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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君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停不了的歌声

    萩娘听了那队人的描述,也是十分纳闷,按理这泉陵守军不可能连桓玄的面子也不给,若说是因得了始安郡和营阳郡的消息而坚壁自守,倒也并不很像,看这架势,倒像是已经封城许久了的样子。

    这泉陵城中守备的那位都尉究竟是在防备什么呢

    一个大胆的假设,在她脑中慢慢地浮现了起来。

    刘穆之还在苦苦思索,萩娘却已然奋笔疾书起来,寄奴忙凑过去看,却见萩娘写的竟不是什么公文,而是家信一般亲切的一份私人信件。

    他见那起手写得是“舅父尊启”,忙问道:“你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舅舅”

    萩娘无奈地答道:“我有三个舅父在溧阳呢,难道你忘了吗,但我这封信却并不是写给他们的。”

    寄奴继续往下看,却见她写得是什么“侄女及夫婿刘郎承蒙相救,感激不已……”之类的话,不由得又问道:“如今这城里做主的却不是唐云,而是那个不知名的小都尉,你这信又是要给谁看”

    萩娘见他竟是还没想明白此间关节,不由得白了他一眼,继续斟酌着写了起来。

    刘穆之却是在这寥寥数语中听明白了其中的玄妙,不由得惊讶地问道:“女郎,您的意思是,这城中如今竟是已经落入了唐云之手,他为了不引起桓玄的注意,这才下令封城”

    萩娘微笑着点了点头,悠然答道:“这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故而这信也写得隐晦些就是了,若是不幸猜错,这信即便落到那个都尉手中,他也是完全摸不到头脑,猜不到写信之人的真意,岂不是万全之策”l0ns3v3




第五百一十二章 谋臣(六)
    “相反的,若是我真的猜对了,那唐云收到这封信,一定会请我们进去的,此时和我们联合,对他来说才是最佳的选择,他一个人,根本无力和桓氏为敌,只能躲躲藏藏,而加上我们这大军,他便有了一争的资本,自是不会错过。”

    刘穆之再也难掩自己的敬佩,忍不住赞赏地连连点头,捋须笑道“您之急智,实在是令在下望尘莫及,往日在下总是以能测算筹谋而自矜,如今才总算是明白了,便是再能窥测天意,也毕竟是需要有应变之才才行,刘郎有在下相助,固然是如虎添翼,但有了您,才是真正的算无遗策,稳妥至极。”

    萩娘难得听他这样长篇累牍地夸奖自己,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寄奴说道“先生这般美誉于我,简直是叫人受宠若惊,寄奴,你还是先去摸摸先生的额头吧,看看他是不是病了。”

    刘穆之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有些失态,抱歉地笑了笑。

    寄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赞道“你们两个都是聪明绝顶的,倒是我,总是跟不上你们的思路,实在是令人心中有愧。”

    萩娘放下笔,微笑着执起他的右手,指着他手上一条条刺眼的伤痕,对他说道“你可别忘了,在荔浦,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你明明能自己逃跑的,却是死撑着保护我们。待人至诚,这便是你最大的优点,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优点,多少无比的至敏之主,都是因为容不下人,抑或是疑心病太重而最终郁郁而终,而你天生便有这种令人心生亲近之意的魅力,这是多少人想要伪装都求不来的,身为……身为……”

    她竟是不自觉地想说,“身为至尊之位”,然而眼前这个孩子,却实在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将而已,怎的她竟会鬼使神差地对他说这些话

    “身为将领,具有这样的品质是最为重要的,只有这样,你麾下的那些军士才会心甘情愿地听从你的号令,毫无违拗,以此类推,若是以后,你有机会做郡守,抑或是刺史的话,也要保持这样的品质才好呢。”

    寄奴固然是似懂非懂,刘穆之却是若有所思地望着两人的神色,心中颇有感触。

    自己那起居注上又可添上一笔了,某夜,帝后长谈,恩恩,不错。

    一行人再次来到泉陵城下之时,却见那城门下已有人在叫骂了。

    借着月光,隐隐可见哪些人的装束,一样是黑甲玄冠,竟是桓氏的兵马无疑了。

    萩娘忙令众人下马,躲在一边,看看他们说些什么。

    只听得那为首的小将骂骂咧咧地喊道“南康卞明府命本将来求见金都尉,怎的你们却敢阻拦难道不怕桓公责罚吗”

    守城的军士听他说的有板有眼,倒也有些虚了,忙喊道“若是有信,那便射上来就是了,人却是不能进城的。”

    那小将怒道“本就是极秘密的军情,怎能让你们这帮莽夫经手,自是要见了金都尉本人才能给的,你们这般无理取闹,是借了谁的狗胆难道是想违拗桓公之意吗”

    那守军原是有几分松动之意,见他口出恶言,不由得怒道“管你卞明府还是什么的,主子说了谁都不能进,便是谁都不能进,你便是在这骂到天亮,也只是个不字!”

    那小将又叫骂了半天,又是张弓和城上之人虚张声势地互射了半天,却也半点进展也无,只能放狠话道“待我回了卞明府再来收拾你,届时定然让你这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卒后悔莫及!”

    话虽如此,城门却还是牢牢地紧闭着,他左等右等,最终还是只能无奈地拍马离去。

    萩娘皱眉对寄奴说道“如此看来,情况十分紧急,只怕卞范之已然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想要提醒泉陵城的守军防备我们呢,幸而这一根筋的守兵不机灵,不然,只怕我们便是想要强攻,也会很难。”

    寄奴问道“那我们还是照原定计划去送信吗”

    萩娘点头道“事到如今,只能试试看了,但是从如今的情况来看,只怕临贺、湘东、桂阳这三郡都会收到卞范之的警示,恐怕若是短时间内下不了泉陵的话,便十分危险了。”

    她心里还有更为担忧之事,这卞范之的消息之灵通,行动之机变竟是远在她的估计之上,本是希望能通过偷袭南康而引开卞范之的注意力,如今看来,只怕自己的行动还没他的消息快,所谓的偷袭,更是难上加难。

    即便自己所料不差,泉陵已由唐云控制住了局势,但届时若桓玄得了卞范之的消息,引大军来攻,那众人便是被瓮中捉鳖,半点生机都无。

    送封信进去,自然是简单,但若唐氏一族仍被关押在牢狱之中,要攻下这泉陵城便不是一日两日能解决的了,更何况己方虽是在人数上远胜于泉陵城内之兵甲,对方却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实在很是不利。

    果然天未亮的时候,便有军士来报说有人来找军中主帅。

    萩娘和寄奴都没睡着,听闻了消息便往中军帐中走去,只见一粗布青衣的男子正站在帐外等候,那消瘦的肩膀和清秀的眼眸,赫然便是当初在泉陵客栈之中见过的唐云之侄唐瑄。

    见了此人,萩娘和寄奴都放下心来,此时泉陵城守备森严,若非唐云控制着军政大权,唐瑄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出得城来的,寄奴欢喜不已,上去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们又见面了,上次,真是多谢您了。”

    唐瑄见是他,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道“叔父担心此信有诈,故而命我装作普通村民出来看个究竟,谁知道走了没多远便被你们的人发现了,真是惭愧。”

    萩娘亦微笑道“先前听闻你们一族因我们的关系都被下狱了,故而我们心忧如焚,这才匆匆赶来,如今看来,我们真是低估了您叔父的手腕了,此时再次得见您,我心中实在是深感安慰。”

    。



第五百一十三章 心计(一)
    唐瑄苦笑着说道“此事真是一言难尽……对了,你们这兵马是什么来历我听守兵说,先前来的却是桓氏的兵马,但走近来一看,倒是这从未见过的服制,实在是令人难解。”

    寄奴欲待解释,却见中军帐中有兵卒出来传话,说是徐将军请几位进去说话,他忙笑着说道“此事也是三言两语说不明白,不如我们进去见了徐郎再说吧。”

    唐瑄点点头,几人便一起进了那大帐。

    另一边,卞范之收到荆南几个郡县的回报,却是更为不安。

    要知道江荆两地都是桓玄的地盘,而卞范之身为桓玄的心腹,其实已经隐隐是荆南几郡中为首之人,虽然品阶上和其他府道一样都不过是个太守而已,但寻常来说,临近几个州郡的太守又有谁敢不服他的命令先前他能这般迅速地贴出通缉令并且让各郡太守们不问缘由地执行,也是一样的原因。

    然而这零陵郡还真是多事之秋,前番有人举报太守唐云故意纵了自己所通缉之人也就罢了,如今唐云已下狱,倒也安生了不少,那这代管零陵郡的金都尉闭城不见自己派去的将士又是几个意思

    “他原话是怎么说的这泉陵城的城门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紧闭的”

    卞范之不去理会那告状的军士絮絮叨叨的抱怨,简单扼要地问道。

    那军士受了一肚子的气,只想挑唆着自家主子宰了那不长眼的守兵,又怎么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他闻言不由得一滞,慢慢地回忆道“他说,‘管你卞明府还是什么的,主子说了谁都不能进,便是谁都不能进……’,至于那城门为何紧闭,属下急着回来禀告与您,倒也没能查清楚端倪。”

    卞范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十分不满的样子,那军士吓了一跳,再不敢絮叨,只是默默地不出声了。

    “遇事不明,存疑不查,这等无用之人,何以忝居军职”卞范之淡淡地说着,那军士听他这般疾言厉色,已是吓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拜伏在地,连连请罪而已。

    “我也不来重责于你,自行领二十军棍去,罚俸三月,去吧。”

    那军士见自己的小官没丢,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虽是受些皮肉之苦,但总比辛辛苦苦攀升上来的职务被免了要好多了,他心下一松,便是匆匆告罪退下,再不敢嚼舌根了。

    卞范之环视了一圈其他跟随了一起去泉陵的低等兵卒们,温和地问道“有人注意到其他细节吗不妨大胆说来,若是说得好,本官重重有赏。”

    一阵沉默,虽是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却是没人敢开口。

    卞范之笑道“在其位,谋其事,你们的长官被罚是因为他眼不明心不清,身居要职却不明事理,分不清轻重缓急,而你们,则不过是寻常兵卒罢了,对你们的要求,不过是听从长官的命令罢了,故而即便是什么都没发现,我也不会因此而罚你们,这就是等级有别的关系。”

    他话锋一转,循循善诱道“然而,若是你们中间,有人心思细密,观察入微,能说出些有用的信息来的话,那便是有功,不仅会得到赏金,更是可能有升迁之望,你们何不试着说说看即便说的不好,也不过是博我一笑罢了。”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那“升迁”二字,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了亮,其中一人便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对卞范之说道“明府,小的倒是有所发现,那泉陵城甚是古怪,因我那婆娘娘家便在泉陵,故而往日我也曾去过几次,但平日城楼上从未有那么多的守军巡逻,特别是在夜里,几乎是无人巡视的,然而昨夜确是清晰可见,城墙上每隔二十步便有两人交叉巡逻,竟是防着有人进出的样子,实在是异乎寻常。”

    卞范之闻言,心中一动,面上确是丝毫不露,只是微笑着颔首道“你说的很好。”

    得了他这样的鼓励,另外几人更是争先恐后,另一人抢着说道“小的也发现了,往日即便是城门紧闭,那小角门却还是允许出入的,即便入夜了,若是有官方要务,便可从那角门出入,然而昨夜看来,那角门竟是紧锁着的,且并无军士守候,可见这角门已是多日未曾开启了。”

    “还有还有,小的十多日前去过一次泉陵探亲,也是根本进不去,城外的不让进,城内的不让出,只说是官府的严令,却不曾说明原因,门外还有许多和小的一样想要进城的百姓,都是怨声载道,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事情似乎逐渐地清晰起来了呢……这泉陵城,竟是大有文章……卞范之幽幽地想着。

    唐云听了唐瑄的描述,却并不如唐瑄预料的那样欣喜,反倒是叹了口气,落寞地说道“哎,我毕竟是老了……”

    唐瑄不明所以,忙劝道“您这话说的,实在是令侄儿不安,您正是葳蕤盛年之时,何以会作此自伤之叹”

    唐云先前见他喜气洋洋的回来,便知他是个无心无思的,胸中半点计较都无,不由得更是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你道是他们是为救你我而来,许是那位刘郎,的确是有此念,然那爨氏派来的徐氏一族,与你我非亲非故,从无交往,又为何会愿意发兵来此呢”

    唐瑄果然被问住了,踌躇着说道“应是看不惯桓氏这般仗势欺人,故而举义兵襄助于陛下吧……”

    唐云摇头道“我以为,并非如此。”

    那爨氏远居南中,原是和晋廷的内战毫无瓜葛的,又是与桓氏交好,即便是两不相帮,晋廷都一样会铭感于心,并不会因此而为难爨氏,而爨王却是旗帜鲜明地派兵来入侵桓氏的荆南,这若说纯是为了晋廷考虑,倒不如说是爨王心中有他另外的思量。

    就如一个财主,即便再怎么有钱,也总有想要赚更多钱的念头。

    更何况这皇室与桓氏之争,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情势,爨王此番举动,无疑是打着渔翁得利的算盘来的。

    。



第五百一十四章 心计(二)
    他见唐瑄仍是一脸迷茫,便问道“你可曾问过他们,先前的始安郡和营阳郡,他们可曾安排了兵马守卫”

    唐瑄自是没问过,只能摇头而已。

    唐云叹道“真是个痴儿……你怎的就没想过,他们这一路打来,挣下的地盘难道就会简简单单地双手奉送给我朝吗便是寻常商贾也知道,亏本的买卖做不得,此番他们看似是劳命伤财地千里而来,却实在是不会有什么损失的呢,若我们轻易便让他们入城,且不说陛下会怎么看待我们一族,便是那桓氏,若是能放下进军建康的执念,而转头过来攻我们,以我们和他们的兵力,根本不足桓氏大军的一成,又怎么可能守得下来”

    “即便是殷仲堪这样名正言顺的州刺史,还不是一样说倒台就倒台,能逃得性命已是万幸,听闻原先桓玄打算杀他祭旗的呢。”

    “与之相比,我们这小小的零陵郡又算得什么”

    唐瑄虽是似懂非懂地连连点头,却是忍不住问道“叔父,但我们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您先前联合官邸中的私军一起,反关押了金都尉,这消息若是传到桓玄耳中,我们一样是难逃责罚,倒还不如和

    他们一起,索性反了桓玄,若是能控制住整个荆南的局势,站稳了脚跟,说不定那桓玄一时半会还未必能将我们怎样呢。”

    他眼睛一亮,大声说道“叔父!若是我们联系京中的守兵,让他们牵制住桓氏的兵马,我们则在此招兵买马,将荆南八郡都控制住作为我们的根据地,说不定还有机会!”

    唐云点头赞道“这才像个样子,你总算也会动脑子了……”

    然而他话锋一转,却是淡淡地说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顾忌着南康的卞范之,故而一时未决,没敢起事,然而这机会就是稍纵即逝啊……只是观望了一下,便已是物是人非……”

    唐瑄笑道“那有什么难的,如今既然那位刘郎带了爨氏的兵马来了,我们便一起举事就是了,您先前不还和那位殷将军时常联系吗,集我们三家之力,自是更有资本一争了。”

    唐云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却是再没说话。

    这孩子毕竟年轻,殷觊此人是个有本事且自傲的,而那刘郎显然也并非泛泛之辈,他们想要的,所求的,只怕比如今能看到的要多得多,看得也更高更远,若自己年轻个二十岁,自是满腔热血,不会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然而如今,怕是只能想别的法子稳固唐氏一族的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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