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君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停不了的歌声
妙音反问道:“难道妹妹这里有什么宝贝藏着掖着,不能让我看到吗,陛下竟是片刻都不愿意我在这停留呢”
张贵人反唇相讥道:“听闻清暑殿中才是奇珍异宝荟萃之处,陛下几乎没连国库都一起搬入你殿内了,你竟然还不知足,可见人心真是欲壑难平。”
妙音也不反驳,轻笑着说道:“皇上要宠爱我,我自然无力阻挡,只能用一己之身来回报陛下而已。如今我已然有了皇嗣,这也算是对得起陛下的宠爱了。
反观妹妹,虽然进宫多年却……”她故意踩张贵人的痛处,却装作不小心说漏嘴的样子,诚恳地道歉道:“哎,都是我不好,怎么专拣妹妹不爱听的话说,实在对不住了。”
张贵人心中有愧,最受不了旁人说她无嗣之事,她被妙音说得脸色铁青,手都发抖了,却一时无法反驳,只能瞪着她,满腔的怒火即将爆发,最终她憋出一句:“你倒是有孩子,只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谁的种……”
妙音同司马道子的纠葛宫中无人不知,张贵人平日也是不会说这样恶毒的话,可见实在是气急了。
司马曜额上的汗都流下来了。
世上还有比自己老婆生气更让男人为难的事情吗
大约是有的,那就是两个老婆都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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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有孕(四)
司马曜见妙音的气息奄奄,额上身上都是汗,手脚都冰凉冰凉的,心痛至极,他狠狠地瞪了张贵人一眼,怨恨地说道:“若是朕这皇儿没了,且又是与你有关,你可别怪我不顾我们往日情分。”
张贵人知道厉害,立刻跪在地上,发誓道:“此事确然与臣妾无关,臣妾愿以我张氏之祖先之灵起誓,绝无半句虚言。”
其时世人极重孝道,宗庙社稷,因此张氏这是非常重的誓言了,一般人不会随意说这样决绝的话。
因此司马曜听她这么说,面色稍缓,却还是催道:“再派人去,到底怎么回事”
幸而总算回来了一个小宫女,她气喘吁吁地进来,回禀道:“娘娘,御医都在皇后娘娘那里为她看诊,奴婢们被拘在皇后娘娘宫中,只说等皇后诊完便让御医过来。还好奴婢见机不对,便偷空子躲了出来,因此才能回来给娘娘回话。”
司马曜怒道:“皇后得了什么大病,要那么多御医一起会诊”
那小宫女哪里知晓,只是愣愣地望着自家主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皇帝见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便一把抱起妙音轻飘飘的身体,往皇后的南殿走去。
张贵人见皇帝走了,连忙问那小宫女道:“蔡女史怎的还没回来”
“蔡姐姐和几位女官姐姐都在皇后娘娘宫中,皇后娘娘说省得她们跑来跑去,一会和御医一起过来就是了,因此她们不敢违拗皇后娘娘的命令,都在南殿等着呢。
张贵人心中焦急,不能在自己宫中干等,便也略理了理头发,往皇后的南殿走去。
南殿中,皇帝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只见一群御医正在皇后座前写写画画,似乎是在商量着方子的样子,他径直走向皇后的凤座,将她一把扯起,又把怀中的妙音放在座上,命令道:“你们,立刻为妙音仙师看诊。”
皇后原本只是见张贵人召唤御医,而众御医正巧在自己这里为自己开方调养,因此故意扣住张氏的人,想要为难张氏而已。
此时见皇帝一脸怒气,又被他这样粗鲁地对待,骨子里的傲娇劲儿不由得犯了,横眉冷对皇帝,问道:“陛下,不知臣妾犯了什么错过,要被您这般厌弃”
皇帝最看不惯她这冰冷的样子,而且此事皇后确实也没有什么大错,只是居心恶毒而已,能放到明面上来说的罪名一个都没有。
司马曜很是憋屈,恨恨地瞪着她,虚张声势地放狠话道:“若是妙音有什么不好,我必要治你一个骄横善妒的罪名废了你,便是你母家太原王氏再有势力,也护不住你这皇后之位。”
皇后转头看着妙音苍白的脸,以及身下点点血色的衣裙,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是妙音在张贵人那里吃了亏,皇帝才要喊御医的,自己只是无辜被殃及而已。
她见妙音都已经血流了一身,那才几个月的胎儿很有可能是已经没有了,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不管怎样,宫中少一个孩子总比多一个孩子好,悲的是妙音若是真失了孩子,只怕皇帝的心又要不知道偏到那里去了。
她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坐到了一边,不再去与皇帝置气,也不愿意解释自己为何不放御医。
太原王氏的女儿,怎能对旁人低声下气
即便是皇帝也不行。
此时张贵人也赶来了,她低眉顺目地对皇帝行了个礼,便在皇后身边坐下,等着御医诊断的结果。
几位年长的御医早已看出了妙音的症状,却互相心照不宣地打着眼色,没人敢说话。
皇帝见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有孕(五)
皇后很是不满,张贵人的殿中出事的,还让张贵人和自己一起去查,简直是奇闻异事。
但她也习惯了司马曜这种毫无保留的偏心,反驳过无数次照样没用的。
因此她只是默默领命,带着御医们和张贵人一起去了北殿。
司马曜单单留下了那个敢说真话的小侍药,问道:“你是哪里人士,何时进宫的”
那少年虽然年纪小,举止言行却很有章法,他不卑不亢地给皇帝行礼,一字一句地回话道:“臣晋陵人士,姓顾名微,出身寒门,从小习得一些医术,新入宫不久便得以窥见天颜,实在是臣的荣幸。”
司马曜最喜欢这些出身寒门的有才能之人,他见这少年很是妥当,便吩咐他好好照看妙音的病情,暂时不用再回尚药监了。
少顷,皇后带着张贵人回来了,齐齐跪在司马曜面前,而后殿内室中的妙音仍是昏迷不醒。
皇后面色严峻,郑重地说道:“陛下,妙音仙师喝过的茶碗内,残留着草红花的药汤,这是御医们一齐确认的,绝不会有错。”
张贵人则是委屈地辩解着:“陛下,臣妾可以发誓,绝对没有下药谋害妙音仙师。”
皇后怒道:“妹妹你敢做就该敢当,一昧抵赖难道有用吗”
张贵人也不甘示弱,理直气壮地反问道:“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承认难道就凭一碗茶皇后娘娘便想定我的罪吗”
司马曜只觉得自己恨不得离家出走,才能不用见到这几个不省心的大小老婆们。
他勉强定了定神,提出了最明显的一个疑点:“张氏,你既然说你没有下药,那茶碗里的红花是哪里来的若是你不能解释明白这一点,要朕怎么相信你”
张贵人无语,要是我知道,那才说明我有罪好吗,我本就不知道,你要我怎么解释编故事吗
但她脑子一向转得快,立刻就诚恳地对皇帝说道:“陛下,臣妾不知道这药是哪里来的,但臣妾阖宫的宫女女官们总有人会知道,臣妾愿意让陛下随意审问,决不敢有半句包庇之言。”
一个皮球踢回去,皇帝立刻没话说,只能对皇后说道:“既然这样,皇后,就劳你辛苦一下,审问出个结果来吧,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朕才好拟定惩处。”
王法慧很是郁闷,原来是让张贵人自己去证明自己无罪,转了一个圈子到了自己这里,反而要自己去证明张贵人有罪,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夫君实在偏心到了极点,若不是自己是皇后,身边服侍的女官众多,只怕早就被张贵人暗中下手害死了,而皇帝也不会有半句责备的话。
情势比人强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此皇后只能忍气吞声地答应了下来。
清暑殿中,妙音已然醒转,只觉腹中如意料中的疼痛,十分难受。但身边坐着服侍的不是顾严两位女官,而是一位眼生的少年,穿着尚药监的官服,只能委婉地对他说道:“我身子不适,麻烦您将我的两位贴身女官叫进来吧。”
那少年并不做声,只是对她意味深长地微笑了一下。
妙音心中一动,扬了扬眉毛。
他点点头,平静地轻声说道:“下官顾微,先前在荆州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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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有孕(六)
只能说这世上,各花入各眼。
在萩娘看来,桓玄煞气过重,虽然亦是相貌俊秀,温和儒雅,她对他却根本引不起任何旖旎的情绪来。
而对于妙音来说,他实在是救自己于危难的翩翩君子,又生性如此温柔多情,那双充满魅惑的凤眼只要在她身上停留,便让她觉得十分温暖,心中所有的悲苦和伤怀都似乎消失了,只剩下对他的眷恋。
桓玄轻飘飘地一句夸奖,便能让她起早贪黑地练习被他称道的琴艺,而桓玄最喜欢制香之道,这也是妙音对各种香料如数家珍的原因。
她自觉身份卑微,不敢让桓玄知道自己细腻的心思,只能在有限的相处之时,尽力地展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好让桓玄能多记住自己一点而已。
她是如此地爱慕着他,却不敢告诉他,只愿默默地为他做任何事情而已。
当桓玄问她是否愿意入宫的时候,她虽然惨白了脸色,却还是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点了头。
那人那双美丽的眼睛这般渴望地看着自己,她又怎能拒绝,她根本无法拒绝。
妙音此时已然回过神来,抱歉地对顾微一笑,同样是微笑的样子,此时却是完全礼节性的笑容,没有那种动人心魄的魅力和令人如沐春风的暖意。
她不记得之前顾微在和她说些什么,只是客气地同他寒暄,笑着说道:“以后还得多倚赖您的帮助,实在是不好意思,得让您多费心了。”
有时候,一瞬间,就是从生到死的距离,而有时候,一瞬间,孩子就成长成大人了。
桓玄之于妙音,就是那个让她长大的男人。
然而对于顾微来说,传说中颜倾六宫的妙音娘娘在这一瞬间已然主宰了他的心灵,他只觉得从前活得都是浑浑噩噩的,只有当见到了这样动人心魄的妙音,他才明白,为何情之所钟,能够让人生死相随,毫无怨言。
然而他是情绪内敛的性子,此时他按捺住心中的悸动,同样平淡而客气地回答道:“娘娘言重了,今后下官自然是任您驱使,绝无半句异议。”
妙音已然猜到了他的身份,自然不会以为他这话是别有原因而发的,因此她只是点点头,让他把两位女官叫进来。
是时候让皇帝知道自己已经醒了。
要怎样对皇帝撒娇,要如何表现才能让皇帝最为心痛,这些都似乎是她与生俱来的表演天赋一般,所有不真心的话,不真心的表情,她都能做到淋漓尽致,让皇帝为自己的痛苦而痛苦,让他喜爱自己所喜爱的,厌恶自己所厌恶的。
能这般完完全全地掌控皇帝的心意,她在宫中自然是无往不利的,不需要任何表面上的权势就能掌握整个后宫。
司马曜在妙音床边,心痛地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只见她气息奄奄地对皇帝哭诉道:“陛下,妾身肚子好疼……”
皇帝不知该怎么安抚她才好,只能紧紧地搂着她,侧着身体将自己的脸贴在她脸上,亲昵地安慰她道:“孩子以后总会再有的,朕保证只宠爱你一个人,再也不去旁人那里了……”
他很是后悔,若不是自己鬼迷心窍去找张贵人,自己这难得的皇嗣也不会就这样没了,而自己自从登基以来已有十多年,却始终只有两个嫡子,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其实真的是十分稀少了,因而他自己也时常忧虑。特别是自己的太子是个傻子,旁人虽是心照不宣,但若他撒手西归,下一任皇帝没有足够的同血脉的兄弟扶助,只怕始终是难以维系皇权。
只是多年来他只疼爱张贵人一个,张贵人自己怀
第一百六十七章 星火(一)
司马曜听出她心中的犹疑,便追问道:“爱妃究竟为何非要抛下朕朕保证以后一定对你好,决不让你再经历这样……这样痛心疾首之事。”
妙音放下琴,无比幽怨地摇头说道:“臣妾当日得道之时,曾食下一枚仙果,之后才逐渐聪慧,又曾得王母娘娘在梦中对臣妾说道,妾因机缘巧合得蒙上天眷顾,才得以成仙。”
“但是臣妾注定与人间的帝王有数载情缘而无法飞升,前缘既定,自是无法更改,因此才让臣妾来到您身边侍奉,待圆了姻缘才可离去。”
司马曜听得云里雾里,但总的来说,应该是妙音同自己姻缘前定,并不是什么坏事啊,他疑惑地问道:“既然你我是前世姻缘,为何你却要离我而去呢”
妙音见他信了一半,便假作掩面痛哭的样子,哽咽着说道:“前时我昏迷之时,王母娘娘又驾临我梦中,对臣妾发怒,埋怨臣妾位列仙班,却为凡人所害,又责怪陛下不曾珍惜与臣妾难得的情缘,因此王母娘娘决定要将臣妾收回天庭,再不让臣妾与您聚首。”
司马曜信以为真,不由得十分灰心,垂头丧气地说道:“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妙音继续哭着说道:“我当时也十分难受,一想到要与陛下天人永别,便觉得眼前发黑,心中伤痛无比,因此我便苦苦恳求王母娘娘,终于劝得她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将此次害我之人挖心剜肝为祭,在王母娘娘座前焚化,便能让臣妾得以继续侍奉陛下。”
她此时颇有些为难地说道:“只不知陛下舍不舍得……臣妾颇为放不下陛下,只不知陛下对臣妾之心,是否同臣妾一样赤诚”
司马曜立刻想到了张贵人,此事桩桩件件,不论是表面上的证据还是私底下,最有动机的始终都是张贵人而已。只是若要为了妙音牺牲张贵人,他心中也着实不舍,但美人殷切地看着自己,又用这样深情的话挤着自己,他怎能说得出一个不字
因此司马曜只能咬咬牙,硬生生地逼自己向妙音保证道:“爱妃放心,朕对你的爱意自然是绝不会比你少一星半点,届时查明了那行凶害人之主谋,朕自然要为了你治她一个死罪。”
妙音脸上立刻绽放出欣慰的笑容,她无比依赖地粘在皇帝怀里,软软糯糯地说道:“臣妾就知道陛下一定会不舍得臣妾的,不枉臣妾用自己的千年仙寿来换与您片刻相聚。”
折寿这般重要的事情,她似是漫不经心地随意说着,并没有用这样的事情来威胁或逼迫司马曜作抉择,只是等他决定了才说出来而已。
司马曜脸上不出意外地显出了感动的神情,他顿时豪气万丈,只觉得怀中这柔弱的女子只有让自己来全心全意地去疼惜,去保护,才能真正平安。
原本只是不得已才答应的事情,此时他却是真的有这样的心思了,试想以张贵人的阴狠心思和手段,妙音这样与人为善,不懂算计的女子,自是无法与她相争,再有什么万一也是寻常之事,自己虽说嘴上说的漂亮,却也实在无法保证一定能护得妙音周全。
而若是张贵人不在了,却只是自己心痛一番而已,妙音才是真正安全了。
那位殿前直言的小侍药顾微,此时已然下朝,正对着面前的人滔滔不绝的回禀今日的全部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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