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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连玉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伊简
珠连玉映
作者:伊简

她本该是在钟鸣鼎食之家养大的尊贵郡主,却因为异族人的谋划沦为婢女,一生坎坷,家破人亡。重生在桃之夭夭的年华,她定要护得家人周全,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珠连玉映 相关人物及背景介绍(持续更新中~)
国家:南明
时间:以意映重生时为标准
两个执政期
1国号:景宁
执政者:先皇
于贵妃:先皇宠妃
高皇后:安王生母,今太后
2国号:宣治
皇室:
执政者:皇帝李越
太后:高氏,皇帝和敏元长公主生母
元后:周氏,育有三皇子李允,安阳公主李昀,已逝
皇后:宋氏,育有二皇子今太子李墨,乐阳公主李珂
皇子:
二皇子太子:李墨18岁
三皇子:李允15岁
赵家:
老爷:赵时峰都转运盐使司同知,从四品
夫人:裴氏
大丫鬟:斐雯,绘春
姨娘:张氏,李氏,王氏
大姑娘:嫡女,赵晴宜15岁
大丫鬟:知岚意映13岁,知书
二姑娘:赵琳宜,张姨娘所出
大丫鬟:佩儿
三姑娘:赵嘉宜,李姨娘所出
大丫鬟:施香
四姑娘:赵微宜,王姨娘所出
大丫鬟:小檀
大少爷:赵弘沛,张姨娘所出
薛家:
西府:
大房:大老太爷:薛审言已故
老夫人:于氏
老爷:大房嗣子,薛文复,尚敏元长公主。工部尚书,正二品
夫人敏元长公主:李阮,先帝嫡长公主。
大少爷:薛立程,敏元长公主所出。14岁
二姑娘:薛意映,敏元长公主所出。
定安公府:
太夫人:苏氏
大房:
安定公:连靖谦15岁
二房:
二老爷:连镇清
二夫人:秦氏
二少爷:连靖宇
长信侯府:
太夫人:常氏
长信侯:徐宪
侯夫人前世:大夫人:赵氏
二夫人:薛意映
江家:
老夫人:苏氏连家太夫人嫡妹
大老爷:江智
大夫人:林氏
二老爷:江逢
二夫人:姜氏
大姑娘:江涟嘉林氏嫡女15岁
二姑娘:江涟卿姜氏嫡女
少爷:江承林氏嫡子




珠连玉映 第一章 掉入陷阱
暮色四合,夕阳的余晖映在青石如意头纹样的牌匾上。牌匾上用汉隶刻着“四宜居”三个大字,四周都静悄悄的。
一个身穿茜红底折枝花杭绸褙子的女子正伏在书案前,认认真真抄着法华经。女子瓷般白皙光洁的皮肤闪着点点光泽,一双杏眼明亮又安静,只眉间难掩的愁郁昭显了她并不平静的心绪。
门外的甬道上传来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她听着愈发心绪不宁,索性搁下笔看看来人是谁。
来人却是一个丁香色掐豆青色芽边比甲的女子,她脚步匆匆地走到了书案前,向她福了一礼,急声道:“二夫人,大公子说有急事找您,已在老地方候着了。”
被称作二夫人的女子神色一紧,暗道:上次见哥哥还是一个月前,却是来向自己辞行,说是他与爹爹已经决定去永平府的庄子上避一避。
薛家西府家产被抄,哥哥和爹爹都被免职了,哪里还有银钱走那样远的路她便想给他们些盘缠,只是哥哥性子倔,怎么也不肯收。她执意要给,哥哥无奈之下只得道出,东府二房的人已暗中帮着他们。
薛家东西府自先皇那时便势同水火,互不相让。大老爷薛审言一心逢迎圣上,甘做佞臣,胞弟二老爷薛简言却是个性格耿直,清正廉洁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两家人便分府而居了。谁知大老爷人到四十都还无子,身子骨也不太好了,于是便过继了二房的次子,也就是意映的父亲,薛文复为嗣子。京城中人都以为这会是两府和好的契机,哪知过继了之后,薛文复再没回去看过,仍旧同从前那样老死不相往来。
有人猜测是大老爷铁了心不和弟弟和解,因此也不让嗣子和二房往来,也有人猜测薛文复是被大房的繁盛迷住了眼,不愿再回原来的“破落地儿”
意映隐约知道事情的缘由,却不像外人说的那样不堪,不过是父亲与二房老祖宗的心结罢了。
在这场灾祸里,西府被抄了家产免了官,东府因为素来不与之往来,尽管是同族人,却仅仅是让几个老爷暂时赋闲,接受调查,家产却一分没动,官职也大有转机。所以,东府现在是有余力帮助他们的。
在她看来,血缘是斩不断的,再怎么不往来,父子、母子之情总还在,倒也值得信任,她便放下了心。
圣上年老了,不防他还会做出什么朝令夕改的事情,哥哥带着父亲去避难也情有可原。既已出了京,又为何再回来薛家出事以来,哥哥每次来这儿也不过是和她说说家里的情况,让她安心,从不肯让她这个出阁了的姑奶奶接济的。今日回来也绝不会是为了银钱上的事,那会是什么事呢莫非是东府背信弃义不,应该不会的,那难道是爹爹身子不好了
她越想越心慌,忙站起身来,道:“南屏,既如此,你随我一道去吧。”南屏应是。
主仆二人从四宜居出去,南屏在前面掌着灯,向着府中偏僻的听雨轩去了。
快走近时,南屏停了下来立在一旁。薛意映只当和平时无二,南屏在这里望风,自己和哥哥说些家里的事情。
自薛家出了事,侯爷便不让自己和娘家人往来,她只好借着手中那一点管家权,每隔些日子让哥哥假装成府里的小厮混进府来。
她向前走了几步,却不见什么人影,正要问南屏这是怎么一回事,转头却看见听雨轩假山后露出了一角熟悉的衣料。她神色松了松,毫不犹豫地向假山方向走去。
只还没走到,便见另一个人从假山后走了出来。男子身穿鸦青色紫色祥云团花直裰,面色阴沉沉的。
意映脸色一白,脑子里已是千百个念头闪过,忙跪了下去,道:“侯爷,再没有下一回了求您放他出府吧,他如今不过一介平民”
长信侯徐宪闻言脸色更加阴沉,道:“这种不知羞耻的事你还想有下一回你们还真是情深意切啊,你自个儿的小命保不保得住还两说,他先为你这姘头求情”
意映一愣,她不过是与哥哥会面,哪里有什么姘头
徐宪见她不说话,怒气更甚,一把扯出了假山后的男人扔到地上。意映一瞧,哪里是她哥哥薛立程,分明是个不知哪里来的白净小厮
那小厮一脸惊恐,哀求道:“岚姐姐,不,二夫人,小的不过是您一时兴起的玩物,求您向侯爷求求情,放了我吧”
徐宪听着这话,脸色更差了。知岚这个名字,自两年前开始,府里便只有几位主子和意映身边的南屏和江葭知道了,二人一向忠心耿耿,如此想来
意映一听差点气得闭过气去,厉声道:“哪里来的登徒子,我从未见过你,是什么人”
不远处的南屏却慌乱地跑了过来,打断她的话,跪下道:“侯爷您别听他胡乱攀扯,他原是奴婢的相好,平日里爱赌,怕是把钱输光了走投无路,又想到奴婢是在二夫人身边当差,故意来玷污二夫人的名声,求些银子使的。”
那小厮却笑了,呸了一声,“这位姑娘,我可从没见过你,”他顿了顿道,“就你这身段,和二夫人差了十万八千里,哪里配和她相提并论。我倒是见过另一位,就是那个眉间有一颗痣的小姑娘”
眉间有一颗痣那可不就是她的另一个大丫头江葭徐宪皱了皱眉,又信了一分。
意映脑子里乱哄哄的,她自己和南屏都清楚这不过是诬陷,摊上这种事,自然该把能撇清的都撇清。可自己还没解释,南屏却急着把这事揽在身上。她在府里待了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什么能打马虎眼儿,什么绝不能沾上一星半点儿,这样行事表面上是忠心不二,可这番说辞实在蠢极了,着实可疑。
意映回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次见面是南屏告诉她的,可她却没瞧见哥哥的影子;那小厮穿着和哥哥一样的衣服,再不会这么巧,而平日里也都是南屏陪着她来见哥哥的;方才分明可以说清楚一切,南屏却偏偏编出那样不合常理不通逻辑的一番说辞她猛然惊醒,不敢置信地看着南屏,道:“南屏,是你想害我”
南屏还没开口,徐宪却冷冷道:“薛意映,你还真会攀扯啊。南屏向来对你忠心不二,帮你与这姘头把风,一出事更是毫不犹豫为你扛罪,你这主子还真是和善”
果然,这就是南屏的目的。这种事情,有没有其实不重要,关键是府里的男主人信与否。南屏方才的话给徐宪留下了忠心的印象,她再说出这番话,徐宪只会认为自己薄情。
只是她不敢相信,这就为自己定了罪意映惊愕地看着自己多年的枕边人,道:“侯爷,您难道不给妾身一点解释的机会吗”
徐宪冷冷一瞥,道:“你来了这听雨轩,便东张西望地找人,南屏在一旁为你望风,看到本侯一副吓掉了魂的样子,不是与人私会,又是什么”
到了这时,意映也不敢再瞒着,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悄悄见娘家人的事实。徐宪神色一松,若是见薛家人,倒也可以体谅,毕竟,薛家只是被抄了家产,并不是什么逃犯流民。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徘徊了一会,最终停在意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上,缓了缓语气,道:“这事我还要再查查,你先回四宜居吧,最近呆在房里抄抄佛经便是。”言下之意便是要禁了她的足了。
意映神色有些黯然,这么多年的情分了,他竟不肯全然信她。南屏却感到了一阵阵的寒意:她连二夫人身上有什么胎记都告诉了那小厮,那小厮必定也是告诉了侯爷的,只侯爷不愿在外人面前提及罢了,侯爷还相信二夫人,就意味着她被怀疑了。二夫人已经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此间事了,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南屏忙向那小厮示意。那小厮从怀里掏出了一件物什,徐宪一看,脸色骤然铁青。
意映心头一跳,那是徐宪送她的定情之物,仙鹤衔朱果的玉牌。这个玉牌十分贵重,不仅价值连城,还是先皇赐给老侯爷的,老侯爷把它当作府里的信物传给侯爷,侯爷又给了她,赵氏连瞧都没瞧上一眼。如今侯府得势,外面的人瞧见这个,也都会给几分面子。
她由是很珍视,从来不外戴,只放在妆奁里小心保管着,但一个月前,为了让哥哥顺利出城,她便给了哥哥,好让他与父亲假装成徐家的人,掩人耳目,混出城去。而她院里财物私库是不归南屏管的,这一点徐宪也清楚。
这个玉牌对整个侯府都意义重大,眼下出现在了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手里,哪怕说出实情,也会在徐宪心里埋下一根刺。
意映却没想着这个,她只是茫然地看着玉牌,暗道:玉牌怎么会在这个小厮手里她明明亲手交给哥哥的,那哥哥如今在哪里,难道遭遇了什么不测她脸色煞白,担心着父兄的安危,一时间没有来得及解释。
徐宪本就有几分犹疑不定,又看了看意映难看的脸色,再加上今天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实在心中不快,于是也不耐烦听她解释了。他下令让府中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送意映回去,却是要把她关起来了。
南屏和那小厮也被分别关了起来。
徐宪踏着月光,心情异常沉重,向外书房踱步而去。目光触及侯府的另一边,蓦然冷冽起来。这次这件事,不知是赵氏的故伎重施,还是意映她,真的背叛了自己
四宜居中。
一个身穿银红色镶黄色忍冬纹的比甲的女子正在整理床铺。门外的甬道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蹙起眉头,转身正要呵斥,见到的却并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小丫头在胡闹,而是两个膀粗腰圆的粗使婆子半架着自己的主子进了落地罩。
江葭大惊失色,狠狠地瞪着两个婆子,急声道:“放肆,你们怎么敢这样待二夫人”说着急步上前,扶住了意映。
两个婆子闻言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笑道:“江葭姑娘,奴婢这是奉了侯爷的令,若有什么得罪的,还请二夫人见谅。”话听起来客气,语气和眼神确是不容错识的讥讽和不屑。说完这话,二人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守在了门外。
江葭脸色一变,那两个婆子分明是赵氏的人,守在四宜居门外做什么,难道是,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脸色苍白的主子,失声道:“夫人,这是软禁”




珠连玉映 第二章 出逃打算
江葭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脸色苍白,瘫软在地上的主子,失声道:“夫人,这是软禁大夫人怎么敢”她气极败坏,叉着腰想出门教训那两个婆子。
意映忙阻止了她。那两个婆子是大夫人赵氏的人,本就不可能对她们巴结讨好,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心中怕是笃定自己没有好下场,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江葭一时还没明白,她与赵氏地位相等,如今府里能处罚她的,唯有侯爷而已。
意映叹了口气,将在听雨轩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同她说了一遍。
说到玉牌的事,江葭脸色一变,也想到了什么。那玉牌放的隐蔽,钥匙二夫人也一直交给她保管,所以二夫人把这玉牌送了出去她是知道的,如今却落在别人手里,恐怕薛大公子和薛老爷真是出事了。
意映坐在炕桌旁,渐渐冷静下来,想清楚了许多事。拿出这等手笔陷害她的,除了赵氏府中找不出第二人来了。
自前年赵氏害她小产后,她们关系破裂,赵氏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再没有得逞过。不过近日是多事之秋,她一心放在被圣上抄家的薛家身上,无暇顾及其他,但这都不是主要原因,这等低劣的伎俩之所以能成功,南屏这个她从未有过一丝怀疑,甚至连徐宪都认为一直忠心耿耿的,她视之为姐妹的大丫头,才是真正的“功不可没”。
江葭闻言,脸色煞白,瘫软在地上,喃喃道:“南屏不怎么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是她”
意映摇了摇头,脸色并不比江葭好看多少,比起江葭,她更希望不是南屏。她望着彩绘的琉璃窗外,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夜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侯府的另一头。
长春馆内。
一个身穿玫瑰紫织金四蒂纹褙子的少妇倚在黑漆贵妃榻上,听完了丫鬟的叙述,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得色。她一边笑着吩咐一旁立着的身穿茜红色夏布比甲的大丫头玉如给来人看赏,一边缓缓坐起身来,眼中有几分期盼之色。
玉如笑道:“夫人,这回那薛氏必会被侯爷赐死的,那等子狐媚子一死,不怕侯爷的心回不到您身上。”
赵氏伸手轻抚自己的脸,淡粉色的指甲在灯下闪烁着珠贝般的光泽,微笑道:“那是自然。”
玉如道:“天晚了,奴婢伺候你梳洗吧。”
赵氏却道:“怎么能让侯爷看见我一副披头散发的样子”玉如闻言,硬着头皮道:“方才似儿说,侯爷像是去了外书房”
赵氏神色一僵,一挥袖子将案几上的茶杯全扫到了地上,为什么,那贱人“做出了”这等不知羞耻的事,他也不肯多看自己一眼,为什么
玉如忙跪到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赵氏瞥见,眼珠转了转,叫她起来,和颜道:“玉如,你去走一趟四宜居吧。”玉如见她忽然换了表情,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尖慢慢升起,只觉得毛骨悚然,她觉得大夫人,其实已有些疯魇了。只这一趟,她还是得去。
四宜居。
江葭听见动静,忙将耳朵贴在门上,细细听着门外人的交谈,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少许,门外渐渐没了动静。江葭跌跌撞撞地进了落地罩,颤声道:“夫人侯爷说,天一亮就会送毒酒过来,要您自行了断”意映身子一晃,强自稳了稳心神,问道:“是什么人来说的”
江葭道:“是大夫人身边的玉如来了,她同守门的两个婆子说,侯爷今天歇在长春馆,大夫人已说动了侯爷,要将您赐死,免得污了侯府的名声。夫人,奴婢还是有些蛮力的,过一会奴婢想办法将那两个嬷嬷打昏,您拿着她们身上的牌子逃出去吧,别再呆在这等腌龌地儿了。”
江葭说到后来,已是泪眼连连。意映却镇定了下来,既是玉如来的,这话便有八分的不可信,她逃出去,等着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她一逃,无异于承认了自己与人有私情,这是畏罪,这么低劣的伎俩,她才不会上当。
江葭见她没有反应,又劝道:“夫人,您就听奴婢的话吧,这种鬼地方不待也罢,大夫人三天两头的给您使绊子,侯爷”江葭顿了顿,咬了咬牙,“奴婢瞧着也不能算是您的良配”
意映恍了恍神,江葭性子直,想不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那一句却让她入了耳,想到自己和赵氏的恩恩怨怨。
从她被抬了姨娘那日起,徐宪眼里就好像只剩下了她,一个月里倒有大半个月是歇在她院里的,偶尔去赵氏房里也只是去应个卯。赵氏从此便把她当作了眼中钉。
那时她的身份还是赵氏曾经的大丫头,为此惴惴不安,每日都去给赵氏请安,就与从前当丫鬟时一样,伺候她梳洗更衣,奉茶捶背。只赵氏却不像从前那个护短的主子了,滚烫的茶水,不堪入耳的辱骂,她几乎日日都要受一遍。
为着从前的主仆情谊,她小心地藏起伤口不让徐宪发现,努力让自己理解赵氏的感受。
她却忘了,抬姨娘并不是她自个儿不安分,是赵氏的母亲裴氏见赵氏进门两年都没有身孕,府中莺莺燕燕,怕有姨娘先一步生出庶长子,威胁赵氏的地位,与赵氏一番谋划,做主抬了她身边大丫头知岚也就是如今的意映当姨娘分宠。
她谨小慎微地在侯府艰难生存了几个月,这时却被诊断出怀了身孕。谁知仅仅过了三日,她与这个孩子的缘分便尽了。她在因侯府的千莱园滑倒而小产了。她永远忘不了赵氏闻讯赶来时装作关切,却字字诛心的话:“知岚,我与我母亲不同,我宁愿让侯府绝嗣,也绝不会让我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氏。她原以为她对自己的刻薄只是普通的争风吃醋,到底没伤过她性命,她只需小意逢迎,不恃宠生娇,到时生下一个孩子养在赵氏膝下,然后安安分分的呆在后院里抄抄佛经,自己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可赵氏竟然是这样想的,那她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她这番硬气,怎么不放在阻止她被抬为姨娘的事情上那样她也不必惹了她的眼,日日过得不痛快,这些人毁了她的人生,却还一脸正气的鄙薄于她,这算什么
她从此性情大变,不愿多看赵氏一眼,徐宪只当她是小产受了打击,便让她到保定府的庄子上散散心。
然而这一散心,却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她去的庄子在深泽县周遭,离敏元长公主的汤沐邑很近。她心中抑郁,便拜起了佛,将深泽县周边的寺庙都看完了,又向着真定府的安平去了。安平,饶阳一带都是公主的汤沐邑,她日日拜佛,竟结识了公主原先身边的许嬷嬷,巧合之下让她瞧见了右臂上的胎记,许嬷嬷当即大惊失色,要带她去见长公主。
原来,长公主有一个四岁时在上元节走丢的嫡女薛意映,右臂上正是有一个相同形状的胎记,皇家怕影响小郡主今后的名声,对外宣称郡主身子弱又受到了惊吓,于是多年来在长公主风水俱佳的汤沐邑养着病,这是皇室秘辛,自是没人知晓的。
母女一见面,一切都明了了。原是在不同的环境里过了这么多年,相貌竟还是有八分相似,许嬷嬷原先只是惊奇,如今知晓了意映身份,连道自己粗心眼花。
所谓峰回路转,大抵就是这个意思。意映还没来得及适应身份的改变,长公主已经为了她多年来受的苦十分愧疚,大动肝火。意映本分保守,嫁给了徐宪,就不可能再去改嫁了,这些日子终究是有了情分,不愿离开侯府,长公主便出面见了当时仍在世的徐老夫人,一番商谈之后,达成了不成文的共识:徐家以正妻的身份迎娶薛意映,并将府中的奴仆都放出府去,免得说漏嘴,薛家和长公主则会在仕途上提拔多年受冷遇的长信侯。
只是意映并不想赶尽杀绝,她若是正妻,赵氏便只有被休了,赵家如今是那个庶长子当家,赵大老爷赋闲在家,家道中落,原来作威作福的裴氏早已不成气候,大归的大姑奶奶在赵家,唯有死路一条罢了。
她求着长公主留下赵氏,自己只做了平妻,府中也只留了原先伺候的江葭和南屏。这一事后,她只当是与赵氏主仆情分尽了,倒也不去生事,过着自己的安稳日子便罢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并没能过多久。长公主的亲信,薛家二房三夫人的表侄孙司南竟在长公主的汤沐邑起兵,朝廷派兵镇压却无功而返,并得知孙司南正是东夷多年潜伏在南明的一位皇子。因是长公主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太子领着朝中一干御史痛斥长公主通敌卖国,图谋不轨,涉及政事,长公主虽是当今胞妹,却也未能免罪。当今顾着太后身体,没有判刑,却没收了薛家家产,将薛家一众人免了职,褫夺了诰命,枝繁叶茂的薛家,一夜之间便破败不堪。
长公主听完圣上的处决,便吐了黑血,身子本就有旧疾,这一下子当日夜里竟就去了。薛父与长公主鹣鲽情深,遭受如此大的打击,一下子也精神不济,病痛不断起来。京中流言蜚语不断,帝心难测,薛家大公子薛立程这才想着带着老父到早年二叔祖母的一个陪嫁庄子上休养,希望能将父亲的病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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