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君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停不了的歌声
想到了司马曜,她顺便便提起了武昌公主:“若是等我们回去了,武昌公主还来纠缠你怎么办”
谢琰想起当初被自己命人拿下后,武昌公主那惊恐的脸,犹豫地说道:“她应该不会再来了……”要是还敢来,那也太没心没肺,没羞没臊了。
萩娘的计策果然有效,桓玄一听说南面的武陵郡抓到了一个与告示中相貌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之后,他便匆匆地亲自赶去,城中的戒备不免松懈了不少。
然而那女子并不是萩娘,而北面的巴东郡却也传来抓到了飞贼的消息,桓玄又不知疲惫地赶去,一样一无所获。
当第三次传来类似的消息时,桓玄终于明白了过来,这些都是幌子,萩娘一定是还在城中走不脱,因此才会在周围故布疑阵,引自己离开江陵。
可当他明白这一点的时候,谢家的马车已经出了江陵,妥妥地向着广陵归去。
马车上,谢琰显得十分期待,他急着回去给父亲报平安,虽然之前也差了好几个家奴回去告诉父亲自己安然无恙的消息,但总是自己亲自出现在父亲面前才能真正让他放心。
因是已经进了豫州的地界,不再是桓玄的势力范围,谢琰一行人也不再遮遮掩掩,昼伏夜出,而是日夜兼程地赶路,只求尽快回到广陵。
这日用过饭,萩娘和谢琰正要上马车的时候,只见远处一人一骑踏马扬尘而来,倏忽间就到了他们身前,停了下来。
此人风尘仆仆,却不失仪态,正是江州刺史,南郡公桓玄。
谢家一行人是马车出行,桓玄却是日夜兼程骑马换马而来,因而终于在豫州这个地方赶上了。
谢琰见他来意不善,一手便将萩娘掩护在自己身后,微笑着招呼道:“南郡公安好。”
桓玄终于面对面地见到了真正的谢琰。只见他气度悠然,美目明眸,顾盼生姿,哪怕并不开口,都让人望之便生倾慕之意,当真是其人如玉,又更多了芳华之气,果然是江左第一美男子啊。
不用再有任何语言去询问,也不必多说,他已然知道自己“杀死”的那个“谢琰”是个西贝货。
若他之前曾见过真正的谢琰,无论如何是不会把那等人物错认为是他的,一个是有形而无神,一个是神态之美更甚于形貌之美,这简直是凤凰和山鸡的区别。
此时谢琰虽然是露出了笑容,可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一副警惕戒备的样子。即便是这样,他那悄然玉立的姿态却实在无法让人生出厌憎和敌意,桓玄从未服气过谁,而在这样一位谦谦君子面前,实在是不由得他不自惭形秽。
他已然打消了原来的念头,而是同样微笑着说道:“谢郎好雅兴,如此风和日丽,携美同游实是美事,不由得让人羡煞。”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是在游玩这叫逃命好吗,谢谢。萩娘在一边听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不够她也不得不佩服桓玄的风度,虽然私底下可以谋害,可以暗算,可以不择手段。但当面对着自己算计的人时,即便明知道自己已然失算了,却仍能保持泰然自若的样子,这就是当朝名士的风姿气度吧,桓玄也确实是个人物。
此时桓玄已经寒暄完毕,正在对谢琰侃侃而谈道:“如今司马道子乱政,朝堂一片乌烟瘴气,桓某不才,单凭我一人之力实是无力与之抗衡。不知谢郎是否也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妥协(四)
谢家已然迁居到了新城,谢琰一进家门便引起了一阵骚动,他自是在家奴的簇拥下先去给父亲谢安请安。谢府一时间十分热闹,一反原先的颓然,家奴们争先恐后地去“给老大人报喜”,想着讨赏钱。
萩娘则是由苏合带着来到了新城内谢琰的新居,一进去却看到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人。
“李妈妈,你怎的过来了”萩娘十分激动,语无伦次地扑了上去,紧紧地抱着这个从小照顾自己的忠仆,泪水都忍不住流下来了。
李妈妈也快掌不住要哭了,但周围那么多奴婢看着呢,她可不能失了体统,给女郎丢脸。
于是她轻轻地扶住萩娘,强自镇定地回答道:“奴婢是奉了臧家老大人的命令,来接女郎回家的。”
什么自己那便宜老爹居然想起自己来了,这不科学啊。
萩娘疑惑地看着李妈妈,李妈妈会意,说道:“女郎的脸都哭花了,你们还不赶紧去打水来给女郎洗脸”周围的小丫头们连忙答应一声,四散着去了。
看来李妈妈没在这少呆,连谢府的丫头都指使得动了,萩娘不由得暗自偷笑。
萩娘的房间照例仍然安排在正屋里谢琰屋子的侧面,李妈妈和崔妈妈扶着萩娘进去说话,采棠懂事地站在门口看门,苏合知道她们必是有些体己话要说,十分善解人意地告退了,说是要去“给郎君的房间换换床褥子”。
这种小事哪用得着谢府大丫鬟亲自动手明显就是找个借口自动消失,采棠见状感激地冲她一笑。
李妈妈见四下无人,这才悄悄地说道:“阿郎本是不会在意女郎去留的,只是那刘府的小郎君家里不知得了什么消息,竟然派人来纳彩,又说要亲自见见未来媳妇,因而阿郎才命我来接你回去。我来了之后只能求见谢家郎君,可是他并不在。因我说了有急事,居然顺利地见到了谢老大人,他问了我好些话,才亲自吩咐把我安排进来的。”
纳彩,是古时候结婚的许许多多的礼仪步骤中的第一步,男女双方家里同意结亲之后,男方会带着礼物上门来求婚,这礼物一般是象征着忠贞的活雁。但现在战乱时候,便是没有活雁,用些鹅啊鸭子啊什么的都是可以的。
萩娘无语,定是那寄奴从军里回来发现自己不在臧家,急着找自己呢。
她问道:“刘家来的是什么人”
李妈妈不屑地答道:“一个妖妖娆娆的女子,年纪几乎和女郎差不多大,说是刘家的继妻萧氏。”
这虽不是很符合礼仪,但刘家也不是什么大家族,主母亲自上门勉强也算是名正言顺。
刚斗完自己的后妈,这又来一个年轻的“未来婆婆”,还是自己“未来夫君”的后妈。
看样子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萩娘觉得自己需得回去一趟,不怕阎王,只怕小鬼难缠,若是那萧氏搞什么幺蛾子出来,又或是寄奴着急自己的安危,闹出点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都是麻烦。
她决定等谢琰回来和他说说这事。
她又问起李妈妈家里的情况,幸而那翠环还算是安分,只是管着正屋的开销,略有些小小的贪墨罢了,也并没有为难臧熹和郑氏的两个孩子。
“熹哥儿十分思念你,每天都吵着说要回溧阳去找你……”
溧阳萩娘一挑眉,这个动作她是从谢琰那儿学来的,像足了个十成十,同样一个表情,谢琰做的时候看起来很有威仪,她做起来却十分俏皮可爱。
好一阵思索她才想起来,自己出门的时候说的是“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冷战(一)
是夜,萩娘用过晚膳,又看了会书,谢琰才姗姗来迟。
实在是刘氏过于思念他,硬是逼着他多吃了好多饭菜,差点没给他吃撑了。
他一进房间就先拿起萩娘手边的水杯,喝了个一干二净,显然是口渴至极。
萩娘白了他一眼,说道:“要喝茶自己去倒,干嘛来喝我的。”语气却脉脉含情,包含思念。
谢琰亲自为她倒满了茶水,笑嘻嘻地奉上,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讨好地问道:“看什么书呢”
明知故问,你房间里只有一本《战国策》,我还能看什么书
萩娘不去搭理他,放下手中的书,问道:“谢相跟你说了什么话,看你欲言又止的。”
谢安早已不理朝政,宰相换成了不学无术的司马道子,但萩娘心目中他是唯一配得上“相”的人,因而还是这般称呼他。
谢琰没想到她的观察力这么敏锐,却不知道那恋爱中的男女,一蹙一笑都是深印心底,自然是有什么异样就立刻发现了。
他不好意思地说道:“萩娘,此事我本不想跟你提起,不过父亲的意思,似乎是此事无可避免,因而我十分犹豫怎么和你说。”
萩娘毫无迟疑地问道:“谢相要你娶妻”
为何你这般聪明简直像妖怪似得洞察人心。
谢琰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多智近妖”。
其实要猜到真的很简单,能让谢琰不好意思吞吞吐吐说不出口的话,除了娶妻还是娶妻。
谢琰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他连忙又解释道:“这是有原因的,上次你被武昌公主劫持,我怕她伤害你,只能把她拿下囚禁起来,因而父亲担心她会去皇帝那里告状,撒娇撒痴地硬要皇帝为她赐婚。因而决定先给我定亲,定下来之后皇帝就不能赐婚了。”
萩娘默默地低着头,并不说话。
谢琰见状,赶紧竹筒倒豆子般地全部都说了出来:“父亲的意思是我先娶了那朱氏,然后以你为媵妾,江左有古训云‘有媵不可再娶’,因而你还是实际上的女主人,绝不会有任何人能对你呼来喝去,颐气指使。”
萩娘抬头,疑惑地问道:“那朱氏呢”
谢琰尴尬地说道:“若她愿意,她自然能占着名分,做谢府名义上的主母,若是她找你的麻烦,我自然也不会任她为所欲为。”
原来如此。
纵然萩娘不是什么圣母,却也不能不同情那无辜的朱氏,满心欢喜地嫁入谢家,她若知道是这样的婚姻,又怎能默默忍受,必然是要与自己一争的。自己纵然有千般手段,却又怎能对这样一位苦命的女子去施展去炫耀呢
她仍然是默默无语。
许久,她终于开口说道:“琰郎,我要回京口去。”
谢琰不安地说道:“萩娘……”他只以为她是听说自己要娶妻的事情不高兴了,要回娘家。
萩娘解释道:“刘家来人来找过我,我也担心我弟弟和寄奴,出来都两三个月了,再不回去,我父亲也该着急了。”
谢琰事父至孝,听她这么说,自然不好再阻拦她,他黯然地说道:“都怪我没用,不能光明正大地跟你回去……只是,萩娘,你这次回去须得好好同你那寄奴弟弟分说清楚,不要让他再期冀着你和他的那所谓的‘婚约’。”
萩娘心情正很不好,听着这话便觉得有些刺耳,她反问道:“难道我们之间就有明媒正娶的婚约吗我不是一样名不正言不顺。”她脸上写着不满,说话的语气也很是倔强。
谢琰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正想道歉,只是见她这般不依不饶地样子,心中很是不快。自己确实是还不能做到这件事情,但至少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冷战(二)
苏合虽不知道主子心里的那些小算盘,却也能够猜到这两人必然是拌嘴了,想来,不出半天就会和好的,因此也不再去劝,而是顺从地熄灯,安排小丫鬟值夜。
只要萩娘在的日子,谢琰从未让别人侍夜,而今天却一反常态地独屋而居。
这是一个信号,不少暗恋着主子的丫鬟们都欢欣鼓舞。
难道这么快某人就要失宠了吗
那边萩娘尚自纠结,却发现对面屋子都已经熄灯安睡了,不由得恨恨地自言自语道:“再理你我就不叫臧萩娘!”
采棠取笑她道:“只怕女郎明日便要改名字了。”自是不肯相信她的。
谁知一连过了几日,两人都还没和好,见面虽也打招呼,但总是淡淡地,如同路人一般。
若说比谁能沉得住气,世上除了谢安估计也没人能胜过谢琰了。
他心中虽然十分焦灼与渴望,恨不得立刻就能将萩娘拥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面上却分毫不露,连苏合看着都暗暗诧异,偷偷地问采棠道:“郎君和女郎缘何会互不理睬的”
两人一同经历了江陵的那些惊险刺激的事情,又都是聪明通透的人,感情自是十分融洽。
采棠面色不豫,女郎那小家子气的话她实在不愿意学给苏合听,只能兀自嘴硬道:“自然是郎君惹恼了我们家女郎了,否则我们女郎多温顺的人,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
瞧瞧这话说的,你确定你是谢家调教出来的丫头吗一口一个“我们女郎”的。
苏合见采棠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多半是萩娘理亏。她也不说破,而是劝她道:“郎君这几日都长吁短叹的,只盼着女郎来找他呢,你这做奴婢的也要能拿点主意,主子不好明说的话,也要瞧着点眼色,帮村下自己主子,光嘴上说得恭敬有什么用”
这话说得直白又不好听,采棠却很感动,眼泪汪汪地望着苏合,激动地说道:“多谢姐姐指点,采棠受教了。”
苏合平日从不爱多嘴,待人都是既客气又疏远,十分难得地会说那么长的一段话,还几乎是在教训采棠,可见是真心想要帮她的。这话旁人可能会误解,采棠却是聪明练达,自然能够明白她的心意。
萩娘这几日却是根本没睡好,比起自己在江陵被掳的那段时光,她的心里反而更难受。
之前哪怕是再担心害怕,也从不用担心谢琰对自己的感情,只要想到他,心里就甜甜的十分畅怀。可以说,正是由于谢琰对她毫无保留的爱意,支撑着她的信心,她下意识地这么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她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不管远近,不管早晚,谢琰一定会找到她的。
然而自己现在明明就在他面前,他却对自己不闻不问,虽然嘴上不说什么,萩娘每天晚上都哭湿了枕头,思念着谢琰温暖的怀抱。
这就叫做“折腾”,在外人看来,你俩还没个完了,随便哪个人主动说句话,或者直接抱一下对方,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何必各自在那伤春悲秋的,看着都腻歪得慌。
可身处其中的两个人却完全是别样的境界,一个开始只是想着要对方哄一下自己,后来却发现对方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在身边;一个开始只是拉不下脸去道歉,后来却发现对方没有自己也一样过得很好。因而两个人都开始猜疑对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爱着自己。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冷战(三)
是呀,人家都把定情信物给退回来了,他还巴巴地过来干嘛,来祈求她不要离开他吗
再喜爱她,他也不能失了自己的身份,失了自己的尊严,这是他作为谢家嫡子的最后底线。
极度的愤怒瞬间就变成了无比的悲哀,他的心凉透了,却没有失去自己应有的风度。
他将那惹祸的荷包放在一边的案几上,轻轻地说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再拿回来。”
萩娘还来不及惊讶,他便继续说道:“明日一早,我会派人送你回京口,你准备一下吧。”
也不等萩娘回应,他又一阵风般地回去了,只剩下不明所以的萩娘和目瞪口呆的采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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