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公子,你就这么任幺幺胡来合适吗就不说她昨天夜里是如何避开静海阵的,隆天现在让她搅和的已经不是乱成一锅粥的问题了……几个前些日子投靠临仙门的小家族,都被满门灭族,这简直是……”
“是啊。”汪若戟手指敲着桌子,又叹了口气。“是该罚了。这丫头越来越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了,不过好歹是把我大门给装上了,倒也是算听我话。好了,就不罚不奖吧。”
“……公子。”润明扶了下眼镜,“闹了这么大一出扛回来一个破门扔到家里,说走就走了,就是摆明了撂摊子给咱让咱帮她擦呗幺幺这也有些太任性了,以后如果我们都不在了,她这样可如何是好”
汪若戟站了起来,转过身负手站在窗边看着外头的花园,“我们总是会死在她前头的,她有的是时间操心自己以后怎么活着,而我为何还要操心我死之后
147、朝天阙(二更,两章合并一章)
“白少主,听说了吗,最近有七个小家族被灭门了。”几日不见,狐玉琅好像有些神色萎靡的样子。
“然后”面色有些苍白紧紧闭着眼睛调息的白韫玉此时的态度,比之前还要阴冷,还要森鹜。
“都是些小家族,倒也无需挂齿。”狐玉琅静静地看着他,银瞳里依然是那么的温和。“嗯,都是前些日子刚归顺蔺门主的家族。说来也奇怪,那陈家被一把火烧了精光,那火倒是独特——世间难有,只有火系的帝灵,才能把那整撞房子烧穿了地下数米之深。”
白韫玉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狐玉琅倒是不急,徐徐缓缓地说着:“更奇特的是,那种帝灵之火的烧灼之下,倒是存留了一块手帕。那手帕的材质,是冰鲛丝,虽有防火之效,但是绝对不会那般防火——知道为何吗因为那手帕,是圣帝赐的,上面有圣帝的符文。”
白韫玉声音依然嘶哑而冷漠。“这件事情和你一大早跑到我这里打扰我入定,好像没有任何必然联系。”
狐玉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白少主听我慢慢说完。这个手帕,那是此次青藤试奖品防御灵器,再加上火系帝级灵,你想到是谁了吗”
“……”白韫玉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但还是有些无动于衷的样子。
“是啊,好像只有蔺贵子了。你说稀奇吗疏红苑的,血锋卫的,各个都去查了,说蔺贵子那日还正巧不在家。”
“问她去哪里了,她死活不肯说。”
“疏红苑里没有办法,只能将她带走。”
“蔺门主的亲女儿,把好不容易投靠自己的一帮小家族们全给灭了,目的是什么”狐玉琅反而好像觉得有趣一般,笑声柔柔的,“没有目的。是不是更糊涂了”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掀起眼帘,正视着白韫玉静静说道:“不用糊涂,我来告诉你为何。因为你啊——白少主。”
白韫玉冷笑一声,很是不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和那蔺雀歌不过见过数面,至于那些小家族,我根本是谁都不知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狐玉琅摊开手,手心里莹莹煌煌地出现一样光团。久久,那光团消散,从中间浮现出半块金阙。“这东西,叫朝天阙,白少主应该不陌生。对任何一个有着护宗大阵的家族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九品阵基。想必你们韬光谷的阵基应该也是这个。朝天阙贵重就贵重在上面的符文上,这种符文,是最少八品的符师才可以制作出来,可从很久之前会写朝天阙的符师,就已经死了。所以对于我们天狐族这样历史悠久的家族来说,朝天阙的存货已是相当紧缺了。然而,那些家族灭族的那天夜里,有人在我天狐族门外送来了这个。”
“一万块朝天阙。”
“一万块啊。”
狐玉琅很是感叹地将那金阙又收回储物袋,望着白韫玉说,“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说些瞎猜的梦话也是可以的吧”
“说吧。”
“都知道临仙门高高在上,从不接受小家族的投靠。可这些日子里,突然陆陆续续有二十来个家族,明也好,暗也好,都归顺了临仙门。我就在想,为何呢又想到临仙门最近请了几个老家伙出关,会不会其中一位,就是一个九品的符师呢或者说,是那个符师的后人继承了数万快的朝天阙可隆国有律法规定,各宗各派不得私藏朝天阙更不得交易,超过额度必须上缴。为什么呢因为上面那位,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家族的护宗大阵,是他侍月军杀不破的。”
“至于临仙门为何突然要私藏这么多朝天阙我们也暂且不提,就光说这些朝天阙他们拿在手里也不踏实,该怎么办呢方法倒是有,比如说,找些小家族占用他们的额度啊”
“……”白韫玉显然听了进去,紧紧闭着的眼睛四周,有些微微舒展开来,面色也有些狐疑,又有些肯定。
狐玉琅又轻笑一声,说:“那天被灭族的家族里,朝天阙都不见了。在哪呢还用说吗”
“也或许是你们的人提前知道了,去抢夺的而已。”白韫玉缓缓说道,有些毫不客气。
“呵呵,白少主说的也是。”狐玉琅叹了口气,淡淡地笑,“可也或许是,有人为了什么目的,向我族示好,亦是示.威。”
“为了什么呢”他仿佛有些苦恼一样,望着白韫玉,说,“会不会是,为了逼我修改之前的交易,提前放一个人出去呢”
白韫玉瞬间睁开了眼睛。
&nbs
148、狂妄(一更)
今日,天狐族特意派来了使者,说是前些日子里的风言风语传出之后,族里上下皆震俱怒,其族帝已命人彻查了此事。这不,已给了那始作俑者应有的惩罚,但是对于墓贵子的名誉折损,还是实在万分抱歉,特前来致歉。一席话说的是滴水不漏,和颜悦色,丝毫没有提及前些日子云丝会上,他家两名贵子一重伤一轻伤的事情,仿佛妥妥的根本不在意。
墓幺幺在汪若戟身后垂手而立,黑纱之下,依然能看出眉目之间,娟和柔雅,贵美非凡。
可当那使者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呈给陆炳的时候,她的眼神有些变了。
“这是吾王特意赠予贵子的礼物——”那使者谦礼地望向她,说道,“望贵子能接受我们诚恳的歉意。”
汪若戟刚想出言时,墓幺幺却抢他一步率先开了口,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冷。“好,我接受。”
……
等到陆炳送那使者离开,汪若戟把那储物戒指朝墓幺幺旁边的茶几上一扔,手撑在椅臂上,淡淡地说:“你是不是需要给我解释一下。”
“我把蔺藏锋的掌上明珠送到了你的手里,还拆了临仙门最关键的一步棋,让隆国这些摇摆不定的家族看清楚把持隆国咽喉的到底是谁——这些理由,够不够”
汪若戟两指撑在额边,垂睫轻笑,目光被敛的舒顺而安雅。“前些日子里神出鬼没神神秘秘地带着染霜就出门了,说是去喝茶听曲,寻什么闺友去逛街,原来是去查这个了”
墓幺幺摩挲着那储物戒指,眨了两下眼,已清晰的看见里面静静地躺着无数块朝天阙。她本来柔和的笑意忽然变得厚重而沉冷。
“看来,天狐族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背信弃义,反是还对临仙门不舍恩情。”汪若戟倾身朝右边茶几上拿起了茹鼎壶,自己为自己盏满了一杯茶来,慢悠悠地喝着说,“倒还不错,这人走了,茶还没凉。”
墓幺幺啪地一下把那储物袋握在了手里,头也不回扭头就走。
“幺幺,你就没想过——这万一是白少主自己的意愿呢”
“不论是何人的意愿,首先。”她侧过脸来,眼神如刀。“得我同意了,那才叫意愿。我不允许,那叫废话。”
“呵呵。”汪若戟笑出了声,“润明说的没错,这些日子你是越来越张狂了,比我当年还要无知的狂妄。可你别忘记,我在你的年岁时,已是这个帝国之相。”
“我这个挡箭牌自且不怕,你又怕个什么二管家觉得我无知,是因为他不曾见过我所见过的。你觉得我狂妄,是你不曾经历过我所经历过的。”她已是走远了,“我已隐忍了太久,太久。”
多久
差不多一生那么久吧。
汪若戟并不曾看见,背对着他走远的温柔少女,满面笑容,不见春风,只闻深深隆冬的凛冽寒风。
———————
149、破晓(二更)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我天狐族禁地!!尔等快速退避,不然,休怪吾将尔等就地格杀!”
为首的一个首领,虽然是带着震惊的目光看着那少女竟然宛如出入无人之境一样在这个幻阵里行走自如,可还是凶神恶煞地高声怒喊。
可那少女除了嘴角上淡淡的笑意,并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掏出了一条发带,将自己披于肩后的长发慢慢绑了起来。
那首领并未敢轻举妄动,竟是看着她就这么将满头的秀发随意地高绾成长缀。
她甩了甩头发,侧过眸来看向她身后带着面具的男人。“我今天教你一套剑法。”
“……”
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把普通的剑来,随意地在手里盘了两个花,淡淡地说,“看好了。”
她随意地提着剑。
比路边随意挽着花篮的青葱少女没有什么分别,也和那些捏着绣花针做着秀活那般随意,就是懒懒散散地,没有剑意,也无剑势。
“既尔等执迷不悟!就休怪……”那首领继续大吼。
可吼声未落。
他看见了一道光。
一道可以撕裂永夜的黎明之光,并不奢华,并不壮美,不过是万年不变亘古长存的星宇法则一样,只是该来了,那便来了。
并不可怕。
可那该来就来的辉光,如今所带来的意欲,并不在漫长地永夜——而是他。
……
景臣是被自己的心跳声唤醒的,第一次知晓自己的心跳声原来堪比晨钟那么振聋发聩。那般激烈清明的声音,是仿佛将他从一片死寂的永夜之中拯救出来的神。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四周的一切仍然没有任何改变,甚至刚才还飘在半空的一朵树叶,还未落在地上,而他身旁的同僚,甚至根本没有察觉他的变化。他无比惊恐地朝后退了数步,无法置信地看着面前那个年岁不大的少女——
刚才宛如永夜的时光,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没有任何伤口,没有任何被神识攻击的痕迹。
他更加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他刚才不过是一场幻觉
“看见了吗”那少女忽然又问了一句。
她身后的男人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和他差不多的震
150、抢人(三更)
墓幺幺那般平静的两个字眼仿佛带有魔力一般,鬼使神差地就让染霜被灌注了千万的力量和动能,刚才那惊天的一剑,从起手到落势,在他眼前无比清晰且缓慢地重新回放了一遍。而他,几乎是完美的拷贝了那一剑。
剑拔弩张的气氛。
还有些许士兵的怒号和咒骂响起未来得及落下。
一道光,亮了起来。
光,本是没有温度的,不过是感官。甚至,这本来是一道撕裂黑夜的晨光,应该是温暖的,柔和的。
可从不曾有人告诉过这些士兵——光,还可以是极冷,极寒的,不仅可以撕裂千万年循规蹈矩的永夜,还可以轻易地将他们眼前所有的画面定格在那片无穷无尽的黑夜。
……
剑落。
无声。
只有死寂。
死寂之后,是还活着的几个人,无法相信地惊恐,这怎么可能一个不过三化后期的男人,竟然,一剑杀了他们六个四化之修
景臣踉跄着喷出了一大口血,是的,作为一个五化之珊,他是这些守阵侍卫里,受伤最轻的。他祭在半空中的长刀,还未落下,就已经在空中哀嚎着要逃窜。
“……墓贵子,您这是在向我们天狐族宣战吗我已经通知了族内,你们霸相府这次,休想再……”
“等下,谁告诉你我来宣战了”墓幺幺从染霜身后走了出来,有些好笑一样说,“我今天啊,是来抢男人的。”
“墓贵子休要胡搅蛮缠!我族内长老已马上就要来了……”他话音不落,身后已是一阵光圈不停地闪烁。
光圈之内,哗啦啦走出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士兵来,比景臣这些守阵士兵们,装备更加精良,实力也更加凶悍。
更不要说其后跟随着的几名长老装扮的人,墓幺幺都不用拿灵力去扫的,也能知道这几位哪一个放外面,都是声名显赫之辈。
“不知墓贵子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我族人不懂规矩,冲撞了贵子,还望海涵。老道我名春皋,乃是天狐族三瑞长老。”其中一位面白留寸须的中年男人,很是和气地走上前来,仿佛看不见四周的狼藉,依然朝她示好。
“春长老,我刚才已经说了。”墓幺幺收起手里的剑,信步走了过来,距他不到数步的距离,见那春长老反而先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两步,倒是笑着止步,“我今天的目的很简单,来抢个男人。”
几个长老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女性长老秀眉紧紧皱起,十分不悦更是不喜道:“墓贵子,您是否有些太过我天狐族好歹也是……”
“等下!”墓幺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这位闭月羞花的姐姐,是琪筱仙姑吧仙姑,不是我太过,是你
151、琅哥哥(一更)
这片天狐族的入谷山峡,风景秀美而祥和——可自一道裂地数米的巨大剑痕所分割,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间。
她简单的话语落下,柔丽的暖风将墓幺幺的眼波吹出温和的涟漪,四周还是那么平暖的气息。
可对面站着的天狐族长老和士兵们,狂猎的杀气凛凛如北风呼啸而过,剑拔弩张,箭在弦上。
“墓幺幺,你欺人太甚!”琪筱仙子已是涨红了脸,刷地一下打开了手中的黄色油纸伞。伞开雾起,四散的水花,竟在她四周凝固成一朵又一朵犹如棉絮般的轻云。那轻云,随她眉目一凛,看似轻飘而缓慢地就朝着墓幺幺飞了过去。
然而。
就连她身旁的几个长老心道不好,出手去拦,已是晚了。那看似慢吞吞的云朵,竟然轻易地躲开了那些长老的化力,无比绵软地就出现在了墓幺幺的眼前。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