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侯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幽篁小筑
潘宁顿并没有过多地叙述两人是如何坠入爱河的,莫傲骨也无意追问。他能看出,在潘宁顿说话的时候,云踪的目光充满仰慕,显然,两人的感情很好。
据云踪介绍,不仁社的势力之所以能遍布亚洲,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不仁社各分公司的负责人往往是当地人。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来,各分公司的负责人能够最大限度地利用当地资源;二来,有利于不仁社控制各负责人,因为家业都在当地,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云踪此前也曾是不仁社在中国某城市内的负责人,爱上潘宁顿之后,云踪改名换姓,两人不停搬家,以此来躲避不仁社的追查。
逃了几年之后,不仁社似乎放弃了对他们的寻找,他们便在一处安定下来,还生了个孩子,日子过得平淡而惬意。
谁知这只是个幌子,不仁社的目的是要他们放松警惕。终于,有一天,潘宁顿夫妇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孩子放学回来,然后,就接到了不仁社的电话。不仁社要求潘宁顿说出琥珀宫的下落,并交出云踪,才会放了孩子。
但是,在交涉的那一天,潘宁顿并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不仁社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们。双方火拼的后果是不仁社死了好几个人,潘宁顿夫妇虽然得以脱身,云踪却受了枪伤,她此时已经又怀了一胎,潘宁顿不敢将她送往医院,也不敢相信一般的路边诊所,思来想去,决定求助于大哥莫傲骨。
莫傲骨听到这里,赶紧让云踪躺下来,稍作检查,果然发现她肩膀和大腿上都中弹了。莫傲骨一面为她处理伤口,一面吩咐潘宁顿去外面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尾巴。
潘宁顿回来的时候,莫傲骨已经处理完云踪的伤口,云踪疼得晕了过去。潘宁顿看着妻子的脸庞,十分担忧。
莫傲骨问:“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潘宁顿愁眉不展,一言不发。
莫傲骨又问:“你去查过吗?孩子确定在他们手上?”
潘宁顿点点头:“我担心的是,我说了密码,也没用。”
莫傲骨说:“你不说,孩子才有活的可能性,你只要说了,他们就没必要再留活口。”
潘宁顿苦笑着说:“道理我当然懂,可是已经一个星期了,我都要急疯了。”
莫傲骨沉吟不语。
“我有个办法。”说话的是云踪。
“你醒了?”潘宁顿赶忙问道:“感觉怎么样?”
云踪明显还很虚弱:“我没事——我认识个人,能派上用场。”
“是不仁社的人?”莫傲骨条件反射似地问。
云踪扯动了一下嘴唇,表示肯定。
“不仁社的人能相信吗?”莫傲骨有些疑虑。
云踪抓住潘宁顿的胳膊,吃力地坐了起来,缓缓说道:“不仁社历代的家主都严厉苛刻,下属一直战战兢兢,生怕犯错,时间一长,难免会有人产生叛逆情绪。这其中,有个叫钟梵霄的人,他是中国西南区的负责人。此人名字风雅,性格却相反,是个十分贪财的人。因为他私下倒卖军火与情报,一再触犯不仁社的规条,已经屡被严惩,但是因为此人早年参与不仁社在中国境内的建设,立下汗马功劳,算是个元老,因此才没有被罢免。”
潘宁顿问:“你说的派上用场的人,就是钟梵霄?”
“是的。”
“那他现在知道不仁社在追杀你,会帮你吗?”
云踪回答说:“他眼里只有钱。”
“可时间这么紧,一时半会,我们去哪儿找那么多钱给他?”莫傲骨有点为难地说。
云踪却很沉着地说:“我们不给钱。”
莫傲骨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骗他?”
云踪点点头:“他作为西南区的负责人,肯定知道不仁社在追查琥珀宫的事情。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让他把孩子偷出来,我们许诺将琥珀宫的财富分给他一半。”
莫傲骨问:“他胆子有这么大吗?这算是完全跟不仁社对着干了。”
潘宁顿担心的却是别的问题:“他会不会出卖你?”
云踪面对两兄弟的疑问,胸有成竹地说:“不会,钟梵霄知道自己在内部的口碑很差,才不会去做这些。他知道就算告密了,也不会得到什么实质的奖励。加上九条晴臣生性多疑,反而可能会更加不信任他。总之,像他这种财迷,只在乎实打实的好处。”
看她说得这么笃定,莫傲骨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本来有满腹的心事要跟弟弟讲,此刻又咽了回去,救人要紧,他决定等云踪和钟梵霄接触再说。
“后来呢?”韩诺惟问。
莫傲骨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原来,狱警巡逻到他们门口了。韩诺惟完全沉浸在老人的讲述中,竟然忘记了注意门外的动静。
莫傲骨用责备的目光看着韩诺惟,韩诺惟吓得吐了一下舌头,等狱警走远后,他才说:“对不起,前辈,下次我一定提高警惕。”
莫傲骨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云踪确实是个特殊的女子。我原本对她是有戒心的,即使她是潘宁顿的妻子,我也无法全然信任他,毕竟,她曾经是不仁社的人。”
韩诺惟轻轻点了一下头。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是我误会了她。
“云踪是个中国孤儿,不仁社的上一位家主九条寿一收养了她,将她培养成自己的心腹。九条寿一没有女儿,对云踪视如己出,可以说,云踪是和九条寿一的儿子九条晴臣一起长大的。也正因此,云踪为不仁社鞍前马后,做了很多在我们看来是恕的事情。
“实际上,如果不是潘宁顿的出现,云踪很可能会是下一任的主母。”
韩诺惟扑哧一笑,“难道潘宁顿抢走了不仁社老大的女人?”他看到莫傲骨严肃的神情,不由得收敛了笑容,“不会……被我猜中了吧。”
“九条晴臣生性狡诈毒辣,但却对青梅竹马的云踪一往情深,他自然是不会想到云踪会为了另一个男人离开他,甚至背叛不仁社。”
“其实,根据潘宁顿的描述,由始至终,关于爱情,都是九条晴臣的一厢情愿。云踪不是那种羞答答的性子,她曾经对九条晴臣说过,只把他当成兄长。
“但是骄傲如九条晴臣,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拒绝?何况,情敌同时还是家族的死敌。”
莫傲骨停下来,转脸看向韩诺惟,“成大事者,绝不能拘泥于儿女情长。九条晴臣就是输在这件事上。”
韩诺惟读出了对方目光中的告诫,他立刻想到了陶白荷的脸,顿时,一阵复杂的感受涌上心头。但他不愿让莫傲骨看轻了自己,便用力点点头:“我懂您的意思,我不会让儿女情长捆住手脚。”
莫傲骨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以往不仁社也有过叛徒,但从没有像对云踪这样对付过他们。从云踪离开不仁社,到她和潘宁顿的儿子被绑走,中间经过了十一年。
“也正是因为这时间太长,所以潘宁顿和云踪才会放松了警惕,让不仁社得了手。当然,我得承认,潘宁顿杀的人实在太多,不仁社也确实对他恨之入骨。即使没有云踪的事情,不仁社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莫傲骨的唇边浮现一丝讥讽,“不仁社的人好像都是一根筋,他们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同时追踪我和潘宁顿,总是要么全力狙击我,要么拼命搜寻潘宁顿的下落。我能相对平安地用了七年来找你,也多亏潘宁顿和云踪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说到这里,莫傲骨的脸色渐渐变得沉重。“不说这个了。总之,云踪的主意虽然不够完善,但我们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后来,就全按照她计划的来行动。
“钟梵霄确实是个视财如命的人,也答应了与我们做交易。但是,我们当时只顾着救人了,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钟梵霄本身就是个麻烦。”
韩诺惟问:“是不是他平时参与了一些不干净的生意?”
“对。他倒卖军火、当掮客帮人递情报,早就引起了中国警察的注意,但是我们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另一方面呢,也是中国警察很沉得住气,一直按兵不动,钟梵霄就认为自己在国内是很安全的。
“钟梵霄也确实有点本事,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还真把孩子偷偷带出来了。当时我们来不及挑地方,就在钟梵霄的一间分公司办公室里碰头。按照一开始设计好的,我拿出一幅假地图给他。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说是隔壁的,抱怨钟梵霄公司的管道出了问题,害的一条街全都堵塞了。
“我和宁顿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妙。果然,门一开,一帮警察一拥而上,门外面钟梵霄的小弟们完全没有动静,估计是全被放倒了。钟梵霄十分狡黠,知道自己难以逃脱,竟然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我,将我当做人质。他手里拿着枪,警察们不敢轻举妄动。我虽然有把握脱身,但是考虑到在场的还有小孩子和孕妇,便假装惊慌配合他,他抓住我,总好过抓别人。
“但我低估了钟梵霄,他办公室里是有机关的。他抓着我,让警察们全部后退,趁人不注意,悄悄碰触了办公桌底下的机关,我和他一同跌落到密道里。这时上面枪声大作,我和他拼命奔跑,跑出密道后,发现是他分公司的后门。谁知门外也有警力布置,我情急之下,说起了英语,假装自己和钟梵霄不认识。我原本希望自己外国人的身份能让警察对我客气些,谁知警察一听我说外语,反而将我铐了起来。”
莫傲骨说着,眼光黯淡下来:“钟梵霄负隅顽抗,开枪打死了一个警察,最后他也被击毙了。而我落到警察手里,却是因为我自作聪明。那群警察去抓钟梵霄的原因,就是他跟跨国间谍做生意,警察误以为我也是间谍了。
“我这下真是有口难言,因为我不能说明我的真实身份是奥古斯特,万一警察队伍里有不仁社的人呢?我也不能说明我和钟梵霄见面是要救人,因为这会牵扯出我的弟弟和弟妹。我一时想不到很好的说辞,只好保持沉默。警察查不到我的真实身份,对我更加怀疑。虽然我不是中国公民,但警察不敢贸然把我送去大使馆,更不可能将我这种身份复杂的人放了。加上好几个人都在抓捕现场见到我拿着一张地图,尽管后来证明是我乱画的,可警察无论如何不相信我是无辜的。那个年代,对于间谍又特别重视,最后,他们判定我的行为危害了国家安全,就把我丢在了阴阳关。我原本想着先到监狱避避风头也行,过后再找机会逃出去,却没想到阴阳关像个铁桶,密不透风!”
韩诺惟等了半天,却见莫傲骨闭口不再说话了,他有点不安地问道:“您还没说完呢。您的弟弟和弟妹呢?还有个小孩呢?”
万国侯传 第十八章 按图索骥
莫傲骨闭上了双眼,似乎不忍心再回忆。
韩诺惟的心提了起来,“不会……出事了吧。”
莫傲骨慢慢睁开眼,面如死灰:“宁顿重伤了几个警察,最终带着孩子跳窗逃走了。云踪就没那么幸运了,她被警察抓到了。我进阴阳关之前,在警局见到过她。后来听说,她因为有身孕而免于被起诉,但是,在分娩的时候,难产,死了。”
韩诺惟安慰地说:“至少,还有成功脱身的。”
莫傲骨摇摇头:“我在阴阳关呆了一段时间之后,托人打听过宁顿的消息。他在我入狱的几个月后,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堵在小旅馆里了。那天爆发了一场异常激烈的枪战,子弹把小旅馆的窗子和墙壁都打烂了。”
“是不仁社的人?”
莫傲骨答道:“不清楚,但我认为不仁社的可能性很大。”
韩诺惟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又要落到不仁社的手里了。”他在心中暗暗想到,“十一岁,刚开始懂事的年纪,就要面对父母双亡的打击。”他转念又想到自己的生父母,连忙噤口。
好在莫傲骨似乎沉浸在回忆中,没有注意到他这句话。
“那是个看起来很讨人喜欢的孩子,虽然我和他相处的时间非常短暂,但足以感受到他的优秀了。他遗传了潘宁顿的勇敢和云踪的容貌,以后应该会很有前途。”
说到这里,莫傲骨的眼神变得更加伤感了。
韩诺惟不知不觉想到了自己,他们的遭遇是何其相似,只是他幸运地遇见了善良可靠的养父母,得以无忧无虑地生活了十八年。而这位他从未见过面的“堂叔”,仅比他大了四岁,却可能要面对更加痛苦的命运。
“你知道潘宁顿有多爱这孩子么?可以说是爱到发狂。”莫傲骨忽然说道,“我第一次见到那孩子的时候,吓了一跳。潘宁顿竟然没有遵守家族遗训。”
“遗训?”
“他没有给那孩子的虹膜染色。我第一次见到孩子时间,一看是黑眼珠,下意识地以为潘宁顿是继父,孩子是云踪跟别人生的。谁知潘宁顿却告诉我,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我后来仔细观察过,孩子的脸确实和他有几分相似。当时我真是万分感慨,他为了防止孩子被不仁社盯上,竟然不给孩子的虹膜染色。我知道潘宁顿向来桀骜,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这简直是对家族的背叛!”莫傲骨说着,有点愤愤,但又难掩悲伤。
“假如您……和潘宁顿都出事了……”韩诺惟斟酌着字句,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
“那么我们家族的宝藏就会永远沉睡在海底,亿万年后灰飞烟灭。”莫傲骨轻声说。
韩诺惟能感受到莫傲骨矛盾苦涩的心情,他与潘宁顿素未谋面,谈不上感情多深,但看着莫傲骨复杂的神情,又于心不忍。
他想了想,转移了话题,“其实,也不完全是坏事。您这不是遇见我了吗?至于那个孩子,说不定他会被好心人收养呢。”他在心里暗暗祝福,希望“堂叔”遇见的是和自己养父母一样的好人。
莫傲骨的表情却越发阴沉:“我托犯人打听的,他们的消息应该是比较可靠的。据说,那天,没有人从小旅馆出来。警察后来接到报警来处理的时候,里面已经打完了,抬出来的全是尸体,很多人的的脸都被轰烂了,一个能救活的都没有。”
韩诺惟跳了起来,气得头皮发麻,“他们太残忍了!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莫傲骨疲倦地靠在墙上:“他们就是这么残忍。当年,你妹妹还是个婴儿,他们都没放过。”
韩诺惟想到自己被陷害而蒙冤入狱,又想到苦苦牵挂的养父母,再想到无端惨死的生父母和妹妹,一种强烈的憎恶在心底升起。“等我出去后,一定要找他们报仇!”
莫傲骨沉默了一会儿,“仇当然要报,但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取回宝藏。我从前认为我的职责就是守护家族秘密,确保宝藏永远沉在海底,不被打扰。因为我一直无欲无求,只想平淡生活。对我来说,金钱物质,够用就好。可是,要复仇就不一样了。”
韩诺惟不说话了,他明白老人的意思。老人十余年没有踏出牢门,不知道现在的缅甸琥珀,价格一路水涨船高,八大箱子举世难见的琥珀,对于一个想要复仇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韩诺惟很清楚。
莫傲骨继续说:“当年,在警察破门而入的瞬间,宁顿悄悄告诉我,另一半秘密就在核雕内的琥珀上,但还来不及说别的,我们就失散了。而现在,琥珀又丢了,我们只好想别的办法了。”
韩诺惟听后,只是用手无意识地沿着墙壁划来划去,莫傲骨当他是大受打击,也不再多说。
半响,韩诺惟抬起头来:“前辈,我想试试。”
“试什么?”
“我想把那块琥珀画出来。”
莫傲骨盯着他,像是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话:“你的意思是,你记得那块琥珀的样子?”
“我不敢保证画得一模一样。不过,我在中心医院住院的时候,只要没人,我都会拿出那块琥珀仔细察看,我虽然看书吃力,但对事物的外形的记忆却不错。您不妨让我试试,将琥珀画出来,然后再琢磨那琥珀是什么意思。”
“你在医院住了两个月,就能完全记住那琥珀的样子?”莫傲骨惊奇地说。
韩诺惟点点头,一脸自负,“i-have-a-mind-palace。”
莫傲骨立刻一跃而起,在上铺的边缘摸索了一阵,从床栏杆的空心铁柱里慢慢拿出卷得极细的纸卷和牙刷笔、墨锭,然后一面展开纸卷,一面制作墨水。
韩诺惟好奇地问:“难道我们去放风的时候,狱警不会来查房吗?”
“谁说不会,只是他们不会来查我罢了。”
韩诺惟十分吃惊:“为什么?”
“因为他们发现我坐牢这么久,从来没有访客,也没有向外打过电话寄过信。在他们看来,我无亲无故,与世隔绝,大概是最没有威胁性的吧。阴阳关换了三次监狱长,早已不太重视间谍罪——实际上,阴阳关可能就我一个间谍,看起来还人畜无害。加上我帮了他们不少忙,他们查我干嘛。”莫傲骨说着,耸了耸肩。
“人畜无害?”韩诺惟扑哧笑出了声。莫傲骨假装恼怒地亮了亮拳头,“快画,臭小子!”
韩诺惟扭头看墨锭已经化开,便将纸平摊在桌子上,开始凭借记忆,慢慢画了起来。莫傲骨走到门边,帮他望风,也不打扰他。
两人各行其是,心里却有着相同的打算。
韩诺惟全神贯注,画得很慢,当他终于完工的时候,莫傲骨都快等睡着了。
纸上赫然是一块形如蚕豆的琥珀,一头圆,一头稍扁,在琥珀的中间部分有一圈一圈肆意流淌交错的花纹。
莫傲骨捏着纸片,看了半天才说:“我看不出像什么,你觉得呢?”
韩诺惟说:“这琥珀的形状虽然特别,但是,任何形状都是可以人为加工的。所以,我认为它本身的形状没有什么寓意。排除了形状,就是看琥珀的颜色了。除了血珀外,别的琥珀都不会褪色,而这块不是血珀,加上长期保存在防腐的木柜中,颜色一定与当初一致。不过,琥珀所呈现出来的颜色很受光线的影响,在不同的光线下,琥珀会折射出不一样的色彩,这对光线要求很严格,恐怕也不会是设定密码的条件。”
莫傲骨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和我想的一样。”
韩诺惟接着说:“那就只剩下纹路了。在我的记忆中,这块琥珀没有任何杂质,也没有裂痕,因此,密码有可能就藏在那些天然的纹路中。”
莫傲骨说:“但是,这些流淌纹都是随意分布的,彼此间不等宽不等距。纹路之间形成的夹角也都很像是随机的,没有规律可循。”
韩诺惟发了一会呆,突然兴奋地问道:“前辈,你说,这会不会就是地图?”
莫傲骨皱了皱眉头:“怎么会是地图呢?双密码肯定是要两组相结合……”他忽然停住了,眼睛也亮了起来,“你说的有道理,说不定这些纹路指向的是另一个坐标的藏匿点。”
韩诺惟兴奋极了:“前辈,您快去阅览室,找找看有没有地图。”
莫傲骨苦笑了一下:“你还真把我当成神了啊。阅览室是有地图,但就算我能偷偷带回来,那些地图密密麻麻的,各种线条交错,我们的眼睛又不是放大镜,一条一条线对着看过去,就算看瞎了也未必能找到。而且,我很怀疑阅览室有没有精度这么高的地图。”
韩诺惟听了有点失望,但他立刻又想到一个办法:“前辈,监狱能上网吗?”
莫傲骨有点为难地说:“怎么可能,坐牢的犯人哪能用这些高科技。”
韩诺惟听罢大失所望:“那就没办法了。”
莫傲骨好奇地问:“就算能上网,能帮咱们找到高精度的地图?”韩诺惟答道:“不仅如此,还能查到很多东西,只要您想知道的,电脑和网络几乎都能告诉您。”
莫傲骨有点不相信:“这么厉害?比大英图书馆的资料还全吗?”
韩诺惟笑了起来,接着,又有点心酸:“前辈,您在阴阳关的时间太久了。这些年,电脑和网络的发展速度,当真是非常惊人。”
莫傲骨问道:“就算你说的都对,有电脑和网络了,又能怎么查呢?”
韩诺惟想了想说:“前辈,您能给我一张纸吗,我想画出电脑的基本界面。”
莫傲骨略感惊奇地扬起眉毛,“你对电脑这么熟悉?”
韩诺惟笑了一下,“前辈,我说句话您别生气。现在,像我这个年纪的孩子,只要不是在深山老林里生活的那种,应该都很熟悉电脑界面。说能闭着眼睛画出来,一点都不夸张。”他看着莫傲骨瞪大的眼睛,又补充道,“实不相瞒,我们平时打字的时候,根本不看键盘,盯着屏幕就能打字了,这叫‘盲打’,可以算是现代年轻人的基本技能之一。”
莫傲骨冷哼一声,“我闭着眼睛打人,也绝对不会打错。这才叫盲打。”
韩诺惟噗嗤笑出了声,他不再争论,而是接过纸,快速地画了起来。
令韩诺惟倍感惊讶的是,莫傲骨的学习能力强得惊人,很多他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他都能很快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韩诺惟的设想是,先用扫描仪将他画的琥珀图样扫出来,然后传到电脑上,接着,去下载一个免安装的“绿色版本”浏览器,就可以开始查找了。
“那么,做到了这些,就可以在网络上找跟这张图片相似的地图是吗?”莫傲骨听完之后,问道。“差不多,接下来就是用缅甸全境的高精度地图与之相对比,可能慢了一些,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办法。当然,也可以直接用纸片跟地图对照,但是这样就得随身携带纸片,很不安全。相比之下,把图片扫描出来,存在网络上更保险。”韩诺惟回答说。
莫傲骨信服地点点头,他低头出神地想了一刻,又问道:“那么,这些操作,是不是会在电脑中留下痕迹?”
韩诺惟吃惊地看着老人:“您想的很对,确实会留下痕迹。一般人不会注意,但如果是稍微有点电脑基础的人,可能会很快发现。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的。例如,可以将图片和浏览器都通过网络上传到个人邮箱中保存,使用的时候,再下载,用完即删,这比直接清除上网痕迹要好。”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说,“其实还有个略繁琐的办法,但却算是一劳永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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