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囚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老奴明白了闫寸的意思,愣了许久。

    小刘员外也听懂了,脸涨得通红,羞愤难当。父亲死在这样的地方已经很不光彩,又牵扯到那种药丸,简直奇耻大辱。他只觉得,仿佛屋内的每个人都将嘲讽和探究的目光贴在了自己身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一钻。

    碍于闫寸的官威,小刘员外没敢表现出过多情绪,他只是勾着头,将自己跪成了一只虾米,看着倒有几分可怜。

    老奴连连摇头道:“我做主人的贴身奴三十余年,他还是小子的时候,就由我照料,从不知主人用那种东西。”

    “如此。你们敛尸吧。”

    “是。”

    “打算将刘员外停在何处家中还是观寺”闫寸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

    “主人是虔诚的佛教徒,曾给不少寺庙捐过善款,如今走了,自然希望由僧侣超度至极乐世界,我们会将主人停在家附近的元法寺,尽快超度。”

    “不急。”闫寸道:“人先停到元法寺,超度的事待仵作验过再说。”

    老奴面露担忧之色,他很想问问仵作是怎么个验法,但闫寸已垂下眼帘,挥了手,话终究咽了回去。

    老奴和小刘员外刚走到门口,恰跟匆匆赶来的牛二打了个照面。

    仵作牛二。

    他年近四十,头发白了大半,一张脸黝黑枯瘦。

    他一边往屋内闯,一边叨念着:“三伏天,热炎炎,死鬼仵作难分辨……”

    意思是,三伏天里验尸绝对是件苦差事,尸体很容易腐烂发臭,一次验尸下来,仵作得丢掉半条命,夸张点说,都分不清哪个是死者哪个是仵作了。

    不过,刘员外新死,牛二倒不必受腐尸的罪。

    他嘴上如是调侃着,眼睛里却迸发出兴奋的光。除了跟老婆生娃,世上若还有什么能令他兴奋的,那一定是死人。

    “员外爷,敛尸吗我来我来,这种活儿怎好占您的手。”

    牛二不是专业仵作,这年头鲜少有人将仵作当做正经营生,发生命案后,官府通常请丧葬行当有经验的老师傅充当仵作一职。

    牛二便是个中翘楚,多年来他一直跟万年县衙互惠合作,打前朝便如此。

    说句大不敬的话,流水的朝廷,铁打的仵作。

    万年县衙验尸的活儿牛二全包了,免费的,他赚的是入殓埋尸的钱。

    眼见人死在风流之地,死者家的小郎君又衣着华丽,牛二知道,这笔买卖做好了够吃俩月的,他很积极。

    牛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刘员外,“啧”了一声,他抬起刘员外的手,观察着指甲,还掰开嘴闻了闻。

    牛二忙活的时候,闫寸将屋内所有人都请了出去。

    “怎样”待人都离开,闫寸问道。

    “下毒。”

    牛二随意端起了桌上的茶杯——那是闫寸刚刚用过的,里面还有大半杯茶汤。牛二将那茶汤一饮而尽,嘿嘿笑道:“打得好算盘,人死在这种地方,院阁会悄悄处理了尸体,神不知鬼不觉。”

    他本人就接过院阁的黑活儿,但这些话牛二可不会明说。

    “什么毒能看出来吗”

    “乌头,看着像。”牛二摊手道:“不过,这世上的毒千奇百怪,许多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单凭看,可没法确定。”

    牛二又踱步到塌前,对刘员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问闫寸道:“切开验验”

    以闫寸的经验,即便切了,也不大可能验出刘员外究竟死于哪种毒。

     




五 年纪大了,力不从心
    他被卢员外领着,向后庭卢倾月的卧房走去。两人刚离开堂屋,主簿安固来了。

    一听说又是万年县衙的人,管家很有眼色地将安固往卢倾月的住所引。

    安主簿生得慈眉善目白白胖胖,说话时总喜欢搓着一双胖手,十分无害的样子。

    他进了屋,向闫寸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不清楚状况,他便没有贸然开口,只立在一旁听闫寸和卢员外的交谈,又查看了卢倾月的伤情。

    卢倾月被蛰成了猪头,脸上、身上敷了一层黄褐色的草药膏,不时发出低微的呻吟,其状颇惨。好在,据医师说,他只是被疼痛折磨,已无生命危险。

    卢员外又引着两人去事发地点查看。

    只见院中草地上有个人头大的蛰虫窝,周围还有燃烧艾叶留下的痕迹,据卢员外介绍,当时仆役们燃起艾叶,熏走了蛰虫,这才将卢倾月救回屋子。

    蛰虫将卢倾月叮咬成猪头,出了气,此刻它们已搬了家,不知去向,院内一片静谧。

    看到蛰虫窝,卢员外很是气愤,抬脚欲踢,却被闫寸拽了一下。

    闫寸在杂乱的草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将蛰虫窝翻了个面,只见虫窝上有个洞。洞深且细,不是掉下来摔的,倒像是被棍子捅出来的。

    闫寸抬头,瞄准了一颗槐树,凑上去观察,卢员外忙道:“蛰虫窝就是从这槐树上掉下来的,我家只有那一处蛰虫窝。”

    “你看这里。”闫寸指着树干对安主簿道。

    “这是……攀痕”安主簿顺着闫寸所指观察片刻,心中也升起了疑虑。

    “您的意思是……有人攀上槐树,故意动了蛰虫窝,想要我儿性命”卢员外也看到了折断的树枝嫩芽,嚷道:“县尉!给我儿做主啊!我儿不过弱冠,涉世尚浅,究竟何人如此害他!好歹毒啊!”

    安主簿上前安抚几句,卢员外的情绪平复下来,满心委屈地引着两人进了一间用以会客的书房。

    “卢某谢大人明察秋毫,”卢员外一个劲儿拱手作揖,“若不是大人,我儿就白白吃了这哑巴亏。两位大人,为我儿做主啊……”

    闫寸沉吟片刻,问道:“你何时发现长子受伤的”

    “昨日酉时初……我与人约好了喝酒,正在更衣备车,就听管家来报,出事了。”

    “不知您约了哪位朋友”

    “东市开丝帛行的刘员外,字宗昌,我与宗昌有生意往来,脾气很是相投。”

    “你们常常一同饮酒作乐”

    卢员外撇了撇嘴,显然认为闫寸提了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他反问道:“不知这与我儿被害有何关联”

    “有,也没有。”闫寸说出了实情:“我们今日来是为了另一桩案件。当然了,以如此恶毒的手段伤人,天理难容,令郎受伤一事,我们亦会着手调查……”

    闫寸摆摆手,制止想要插话的卢员外,继续道:“我们此番前来,是因为刘员外昨晚死在了环彩阁。”

    “啊!”

    趁卢员外诧异,闫寸直接进入了正题:“听说您常跟刘员外一同饮酒作乐。”

    “是啊,可……”

    卢员外想说“可我没杀他”,又觉得如此强调此地无银三百两,话到嘴边硬收住了。

    说多错多的道理他懂。

    闫寸不理他的欲言又止,继续道:“在院阁作乐时,你们会服药助兴吗”

    “啊”

    闫寸眯着眼睛,向前探了探身,“你听清楚了。”

    卢员外的汗刷地出了一层,“是……服药……我不知道。”

    他飞快地低头,再抬起头时,神色已恢复如常,甚至,他还装作很热的样子,抬手擦了擦脸颊边的汗珠。

    闫寸不语,沉默的气氛迫使卢员外继续解释道:“我从不吃那种东西,至于刘员外,他吃也不会告诉我,那种事……总有些难以启齿。”

    闫寸喝了一口茶,从容放下茶杯,道:“多找几个与你们一同作乐之人,总能问出所以然。此事瞒不过去。”

    卢员外的汗又淌了下来。

    他的眼睛向门窗方向瞄去,确定了屋外没人,挤出一个苦笑,压低了声音道:“我……吃过几次,年纪大了,确有些……力不能逮。”

    “带我去看你的药丸。”说话间闫寸已起了身,他不给卢员外任何拖沓和拒绝的机会。

    药丸被卢员外放在



六 县衙好玩吗?
    对方吃痛的表情吓了闫寸一跳。

    闫寸扶在他肩上的手也的确感觉到了一块不自然的凸起,他的肩膀肿了。

    闫寸赶忙撒手,那少年跌倒,但人还算镇定,抬起头来好奇地打量着闫寸,并问道:“你是官老爷”

    他一开口,一滴口水落了下来,滴在斑驳的衣襟上。

    这时,两名仆役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他们口中还叫嚷着“小郎君”“休跑”“小心挨揍”,见小郎君冲撞了主人的贵客,仆役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一个劲儿求饶。

    卢员外既羞愤又无奈,好不容易送走闫寸这个黑脸怪,偏又节外生枝。

    他赶忙解释道:“此乃府中小儿,生来痴傻,冲撞了县尉,请县尉恕罪。”

    府中小儿,好像这孩子是卢府随便哪个仆役、婢女所生,而非他卢从简的。只一个词,闫寸便听出了卢员外对这孩子的嫌恶之意。

    若说卢员外还有什么遗憾,便是这个傻儿子了。

    不过,傻也不算太大的过错,毕竟他还有几个相貌堂堂的哥哥,卢家往后的兴旺并不指望他。

    对比之下,怪不得爹不疼娘不爱。

    “可怜之人,何罪之有。”闫寸此刻脸倒不黑了。他注意到,小郎君裸露在外的小臂覆着一层污垢,若不仔细看,便无法注意污垢下方青紫的痕迹,那些痕迹有新有旧,显然是长期遭受毒打虐待留下的。这让闫寸起了恻隐之心。

    他正式地向那年轻人回答道:“我是县尉,就是你说的官老爷,你呢”

    “我是我。”小郎君傻笑着答道。

    卢员外只想这一刻快点结束,劝道:“县尉公务繁忙,莫在这痴儿身上浪费时间。”

    安固也催促道:“快走吧,等下他发起狂来,莫伤了咱们。”

    安固自小体胖,走路都费劲,别说与人起肢体冲突了,他准得吃亏,见到横冲直撞的疯子,他必定胆怯绕行。

    闫寸却不理二人,继续对那小郎君道:“你身上的伤哪儿来的”

    对方撸起袖子,展示荣誉一般。

    “添了颜色好看!赤、靛、紫、玄……玄色不好,玄色疼……”

    这么说着,他自己动手向手臂上一处乌黑戳了一下,并疼得“嘶”了一声。

    闫寸忙拉开他的手,并问道:“你自己添的颜色吗”

    他摇头,又点头大声嚷嚷着:“他们说好看!好看!”

    卢员外冲两名仆役骂道:“还不快把痴货拖下去!”

    他又冲儿子做了个打的手势,口中嘟囔着“挨千刀的”“讨债鬼”“阎罗何时肯收你”。

    两个仆役上前按住小郎君,四只手铁箍一般,箍住他就向后拖,闫寸能想象,只消几下,这副瘦弱的身板上便又要添一层青紫。

    “住手。”

    他上前,抬脚踹翻了两名仆役,蹲下,看着小郎君道:“你可愿意跟我走一趟县衙”

    小郎君转着乌溜溜的眼睛,问道:“那是什么地方好玩吗”

    “万万不可啊,犬子没个人形,怎能……”卢员外大声嚷嚷着。

    但没人在意他的话。

    “好玩”闫寸想了想,“你去了就知道了。”

    小郎君又思考了挺长时间,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

    终于,他轻轻点了点头。

    闫寸伸手,想要将他扶起,可小郎君的右脚踝弯成了一个奇异的角度,显然被仆役拽伤了。

    闫寸没好气地又各给了那两名仆役一脚,命令道:“好生抬着,莫再伤了他。”

    他又对卢员外吩咐道:“备辆稳妥的马车。”

    卢员外已经不再试图猜测闫寸的下一步行为了,反正猜不到。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官府要是真肯“处理”了这个累赘,卢员外倒求之不得。他恭恭敬敬将闫县尉送到大门口。

    刚拐出卢府大门所在的街巷,闫寸便召来四名同行的不良人,吩咐道:“你们速去死者刘员外家中搜寻,发现药丸之类的东西,尽数带回县衙。”

    “是。”

    他又召来了剩下的四人,低声吩咐道:“去盯好卢府的前后门,现在开始,有什么人出入,尤其出门的都去干了什么,见了谁,要盯仔细,发现异常立即来报。”

    “是。”

    闫寸之所以压低了声音,是因为同行的还有卢府一名车夫。

    车夫赶着车,车上是痴傻的卢小郎君。

    那是一辆既不漂亮也不稳当的驴车,两个轮子一副平板而已。事实上,在卢府,这辆车只用来拉货,是不坐人的。卢员外有着仗义疏财的名声,却不愿意让这个脚踝受伤的儿子坐一辆舒服些的车。

    安固抽了胯下的马两鞭子,故意催促马儿走快些。闫寸明白这位同僚的意思,驱马跟上,两人与卢府的驴车拉开了些距离。

    安固开口,低声问道:“你真要把这小祖宗带回县衙”

    “对啊,查案。”

    “查案”
12345...10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