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卿心付砚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时微月上
萧淑仪端过一旁的茶盏,淡声道:“这几日没到处乱跑吧。”
“没……没,娘娘有令,祈安不敢违背。”
萧淑仪冷冷看着她:“没有就好,有件事你要记得,那日落水的是七殿下,长宁郡主救得也是七殿下,若让我听到一丝其他的声音,后果你该明白的,嗯?”
赵祈安匍匐在地上:“我明白,那日是殿下去了太液池,不是我。”
“下去吧,记得去校场练功,不到亥时不许回来,李申。”
站在一旁的李申此刻已然端了杯茶水,见萧淑仪出声,走到小孩面前,蹲下身直接将茶灌了下去。
他脸上没多少表情,手下不见丝毫停顿,显然已经是驾轻就熟。水灌的很猛,小孩有些呛到了,不过她并没挣扎,只是将这杯茶水悉数喝下。
低头咳嗽了许久,最后小孩站起身,准备离开,此时萧淑仪却突然开了口:“日后不要让我听到你的名字,在琼华宫,只许自称为奴。”
小孩一顿,片刻后回了句是,转身隐去。
萧淑仪冷笑一声:“好姐姐,你当真是疼她,祈安?那就祈愿一辈子吧,我定会好生,替你照顾她!”那明艳华贵的面孔上,挂着一丝阴冷的笑意,让她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鸷。
赵墨笺在一旁虽然不大明白萧淑仪的话,不过对于那小孩的狼狈她却是喜闻乐见,只是太过于顺从了,都没了意思。
“娘娘,长宁郡主来了。”
萧淑仪眼神微闪:“笺儿,人来了。”
从琼华宫回来后,傅言卿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纵然如今的赵墨笺只是个九岁小儿,可是那熟悉的眉眼,如今便具有的神情动作,让她无时无刻不想起十三年后那个狠辣无情的帝王。若不是这些年来,她经过诸多磨砺,她简直无法压下从内心深处涌出来恨意。
可笑她上一辈子如此愚蠢,萧淑仪再怎么能装,可赵墨笺骨子里的孤傲和不屑却没法藏住,年幼时不懂,为何长大后还没能看清。
同样是赠她东西,那个唤作安儿的孩子和赵墨笺的敷衍,简直是天壤之别。现在想来,上一世与赵墨笺之间的相处,她送给她的东西,无一例外是奇珍贵重之物,却从没用过一丝心思,也不曾让她真心喜爱过。就连她最喜爱的鸳鸯糕,在她眼里也是发腻的小点心。
掏出那还未吃掉的三颗果子,放的时间有些久了,没了初时新鲜饱满的模样,略显得有些干瘪。傅言卿看着怔了怔神,随即送入口中咬了一口,模样虽差了些,口感却依旧甜美,莫名让虚与委蛇了一天的傅言卿心头松快了些。
躺在床上,傅言卿有些难以入睡,睁着眼仔细思索着接下来的打算。无论再怎么辛苦,对待赵墨笺必须如同前世一般,如此才能得到他的信任。虽然他们一直是利用她,可是一个身为质子的郡主,傅言卿上一世一身本事却也得益于赵墨笺,无论是功夫还是谋略,都是因着她才能学的。
只是身边换几个宫女内侍,怕是都是萧淑妃的人,不过一切都没怎么变,就连派来的几个人也是熟悉的模样,这对傅言卿而言,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而且一个孩子,总能让人放下戒心。
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傅言卿却是听到一声嘎吱之声,她猛的清醒过来,眉头一拧,那小家伙又来了?
探头看了看窗户,不过片刻原本紧闭的窗子便被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子灵活的从窗口跃了进来,只是落地时有些摇晃,轻地一点声音也无。
傅言卿不禁感慨,这般身手,不做偷儿真是委屈了。
思索间,她已然起身走了过去,小孩不知怎么了,落地后一直蹲着,半晌也没起来。傅言卿此刻虽然是个孩子,可入宫前傅淮派人教了她,也算小有身手,刻意放轻步子,在昏暗的房内,也没惊动蹲着的小孩。
傅言卿穿着一身单衣,就这般静静看着她,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一声未吭。小孩蹲了片刻,随即抬头,眼前陡然多了个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人,顿时眸子圆睁,身子后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傅言卿倒没料到她反应这般,不过看着一脸惊吓的小孩瞪着圆溜溜的眸子,坐在地上傻盯着她,不由有些想笑。
她蹲下身,轻声道:“这可是做贼心虚了?半夜三更摸到我屋里,怎么反而吓成这样?”
小孩有些诧异那晚如此冷淡的傅言卿此刻这般模样,表情更是呆了几分。
见过赵墨笺后,傅言卿对这孩子的印象好了许多,温声道:“还傻坐着干嘛,地上凉,起来。”
小孩脸腾地红了,忙爬起身,不过动作却有着僵硬,似乎是那里疼不敢使劲一般。
傅言卿受伤惯了,自然看的分明,于是伸手去拉她:“摔伤了?”
她这一拉,小孩脸色倏地白了,猛然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来。
傅言卿眉头紧蹙,伸手将人抱了起来,可发觉她原本柔软的身子也僵硬了,顿时更是觉得古怪。
小孩很瘦,傅言卿抱地虽吃力,却也能抱动,将小孩放到床上,伸手去解她衣服。
小孩有些惊吓,揪住领子,往后蹭,跟个小媳妇似得,闪着光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盯着傅言卿。
这让傅言卿觉得自己就像欺负娈童似得,心里啐了自己一口,她神色微冷:“衣服脱了,再躲就出去。”
小孩一僵,抿着嘴,偏过头不再动,一脸舍身取义的小模样,让傅言卿眼里带了丝笑。
只是脱了里面的小衣后,傅言卿却笑不出来了,屋里虽然暗,可适应后还是能借着外头的微光看清一些。尤其是小孩子白生生的小身子,可是那上面大块的阴影也看的分明,胸腹部,胳膊,肋骨,几乎寻不到几块好的地方。傅言卿伸手在她肋骨上压了压,小孩闷哼几声,身子绷的死紧。
傅言卿眼神越发冷,她一生最痛恨欺侮老弱妇孺的行为。即使这孩子也姓赵,可是此刻对着一个乖巧软糯的孩子,傅言卿也没法不心疼。她自己也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走过来的人,更是明白无人庇护,任人欺侮的感觉。
她虽不济,可顶着郡主的名头,那些后宫里的争宠排挤,鲜少能殃及她。可是这个孩子,怕是比她更为凄惨,想到那日她在水中挣扎的模样,傅言卿更是心里不好受。她恨姓赵的,可是这个孩子却同样因为姓赵而遭受如此折磨。
“有人打你?”傅言卿深吸口气,沉声道。
小孩低下头,许久后摇了摇头。
见她摇头,傅言卿没再问,只是伸手在小孩身上摸索着,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摸完后,小孩面红耳赤,傅言卿却是越发恼火,肋骨怕是裂了,其他地方也是肿的厉害,简直没法想带着一身伤的小孩怎么爬进烟云院的。
傅言卿下了床,小孩见状忙准备穿衣服,却被傅言卿目光淡淡扫了眼,立刻光着身子蜷在床上,让傅言卿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重生之卿心付砚 第五章
今日萧贵妃赏赐了许多东西,里面似乎就有一些伤药还有活络油,翻了一会儿,总算是寻到了。
傅言卿将小孩拉过来,递给她一块手帕:“咬着,我给你揉揉,会很疼。不许出声,不然将你扔出去。”
小孩忙死死闭上嘴,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最后想起来,赶紧张开嘴,将嘴巴堵的严严的。
傅言卿曾在军营训练过,为了尽快成长,她付出的努力几乎是寻常人的数倍,身上几乎大伤小伤不断。她是女子,军营里当时虽有女兵,却只有一个女军医,她不想麻烦,几乎都是自个儿处理,久而久之,这些基本的伤势,她都能自己解决。
小孩身上的伤大多是淤青,若不化开恐怕要疼许久,傅言卿手下并未留情,手下的小身子几乎遏制不住的发抖,却是一声痛吟都未发出来。等到全都揉捏了一遍,傅言卿几乎出了一身汗。
小孩瘫在床上不住的喘气,身上出了一身冷汗。看着被她抓成一团的被单,傅言卿叹了口气,给她擦了擦汗,又替没了力气的小人穿上衣服:“怎么样了?”
小孩缓了半晌,哆哆嗦嗦坐起身子:“好了许多。你……你病好了么?”
傅言卿点了点头:“我那晚同你说了,为何又来?”
小孩有些失落:“你讨厌我么?”
傅言卿一愣:“没有。”
“那为何不让我来?”
傅言卿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抚了抚额:“我们并不熟,你这般半夜三更爬进来,我难道还要欢迎?”
小孩脸色微赧,却又有些黯然:“我……除了夜里,我……我不能来。”
傅言卿心里微动:“为何不能来?”
小孩低下头,沉默不语,小小的人坐在榻上,在昏暗的夜色中,显得落寞无助。
“那你为何要来寻我呢?”傅言卿静静看着她,许久后才柔声问道。
小孩猛然抬头,欲言又止,良久后她看着傅言卿的眸子,低声道:“你别信她们,她们不是好人。”
傅言卿眼神一冷,可看着那满是忧心却依旧澄澈的双眸,还是压了下去,故作讶然:“不是好人,谁?”
小孩有些焦躁,她揉着衣角显得很是挣扎:“萧……萧贵妃。”
“你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个?”傅言卿脸色淡淡的,嗓音却不由柔和起来。
小孩点了点头:“这宫里,没人能信得,你避不开她们,可也不要信她们,好不好?”
傅言卿语气倏然转凉:“那我为何要信你,七殿下?”她刻意加重最后的称谓,让小孩脸色瞬间苍白。
她紧紧咬着嘴唇,眼里顿时蒙上了一层雾气,片刻后很快凝结成泪水,被她死死憋在眼里,声音微哑道:“我……你可以不信我,我也信不得,我不是七殿下……我以后不来了,你……可你救了我,还是除母妃和慕姨外,待我最好的人。无论如何,不要被人骗了。”从那夜傅言卿的表现,她很清楚这个姐姐不会害她,对她有恩。慕姨告诉她,在宫中,信任是极其奢侈的,好心亦是如此。不可轻信任何一个人,可是若遇到真对你好的,绝对要珍视。
说罢她起身想走,连衣服都没打算穿,傅言卿见她那强自忍耐的可怜模样,心里有些后悔,她似乎太敏感了,至少她不可能是萧贵妃派来故意接近她的。
伸手拉住她,看着她不解的迷糊模样,叹声道:“既然说她们不好,又为何替她们做事?这一身伤,可是跟她们有关?”
小孩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睁着雾气蒙蒙的大眼睛,直直看着她,萌得傅言卿心头发颤。这小家伙,比之赵墨笺不知可爱多少。
“怎么难过傻了,听不明白我的话?”
小孩眨了眨眼,眼泪还未擦干,她眼里有些欣喜,可片刻后却是有些苦涩:“我没得选。”
傅言卿心里不知如何滋味,生于皇家,这些孩子从小就活在尔虞我诈中,比之寻常人家的小孩,更是要早慧许多,可懂得越多,也便越痛苦。更让她有些诧异的是,这小孩虽纯良,可是她却不会天真的以为她当真是个懵懂幼童,想必她也该知道,今夜来劝告自己无疑是很冒险的一件事。
傅言卿拢了拢眉,轻声道:“你可知今夜你说的话,一旦被我告知萧贵妃,你会是什么下场么?”
小孩抬头看着她,稚气的面容却显露出超出这个年纪该有的从容:“知道。”
“那你?”
小孩微微笑了笑:“我信你。”
傅言卿看着陡然有些老成的小人,心里莫名有些奇妙:“因为我救了你?”
“嗯。”小孩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复又道:“还有,当时我也是怕的,但我抱着你哭的时候,你哄我了。”
她目光有些空似乎在回忆什么,随后低声道:“这世上总是有些良善之人的,就像那些侍女们,我长这么大,帮过我的人也有。只是有些不过是一时心软,偷偷帮我一次,有些却只会拿那种可怜的眼神打量我,更多的却是无视我。而那些肯冒险,私底下一直帮衬我的人,都是很难得的好人。因为帮了我,可能会付出很可怕的代价,她们都是好人。”
说罢她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傅言卿:“可你那日见我落水了,肯定不知道我是谁,可你下去救我了。我虽然呛的厉害,却也看到你自个儿也呛水了,最后却还是没丢了我。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我怕地哭了,你却还哄我,可见你也是个天大的好人。我相信你,纵然你会不信我,却不会让我丢了命。”
傅言卿有些惊讶,果然是皇家子嗣,再怎么养的不好,这心思头脑也是让人叹服。
“万一我愚钝,不小心说漏了嘴,怎么办?”
小孩一脸讶然道:“你是西南王府的郡主,西南王这么厉害,你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啊。”依稀记得当时慕姨还在时,跟她说了许多关于西南王的事,这么厉害的人,生的孩子定也厉害。
“呵,真不知该说你聪慧还是傻。”傅言卿低喃一句,随后看着小孩:“你叫什么名字?行几?”
小孩愣了愣,她知道自己是……不过片刻,咬了咬唇:“我……行九,他……他没给我取名字。慕姨说,母妃提前给我取了个表字,唤作祈安。”
傅言卿顿时怔住,行九?是赵梓砚!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张略显薄凉的脸,那个无论面对谁都是不带一丝表情,几乎不怎么说话,可开口却让人哑口无言的九殿下!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孩,怎么都没法将眼前乖巧透着纯真的人,同日后那个仿佛总是裹在无尽阴霾中的人联系起来。
小孩看她脸色如此怪异,不仅有些不安:“你……怎么这幅表情,有什么不对么……”
傅言卿回过神,摇了摇头,只是心情分外复杂,那个最后让赵墨笺如此忌惮的人,年幼时居然只能在她和她母妃手下如履薄冰地活着。难怪上一辈子自己从不曾知晓她,原来只能活在暗地里。如今想想,赵梓砚应该是七岁才是。
想着那天夜里的事,傅言卿眉头微蹙,怕也只是自己不曾知晓她,上一世她应该也进过云烟院。只是那时自己实打实是个孩子,受了风寒后定然睡死过去了。
想着那总是悄然出现在自己屋里的小玩意儿,傅言卿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想必那时候的赵梓砚仍如现在这般,单纯通过那些举动表达着她的感激和善意,只是她……难怪那时总觉得那个九殿下看着她时,神色如此奇怪。
“我只是不明白,无论怎样你也是陛下的孩子,萧贵妃虽得宠,却也不至于敢如此……”从那次萧淑仪的举动来看,再想想上辈子赵墨笺几次遇刺,那些人都以为得手,可赵墨笺却从未受伤,这萧淑仪是将赵梓砚当成赵墨笺的替身养着。
看着眼前的小孩,傅言卿越发觉得悲凉:“那我唤你什么?叫祈安?”
小孩眸子亮了亮,却又瞬间暗了下去:“萧贵妃不许我叫这名字。”
傅言卿眉头一皱,祈安?这般带着奢侈的名字,萧贵妃却也容不下?
摸了摸孩子的头:“无事,日后私底下我便这般唤你。”
赵梓砚脸上忍不住有些惊喜:“你的意思是我还能偷偷过来寻你?”
看着她惊喜的模样,想起自己方才的话,傅言卿微微蹙了眉,却也点了点头。
“夜深了,你今日又伤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赵梓砚确实累,可是却更想陪傅言卿待着,回到自己宫中,那里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可也知道不可能一直留下,赵梓砚爬下床,穿好衣服准备离去。
傅言卿忍不住叮嘱道:“如今云烟院不同以往,你千万小心,最好不要来,若被萧贵妃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赵梓砚认真点头:“我晓得,我会小心不连累你的。”
傅言卿想要开口,却还是止住了,看着赵梓砚的身影没入夜色中。赵梓砚,这样的人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赵墨笺?
自从那日傅言卿见了赵墨笺后,赵墨笺时不时便会来云烟院
这年八月,赵墨笺向景帝讨了个恩准,让傅言卿陪她一同国子监。
景帝看着规矩朝他行礼的傅言卿,满是威严的眉眼间倒是有些温度:“长宁来宫中也一年多了吧,朕这一年忙于国事,也没能太关心你,听淑仪说,下面人委屈你了?”
傅言卿摇了摇头,看着上座一身龙袍的威严男子,眼里带着丝敬仰孺慕:“多谢陛下挂念。长宁不委屈,在云烟院吃穿用度都已然很好了。是娘娘和陛下疼长宁,这才觉得长宁委屈了。”
赵景看着眉宇间依稀透着欢欣天真的小人,又看着她眸子里的敬慕,心里顿时觉得愉悦,听了傅言卿的话,更是开心。
“哈哈,小小年纪,却是乖巧懂事,西南王好福气。”
“父王说了,长宁得陛下赐封号,又能入宫沐浴皇恩,是长宁得福气呢。”
赵景捋了捋胡须,笑意真诚了几分,挥了挥手:“墨笺与你投缘,你也该去学了,日后你就陪着她一同入国子监吧。”
傅言卿和赵墨笺两人忙上前谢恩,这事也就落定了,而两人感情,也在一同念书中,迅速“升温”。
这日上完课后,赵墨笺带着傅言卿回琼华宫一同用膳,萧淑妃看着她们二人,慈爱十足:“今日用了一天功,怕是累坏了,笺儿,长宁,多吃些。”
说罢给两人俱都布了菜,赵墨笺看了眼萧淑仪,也跟着将眼前的芙蓉鱼羹盛了递给傅言卿。
傅言卿微微笑了笑:“谢谢娘娘,七殿下。”
“长宁,你别叫我殿下,听着怪别扭,以后便就我阿笺吧。”赵墨笺想了想,开口道。
傅言卿手微微一颤,眼底划过一抹痛色,脸上状似有些为难。
重生之卿心付砚 第六章
“笺儿说的不错,你们感情好,也别唤地如此生疏。”
傅言卿抿了抿嘴:“嗯,阿笺。”距她重生回来,她已经和赵墨笺交好快一年了,比之前世,在她刻意之下,两人感情却是比上一世“好”了许多。
“不错,这样才好。长宁,如今都快十一月了,天气也凉了。上次圣上赏赐的流云锦我特意留着,让徐姑给你量下尺寸,得给你备新衣了。”
赵墨笺撇了撇嘴:“母妃,您也太偏心了,长宁有流云锦,我呢?”
“哪里敢少了你的,竟是吃醋了,别让长宁看笑话。”一句话出,桌上气氛看似欢欣许多,傅言卿脸上透着笑意,心里却一片冷凝,好一副温情脉脉的做派,难怪自己怎么都认不清啊。
回了自己院子,傅言卿深吸了口气,看着迎上来的两个模样极其相似的侍女,低声道:“备好热水,我先沐浴。”
“郡主,可是乏了?”
“嗯,有点。”傅言卿笑了笑,将身上的披风递给琉璃。
琉瑜看着眼前生的精致可爱的小郡主,察觉到她面上的疲惫,忍不住有些心疼,忙接口道:“那奴婢去准备晚膳,郡主沐浴完可得用膳。”
看着两人各自赶着去准备,傅言卿眼里多了丝暖意。这对姐妹是她五个月前救下的,她二人原是在尚衣局当差,却是不慎勾破了宋昭仪送来裁衣的云罗锦缎。宋昭仪一向跋扈,对待下人更是严苛,而那时宋昭仪势头正盛,尚衣局怕惹麻烦,再说云罗锦缎乃是御赐用物,想要直接将两人杖毙。不过是两个粗实宫女,宫里从不会怜惜她们的命。
那日傅言卿恰恰也去了尚衣局,而手里拿的正是萧贵妃给她置新衣的云罗锦缎,她自己被这皇宫戕害过,也没办法看着两个姑娘,因为那一条划痕而送命。打点了下尚衣局管事,借着萧贵妃的声势,将布换了,顺便将两人保了下来。
这几个月下来,两人一直很尽心,虽然傅言卿不敢完全信任她们,可是一些日常生活上,两人当真是贴心。一些事情交给她们做,也是守口如瓶,从不多嘴,这样深得傅言卿的心。
等到傅言卿沐浴完,用过晚膳后,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吩咐琉璃和琉瑜退下后,便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
此刻外面一切都透着一股静谧,沉沉的天幕间只零星点缀着一些星子,相距甚远,看起来颇为孤寂寥落。
天上星光凋零,天幕之下广阔的皇城却是星星点点都是微光。宫殿的轮廓在夜色中隐隐绰绰,层层环绕,显得庄严巍峨。再看其间燃着的灯火,衬着这安静的夜,看似静谧,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祥和。只因置身其中的人,寻不到一丝出路,只能被层层掩埋在宫闱之内。
傅言卿觉得,不过短短一年半,她却觉得自己比上一世磨砺的十年还要累。而她终究要在这其中越陷越深,算计谋划,再也摆脱不了。
正怔然发呆,却突然听一声压低声音的询问:“你怎么了,不开心么?”
傅言卿惊了一跳,回过神看到有些担忧地盯着她的小脑袋,这才舒了口气。
赵梓砚见有些吓到她了,眉头微微蹙了蹙。这一个多月她被萧贵妃送去离京城五十里外的禁军营,营中有个少卫队,专门选择天赋出众的少年自幼苦训,日后作为皇帝的贴身内卫。萧贵妃的兄长乃是左武侯府的中郎将,恰好司管这一事,将赵梓砚送进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这次因着皇帝生辰,萧贵妃怕节外生枝,也担心最近有人对赵墨笺不利,才让她回宫。赵梓砚知晓机会难得,这才一回来就往云烟院跑,当然还有一个理由……
只是一来,便看到傅言卿一个人怔愣出神,那脸上的表情对八岁的赵梓砚而言,有些复杂。可是却让她心里很是难受,她知道傅言卿不开心,甚至很哀伤。
有时候她也疑惑,傅言卿与她见过的小孩都不一样,她知道傅言卿比她大,可是她给她的感觉是,傅言卿跟赵墨笺,还有其他几个年长的皇子都不一样,同她说话时的语气还有神情都不像她们这个年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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