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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国侯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幽篁小筑
游津兰冲干净脸上的泡沫后,忽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想起了高靳在医院对她说的那句话,“我有话对你说。”
这句话像讨厌的口香糖一样黏在她的脑海里,怎么都甩不掉。她烦躁得一屁股坐在了马桶上,长叹了一口气。
从医院回来后,高靳并没有跟游津兰说什么话。他满怀心事地吃了顿晚饭,席间甚至很少和南泽雨夫妇交谈。还好有妙语连珠的月漱落陪着,否则这顿晚饭就吃得太令人尴尬了。
吃完饭后,高靳就回到了房间里,然后一刻不停地打起了电话。最后,他对游津兰说自己太困了,就上床睡了。游津兰提心吊胆地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高靳“要对她说的话”。
“算了,也许他只是担心女儿,是我想太多了。”游津兰洗漱完毕,走出了盥洗室。她慢条斯理地做完一整套护理后,便开始化妆。
镜子里的女人让她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她的轮廓,陌生的是优裕生活带来的贵气感。
“复仇完成后,我还能保持这样的生活吗?还是回到以前的朝九晚五?”游津兰扑粉的手停了一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丈夫的脸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游津兰眨了眨眼,又全神贯注地化起了妆。
“滴滴滴。”手机传来急促的铃声。她瞟了一眼屏幕,那是前一天定好的闹钟,提醒她准备鲜花去看高襄绮。
游津兰关掉闹钟,闷闷不乐地想:高靳肯定是提前去看高襄绮了,那她就没有准备鲜花的必要了,高靳肯定不会忘记带这个的。
游津兰化完妆,又看了一眼手机。一个强烈的念头诱惑着她:给戴天打电话。
母亲挂掉电话的情形持续在她脑海中浮现,她想起了哥哥那130万的资金缺口,顿时感到一阵窒息。“都怪我,上次不该那么痛快地给那20万的,把他们的胃口养大了!”游津兰懊恼地想着。
“戴天这次会不会帮我呢?”游津兰拿起手机,拨通了戴天的号码。但她一直等到语音系统提示无人接听,也没等来戴天的声音。她想了想,接着打开邮箱,写了一封简短的邮件。在准备点击发送的一刹那,她犹豫了一下,又删掉了邮件。“戴天已经帮过我一次了,说不定今天他是故意不接电话的。”她灰心丧气地想着。
“哈哈!”窗外传来一阵欢声笑语,游津兰好奇地站了起来,往楼下看去。
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犹如玲珑剔透的精灵,将无尽浪漫的浮沫洒向人间。风不分方向地乱吹,吹得雪花恣意飞舞,也吹乱了游津兰的心。
游津兰当然是见过雪的,但那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魔都有多久没下雪了?”她想不起来了。实际上,从她送走第一个孩子以后,她就变得有些健忘,许多事情,她都记不清了。
与其说是记不清,不如说是不在乎。她自嘲地想着,笑了起来。
窗外的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深深浅浅的脚印就像盛开的花。万国侯的几个手下在堆雪人、打雪仗,开心得像孩子一样。
“叩叩叩。”有人敲门。
“请进。”游津兰转身面对着门口,说道。
推门而入的是月漱落。她将手搭在门把手上,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睡得还好吗?游小姐。”
“挺好的。”游津兰答道。随着和万国侯一行人来往次数的增多,她渐渐熟悉了这群人大致的性格,聊天也就变得轻松了起来。“这里的风景真美啊。”她指着窗外,“就像个冰雪世界。”
月漱落抿嘴一笑,“游小姐喜欢,就多住几天。”
游津兰立刻想到了高靳的脸,她勉强地笑了一下,决定不接这个话茬。“是不是到了吃早餐的时间?”
“是的,我就是来请游小姐下楼用餐的。”月漱落装作没有发现对方在转移话题,“侯爷和南厅长一家都到餐厅了。”
游津兰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她抓起手机,跟在月漱落后面,离开了房间。
早餐结束后,一群人各自忙碌去了:南泽雨带着陶白荷去了警局;南泽姣心情不好,回到房间继续睡觉去了;万国侯去了书房,有客人来拜访他。
只有月漱落留下来陪着游津兰。“游小姐,我昨天就想问你一件事。”
月漱落的话让游津兰莫名地感到一阵紧张,“是哪方面的事情呢?”
月漱落扑哧一笑,“我想问问你今天有空吗?”
游津兰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怎么了?”
“你想去大都会艺术博览馆吗?”月漱落的眼睛里含着亲切的温柔,“那里收藏着丰富的艺术品,当然也包括油画。我一直很想去看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当然没有兴趣。”游津兰心想,但她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万国侯那几乎能看穿人心的目光。“如果我拒绝,难免会引起月漱落的疑心。万一她跟万国侯说了,再吹风到高靳耳朵里可就不妙了。”
这样一想,她便拿定了主意。
“当然想去!”她咧开嘴,热情地说,“我一直想去看展,但又不好意思跟你们说,而且襄襄又病了……“
“高总在医院呢,放心吧。他特意嘱咐过,要我好好陪你散散心。”月漱落笑着说,“我马上安排,游小姐请稍微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们出发,ok?”
几分钟后,游津兰坐上了车,开车的是z2,月漱落和她坐在后排。游津兰很想打听一下高靳早上出门时的情形,但又怕被月漱落看出她和高靳之间的“微妙”变化。
她正在踌躇,月漱落却主动开口了。“游小姐,高总很关心你呢。他早上走得很早,说是怕吵醒你。”月漱落故意暧昧地笑了一下,“你们感情真好。”
游津兰有些不好意思,“我昨晚睡得比较晚,早上都没听到他出门。”
“是不是房间里太冷了?昨晚后半夜下雪了,温度比较低。”
“没有没有。房间里挺舒服的,是我有点失眠,老毛病了。”游津兰解释道,“很多年了,一阵一阵的。”
“去看过医生吗?阶段性失眠可不是小毛病呢。”月漱落眨了眨眼。那双大眼睛里荡漾的水波让游津兰感到有些别扭,仿佛她是个男人。俄顷,她反应了过来,陶白荷跟她提起过,月漱落以前是高靳的日式料理店的店长,自然是见过世面也懂得魅惑男人的。
月漱落以前的身份……
游津兰忽然心里一紧,她想起了戴天对她描述过的女儿坠楼的情形。
“游小姐?”月漱落疑惑地看着她。
游津兰这才察觉到自己走神了。她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稍微挪了挪身子。
“你是不是还有些困?如果不太舒服,我们就不去看展了。”月漱落体贴地说。
“没有,我刚才想到了些别的。”游津兰说,她决定试试戴天教她的方法——真话假话掺着说。“其实,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
“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我从高楼上掉下去了,然后浑身是血。很多人站在旁边看着我,但是没人打急救电话。我一急,就吓醒了。”游津兰仔细观察着月漱落的表情,“也不能说是晚上,应该说是今天凌晨吧。”
“真吓人。”月漱落同情地说,“也许你是蹬被子了?或者睡眠姿势不太好?所以才做了噩梦?”
“我不知道。”游津兰没有从月漱落脸上看出任何异常,顿时有些失望。
“难怪我看你今天有点心情不好的样子。”月漱落说,“我还以为你和高总闹矛盾了。”
游津兰吓了一跳,赶紧掩饰地笑了几声,“没有啦,怎么会呢?我就是做了个噩梦,心里不舒服。”她眼珠一转,又说,“去年我看过一个新闻,在魔都有家日式料理店,就有个服务员从高楼上掉下去了,好像……死得挺惨。”
“是3月份的事情吧?”月漱落平静地说,“我在那家店工作过,当时我是店长。”她忽然冲游津兰一笑,“游小姐可能不知道,那家店是高总开的,我以前是高总的手下。”
游津兰傻眼了,她没有料到月漱落会这么坦然地承认自己以前的身份。这让她一时间颇感棘手,想不出应答的话来。
“看来,高总没告诉你。”月漱落莞尔一笑,“他大概都忘了那件事了。——当然,那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你能跟我聊聊是怎么回事吗?”游津兰装出一副好奇的八卦面孔来。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月漱落答道,“那个女服务员平时活泼开朗,人也很好,但那天她好像喝酒了。主要是她出事的时候,我并不在她工作的包厢里面,所以,我知道的也很有限。”
游津兰沉默了几秒,说道:“她真可怜。”
“是的,我后来听说她父母都很受打击。公安机关介入后,高总赔偿了一笔钱,最后,也算是和解了吧。”月漱落的语气波澜不兴,“这女孩年纪不大,但很懂事,我对她印象挺好的,唉,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会发生这样悲惨的事情。”
游津兰苦涩地说:“你是那之后就离开了日式料理店?”
“差不多吧,我刚好遇到了侯爷,就跟他走了。这么一看,还挺对不起高总对我的栽培的。”月漱落笑了起来,象牙一样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缕甜蜜的娇羞,“其实,这些事情,你问我还不如直接问高总呢,他肯定比我更清楚,毕竟那天晚上,高总就在叶颖君出事的包厢里。对了,叶颖君就是那个跳楼的服务员。”
游津兰的心脏突突地跳动着,“算了,我就是做噩梦才想起这件事的,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月漱落瞟了她一眼,“游小姐,你到千枫学院执教前,就一直待在魔都吗?”
“不是的。”游津兰赶紧搬出戴天教她的话,“我之前跟着我的老师到处跑,去了国内不少地方。”
“我记得游小姐的老师是弗兰克·马瑟韦尔?那你也一定经常出国了?是不是看过很多高规格的展览呢?真让人羡慕。”
游津兰紧张地抓着手腕上的镯子——那是高靳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吃不准月漱落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只好硬着头皮说:“还好,我去的地方不多,就是个书呆子。”
“厉害。”月漱落仍旧带着笑,“我最佩服读书多的人。实不相瞒,我也喜欢看书,等回魔都了,我们有空一起去书店?”
“好的。”游津兰强迫自己挤出了一个笑脸。“万国侯身边的人都很难对付。”她心想,“是我表现得太可疑了?还是他们都喜欢盘问人?”
“今天时间充裕,我们可以多逛一会儿。”月漱落微笑着说,“高总大概是想和襄襄单独待一会儿,但又怕你一个人无聊。”
“真是麻烦你了。”游津兰客套地说。她扭过头,看着窗外白雪皑皑的世界,只觉得浑浑噩噩:那些复仇的勇气和决心,仿佛变成了她手腕上的镯子、脚上的靴子,以及膝盖上的名牌包。她离真相越近,就越觉得迷惘。





万国侯传 第二百六十五章 蛇之拥抱
当游津兰和月漱落回到槐树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游津兰强打精神应付了一天月漱落对于艺术的各种“探讨”,身心俱疲,因此,当月漱落说有事需要失陪的时候,她高兴得几乎要笑出声来。
回到客房后,她发现房间被仆人收拾得井井有条,便意识到高靳还没有回来。
她走出房间,叫住了一名路过的仆人,“高总回来了吗?”她见对方是黄种人,猜想对方可能会说中文,不料对方却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咕噜地说了起来。她大为窘迫,只好摆摆手让仆人离开。
她走下了楼梯,发现大厅里也有几名仆人,但都是白种人。她张望了一下,希望能看到k1或者z2,但她并没有找到任何熟悉的面孔。
无奈之下,她转身回到了房间里,然后从衣橱里拿出一件貂绒大衣,披在了身上。
庭院里积了厚厚的白雪,中间有一条清扫出来的干净小路。游津兰沿着小路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接着在一棵银装素裹的大树下站定,仰起脖子欣赏起了那白绿相间的枝条和叶片。
“真有意思,昨天这棵树还是绿的,今天就落满了雪花。”游津兰心想。她忍不住好奇地轻轻拍了一下树干,雪花立刻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狼狈地后退了一步。
“小翼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呢。”游津兰想到了儿子,表情柔和了几分。她掏出手机,录了一段短视频,打算留着以后找机会让母亲拿给儿子看。
想到母亲,游津兰的心情又变得复杂了起来。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地面,继而收起手机,往路的前方走去。
万国侯的宅邸比她想象得还要大。在庭院的后半部分,她看到了两间临时搭建起来的小木屋——但她清楚地记得,在她刚到的那天,这里还是一片空地。而在其中一间木屋的旁边,有一个高大的雪人。
她走到旁边有雪人的木屋前,轻轻推开了门。
“有人吗?”游津兰高声喊道。俄顷,她意识到木屋里不可能有人,因为木屋里实在太冷了。
游津兰走进了木屋,在木屋中央的桌子旁边停下了脚步。桌上放着一台平板电脑,下面压着一张粉色的纸条。游津兰迟疑了一下,抽出了纸条。让她感到诧异的是,纸条上打印了一行字,“密码是今天的日期。”
她盯着这没头没脑的一行字,心里面瞬间生出了好几个念头,“这是万国侯的东西?还是专门留给我的?”最终,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理智,她颤抖着按下了“160214”。
平板被解锁了,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排图标。诡异的是,所有的图标都一模一样,都是一条小蛇的卡通图案,而图标的名称又都是数字。
游津兰有种窥探他人秘密的刺激感,不觉心跳加速了。她摘下手套,点开了最左边的图标,那个图标的名称是“150812”。
让游津兰目瞪口呆的是,这是一段监控视频,拍摄的是千枫学院门口的那条路。她迷惑地看了几秒,然后就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
视频里出现了她、谢狂心、k1,以及高氏父女。
虽然摄像头是在街对面,拍摄得也不算清楚,但她还是感到了一种危险。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纸条,强烈的恐惧使得她几乎想要立刻丢下平板跑出去。
好在视频很快就结束了,游津兰看着薄薄的平板电脑,就像看着一条从冬眠中苏醒的毒蛇。
木屋的密封并不严实,凛冽的风从各个缝隙往屋子里钻。游津兰冷得有些坐不住了,她搓了搓手,准备戴上手套。
但桌上的那台平板像有魔力似的,牢牢地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游津兰点开了第二个图标,“150821”。
又是一段视频。视频中的女人穿着连身长裤,拎着一个小包,正从高靳的车上下来。游津兰立刻想了起来,这是高靳第一次请她吃饭那天。
接下来的几段视频的内容也都差不多,有的是高靳第一次陪她逛街,有的是她和高襄绮第一次牵着手去看电影,有的是他们三人第一次一起去动物园看熊猫……
游津兰看着看着,只觉得毛骨悚然。“究竟是谁这么无聊,竟会一直偷窥我、监视我?”
她看着最后一个图标“160214”,根本没有勇气点开。虽然视频里并没有她和戴天碰头、和小婷见面的画面,但她隐隐有种感觉,搜集这些视频的人,早就全面掌握了她的生活动态。
游津兰颤抖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想要打电话给戴天,她现在不想要华美的衣服和名牌的包包了,她只想赶快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但她刚按下几个数字,就停住了。她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在木屋里四处检查。
“万一有人在这里安装了监控呢?万一这个安装监控的人就是搜集视频的变态呢?”游津兰到处摸索,紧张得出了一身汗。貂绒大衣散发出一种难闻的味道,不知是因为出汗,还是因为心虚。
但游津兰最终什么也没找到,这就是一间临时搭建的木屋,只有基本的家具,连生活用品都很少。
她跌跌撞撞地瘫坐在了椅子上,用双手掩住了脸。
过了一会儿,游津兰平静了一点,她决心打开最后一个视频,无论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她都想看完。对未知的好奇心像藤蔓植物一样缠绕在她的心头,使她无法视而不见。
“兰兰。”高靳的声音从视频中传了出来,吓得游津兰险些尖叫出声。她用手捂住了嘴巴,才没有发出声音。
“今天是2016年2月14日,现在是下午5点。我和你认识了186天零1小时。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高靳的声音并不好听,但因为他刻意放慢了语速,反倒有种仪式感。
“你肯定不明白,在千枫学院的校门口,我第一次见到你,意味着什么。回家之后,我强迫自己冷静。我删掉了你给我的电话号码,这花了9秒钟;我在家里来回踱步,决定不去骚扰你,这花了90分钟;我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这花了9个小时;我翻来覆去地想你,想拥有你之后的生活,这花了9天。9天后,我刮了胡子,换上了我最喜欢的衬衫,喷了我最喜欢的香水,开着车去找你。在看到你画画的那一瞬间,我所有的挣扎都变得粉碎了。我喜欢你,我想要你,那一刻,我很确定。”这并不是高靳第一次甜言蜜语,但这番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却格外震撼。游津兰放下了捂着嘴巴的手,眼里泛起了泪光。
“4465个小时,这是我和你认识的时间。这之间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过得和从前不一样。从前,我只有女儿,我的人生目标就是照顾好女儿。但在认识你之后,我的人生目标有了更多内容——我要照顾好你,照顾好你的身体,照顾好你的情绪,还有你的那些小秘密。”说到这里时,高靳忽然眨了一下右眼,那慢半拍的眼珠就像是玻璃,散发出诡异的光。
游津兰又感动又厌恶,她下意识地将右手握成拳头,压在自己的胸口,仿佛想要安抚自己那混乱不堪的心。
“我唱歌一向不太好听,但我偷偷学了一首歌,就是不好意思当面唱给你听。”高靳说完,清了清嗓子,开始放声歌唱。
“when-a-man-loves-a-woman,
can"t-keep-his-mind-on-nothing-else.
he"d-trade-the-world,
for-a-good-thing-he"s-found.
if-she-is-bad, he-can"t-see-it……”
高靳的英文发音并不标准,但他那努力高歌的样子让游津兰的心里泛起了几缕柔情。她知道这首歌,某次她和高靳在酒吧约会,舞台上的歌手唱的就是这首歌。高靳告诉她,这首歌叫做《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当时高靳深情款款地握着她的手,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就在游津兰回忆着往日的甜蜜时,一阵哗啦啦的响动传来。她愕然地扭头看去,只见木屋的四面墙壁全都向上升起,露出了外面的冰天雪地。
游津兰瞠目结舌地看着木屋变成了一个“亭子”。
高靳的歌声继续着,与此同时,木屋旁边的雪人往前滚动了起来。游津兰吓得抓紧了桌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本能告诉她应该逃离现场,但她却像被钉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当雪人滚到距离木屋大约两米远的地方时,游津兰才看到它的底部装有几排滑板。她正要猜测是谁在操纵时,雪人忽然一分为二,走出来一个光头男人,吓得她“啊”了一声。
走出来的人正是高靳,他穿着整齐考究的黑色西装,手里捧着一大把雪白的玫瑰和月白色的洋桔梗。
“白玫瑰的花语是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洋桔梗倒是听高襄绮说过,表示‘不变的爱’。”游津兰的脑子里乱糟糟的,高靳则面带微笑地走到了她的面前,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单膝跪在了地上。
游津兰脑中轰然一响,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高靳会来这么一出。
“我之前反复在脑海里排练过这一段,今天月总管带你出去看展,我就在忙这个。我想,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这是最好的日子。我们在侯爷的家里,而他是我们最尊贵、最值得信赖的朋友,这是最好的地点。”
游津兰抬起了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木亭子四周围满了人,靠前的人里有万国侯和月漱落,有南氏夫妇,还有许多她从未见过、面目陌生的外国人。这些人都盛装打扮,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
“在最好的时间,最好的地点,我想对你说一句话,也是最重要的一句话。你可以不马上回答,但我希望你立刻告诉我答案,因为我实在太在乎你了。”高靳说到这里时,陡然提高声音,大喊了一声,“i"ll-spend-all-my-life-to-make-you-feel-happy,my-love。will-you-marry-me?”
人群中,有人小声地吹起了口哨,有人在凑热闹地喊着“yes”。游津兰看着盒子中嵌着的钻戒,只觉得像是被人给打了一闷棍。她听不懂高靳那蹩脚的英文,但她猜得出来高靳是在求婚。
她是已婚的人,当然不敢随便答应别人的求婚;但她心里清楚,倘若这次拒绝了高靳,恐怕再也没有办法获得他的信任。
游津兰想到了戴天。她从来没有这样迫切地盼望戴天的出现,如果戴天现在来救她,她会毫不犹豫地跟戴天走,哪怕戴天只是开着一辆小摩托车。但她又立刻想到,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高靳既然敢当众求婚,自然是做好了各种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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