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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役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貂蝉骑哥哥
郭金龙不以为忤,反倒是一脸荣光,记忆好似忽然就回到了许多许多年前一般,其实,郭金龙先祖的事迹,郭金龙也不过是从祖辈口口相传,或者翻阅族谱记录下来的,但这些只言片语或者遥远想象也足够郭氏子孙荣耀地铭记世世代代了,因为那正是郭氏一直推崇的侠义忠诚的传承。
“金老先生是一位又或者是几位,极为神秘的人物,就算当年郭氏先祖也未曾与之谋面,不过是得金老先生的一份永恒馈赠而已。”郭金龙有些无奈地说道。说来也是惭愧,就是郭氏族谱之中对于金老先生的记载也是少之又少。
“这金老先生究竟是谁竟如此神秘难道世上竟有如此神人习得分身之术如是江湖术士万万不能得将军如此推崇“凌飞云从郭金龙陷入回忆却又满满的钦佩之色也能猜到一二。
”金老先生,只要有侠义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一个金老先生,因为他就是江湖与侠义的缔造者。“这句话是郭氏族谱之上镌刻之言,此刻郭金龙竟也说得如此抑扬顿挫充满情怀。





侠役 第五章 侠之大者
凌飞云竟听得有些入迷,竟愈发好奇地问道:”人生不过数十载,这个金老先生为何得享如此盛名“
”金老先生本就是一代武林巨擘,医、学、儒、道、星象天文博采众长,更兼武艺超凡、卓尔不群,享此盛名是理所应当。金老先生一生仗剑游侠推崇侠义,却又一直隐身江湖之中,江湖亦只传其侠名未见其踪,当年郭氏先祖亦是因为死守襄阳获世人钦敬,金老先生才不吝笔墨,赠送先祖八个大字,世代相传,郭氏才得以在江湖世代享有侠名。“郭金龙如数家珍地讲述着。
”赠送八个字并未谋面,亦能让郭氏世代享有侠名,这金老先生果然当世奇人,敢问将军是哪八个字竟然有如此神奇“凌飞云愈加好奇。
郭金龙虎躯一震,正色严肃地说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如此境界,难怪金老先生盛名不负,郭氏先祖誓死守城一生侠义,也无愧这大侠二字,难怪世代传承这八个大字的郭氏子孙籍以此为训。“凌飞云对这神交冥冥的金老先生由衷生起几分钦敬之情,能够以侠为先、为国为民,这才是真英雄好男儿,能以此赠人自身修为境界自然绝非凡俗。凌飞云也好似恍然大悟一般,难怪郭金龙平素总是侠义为怀,一身江湖豪侠气概,竟是有如此侠义传承的过往。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言者易行者难,郭氏为了恪守祖训,世世代代镇守襄阳一片赤胆忠心,庙堂之上仍难免小人谗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谁又知道其中苦处。”郭金龙长吁一声,语锋一转:”飞云,闲言不叙,大哥今夜独留你一人,惟一事相求“言罢,郭金龙竟冷不防跪了下去,朝着凌飞云便拜。
凌飞云慌忙不迭与之同跪,双手扶住郭金龙道:”将军,何故如此折煞飞云,若不是当年将军恩遇,飞云早已是他人刀下亡魂,岂有今日但凭将军吩咐,上刀山下火海飞云也在所不辞。“
郭金龙正待欲言,凌飞云双手用力扶捧郭金龙,沉声道:”且请将军先立,飞云跪候“
郭金龙立起身来,一把扶起了凌飞云,有些嗔怒地说道:”既是如此,以后便称我一声大哥,今夜所求之事或许便要贤弟奔波半生了。“
凌飞云立身抱拳,双目饱含坚定之色,字句铿锵地说道:”莫说半生,穷尽余生也要完成大哥所托,以命相许。“
郭金龙转过身去,缓步走向厅内的高案,似不愿让凌飞云看见此刻脸上的悲伤,缓缓地说道:”此番恶战胜负难料,郭金龙誓死守城为国尽忠自是分内亦是恪守祖训,不让泉下先人蒙羞,但可怜我那尚在襁褓的麒麟儿,罪不在吾儿大哥只求贤弟可以乱军之中保住我郭氏唯一血脉。“言罢郭金龙已经转过身来,双目灼灼盯着凌飞云,等着凌飞云的答复。
凌飞云心念电转间已然明白了郭金龙之言,心下忽地矛盾忐忑了起来:“大哥所托之事原本不难,于公于私飞云应当以命相护,只是若保护侄儿周全,飞云岂不是不能与大哥一同守城生死与共了,飞云斗胆可否请求大哥另觅一位兄弟,杨三弟与徐四弟功夫亦是不弱,定当能保侄儿周全。”
郭金龙摇头不允,无奈地说道:“大战在即,大哥又怎愿意失去贤弟这样一只有力臂膀,不过此番恶战确是生死难料,一面是我那尚在襁褓之中无辜的麒麟儿,一面是我郭氏侠义祖承绝不能断,为保万全不得已而为之。”
“大哥,可是”凌飞云还欲言语。
郭金龙却早早打断了话头,“贤弟勿要推辞,杨兄弟与徐兄弟二人武艺不弱,但若是保得周全之后,我的麒麟儿谁人来抚谁人可教唯有贤弟可让大哥无后顾之忧,全力迎敌。”郭金龙有些恳切地望着凌飞云。
“好,飞云答应大哥便是,不过,还请大哥也答应飞云一件事。”
郭金龙疑惑地问道:“贤弟请讲。”
“恳请大哥容飞云阵前杀敌三千,再带上侄儿杀出重围,大哥放心,飞云自信全力相拼,南郡十万猪狗挡我不住”言罢凌飞云周遭早已激荡起了一丝豪气一丝霸气与一丝杀气,语气间已然是不容商量。
郭金龙深知凌飞云的为人,重诺、谨慎,也有一丝固执;并且凌飞云武功与自己亦在伯仲之间,郭金龙深知这般武艺在万军之中对战局不可逆,但若是想要杀出重围却是易如反掌之事,心念至此,郭金龙也不再犹豫,朗声道:“如此甚好,麒麟儿性命便托付与贤弟,将来之事便一切祈望苍天有眼。”
欣喜之余,郭金龙拉着凌飞云疾步走向沙盘,“飞云,你来,不日开战,我们如此如此”
三日后,农历九月初八。
九月九日望乡台,他席他乡送客杯。
重阳将至,北郡将士近日虽已严令备战,但佳节思亲乃人之常情,三军将士仍难免松懈惫怠两分。清晨的曙光仍斜挂城墙头,宿夜守城的士兵都还还在贪婪地享受那一缕清秋晨光,淡淡地温暖柔柔地沐浴着。
远处,不远处,一匹疾驰的黑骏,好似一道黑色飓风一般,马鬃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霎时,已至城墙之下的护城河畔,“敌军来袭”只一声,顷刻毙命于护城河畔。细看,原来是北郡的斥候,来时定然是遭遇重重围追,穿胸一箭正射中右胸,若不是盔甲勒紧护住心脉血流,恐怕早已流血不止而亡。
城墙头上的士兵,只是短暂的慌乱之后,迅速挥舞手中的红色令旗,朝着不远处北角至高的瞭望台挥舞“十字交叉”旗令,一面迅速汇报把总、千总。北郡军士平素的训练都是郭金龙亲自上阵,此刻战火将燃万急之刻,三军将士并未自乱阵脚,各司其职高速运转,足见郭金龙练兵之道乃是上上乘,太平守将能有如此百战不乱之能,实属难得。




侠役 第六章 她会怎样
“呜—呜—呜!”号角破空,响彻了整个襄阳上空。郭金龙身着一套巨蟒乌金盔甲,腰间斜挂一柄龙头大刀,细看之下,竟是蛟龙吞口,虎须作穗,手持一柄方天画戟。晨光斜晖照耀,熠熠夺目不能直视。郭金龙立在城墙头上,远眺四方,喃喃道:“竟然来得如此之快,斥候来报七日开战,看来这黄延也是深谙兵法之辈,兵贵神速、出其不意“。仅此,三军将士却是心中大定,只觉天不会塌,总有一个英雄会带领大家走向胜利并且继续活下去。
不多时候,已接连三匹快马飞驰而来,三个斥候来报皆是黄延挥军十万来犯,三万水军已于黎明时分涉江而去,五万骑兵枪兵已至百里之外,两万中军护卫粮草紧随其后,不过一百五十里。郭金龙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韬光养晦多年的黄延怎会如此大意,没有必胜的把握绝不会轻易来犯。
郭金龙心下虽疑,仍是按照前几日与众将的谋划暂定了迎敌之策,别人不知道,郭金龙心里却是明白,只要坚守两月敌兵自退,朝廷援军到来一切就结束了,不过,那也不过是痴人说梦。郭金龙知道,除了死战,此番唯一的退路亦不过死守。
”传令下去,调拨骁骑营三千骁骑卫整装待命,与本将带领两万军士一同迎战敌军主力,活捉黄延,其余骁骑卫并城中诸营将士速速驰援水寨大营,留三千步兵将士守城即可。“郭金龙仍不相信黄延如此轻敌,生怕中了黄延的声东击西之计;一面又宁愿相信黄延就在来袭的骑兵枪兵阵营之中。
三军待命,襄阳城中除了三千老兵守城,郭金龙手提两万四千将士结阵待敌,立在城下,视死如归,只待敌袭。
话分两头,杨熊、徐仁昌二将幸已于大战前日早已受郭金龙调遣,带领一万精兵埋伏五十里外的山坳之中,只听郭金龙震云炮响,以麒麟烟为号,杀出山坳截断敌军粮草归路,届时便是大获全功之时。
凌飞云自从那日军政议事之后,便暗携郭金龙之子亲驻水寨大营督军以作迎敌。今日,虽有些猝不及防,但三万水军将士早已扎好水寨连营,此刻正是江上迎敌。水战不同于陆战,凌飞云本就是江上豪客,湖面水战最是惬意拿手。一时竟与来犯的三万水军对峙不落下风。
一个时辰,金色的秋阳普照大地,已经有些微微辣脸,南郡五万枪兵终于喊杀震天奔袭而来,一杆三丈高的帅旗迎风鼓荡,七尺布面红色镶边,白底红字,一个大大的”黄“分外刺目。
郭金龙胯下骑乘黄鬃马,身着巨蟒乌金盔,手持方天画戟,立在三军阵前,只待敌军奔至近前,来个以逸待劳杀将过去。
五里,三里,一里。
”左翼三千骑兵结弯月阵,右翼三千骑兵结食日阵,中路众将随我结尖刀阵以破敌胆。“郭金龙正临场排兵,待到近前,却不见帅旗下的黄延,虽是万军之中,但行军主将必在旗下这是定理,此刻旗下竟是黄延手下偏将。郭金龙心道不好,战局之上形势瞬息万变,此刻战局却已是骑虎难下之势,唯有收拾眼前战局再作打算,尽管明知中了黄延之计,却也无计可施。
郭金龙双腿运起内劲用力一夹马肚,胯下黄鬃马撒开四蹄直冲敌方战阵,郭金龙挥舞手中方天画戟,大开大阖一阵乱劈,横扫千钧、力劈山岳,方天画戟所到之处带起四溅的鲜血,整个战场瞬间就变成了人间炼狱,郭金龙就似那炼狱中最强的修罗,不可阻挡。郭金龙奋勇当先,众军更是个个备受鼓舞悍不畏死杀向敌军。反观南郡黄延所部,原本只是偏将为帅,本就军心不稳,一时间,看这郭金龙好似修罗一般的杀戮,仿佛一尊煞神不敢逾越半步,纷纷起了退却之心。
战场之上最怕士气衰竭,一旦士气受损战局便是相当不利。骁骑卫带领的骑兵阵营几个来回冲杀,北郡两万军马早早掌握战局先机,眼看胜利在望。郭金龙却无心恋战,心知这最后一击务必一击而破,若不然水寨大营危矣。心念至此,郭金龙右手持戟,腾出左手抓住马缰,调转马头,一个疾驰奔回大军后方,跨下马来,一步跳上鼓台,一把抢过击鼓军士手里的鼓槌,迅猛急促地朝着偌大的羊皮鼓上锤去。三声鼓罢,北郡两万精锐闻得这鼓声,士气大振,原本杀红了眼的军士又涨了两分气势,更是亡命冲杀。
南郡一路奔袭而来的将近四万军士,原本数百里行军人困马乏,如今败势已现,眼见北郡气势如虹,数万军士纷纷丢盔弃甲、仓皇逃窜。数万大军,辗转不过两、三个时辰,土崩瓦解尽数覆灭。仅剩这满目疮痍的战场,尸横遍野刀兵错杂,久久不散的血腥味萦绕在空气中,让人作呕。
八百里洞庭湖面碧波粼粼,此刻却是掀起了无数风浪。北郡水寨大营位于洞庭以北,凌飞云此刻结水寨百里,众将本习水战,不过此番为抵御南郡黄延水军攻势,却只有结寨固守。何谓结寨?数百船只以臂膀粗细的精钢铁链栓锁一起,如水上城寨一般。
凌飞云此刻立在风浪之巅,一身白衣迎风而动,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扎住发尾随风而荡,丰神俊逸好不潇洒。谁也不知道此刻凌飞云心中所想:若是以命相搏,麒麟儿无人可保,大哥唯一血脉难保周全,岂不愧疚一生即死也无颜再见大哥;若是临阵退缩,这一生有何面目再见众兄弟,又以何侠义在江湖立足;此番若是一走了之,今生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或许周明才可以给她一生,若是周明也在这阵中,我若杀了周明,她会怎样……




侠役 第七章 水战四法
南郡百余艘战船乘风破浪而来,逼近凌飞云水寨百里才缓缓降帆拖锚,开始结阵队列,不多时已然摆起一字长刀阵,领头十余艘战船扬帆待命,船尖都配备了极其坚硬的寒铁巨型钢锥。
水战不过四法,上乘之法谓之远击,摧毁敌船而自保无虞;中乘之法谓之火迎,本是上乘之法,奈何江上气候风势多变,火迎之法难免自毁,故而水战兵策列为中乘;下乘之法谓之冲撞,敌我之船冲撞尽毁之策;下下乘便是刀兵之法,登船陆战、兵士拼杀。
凌飞云眼见对面南郡战船不过百余艘,领头十艘配备了巨型钢锥,不过是下乘之法欲用冲撞,十列十行五万余人,凌飞云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笑容,心念道:“早知道黄延这厮不过无名下将,只会照搬兵策死用蛮法,可惜今番这五万性命矣。”
南郡旗兵燃放手中讯号炮仗,一声炮响之后,十艘战船率先冲撞而出,紧随其后的数十余艘战船逐步呈散开扩大之势,趁着风势汹涌而去。
凌飞云立在船头,挥舞手中血色鲜红的令旗,左右交叉忽上忽下,旗语未完,身后百余艘战船早已开拔,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有条不紊地正形成队列,这些庞然大物竟似灵犀一般,杂乱却有某种牵引般的秩序移动。排头十六艘战船扇形排开,每艘战船船舷间拉出了一里之距,船舷左右两侧皆挂三尺粗细铁链,呈半弧铁桶合围之势。
南郡将领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将,如何不识得此阵,此阵乃是江上缚龙阵,请君入瓮逐步合围瓦解敌兵。却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是网兜揣锥,来个破网而出,如今风向东南正好借势。
眼见战船巨锥趁着东南风来势汹汹,凌飞云并不慌乱,手中令旗再度挥动起来,阵型不变,缚龙铁索阵逆风而进,战船甲板之下的舟师奋力划动手中的巨桨,铁索战船并不退让那锋锐的巨锥。只是十六艘铁链战船之后,不知何时竟又多了十艘战船缓慢而动,船头数百军士密密而动,有一人怀抱百斤的椭圆石头,有两人合抱两、三百斤的椭圆巨石,原来都在充装船头的投石车,远击投石威力虽不巨大,却是破敌自保的上上之策。凌飞云此番却是料敌于先,或者可谓计高一筹先机在握。
钢锥巨船原本趁风来势凶猛,然这投射而来的巨石雨击打之下,瞬间势头便慢了一分。船上兵士躲避不及者,皆是吐血而亡,原本手持长矛整齐列阵的兵士纷纷寻躲避之处,一时乱作一团。战船的船舷在这纷落而下的巨石击中之后,即刻化作斗大的窟窿,甲板坚硬尚好些,舷侧之处最为致命瞬间就有湖水汩汩冒进甲板之下的底仓,底仓划桨的舟师也只得纷纷逃上甲板求生。一时间,便淹没了两艘钢锥战船。剩余八艘也是被砸得千疮百孔,桅杆砸断之后战船便又慢了三分。南郡整个一字长刀阵顷刻间便被砸得七零八落,几近溃散之状。
立在浪尖的凌飞云再也忍不住心中快意,不曾料想敌军竟如此不堪一击,急急挥舞手中令旗,发起最后的总攻。旗语刚落,前列的铁索战船纷纷收起铁索,次列的投石战船也降下高高支撑的投石器,百余艘战船逆风前行,意欲一鼓作气击破那早在风中瑟瑟发抖的钢锥巨船。
凌飞云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中午时分,桅杆旁边的风向标正缓缓变弱,正心念道:“是时候该来了罢!”心念未落,东南风已转西北,风向转了!
原本逆风冲杀的北郡战船,此刻借起风势,竟也似离弦之箭一般,更是锐不可挡,尤其十艘早早冲出的快舟,更似流星坠地般不可阻挡,直奔南郡战阵而去。快舟之上满载硫磺硝石,一条快舟之上搭载两名善泅将士,临近敌船营队便引燃快舟,弃舟跳湖而去,火烧敌船!凌飞云竟如此厉害,两军交战不过一个时辰之间,竟也排兵布船使出水战三法,确是难得的水战将才,也无怪这“江上豪客、洞庭四杰”之说。
霎时,快舟已然满载火焰冲向南郡数十艘战船阵中,顷刻间便是火光滔天,十里湖面好似一个火盆一般,火舌乱吐、浓烟滚滚,四下哀嚎之声响彻江面。远眺着那在船上被火舌附着、四处乱滚的将士,凌飞云心中不忍,一双虎目竟有些微湿润,似在自语又似在祷告上苍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今虽有功于社稷却也损了阴德。”
西北风已然渐渐远去,湖面火势也渐渐熄了,滚滚浓烟却依然不散,还在江面弥留。凌飞云正自哀伤之际,意欲鸣炮收兵。忽听得远远的江面上,喊杀声又起,遮天蔽日的船帆纷扬而来,万千木浆划水声激荡滚滚,数百艘南郡战船竟分三路奔袭而来。正中一路,一艘巨大的四层战船排头,红色船帆上书一个巨大耀眼的“黄”字。左一路,一艘三层的战船桅杆上挂着一面红色将旗,上书:“周”。右一路却无战旗也无排头战船,齐头并进而来。
这数百艘战船三路大军齐来,何止十万之众。凌飞云此刻才心念不好却已中计,黄延与周明尽俱攻水寨,难怪先前水军战船如此不堪一击竟是诱饵,转念一想果然不出将军所料,敌军率众而来何止北郡守军三倍。凌飞云没有丝毫慌乱,果断鸣炮收兵。此刻冲出水寨大营不过三十余里,只要返回大营死守半天,襄阳守军自会驰援,那时再与南郡水军一决雌雄不晚。
数十艘战船,高、长、宽皆是十余丈,顷刻间想要调头而走谈何容易,容不得凌飞云思虑周旋,南郡三路水军数百艘战船却是破浪而来。不多时,凌飞云这数十艘战船已然调转船头,直奔水寨大营而回。战场之上,战机却是瞬息万变,盏茶之功,原本还在哀思战场无情的凌飞云,此刻心中却是愤怒至极,先前真该赶尽杀绝,南郡猪狗多计杀尽才好。




侠役 第八章 宁死不降
原本平静的湖面,此刻竟再起波澜。船头的风向标忽地剌剌作响,竟忽又吹起了东南风。原本还急急追赶的南郡三路数百艘战船,此刻借起东风,竟似飞梭一般,眼看距离凌飞云所部惶惶回寨的数十艘战船不过十里。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凌飞云立在船头,继续喃喃自语道:“今日当真是天要亡我?”凌飞云神色间竟有些颓唐,此刻吹起了东南风,人力之败并不可怕,冥冥注定或者所谓命运才是最摧毁人心和信念的。
眼看水寨大营近在咫尺,凌飞云总算心下略为宽怀,先前的败颓不算甚,只要回得水寨大营,还可再决一战!
忽地,水寨大营一声炮响!霎时,冲天火起,一时水寨竟成了火海!凌飞云胸中一闷,好似迎胸挨了一击重锤,“噗!”一口鲜血竟喷了出来。凌飞云此刻当真是万念俱灰,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之前的败局溃逃都可以败在人力与谋划,如今竟连归路已被敌人截断。想起在郭金龙面前杀敌三千的豪言,想起江湖人人钦佩的水上锦衣洞庭侠客落得这般田地,也无怪凌飞云一时竟会气结吐血。
凌飞云一口恶血吐尽,无力地瘫倒下去,被身旁的副将一把扶住,“将军,将军你可不能倒下!”副将这一声呐喊,好似一个晴天霹雳,凌飞云想起了这三万将士,想起还战船阁楼之上的襁褓中酣睡的麒麟儿,想起郭金龙以命相托之事,原本气竭劲散的凌飞云猛地提起一口真气,兀自站起身来,往天突、神堂二穴用力一拍,封住上涌气血,暗自运气往气海而融,周遭经络运行一周天,瞬间便已恢复了七八成功力。
“张副将,传令所有战船以本将战船为中轴,速速结铁桶阵以御敌军!”凌飞云指挥若定,再不见半分疲态更遑论伤势,这乃是凌飞云稳定军心之策。
凌飞云的铁桶阵成。黄延的数百艘战船,三路大军已然逼近,就连埋伏袭营的一路大军也迅速围堵过来,黄延的巨型铁桶阵亦已结成。
凌飞云迅速跨上阁楼,推开门正巧看见襁褓中的麒麟儿,往后堪堪退了一步,很快便以绝大的定力掩盖住了内心的的无力,威严而带命令的口吻对着怀抱麒麟儿的奶娘说道:”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窥望也不要出去,尽力哄好小主人便是你的职责。“
这来自城郊农户的奶娘有些畏惧慌乱地回答道:”小人知道,一定看护好小主人,将军放心便是。“一时竟忘了怀中的麒麟儿正哇哇大哭。
凌飞云转身退了出来,顺手紧紧扣上了房门。深吸一口气,站在这三层阁楼之上,呼吸的空气似乎真的比甲板之上略带腥味的空气更怡人。凌飞云手搭凉篷,远眺望去,南郡将船阁楼之上,一面将旗迎风鼓动猎猎作响,将旗上书”黄“,站在将旗旁边傲然不动的不是别人,正是南郡三军首领黄延。此刻的黄延,金灿灿的甲胄在身,金色的阳光射来,更是金光熠熠,夺目的金光与一人之上的威严皆是让人不敢直视。
四目相对,黄延睥睨的目光接触到了凌飞云同样犀利的目光,灼灼并不闪躲,对视片刻之后,竟是黄延提高了嗓门,运起丹田之气,凌空喊道:”凌将军,你我无仇不过因战之故,今日刀兵不容实在是孤王所不愿见到的,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孤王爱惜人才实不愿……“
虽是相隔一里之距,不过黄延运起内劲吼出口来,却是声浪滔天的湖面上数万将士也听得分明。不过,不等黄延说完,凌飞云同样运起一口气劲大骂道:”逆臣贼子,岂敢称孤道寡!有郭将军在一日,你就休想过了这襄阳关隘!“
黄延原本平静祥和的脸色瞬间暴怒,按捺不住内心怒火骂道:”不识好歹的狗东西,今日你便是要降本将也绝不容你!郭金龙这莽夫,待本将拾掇了你这厮,再去襄阳收拾不迟,你们黄泉路上自会结伴而行的。“
”且慢!“凌飞云高高举起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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