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你想怎么办”闫寸道:“分他一杯羹”
“我看可以。”
“他会要吗”闫寸摊手道:“那可是位两袖清风的主儿,真清廉,一点不掺假。”
“不好办啊。”吴关沉默思索片刻,道:“明天吧,明儿散衙后单独请褚令史,今日确实不妥。”
闫寸在床榻边缘坐下,道:“你不怕吗咱们此番,得罪的可是尉迟将军。”
“怕,但他应该比咱们还要怕,采私矿啊,够掉多少次脑袋了——想到这个,我就没那么怕了。”
“你为何非要在鄂县开买卖我总觉得此番太过冒险。”闫寸不解。
“鄂县水确实深,原本我已打了退堂鼓,偏偏冯员外遇害,出了人命。”吴关伸手扯着闫寸的宽袖玩,并继续道:“我知道你绝不会放着命案不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喽。”
“合着怪我了”
“可不是。”
闫寸无话可说。
酉时初,闫寸将赖在榻上的吴关拎起来,两人赶往陈贤楼。
饭菜都上了桌,安固却还没来。
“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吧”吴关道:“吃饭不积极,这可不像安兄的风格啊。”
“不应该,他若不来,应该给咱们捎个信儿。”闫寸道:“要不咱们先吃,安兄不会挑理的。”
吴关双手赞成。
两人吃喝了好一阵子,安固终于到了。
他牵了两条细犬。
细犬有半人高,短毛,红棕色,长嘴,四条腿上肌肉健硕,一看就善于奔跑。
两条犬进了肉香远飘的陈贤楼,却十分淡定,让趴就趴,让坐就坐,绝不往桌边凑,训练有素。
“怎么样”安固道。
“这就是安兄请人训出的犬”吴关凑上前,伸手想摸。
细犬龇牙,他又收回了手。
安固在犬脖子上摸了两把,道:“不准咬,将来你们就要在他手下讨吃食了,敢咬他,小心挨饿。”
两条细犬似能听懂安固的意,吴关再伸时,它们未表现出抗拒。
吴关忙从锅里挑出两块鸡肉,吹凉了,喂给它们。
“光看样子,倒挺能唬人,”吴关道:“就是不知道真本事训练得如何。”
“等会儿就让它们追踪你试试。”安固道。
“好,”吴关忙请安固入座,并道:“此番麻烦安兄了。”
“客气,”安固往嘴里塞了一阵子肉,又道:“还没说名字,左边那只,颜色深些的,巴图,是句胡语,勇士的意思。浅色的那只叫卡曼,月亮的意思。”
“听名字是一公一母”吴关问道。
刚才他没注意犬的性别。
“不,两只都是公的,公的体力更好一些,相对也更容易训练,而且……”待上菜的老板娘离去,安固才压低声音道:“母犬年年都要发情,麻烦。”
吴关点点头,又给他们丢了两块肉,道:“可怜的两条光棍。”
安固抢下几块肉,不满道:“自个儿还没着落呢,还操心狗。”
“我……”吴关看向闫寸,理直气壮道:“我年纪小,急什么。”
闫寸眼观鼻,鼻观心,埋头吸溜碗
一三四 尉迟敬德:听说有人搞我
与王孙贵胄不同,尉迟敬德的府邸十分朴实,甚至有几分简陋,还不及一些大商贾建造的庭院。
看着他的府邸门楣,你很难想到此间主人竟拥有一处私矿。
管家将两人引至小演武场旁的茶室。
尉迟敬德平时在此习武,习武间隙在茶室休息,他很喜欢在此见武将朋友们。
将两个文臣带到此处,怎么看都有种立威之意,两人不免忐忑。
“尉迟将军稍后就到。”
简单招呼一句,管家默默退出了茶室。
两人本以为接下来将是无人问津的等待。
却不是。
有婢女前来布置矮几,又有婢女鱼贯而入,手中托着佳肴美酒。
吴关不禁抓住一人问道:“这是何意”
婢女眼中带笑,款款答道:“管家竟未告诉小郎君尉迟将军这是要款待二位啊。”
“款待为何”
婢女调换了两盘菜的位置,使得菜品摆放更加美观,并道:“婢子可不清楚,等下两位可以问问尉迟将军呀。”
“他为何迟迟不肯现身”吴关又问道。
“原是要来招呼二位的,但临时有客,耽搁了,不过……听说尉迟将军已在送客了……”
婢女被同伴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她自知说了太多话,吐吐舌头,又冲两人一笑,低头随着同伴出了门。
吴关挑挑眉,抬头看着闫寸。
“怎么”闫寸道。
“她说了两句话。”
“呃……所以呢”
“偷偷瞟了你三回。”
闫寸摸着自己的脸,一时没反应过来。
吴关继续道:“很受欢迎嘛。”
闫寸撇嘴,并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你能不能关心一下正事”
“等吧,尉迟将军不来揭晓谜底,我单方面关心,有什么用。”
“所以你是在嫉妒我”闫寸问得特别认真。
吴关:“我……”
“两位久等了——”
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自屋外传来,两人瞬间绷直了后背。
尉迟将军进屋,连声道:“快坐快坐,某招待不周。”
他穿一件月白色棉袍,窄袖,几乎能透过薄薄的衣料看出其手臂上丘陵般的肌肉。显得十分利落。
肌肉格外发达的缘故,他虽与闫寸个头相当,肩膀却比闫寸宽了约莫一掌。
他足上随意踩着一双草鞋,露出脚趾,显得十分随意。
这样一个人,实在很难让人觉得他是来兴师问罪的,闫寸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谨慎地一拱手,道了一句“尉迟将军”,算是见了礼。
见两人不敢落座,尉迟恭自己先坐了下来,又招呼道:“两位一定费解某为何设宴,且先坐下,容我慢慢道来。”
闫寸与吴关对视一眼,在尉迟恭两侧落座。
“今次突厥深入唐境,前线节节溃退,太子烦忧,”尉迟恭道:“我是为了此事请两位的。”
难道……他竟还不知道鄂县发生的变故
闫寸和吴关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困惑。
“那个……”闫寸道:“可是我听闻,突厥来使已在路上,他们要来请和。”
这是安固吃饭时告诉两人的。
“不错,突厥确遣了来使,太子亦答应赠予其金银布帛粮食,以退其兵。”
“那……我们”吴关问道。
“事情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哦”
“以往突厥犯我边关,不过派出数万轻骑,劫掠一番,今次却是不同,突厥派出了二十万大军,稳扎稳打,占领我们的城池,奴役我们的百姓。”
闫寸点头道:“有一个梁师都在吉利可汗身边出谋划策,确实不同。”
“不错,梁师都此人阴险狡诈,数日前两位在京师附近剿灭的嵇胡残部,其首领刘仚成正是死在梁师都手下。
他原本想利用嵇胡人,玩砸了,就去投奔了突厥。”
“那这一次他如愿了。”闫寸道。
父辈出身行伍的关系,闫寸对战事有着天然的兴趣,他耐心等待着尉迟恭的下文。
“不错,”尉迟恭继续道:“从突厥此次战法,可以看出,吉利可汗深信梁师都,甚至,此战的大方针都采纳了梁师都的意见。这正是太子最担忧的。”
尉迟恭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闫寸陪他饮了一杯。
“梁师都向来以真命天子自居,誓要一统汉人江山,野心巨大。
如今突厥大兵入境,占尽优势,梁师都岂肯为了蝇头小利退兵,只怕到时我们给他突厥粮草布帛金银,反倒成了梁师都攻打中原的助力,那可太……哎!太窝囊了!”
尉迟恭宽厚的手掌一拍桌子,骂道:“那鸟人!他日战场相见,我必取其狗头!”
“确是个难题,”吴关继续追问道:“所以,将军找我们来,是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尉迟恭一拍脑门,道:“忘了正事。”
他指着吴关道:“我记得你,玄武门事发之日,你也在。”
吴关客气道:“没成想能入将军的眼。”
尉迟恭摆摆手,让他莫整这些虚的,“我记得那日你找来一人,将秦王易容成了太子。”
“不错。”
“我想借那位懂得易容的能人一用。”
吴关困惑地眨了眨眼,“您是要……”
“我已向太子禀明,此番向突厥送礼,由我亲自押运,介时我便有机会混入突厥军中。”
“您是想……”
“吉利可汗与梁师都,死其一便可解今日之围。”
闫寸不禁动容,喝干一杯酒,起身一拜,“将军心怀家国,下官敬佩。”
吴关却犹豫道:“可是,孤身深入突厥军中,必然凶险异常,将军……”
尉迟恭打断了吴关,道:“我会尽量保证那位懂得易容之术的能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关连连摆手,道:“将军乃是国之栋梁,若有所折损,实乃唐之缺憾。”
“栋梁……哈哈……”尉迟恭敞怀笑道:“我可看不上文官那些夸辞,只不过是……
当年我新降,秦王手下诸将疑我,纷纷进言,要秦王杀我以绝后患。
秦王非但没有杀我,还送我金银,说大丈夫以义气相期,我若是想走,他所赠之物便是我的盘缠,以表一时公事之情。
如今他就要坐上皇位了,突厥狼崽子们却来捣乱,我定不让他们得逞,仅此而已。”
这下,就连吴关都动容了。
但他没有立即答应,他仍在做着思想斗争。
“小友若有顾虑,不妨直说。”尉迟恭道。
吴关张嘴刚欲说话,将他们领入此屋的管家悄悄进了门,他俯身在尉迟恭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
尉迟恭已尽量压低声音,却还是让两人听出了他的惊诧。
管家没答话,只是冲他点点头。
显然,管家很清楚,他们此刻的耳语绝不能让外人听到。
尉迟恭很快恢复了自然,他摆摆手,冲管家道:“你先下去吧。”
“将军有事”吴关试探地问道。
“不打紧。”尉迟恭摆摆手。
吴关收起狐疑,想要拾起刚才的话题时,尉迟恭又摆了摆手,改口道:“确有一件急事,抱歉得很,我怕得离席了……两位吃好喝好,千万别客气,我会让婢子为两位安排住处……”
说这话,尉迟恭已起了身。
“将军。”吴关却叫住了他:“可与鄂县有关”
尉迟恭一愣,“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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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吴关:我不敢,我认怂
尉迟恭的话是真是假,两人一时无从分辨。
显然,尉迟恭并不需要他们相信。
他快步走到门口,沉下脸来,对闫寸道:“你们跟我来。”
闫寸让路,尉迟恭开门,大步向外走去。
“董大河。”
出门时尉迟恭念先是低声叨了一句,显然某个名叫董大河的人就是他的目标。
他对候在门口的管家道:“他呢”
管家显然听到了他的叨念。
“不是,”管家道。
“嗯”
“不是董大河,是燕子。”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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