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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与她眼前,御议房的珠帘一层层打开。从中走出一个身形不算高大的中年男人,他今日到是朴素,缎袍上隐隐的光华,只有暗绣了一轮满月于胸。而那双嗜人可怖的无瞳之目,今日也变成了正常的琥珀色瞳孔,和一个普通的中年大叔的目光没有任何区别。他被一个娇俏的美人儿挽着走出,见到门外候着的墓幺幺,表情更加和蔼可亲,眉间一展扬手阻了墓幺幺弯下的腰肢,“免了。”

    “嫣儿,你先下去吧。”他这时转过头来对着身旁娇俏的宠妃说道,伸手在她的头顶拍了两下,像是哄孩子那般毫不掩饰地在众人面前也不收敛的宠溺。

    那妃子乖巧地行礼,又弯下腰来对墓幺幺倾身行礼,便带着宫女退下了。

    他这时看向墓幺幺,极为自然地走到她的身旁,朝她递出臂弯——“还没用过早膳吧,来陪孤一起用膳。”

    墓幺幺一怔,低下头去,“圣帝天骨神胄,妾……”

    “妾什么妾,孤听着别扭。你是孤的义女,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当自鄙如此称呼,当然在狐狂澜面前也不用。”圣帝只是稍微抬高了一点声调,就叫他身后跟着的两个监吏浑身一抖。“走吧。”

    墓幺幺迟疑了一下,屈膝行了一礼,上前挽住了圣帝的胳膊。

    圣帝大悦,拍了拍她的手。沿着廊坞长道,他领着墓幺幺朝前一路在一婵天的御花园之内穿行。走过层层花蔓来到一处别致倚水而建的庭楼。圣帝挥退两边侍奉的宫女婵仙,只留了两个监吏贴身侍奉。二楼早已备好了膳点,石质圆桌,两个位置相对而坐。

    看来是有备为她。

    她屈膝谢了等圣帝浣毕了手,才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落座。

    “比着煌儿和小十三,你有些过瘦了。”圣帝望着她在监吏端来的荷花盏内摘下镂金的长甲洗着指尖,“幺幺的话,丰腴一些定姿容更瑞祥许多。”他这时抬起筷子为她夹了一颗肉圆,放入她碟内,“天狐族若吃不习惯,便多来这里走动走动。”

    “圣帝垂爱,谢主隆恩。”她又要规矩行礼。

    “怎地还越来越生分了。”圣帝也不动筷,噙着笑嗔她,

    “难道孤做的有不好的地方惹到幺幺生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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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4章 苦(二更)
    墓幺幺目光掠去,见楼下池上水面坐了两位出尘美人儿。一身鹅黄一身粉黛,一人抱琴,一人吹笛。她们赤足端坐在池中芙花之上,那细柔的花茎连弯都没有弯上一分,像是其上坐着的这两位佳人还不如露水的重量。她们顾盼生姿,年纪看起来很小,可容貌艳丽不可方物,风情万种。当着圣帝的面她不能用生灭力去观察,但通过那水面连涟漪都不晃一下的样子,便能猜出来,这两位娇娥,美已足美,修为也绝不俗。

    她注意到这两个仙子的装扮绝非隆国本土,脚踝处刻着让人过目不忘的艳靡红云图腾。她依稀认得出来……这是衡国十七/大宗之一的——

    片赤英霞堂的宗徽。

    “片赤英霞堂的步虚词,倒是名不虚传。”圣帝抚掌,“赏。”

    两位如花美人儿足尖点在花瓣上屈膝行礼,妩媚动人。

    片赤英霞堂,也是有一位尊者的。

    他这时望向墓幺幺,“可喜欢喜欢的话便带走。”

    好像这两位来头不小修为不低的美人儿不过是一件随手可送的什么物件。

    墓幺幺忙谢绝了。

    一顿早膳,圣帝到是让她见了数十种来自不同门派的贡品。这些门派,皆是十族十七/大宗所贡,品式新奇,珍宝无数,可到了圣帝眼中,都不过好像是随手赏给子孙拨浪鼓一样的小玩具那样不在意。

    “到底是幺幺。”圣帝放下手中的筷子,已是吃饱了。“眼光比煌儿和小十三还要高上不少。”

    “圣帝恕罪,只是我素日糙莽,配不上这些宝珍隋珠……”她解释道。

    他摆了摆手并不在意,“上茶。”

    监吏端过早早泡好准备好的两杯茶,呈了上来。

    “幺幺不喜欢喝茶是吧。”圣帝看着她并不动杯子,“看孤这记性,真是老了。”

    “因为平日里吃甜食吃惯了,受不住茶苦。”她笑起来。

    “孤如你这般年幼时,也受不住苦味。”他端起茶来,吹去上面的茶气,“但是孤自打出生时起身体便落有病根,体虚多病。有记忆时,便是常年泡在药罐子里长大。哥哥弟弟们偶尔吃次药都会有糖粒果脯送服,但孤常年用药也未吃过一颗糖粒一颗果脯。”

    一旁的监吏早就退下了,只留他们两人坐与亭下。

    墓幺幺适时地低眉,沉默着听他继续说。

    “孤幼时总因此而恼火,母妃便说,忍一忍,忍到习惯就好。孤便忍着,忍到孤身体康健再也无需喝药,却总觉少了点什么。登基时,有人为我端了一盏茶,孤本不喜欢,可人说,帝不知苦忍不得苦,又怎知百姓苦,又怎忍得万民之疾苦。从此,孤便再也离不了这苦茶一杯了。”

    “但是。”圣帝一口已喝入半盏茶,完全不像是品

    茶那样的细慢。“孤忍了半生,也没有习惯。旁人只见得如今大隆邦事来济,各贡厥珍,帝王身侧,允瑰允丽,惟淑惟珍。但……若不是身为帝君坐于王座,谁愿意吃得苦中至苦,忍得常人不得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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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5章 忠良(三更)
    “这么些年,孤一直有观察过你。被扔进疏红苑那种地方,你忍了下来。被迫参加青藤试踏入这世间,你仍忍了下来。被迫卷入家族纷争,被迫与所爱生离死别,你仍忍着……还被迫孤身去了西疆,被迫在御尺桥上参战,豁出命去也忍了下来,最后,被迫入天狐族。”

    “你像孤一样这些年吃尽了人情苦痛,像孤一样……”他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空无一物的杯子。“凭栏立荣耀之巅,孤身一人。”

    “所以孤决定。”他的手指拂过杯口,杯子里竟然自动出现了满满一杯新茶,“给你一个机会。”

    墓幺幺压下喉咙间止不住的颤意,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

    “民间总有不少人排解孤心胸狭。孤,并不否认。”他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打了个响指,“孤记性太好。孤的确记仇,但,孤感恩也如是。”

    刷刷两道人影瞬间出现在了墓幺幺的身后。

    这两个人带着面具,身着银月轻铠,而腰间背着一把格外长的刀——这是甫忾楼的装扮。

    其中一人拿出一枚戒指,放在了墓幺幺的面前。另外一人,拿出一枚玉帛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枚戒指里的东西,是偿恩与他。这枚玉帛,是还仇与他。”

    圣帝将手中那杯茶推到了墓幺幺的面前。

    “余下半生,你若想随我前行,便拿着这两样东西去见他。”

    “你若想随他而去,便喝了这杯茶。”

    不用圣帝挑明,她也明白圣帝口中的他是指的谁。

    是汪若戟。

    圣帝言尽于此,百般陷阱,只等她如今选择。

    旁边的两个甫忾楼高手,绝对不是她能敌过的存在,更何况还有眼前的圣帝。

    他假以等待。

    等她做出一个选择。

    等她是选生,还是选死。

    墓幺幺平定地吐出一口浊气,将那戒指和玉帛抓在手中。

    圣帝微微一笑。

    然后在他愕然的注视下,她端起茶盏,一仰而尽。她站起身来,撩起裙摆对着圣帝伏地行礼。“陛下恩仇分明,我也如是。圣帝陛下天潢贵胄,重恩重义与我,圣帝之恩我必要偿还,圣帝之命,我,自万死不辞。而无论如何汪若戟是我亲生父亲给了我生命,身体发肤受之与他,遵那德纲伦常,我,自应将性命还他。”

    “所以,卑求……父王赐我解药一颗,让儿臣去见汪若戟一面,将这两物给他,完成圣帝旨意。”

    亭内仿佛在这须臾间被冰冻冷藏而静止不动,连四周的虫鸣鱼沽都听不到一丝一毫。

    久久。

    “哈哈哈哈哈哈……”

    圣帝忽开怀大笑起来——

    墓幺幺只觉身体一轻,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地上拽起,迫得她抬起头来看着圣帝。

    他的眼瞳已

    经恢复如常,不吝慈爱地注视着她:“幺幺,孤果然没有看错你。”

    “……”

    “茶中并无毒。”他说道,“去吧,孤准你去见他一面。”

    ……

    墓



第1018章 案宗
    大狴院,掌刑狱案件审理,长官名为大狴廷尉,为正三椽阶,六卿之列。与疏红苑、宪刑院并称“理法三院”。疏红苑掌监察,宪刑院执法权定刑。可从汪若戟掌管疏红苑后,其势力急剧扩张膨胀,大狴院和宪刑院的实际职责与功效已大部分失效。大狴院平日也不过就是负责审判,宪刑院则被削弱的更为惨淡,甚至行刑权都已经被疏红苑和大狴院分割。

    这是墓幺幺第一次踏入大狴寺,其装潢古旧阵法也不多,比起疏红苑的规模看起来要少上一半。院内少植,身着深蓝色常吏服的官吏并不多,都远远就匆匆避开了。直到入了正殿,气氛仍压抑且肃杀。

    当今大狴廷尉名尤炀,属太尉的嫡系门生。所以墓幺幺并不惊讶在殿里等着她的,会有太尉。

    在大隆当今相制之下,楚相分管及隆天守备、税收及财政收入、各宗族往来事务,霸相则分管宫殿守备、理法三院还有对外交往交涉事务,双相从正一品椽阶,

    而太尉品阶虽也不低,从正二榀椽阶,但是实际掌权极少,只掌管宗正院和少府院这些负责皇室宗室的事务,不过是一个享受待遇徒有其表的空架子罢了。

    “班太尉。”墓幺幺踏入殿内,轻轻屈膝行以礼之。

    坐在太师椅上的班甫恩,白皮微胖体态宽禹,眉眼细小,神情不倨不冷,平易可亲,到像是一个粮商。见到她,他忙走下来亲自扶起她要弯下去的腰,“珊烨妃可不敢这样,莫要折煞了老头子我。”

    他又转过社来,对着一旁候着的尤廷尉说道,“还不给珊烨妃看茶!”

    三人客套了一番,茶果也上了。

    墓幺幺正准备开门见山,班太尉倒先开口了。“尤廷尉,将已审过的案宗交给珊烨妃。”

    尤炀将桌上摆放着的早就准备好的厚厚一沓卷宗,命下人呈给了她。

    “珊烨妃,您请过目。”

    厚厚的卷宗上,触目惊心地一个大大的血色涂满的“密”字。

    “您不要担心,这是陛下的旨意。”尤炀说道,“不然我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给您看的。”

    她翻开了卷宗,只是看到上面第一页,就怔住了。

    “蕙枝,霸相府女佣,本名辛蕙,邙外遗族之人。主魔修,伙其宗族杀月族之人无数,擅驭百兽,为霸相府建了百兽园豢养数百上古凶兽。”

    那一桩桩触目惊心的记载,若不是证据凿凿,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将那卷宗里残忍嗜杀的魔修与那个端庄和蔼的胖嬷嬷联系到一起。

    而当她翻开下一本,脸色一下就变了。

    “润明,霸相府二管家,本名——茅直斋。”

    ……

    大狴院的死牢深入地下几百米深,犹如蝙蝠洞,五步一个火把也不能将阴暗的

    走廊照得多么亮彻。死牢里比平常的牢房要安静的多,几乎听不到人的呼吸声,血腥味和腐臭味也不是重,可这里面的空气却如同凝固的浆体,抑止着人的呼吸都一下跟不上一下。

    跟着尤炀穿过一条又一条小道,他们来来回回走了快半个时辰,尤炀才停了下来,将手中举着的火珠交给了墓幺幺。“就是这里了,我在这里等您。”

    眼前小路的尽头,是一间独立的牢房。她接过火珠一沿着路直朝前走,走到了栅栏外。冰冷的栅栏上一层层隐隐的符咒,仿佛其中关押着什么可怕的怪兽。

    “那些符咒会伤了您,请离远一些。”她身后始终如影随形的两个甫忾楼高手其中一个,出声劝道。

    那些符咒将眼前的这件牢房遮成了一片幻影,墓幺幺的眼前铁栅栏之间是一片茫茫然的黑色,自然可想里面的人也不能见得外面人的情况。

    “圣帝陛下答应让我见他一面。”墓幺幺转过头来盯着他们两个。

    “陛下只是答应让您这样见一面。”那人又说。“请不要为难我们,也不要为难自己。”

    “咳



第1020章 戏(一更)
    两个人愣了一下,退到了一边不再说话。

    墓幺幺望向眼前符文深深封住的牢笼,“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幺幺。”汪若戟唤了一句,还是惯有的那种口气。“你已知晓圣帝遣你来见我的目的,又非要从我嘴里得知一个确定,并无什么必要。”

    “有必要。”她抢过话去,“那案宗上写着,你在府中豢养了如此多月族圣帝的仇人,这么些年苦心积虑地就是谋反,要除掉圣帝。”

    “没错。”他打断了她,“只除了你,只除了你。”咳喘出的气音使得他的声音更显疲惫和苍老,但仍然不移的坚定。

    汪若戟说话素来意赅,并不喜欢无用的重复词句,说过的话就像他做过的每一件事,都一定是有什么意义的。墓幺幺当即就听懂了他此时刻意的含义,知他第二遍重复“只除了你”这句话的意思,是要她在此时当着这两个甫忾楼高手的面,一定要让确保让他们明白且听得清楚,她墓幺幺是与汪若戟与霸相府这些事情毫无干系,毫无瓜葛的。

    已是这样的时刻,他还是不由分说地将她置身于外,想方设法地保全她。

    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想要缓解胸口的郁堵,“为什么”

    “谋反还需要什么理由”他笑了起来,“谁人不想万人之上,谁人不想无上尊贵,谁人不想与天同胄”

    “我问的不是这个。”墓幺幺说道,“为什么只有我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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