夕怒不可遏,“这种事情,小青姐姐都没和我玩过!”

    不仅如此,远处树荫下的两人说着什么,白衣少年竟然伸出了手。

    “另外还有一件事。”少年有些心神不宁。“自从上次被你……清过灵脉之后,我的灵质似乎……产生了些变化。”

    “啊”青池闯祸多了,有点心虚。“哪里不舒服吗”

    “倒也不是。”少年叹了口气,知道青池并不太在意灵脉相关的讯息,只得详细解释道。“你知道灵修士为何在冠礼之后才进行灵质测验吗人出生之时,先天元气未散,才是灵质纯度最高之时,但这个理论值并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会随着成长不断降低,直至灵体稳定。而你上次洗脉之后,我感觉体内灵气运转都通畅了许多。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辟道的影响。但是辟道并不会改变灵质本身。”他伸出手掌,“真正被提升的,竟然是我的灵质。但我不敢暴露灵质上限提升的事,哪怕在上下祭院时代,这也是……闻所未闻的。”

    掌心正是他们当日相贴的地方。青池伸手与之相对,蓦然看见,少年的掌心亮起了一个淡银色的标记。“你,看到这个标记没”

     



第二十八章 值日(2)
    青池追着银夕的时候,想起了她幼年的捉迷藏游戏。

    成长之后的她总是扮演那个“鬼”。扮演鬼的心态很奇妙,在玩伴之中隐藏自己时,她很享受那片刻的孤独,同时又渴望被发现,来终结这种孤独。

    所以青池一开始放慢了脚步,她想银夕或许也需要这样一段时间。时间有时比语言更适合安慰。

    果然银夕的脚步在靠近忍冬花架的时候慢了下来。金色与银色的花序缀在枝头,洒下一捧清苦的芬芳。

    青池拂开花枝走到银夕面前。骤雨般的哭泣来得快去的也快,现下只剩零星的抽泣。

    “其实……黎琊并没有看不起你,虽然他那个人……确实很啰嗦。”青池小心着措辞。

    “你追来……就是要与我说这个”听到这个名字,银夕一时茫然,忘记了怨愤。或许她对青池的怨气本来也支撑不了多久。

    “对啊,这很重要。”青池认真的时候,她那双眼眸就像晴空一样。“不要怕被看不起,自己看得起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青池拉着她在花架坐下,第一次讲起自己的往事。

    “我不知道失去母亲的感觉,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她的语调和缓,仿佛在熨平记忆的棱角。“族里独居的婆婆将我养大。她对我比对所有人一样严厉,但是等我长大,才知道自己和他们都不一样。”

    银夕听着,眼睛已经红了,“他们也欺负你吗”

    青池思索片刻,“他们不敢,婆婆不会放任别人欺负我。但是他们不信任我。那是一种很难过的日子,我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不过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一个朋友。”

    她听见零在影子里得意的哼哼,脚下有毛茸茸的触感,不经意间也笑了。这种时候他总不会缺席。“最后阿婆将她最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了我。她说作为生者,我们值得骄傲地活过每一刻。”

    “那婆婆真是一位好人……”银夕喃喃道。所以青池会成为现在永不气馁的样子。“年节你回去看望她吗”

    “我回不去那个地方了。”青池的目光垂落,“阿婆的寿命比我更长,却走在了我前面。你永远不知道,命运会怎样突然地拿走你最亲近的事物。”

    银夕想要反驳,“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地在一起。”然后又咬住唇,生怕这句愿望被不怀好意的命运听见。

    “所以你应该生我们的气,我和你哥不应该瞒着你,这是你应当知道的。他也是关心则乱。”青池握住银夕的手,“我先向你道歉。”

    “哼。”白衣的贵女鼓起面颊,昂首挺胸,“道歉我也会!我这就去和那小学究认错!”言罢,风风火火地去了。

    银夕赶到教室的时候,正赶上教务员在问黎琊,“值日之事,不论什么身份,都不可免除。怎么现在只有你一人。”

    却听室内少年淡淡地说,“我是值日负责人,会上交报告解释的。”

    “你不要仗着成绩好,先生们都偏心你,就真以为有什么特别了。这值日事关心性修炼,由不得——”

    “这都是我的错!”银夕大方推开门,理直气壮地宣称,“用不着他负责!”

    教务员没有想到银夕会突然出现,而且并没有顺着他们一起威吓。忌惮于银家的威势,不便当面发作,“你们还有一半的任务没做,我会按时来验收的!”

    教务员摔门而去。夕阳的余晖越过窗棂,留下银夕与黎琊面面相觑。

    对于银夕的突然道歉,黎琊不能说没有诧异。

    “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有责任感的,也不是那么讨厌嘛。”少女莞尔一笑。

    少年第一次见她笑,有些呆愣,“原来你讨厌我啊。”

    “废话。”银夕跺脚,“这不是很明显的吗,不过……现在好一点点了。”她加重语气强调,“就一点点。”

     



第二十九章 尘上之火
    “……在最黑暗的时刻,她将如同不息的星辰降临他的命运,以真挚的誓言束缚他,解放那柄利刃,直到他自由地重生。”

    老者言罢,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公主为他捧来一尊净水,但是水并缓解不了穷途末路的苦痛。

    为了窥探高级预言,灵族长老遭到了超乎想象的反噬。细小的血珠从他的七窍不断淌出,延绵的痛苦警示着他将为越界行为付出生命的代价。然而穷途末路的灵族,的确也不害怕再失去什么了。

    “公主,这可是……众神都要遵守的上层天界预言。您作为千年美人,没有谁比您更符合了,也没有谁敢反对,咳咳。”长老痛苦地抓紧了自己的喉咙,几乎要将之撕碎。“倘若……能与司非尊神联姻,取得他的支持,我族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啊,公主!”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薇澜公主似乎有一瞬憎恨起了自己宛若神赐的美貌。但她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轻轻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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