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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是啊,可若你们之间没有嫌隙,又何必怕我挑唆若你们之间没有嫌隙,丁茂将军何必带着你们出走,最后丢了性命”



    这次,丁广沉默了足有半刻。



    闫寸也不急,起身在刑室踱着步,不时伸手弹一下木架上垂吊的刑具。



    “你想知道什么还有……你能给我什么”丁广终于开口道。



    “我想知道,大巫究竟为什么而来”



    “不知道。”丁广道。&l




一一二 李世民:吴爱卿,你这马屁有点过了
    狱卒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睡眼朦胧地离开。

    两人依旧不敢说话,只传递着眼神。

    事实上,监牢内并没有照明的灯或火把,随着狱卒带走了唯一的一盏风灯,周围迅速陷入黑暗,眼神交流也进行不下去了。

    丁广率先开了口。他恶狠狠道:“看什么看,都是你干的好事,若不是你鼓吹,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你莫说我,若不是丁茂带着你们跑出去惹是生非,大家会暴露吗”大巫深呼吸几下,压抑情绪,他知道对方年轻气盛,若这样争执下去,天就没法聊了,他只能让步。

    “你也被审了”大巫道。

    “嗯。”

    “他们问了些啥”

    “还能问啥,要钱。”

    “没有拷打你”

    “你好像很希望我被拷打。”丁广不满道。

    大巫没接话,他用沉默表示着怀疑。

    丁广只好道:“要打来着,但我接受了他们的一个条件,又没打。”

    “什么条件”

    “来跟你套话,问出你究竟把钱财藏哪儿了。”

    大巫上前一步,似乎想要看清丁广的表情。

    “你看什么,你还能拿出钱财救我的命不成我现在啊……”丁广往稻草堆里一躺,打了个哈欠,继续道:“熬一天算一天吧,我只盼着早点死,别受罪……哎,还是刘永寿运气好。”

    “他怎的了”

    “逃了。”

    “什么!”大巫双手抓住了面前的铁栏,声音发着抖,“怎么……他是怎么……你起来,起来说。”

    “你不知道”丁广抬起了头,“他们不是已审过你了吗竟没告诉你”

    大巫摇头。

    丁广重新枕在了稻草上,“嘿,我早就看刘永寿一身好本事,真给咱们争光……那些汉人可被折腾得够呛,怪不得顾不上审咱们,我听说,最近要出长安城可太难了……

    他一定还在城里,哎……没个落脚的地方,怕要沦落成叫花子……”

    大巫阴测测道:“只顾着自己逃,也不带上咱们。”

    丁广被他气得弹了起来。

    他抬手指着大巫,并快步走到距离对方最近的地方。

    “你说的是人话吗!这是牢房!难道进来时你看不到那些兵卒他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

    “是啊,那么多守卫,还有巡逻兵,”大巫接过话头,嘲讽道:“怎么偏偏他就逃出去了”

    这次换丁广沉默了。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问我,若逃出去了该去哪里寻我藏起来的钱财。”

    “哈,哈哈……”丁广被他气笑了。

    他笑了许久,才道:“你千万别告诉我,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两人都坐回了稻草上,拉开距离,相互防备着。

    “人没了,钱也没了,”丁广道:“你说,草原上的族人能熬过这个冬天吗”

    大巫放在膝盖上的手颤抖了一下,他用力握拳,克制着不想颤抖传遍全身。

    “所以你千万别告诉我,”丁广继续道:“我不想做那个罪人。”

    颤抖还是传到了肩头,借着牢房小窗极微弱的月光,丁广看到大巫的肩膀微微耸动。

    “我死在这儿,至少还能做个无名小卒,可若嵇胡真的灭了族,若那些钱财是由我拱手送给汉人的,我就成了罪人。

    你自己下地狱吧,我要去长生天,与我的兄弟们团聚。”

    “不会的……不会……再等等。”大巫道:“我有办法的,你相信我。”

    丁茂躺下,面朝墙,主动结束了这次对话。

    远处一间监牢内,闫寸默默走了出来。

    他站在黑暗中,朝二人牢房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放轻脚步,离开了监牢。

    夜已深,坊门已闭,闫寸回不去家了,他决定在万里展翅划拨给他的小室凑合睡一觉。

    悄悄推开门,却看到了吴关。

    吴关席地而躺,显然也是打算在此过夜。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尴尬。

    “你不是要去住邸店吗”闫寸迅速进屋,关了门,习惯性地去点灯,又想到被人发现两个吵了架的人共处一室,慌就圆不下去了,便又放下火石。

    “我琢磨着你得回家住,我就在这儿凑合一晚,将吵架的事儿坐实,对了……听说你见过陈少卿了,如何”

    “嵇胡俘虏之死果然有蹊跷,”闫寸将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告诉吴关,又道:“我总觉得陈如旧没说实话,至少是没将实话说全。”

    “是有点怪。”吴关道:“要不明天我去会一会他”

    “也好,总该熟络一下。”闫寸道:“今日怎么半你睡吧,我出去看看,政布坊应该也有邸店。”

    “别折腾了。”

    吴关伸腿将一张矮脚书桌蹬到一旁,腾出身边的一块地方。

    他拍了拍那块空地,并拽过一只坐垫,示意闫寸像他一样拿坐垫当枕头。

    “凑合一晚吧。”吴关道。

    “嗯。”

    闫寸亦和衣躺下。

    “哎。”吴关拿胳膊碰碰他。

    “怎么”

    “明日你得早起。”

    “嗯。”

    “早早离开这儿。”

    “嗯。”

    “莫叫人看见咱们在一处。”

    “知道了。”

    听出闫寸说话时带着笑意,吴关又道:“你笑什么”

    闫寸叹了口气,“年纪不大,管得不少,别人笑你也要管吗”

    “有好笑的事,总该说出来让别人一起乐,见者有份,你这样偷着乐的,难道不该管”吴关理直气壮。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早起,还得背着人……好端端搞得跟偷情似的。”

    吴关嗤之以鼻,“睡了睡了。”

    第二天一早,闫寸第一个到大理丞办公的堂衙,处理了一些公文,刚打算去监牢了解一下丁广的进展时,却被一名跑腿的公廨白直叫住了。

    “您是闫丞吧”白直道。

    “是我,有事吗”

    “太子令史府上派了人来,给您送来一张名帖。”

    闫寸接过名帖,只见其上写着褚遂良的名字,他正是太子令史。

    随名帖还附了一张字条,约闫寸和吴关晚间去其家中小酌。

    闫寸清楚,这是要向他表达救命之恩了。

    略一沉吟,闫寸问那白直道:“送字条的人回去了吗”

    “没,等着您回信儿呢。”

    “好,”闫寸重新坐回书案前,裁了一条纸,道:“我回个话,劳您稍后交给送字条的人。”

    不多时,白直回报,说已将字条交了出去,闫寸叫他留步。

    “还有一张字条,也想劳您送一趟。”闫寸道。

    “您尽管差遣。”

    闫寸便又递给他一张字条,并道:“请将这个送往万年县衙,交给主簿安固……此为私事,请您务必收下这些酬劳。”

    闫寸自钱袋内摸出一小串铜钱,一并递到白直手上。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古时通讯不发达,不像后世,有诸多信息需要人跑腿传递。因此官人往往会有随行的仆役,且官越大,要处理的事物越多,带的仆役就越多。

    公事可使唤衙署内的白直跑腿,若是私事,使唤人家就不合适了,况且,有些时候即便是公事,也不宜让外人经手,因此白直已基本不再承担外出跑腿之事。

    若要使唤他们,就需给些赏钱。

    许是闫寸赏钱给得不够多,那白直虽未拒绝,却也不太热情。

    闫寸暗暗叹了口气,官变大了,来往花销水涨船高,从前在万年县衙的价码,搁在大理寺,怕是要遭人笑话。

    他也该找个可靠的仆役了,可是以冷脸、没朋友出名的闫寸,上哪儿去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选呢

    头疼,一想到要花时间去认识了解一个人,闫寸就只想躺下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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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闫寸:啥?啥?啥?
    “啊你这能信”丁广急躁地在牢房内踱着步,“那个人还有个姓闫的,说得将此番带来的钱财给他,才能保咱们活命。闪舞www”



    矮个子嵇胡人一听,没了主意,只能追问丁广道“那咋办啊信谁啊”



    丁广没答话,他也犯了难。



    做为被反水的卧底,他十分在意闫寸的态度,毕竟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闫寸放他离开。



    可现在闫寸自己也受着掣肘,他的承诺还能算数吗



    矮个子嵇胡人催促道“你说话啊,现在什么情况”



    丁广被他催得心烦,没好气道“吵什么,我怎知道。”



    带着怒气的话一出口,丁广立马后悔了,赶忙道“我不该哎,你别生气,是我着急了。”



    矮个子嵇胡人果然是个心大的,立即摆手道“没事没事。”



    他又建议道“我觉得咱们得弄清楚谁官大,就是究竟谁说了算,咱们就听谁的。”



    “哪儿那么容易,”丁广指了指大巫,道“若审我的那个人官儿大呢人家要钱财,可咱们大巫死也不肯交出钱来。”



    矮个子嵇胡人也看向了大巫,他先道“我想活命,我女儿才刚两岁。”



    “我知道你,”大巫点头道“你叫哈里尔吧我见过你女儿。”



    “族人都见过我女儿,也都知道我女儿长得像花一样。”哈里尔的面色柔和下来,但很快又变得坚毅,“若必死无疑,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我绝不让汉人笑话咱们草原男儿,可若能活着,哪怕活成狗,我也要的,你明白吗”



    “明白。”



    “你得把钱财拿出来。”这话自哈里尔口中说出,不容置疑,他已不是那个得过且过的糊涂蛋,他是个父亲。



    只可惜,他只是个年轻父亲,与大巫相比,他的阅历还太浅薄。



    这样的真情流露还不足以震慑一个心志坚定的老人。



    “不行。”大巫的回答更加斩钉截铁。



    哈里尔一拳砸在铁栏上。



    哐啷



    “现在你知道了吧,”丁广往稻草堆上一躺,对哈里尔道“我现在希望,审你的那个小孩是个大官,这样一来,说不定他真能放了咱们。”



    哈里尔重新燃起希望,附和道“有可能,你想啊,他才多大岁数,就能”



    大巫终于听不下去了,插话道“蠢货,那两个汉人,都不能信。”



    “意思是跟着你等死呗。”丁广讽刺道。



    大巫将众人忽悠来送死,这件事丁广可没那么快释怀。www



    这样的冷嘲热讽,丁广说了太多,大巫似已习惯了。



    “会出去的。”



    他闭目养神,不再搭话。



    远处一间牢房内,吴关轻声出门,转出监牢,进了办公的堂衙。



    如此,这一天剩余的时间里,他和闫寸各忙各的,互无交集。



    直到晚间散衙,两人各自出了衙署。



    他们的目的地一致,都是陈贤楼。



    陈贤楼乃是长安的一家食肆,羊肚鸡做得最好,羊肚劲道,鸡肉软烂,只消吃上一口,就要人日思夜想,非要连着吃上天,才能解了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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