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侯云策、师高月明提着大包小包地东西站在繁华的街道之上,行人皆用奇怪地眼光看着他们。
身份是一种负担,同时,身份也是一种保证,侯云策身为宰相之时,深为身份所累,可是,当侯云策换成了名不见经传的“李云”,却又感到办事之费劲、复杂。
终于,几位巡逻过来的黑雕军军士站在了侯云策面前,侯云策并不认识这几人。
“我是郭炯的大哥,你们去给我找一架马车过来。”郭炯是大梁城黑雕军大将,侯云策懒得解释,直接将郭炯的名号抬了出来。
郭炯的名号果然好使,这些军士不敢怠慢,一溜烟地向着军营跑去,恰好这一队军士也是陈猛的部下,陈猛听说此事,立刻带着十几匹人马赶到了药铺。
侯云策在陈猛面前也不需掩饰,招了招手,等到陈猛走到身边,耳语道“此人是唐门重要人物,交给钱向南,不得有误。”又道“留两匹马给我,腰牌也留下。”
师高月明全部身心都沉浸在香花之中,她将几大包香花放在马背上,再三检查是否牢实,这种认真劲让侯云策也有些佩服。
由于擒拿了唐门人物,侯云策兴致颇高,道“今天很有收获。”
师高月明脸上涌起了阵阵笑意,道“收获太大了,以后我化妆就可以在膜子里加上些香花,这样一来脸上就时时刻刻有花香。”
师高月明兴奋地道“许久没有骑马了,我们出城到郊外去,顺着官道溜溜马。”
对于处于权力顶峰之人,玩失踪也是有限度的,侯云策笑着拒绝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已是不错了,我们在城内逛一逛就回府吧。”
在城内随意地闲逛了好一会,师高月明充分地过足了逛街之瘾,心情好,人就格外温柔,一双天蓝色地大眼睛充满了柔情蜜意。
两匹战马并排行在街道上,“塔、塔”马蹄声,在暄闹的人群中竟也清脆悦耳,师高月明忽然低声道“阿郎,今天是最幸福的一天。累了,在木桶里放些香花,最能解乏。”
说到最后几个字,师高月明已如蚁声。
回到了侯府,两人受阻于门客,害得师高月明转到侯府围墙一角,看着四周无人,飞快地恢复了本来面目,两人这才进得府来。
进了师高月明的偏院,师高月明将院门关上以后,就吩咐使女道“快快烧热水。”
等到热水烧好之时,两人早已心猿意马地躺倒在床上。
正在亲密这时,院门传来了赵英的声音“阿郎在否,魏相等候多时了。”
两人皆身如烈火,即将熊熊燃烧,突然间倾盆大雨从天而至,让渴望之火烟消云散,师高月明看着俊郎的郎君,泪水差一点夺眶而出,她把手放在嘴里,紧紧咬住,痛楚使她心气稍平,她看见侯云策拿起了衣服,便主动上前服侍郎君穿衣。
片刻,侯云策回过头,低声道“魏相定然有重要之事,晚上等着我。”师高月明道“今天不来,我会伤心。”
出了偏院大门,就见到赵英正站在门外,她见到侯云策,脸色平静地道“魏相在大厅等待多时。刘侍郎从西蜀回来,正在小院等候。”
侯云策有些奇怪地问道“小英为何亲自到这边,封沙到那里去了。”
“封沙中午时分就到新军营去了,还没有回来,魏相脸色焦急,想必有大事,所以我就过来找你。”
赵英一身浅红色长裙,长裙腰收得极高,更显得温婉而玉立,与身材高挑、性格外露的师高月明相比,又是另一番风情。
侯云策出门之时,师高月明随着到了偏院门后,听到两人对话,她便露出爽郎的笑容,探出头来,道“赵娘子,进来坐一会,今儿个我买了些好香花,味道真是不错。”
赵英作为侯云策的正妻,在府中地位明显要高于师高月明、秋菊等人。她作为正妻享受了特权,与此同时,从理论上就应有不妒的义务,要在家中领袖群妾,为寻欢作乐的丈夫营造一个良好家庭氛围。
赵英出身于名门,自幼接受了良好教育,其母亲更是严于律已宽于待人,当年赵英大姐的婆家被灭,其母竟然让赵大姐当尼姑,幸好林荣与赵大姐一见钟情。否则大林朝就少了一位慈爱的赵皇后,而多了一位守着枯灯的平凡尼姑。
赵英虽然特立独立,却也超脱不了这个社会氛围,她暗自皱了皱眉头,还是进了师高明月的偏院,心里暗道“以阿郎的身份,有几个小妾也不为过,只是阿郎在这方面似乎有些怪异,居然有胡女为妾,若再带回一个胡女,就真让人受不了。”
看着皮肤白如瓷、眼睛蓝如海的师高月明,赵英眉头锁得更紧了。
大厅,魏仁浦正在喝着汤色翠绿的新绿茶,绿茶是不多见的上品,茶叶子根根竖立着,忽荡忽沉。就如有生命一般,这是侯家商铺特意从南唐赶急着送过来的银针春茶。
自从范质、昝居润、杨光义以及田敏被先后诛先以后,魏仁浦就全心全意地支持起侯云策,成为侯云策在朝廷中地最要合作伙伴,他虽然贵为宰相,但是一切事情皆自觉地以侯云策马首是瞻,今天他在中书门下当值,看到了汉阳军奏折,立刻就来到了侯府。
侯云策满面春风地进了大厅,道“怎敢有劳魏相亲临,带个信来不就行了。”
魏仁浦取出了一份奏折,道“今天我当值,这是汉阳军刚刚送来的奏折,六百里加急。”
侯云策看完奏折,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道“魏相定然已经有了主意。”
“当年在楚州。先帝定下了先北后南再北之大计。如今幽云十八州已尽入手中,下一步就应扫平南方之敌。武平内乱,就是将武平拱手相送。”
侯云策剿灭二李之后,就开始了平定南方的准备工作,南方各地的地图测绘工作已准备完毕,南方各地深深地印在其头脑之中,略略思考,道“武平在南平之南,要取武平,必定要经过南平,如何进兵还要认真思量。”说到这,他笑了笑,“武平内乱,倒真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好机会。我们马上到中书门下去,召集众位阁老和大将,议一议此事。”
魏仁浦站起来,道“我这就回去通知众位阁老。”
“魏相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等到魏仁浦走后,侯云策快点来到了小院,刘成通正站在小院中,林中虎身边是雄壮的横行和霸道,林中虎指着横行和霸道,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侯云策看一眼就知道林中虎在向刘成通炫耀这两条大狗。
“这一趟收获颇多,西蜀有三个地方与下官想的不同。”刘成通简明扼要地讲了出使过程,总结了三条
“一是孟昶虽然好色且奢侈,却也不是传言中如此昏庸无能,我按照侯相的意思对他进行了威胁,他没有屈服,交出唐门的要求也被拒绝了。”
“二是成都府经济繁荣,人民生活颇为富裕,和大梁相比也不逊色,但是出了成都府,越是靠近边境,百姓生活就越是贫穷,在大林与西蜀边境处,衣不蔽体,食不裹腹,而税赋不减,民怨沸腾已久,众百姓听闻我们是大林使团,都偷偷向我们诉苦,从这一点看来,大林军只在兵出凤州,不敢说百姓要夹道欢迎,至少不会有激烈反抗。”
侯云策曾经征战过西蜀,对两地之民知之甚深,插话道“成都天府之国,沃野千里,人民安于享乐,民风并不强悍,只要攻下西蜀之后,采取怀柔之策,西蜀则可大定,丰富的资源将迅速提高大林实力。你接着说,第三是什么”
“第三,如今西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孟昶臣下王昭远、伊审征、韩保正、赵崇韬等人都不堪用,孟昶第一心腹宠臣王昭远志大才疏,有此人在。实是大林之福。”
侯云策笑了起来,道“何以将王昭远说得如此不堪”
“王昭远本是无赖小儿,是孟昶之少伴,故而深受孟昶信任,他老实实当一个宠臣也就罢了,可笑王昭远自不量力,时常持玉如意,自诩为诸葛亮。据说他最大愿望就是完成诸葛亮出师未捷之志,扫平中原。在成都府有北汉、武平、南平、南汉以及南唐使者,他们时常进出于王昭远府弟,据下官看来,王昭远想用战国连横之计和大林相抗。”
侯云策冷哼了一声“西蜀偏安一隅,无非是中原多事而无暇它顾,王昭远何德何能,竟然愚不安愚。向大林挑衅,无疑是将西西蜀带向灭亡。”
“臣还有一事禀报。”
“说。”
“使团回程之时,在黑神沟受到了袭击,阵亡了七名军士,下官便派亲卫们四处搜捕这些不明身份的人员。不料歪打正着,遇到了武平使者王淳,意外得知武平节度使周行逢已经病死,11岁幼子周保权继位。衡州刺史张文表乘机发动兵变,攻占了潭州,王淳正是奉命到西蜀请兵。”
侯云策怒道“武平节度使是由大林所任,如今出了内乱,居然想着到西蜀借兵,周行逢死了,武平已无能人。”
他在地图边看了一会,回过身。挥了挥手,道“很好,这一次西西蜀之行极有收获,随行人员皆有赏赐,刘郎下去吧。”
刘成通脸上露出欲说还止表情,侯云策就笑道“还有什么事情,有话直说。”
“下官对于西蜀道熟悉,若大军攻西蜀。下官愿意为先锋官。”
“刘郎不想当朝臣却想当将军。勇气实在可嘉,你可要想好了。礼部侍郎可是朝廷重臣。”
刘成通笑道“在下从军数年,离开了军营,睡觉就不踏实。”
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是广大人民群众对朝廷官员最低要求,刘成通进士出身,却想着当武将,文官都不怕死,何惧四境强敌。这让侯云策满心喜悦。
中书门下,重臣们济济一堂,除了一些如王簿、魏仁浦、窦俨、张美等老臣之外,还有时英、郭炯、杨徵之、刘成通等新贵。
“武平南平兵力微薄,不堪一击,却占据大片土地,这绝对不能容忍,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拿下武平便是今日主旨,不必再有他议。”
大林军力比武平、南平强大得多,如此情形之下,侯云策便撕下了温情脉脉的面孔,
众位大臣中,魏仁浦响应得最快,他站身来,抚着长须,目光如矩,道“南下之战,是楚州夜谈时由先帝所定,今天儿大林儿郎兵强马壮,定然能够一战而定武平。”
张美是三司使,管着大林财政,脸有难色,道“朝廷刚刚平息了二李叛乱,仓促用兵财粮太紧,而且北面之敌虎视眈眈,不可不防。”
侯云策摆了摆手,道“幽州由老将由韩通镇守,沧州由老将袁彦镇守,两人都是老将,可以信赖,而且汴河水师随时可能通过五丈河向两军补充辎重粮草及人马,北部防线坚如盘石。”
“再说,契丹人内乱不断,根本无力南下,这正是千载难逢之机,各位不必犹豫,做好充分准备,克服困难,迎难而上。”
郭炯“腾”地站起来,“下官愿率人马,踏平武平南平。”
第三百七十一章
第365章 襄阳
武平注治郎州,今常德,原是大武内乱这后,由武安节度使马殷所建政权,到大林之时,已是“传国三世,有地数千里,养兵十万人”的一块割据之地。
马殷死后,其子马希葵与马希崇争位,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南唐李景趁机派兵灭掉了武平。马希葵部将王逵、周行逢、张文表等起兵击败南唐兵,收复了湖南。
为了得到大林保护,武平从此向大林称臣。
不久,王逵被部将杀死,周行逢遂成为湖南的实际统治者,被林荣封为武平节度使,他虽然是节度使,实际上是拥兵自重、基本独立的地方政权。
武平政权的重臣们,利令智昏,不去思考如何在大林、南唐等强敌的包围下生存,内部却为了权利开展了一场混战。
内战原因很简单,武平节度使周行逢病逝,周行逢病逝之前,留下遗命,让十一岁的儿子周保权继位。遗命一出,衡州刺史张文表就勃然大怒,发怒原因同样简单周行逢一死,张文表就成了老大,有了实力,就不愿意屈居十一岁的小儿之下。
久经战场的张文表,有足够的信心藐视十一岁的周保权。
周保权不过是半懂事的孩子,让他领导一个风雨飘零的地方政权,实在是对其心灵和**的双重摧残,他所能依靠的就是父亲遗策和少数忠心大臣。登位不久,周行保便派出一队人马前往永州,这是父亲周行逢生身制订的策略,在南面为张文表安上一颗钉子。
一个人登上权力地峰顶之后。就算他如何清醒,时间久了,就必然会高估自己的力量,周行逢的种种防范措施正是建立在这种虚幻之中,他没有想到,活着的张文表远远比死去的周行逢更有力量。这一支用来牵制张文表的人马,路过衡州之时,刺史张文表振臂一挥。便痛快地成了张文表的一部人马。
兵变正式开始了
张文表带着一群披麻戴孝的军士,伪装成奔丧模样,直奔周保权的治所郎州,途经潭州之时,潭州守将廖简正在大宴宾客,他本是张文表的死对头,听到张文表兵至,喝得迷糊的廖简竟然神差鬼使般命令打开城门。张文表轻易进入了潭州城,酪酊大醉、无法行走廖简这才清醒过来,此时他只能坐地而骂,结果被张文表斩首示众。
真实的历史有时比演义还要离奇,平定武平、南平以后。侯云策听到这一节时,不禁嗟叹连连造化弄人,莫过于此。
周保权得知张文表叛乱并占领了潭州,顿时乱了阵脚。几位老臣商议一番,派出大将杨师潘率兵平叛,同时向往来甚密的西蜀求援。
杨师潘所部与张文表所部在潭州展开了激烈的战斗,陷入了胶着之态。就在杨、张两部混战之时,大林迅速组建了南征军。
南征军出发之日,侯云策亲自出城相送,朝中百官倾巢出动,送行的队伍逶迤不绝。声势浩荡。
侯云策和郭炯两人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面。
侯云策身着紫服,腰上有玉带,还带着鱼袋。此次大军南征,算得上统一战争的第一仗,侯云策极为重视首战,首战必胜成为黑雕军重要传统。侯云策穿上了最为正式的服饰,就是表达对首战的重视。
郭炯则一身玄甲,玄甲是由张青海亲自打造,轻便结实,是大林军最好地制式将军铠甲,当郭炯穿着这一身铠甲来到了大梁城,许多禁军将领都极为眼红,千方百计想弄一套,只是玄甲在侯云策特意控制之下,只能作为赏赐。因此,将军玄甲有价无市,令无数禁军将领望甲兴叹。
“南征之战,郭郎是西南方面兵马都部署,贺术海东为西南方面兵马副都部署,你和他都是黑雕军老将了,所以说,此战其实是黑雕军南下之首战,首战必胜,这是我给你的任务。”
贺术海东是唯一追随侯云策从黑城南下之少年营军士,这些年一直在镇过西北。近日才从西北调回大梁,回来不久,又被任命为西南方面兵马副都部署。以前贺术海东是以个人武力取胜,单独领军守一城,与诸胡来回摩擦,迅速让他成为能独挡一面的将军。因此,侯云策派其为郭炯的副手。
“此战也是警告各个节镇,让他们见识黑雕军武力,去掉所有非分之想,老老实实接受朝廷的整训与改革,从这个角度来说,此战意义远非夺取荆湖这么简单,必须要收服人心。”
“杨乐和是长江水师的副帅,此人据说有勇有谋,此战,是驴子是马,正好可以带出来溜溜。”
“南平、武平毕竟从名义上臣服于大林,从这个角度来说,此战三分靠战,七分攻心,郭郎可以在襄阳威压两平,若能够不战而屈人之战,当是上上之策。不过,兵战凶危,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郭郎也不必拘泥于条条款款,若要战,便要将敌人打痛打服,切不可沽名学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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