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乱石飞屑之间,狐玉琅支住身体有些不稳地站住,拇指拭去嘴角的血迹,有些稍微浮血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柔弱。“为了引君入瓮,墓贵子的苦肉计演的有些太逼真了点。”
“苦肉计”墓幺幺把那小瓶打开,飘飘收回视线,“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
她垂睫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冷叱,“狂妄!”
狐玉琅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也不知是他受伤较重还是郁结难平,他朝后退了两步,冷眼旁观,视线落在了她手里那个琉璃小瓶上。
只见她拿着那小瓶走到白韫玉身旁,毫不留情地捏紧了他的脸,在他眼前晃荡了两下。凑到他耳朵旁,低低浅浅地说道:“老怪物,你以为你对我家玉儿很了解狗屁!”
她说话粗鲁眉眼却如丝,而白韫玉看到那小瓶里的东西之后,眼神里更是露出震惊,不解和绝望。堵着他嘴的银光已缓缓消失,可他浑然不知,只是无比错愕的喃喃:“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是铸魂……还有息锁怎么会在你手里那储物戒指,我检查过了,里面没有这些东西……”
“你竟会以为,我家玉儿会把息锁交给别的女人”根本不待得他有所反应,墓幺幺已死死地钳住了他的嘴,将瓶里的东西如数倒了进去。而白韫玉缓过神来试图阻止想要反抗吐出,结果墓幺幺毫不留情地朝他肚腹重重一拳。剧痛之下,他喘息着咽了下去。
束缚他的化力四散消失,白韫玉却跪倒在了地上,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喉咙,面色狰狞而痛苦地无力的喘息。
而墓幺幺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声寒如冰:“他敢!”
白韫玉喘息着抬头,凶狠地望着她,“不可能……翡翠是他相处过多年的相好,他怎么不敢而且,我吃的就是息锁……”
她笑了起来,啪地一下打了个响指,地上昏迷的翡翠醒了过来。“是吗息锁翡翠,你身体里这个叫什么来着”
翡翠醒了过来有些害怕地望着墓幺幺,跪在地上颤颤地说:“回贵子,是襄翀。”
“给这位老前辈解释一下,什么是襄翀”
“就是……封魔符。”
白韫玉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暴怒着,惨嚎着:“封魔符消失了千年了你怎么可能会有!!!你你你!!!”
“因为,我有个极为有钱的爹。”她冷冷地看着白韫玉的身体不断的扭曲着挣扎着,他的身体表面宛如沸腾的水一样不断地蒸腾着黑色的气体……
“我们拿翡翠设局白韫玉还自诩多谋多智,倒是没想墓贵子早早地就在放这里候着我们了。墓贵子实在多谋善虑,本王自叹不如。”狐玉琅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既然心魔已除,今天叙盎亭之约也不算失败。但是总是要善始善终的,你我二人之间的恩怨,也就在此做个了结吧。”
话音落下,其手中的夜鹤惜雪钺犹如火之源又犹如水之渊,紫色的火焰和蓝色的海水,滔滔狂猛地卷席而来。
200、救她
滴答,滴答。
曲港跳鱼,圆荷泻露。
眼前的世界好似突然清明一片,有些恍惚地看着湖里倒影的那个白衣女子的模样模模糊糊。
“扇尊”身后有人有些瑟瑟地喊了一声。
她久久回过神来才意识到那是自己,于是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青年说:“怎么了”
“您一直在发呆……”
“你继续说吧。”
“那个,小炳和钱师兄是真心相爱的,所以,求求您了,去跟兮长老求求情吧!他们两个人自闭内府,可以以后都不修炼,只求能够在一起,睿儿求求您了!!我是小炳的亲哥哥,我不能看他们死在道山上!!”
说完,那青年一下跪倒在地,拼命的磕起头来。
她好像是幽幽叹了口气,声音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听起来是那么陌生:“睿儿你一向心慧,怎也跟着糊涂。能入仙门,是三生修不来的福气,而这种人间的情爱虫苟,怎能和证得大道相提并论”
“扇尊,求求您了!求您救救小炳和钱师兄……”睿儿悲痛的求救声有些缥缈起来,视线又开始昏暗。
一转眼。
她又不知怎地坐在了椅子上,呼啸而过的凛冽山风吹的她眼睛有些疼。她轻微眯起了眼睛,这才看清楚不远处绑在两块冰冷的巨古道石上的两个人。
“王小炳,钱尽散,你们二人皆有双修之人却私通苟且,谋害住、静两人…………触我门规,屡教不改,铸成大错,今……行以天刑,责时此启。”身旁的男人声音很是温柔,可是言语里不苟的杀伐和冷漠,让人闻之寒蝉。
“等下……”她站了起来,“虽说有了谋害之意,可住长老和静彤并无大碍,罪不至此……”
“扇子,你一向是那个眼里最容不得沙子的,怎今天有些奇怪。”身旁有个少年有些疑道,拽了拽她的衣服,小声道,“待会兮长老生气了,可就难办了。”
她停了下,走到那两个人身旁,心里有些不舒服:“你们两个人,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久久——
兮风扬起了手。
成群的馫鹫听召而来,盘旋在他们的上空,发出嘶哑饥饿的鸣叫声。
“扇尊,这些年承蒙您的照顾。我哥哥,就拜托您了。”在馫鹫黑压压的淹没了他们之前,小炳转过头来,甜甜一笑,“我祝您,有朝一日会体会到我今日的幸福。”
幸福
那些可怕的怪鸟不停地啄着他们身上的肉,她听着都于心不忍,而他们承受着这般的痛苦,怎还能说出幸福两个字
她仍是迷茫。
不解。
幸福吗
所以……就算承受这样的痛苦,也会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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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初之韶暴怒抬手,跪在床边的几个奥医直接被掀出了门外,砰砰地落在地上。“都是废物!!连这种小病都看不好留你们何用!!全推出去杀了!!!”
“肃太爷爷呢!!怎么还不来!!!”处于癫狂和暴怒中的少年,四周踊跃着难以描述的可怕黑色气体,身旁候着的几个家丁看见那黑气,都吓得俱是胆寒,慌忙屏声道,“少爷,少爷,您别急,肃太尊和棠大宗现在在闭关,已经有人在候着了,等他们二位一出关立刻去请!!”
“等他们出关!你看看还能等得及吗这都八天了!!八天了!!墓姐的气息越
201、圣尊(一更)
庭上黄昏,月冷阑干。
一轮无比明亮巨大的圆月里。
正正摆放着一张桌,一把椅。
桌旁坐了一身着简单乔服的男人,三寸长须,面目普通,唯一奇异之处就是耳垂硕大直垂于肩,闭目紧唇,而面前桌上空空如也,却看见他喉咙时而涌动,仿佛在喝水一般。
列于一旁身着凛凛战甲的息烽将军,久久道:“圣尊,天狐族已数次向司狴庭提交了议事。要是再不将墓幺幺捉拿,怕天狐族会变生不测。”
那男人始终不语。
息烽将军迟疑了片刻,又追声道:“圣尊,鄙这便率兵去起了初家将墓幺幺捉拿。”
“息烽。”男人终于说话了。“今天,东瑶山那边可来信了”
“……”息烽将军一愣,垂首道,“未有。”
“哦。”他屏息又不语了。
息烽将军还是有些着急的,禀礼朝后退去,“圣尊,那鄙这便去了。”
“为何要去”忽然,男人冷不丁地来了句话。
“……为了捉拿谋害天狐族九公主的凶手墓幺幺。”息烽回答。
“这么说,我月族这次要帮天狐族了。”男人又说。
“当然不是,只是毕竟现我月族居圣位,不为别族谋正,图惹非议。”
“非议”男人喉间涌出一串深深地笑来,“我还怕他们不非议呢。这般小事无需经你之手,莫要忘记,你还有要事要做。”
“……”息烽愣了片刻,久久点头。“鄙这便去送信去。”
待到息烽将军离开,月中独坐的男人长长地笑了起来。“活着的人,还是太多。死的人,也太少。你说是吗鸩儿。”
随他低低的唤了一句。
桌子的对面忽然缓缓凝聚出一个透明的光影来,光影逐渐清晰,竟依稀见得一处院子的折光。折光里,院落深深,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弯腰在摆弄花草。他背对着光影这边,轻轻快快地笑了,声音有些放浪而轻佻:“所言极是。”
“那就好。”男人睁开了双眼,而那双眼睛里,竟是一片白惨惨的深渊,无法让人望进去,又仿佛有着万种吸引让人不由自主深陷其中的洞渊。
光影消失。
院落里。
那摆弄着花草的男人直起了身子,刚巧有个打扮娇俏的女人经过,她见到这男人很是着急地说道
202、行乐丹(二更)
初太君顿是愣了,久久脸色更加难看了不少,鼻孔朝天冷冷一哼:“我当是谁呢,你回来干嘛!!!”
“我……”越芙看见自己亲奶奶这般样子,眼圈立马红了,也不敢走太近了,久久离了老远站着说,“奶奶,咱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所以我才来阻止您的,您忘记八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吗”
听到这段话,初太君的脸色白了白,青了青,最后又咬牙,浑身有些止不住的发抖。身后的老嬷嬷慌忙又端起茶水给她,她接过来手颤到连杯子里的水都晃洒了出来:“这不一样吧,不一样吧,不过是一个刚过门个把月的女人而已,应该不会的吧”
越芙叹了口气,走上前来轻轻为老太太顺着气,目光里有着遮掩不去的惊恐。“奶奶,是,我是初家的耻辱泼出去的冷水,可是不管怎么着,我这颗心从来没有离开过初家。更从来没有忘记过八年前……您想想看,八年前,那不过是个没有个名姓的小书童,弟弟他和他也就玩了多久有半个月吗后来,发生了什么,不用我说了吧我虽然不在家里,可是这些日子里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弟弟他和墓贵子那是形影不离,亲密的很。我一听说出了这样的大事,心里就慌的很。奶奶,我知道您心里头气得很,不愿意这贵子进家,可是您要知道,从墓贵子进这个家门之后,就不是您说的算了。弟弟要是喜欢,您是当真不能拦着。”
“你懂什么!”初太君一把将她爽当开,扭头怒斥,“啊这小浪蹄子的姘头被带回咱家了你知道吗还就在他们院子里宝贝着呢!更别说这贱人和天狐族临仙门这些大门大派杠上死仇了!连汪若戟这个兔崽子都不敢露头,我凭什么护着她这小浪蹄子就差在我头上拉屎了!”
“……”越芙摇了摇头,“奶奶您先别着急。我知道您憋屈,可是我说句实话您别不爱听。就算墓贵……墓幺幺真的把她的姘头带到咱初家了,就算她现在和天狐族,临仙门什么乱七八糟的大门大派全都杠上死仇了……这些,您好好想想,和弟弟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弟弟他喜欢,你能怎么办你真的能二话不说把她扫地出门天狐族临仙门这些门派的死仇有多可怕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见过八年前的惨剧,我们初家再也经不起这样一场惨剧。”
初太君张了张嘴,扔了手里的茶水砸到地上,“一派胡言!不……不行,不行……“
“芙儿说的对。”忽然,一阵冷风吹来。
鬼罴一样的老头子佝偻着身躯从越芙身后突然现身,轻飘飘地就飘到了大殿的主位上,晃晃荡荡地坐下。
越芙慌忙跪下行礼,就连初太君也慌忙跪了下去说道:“肃太尊。”
初肃脸上枯树皮一样的褶子颤颤地抖了两下,声音嘶哑难听:“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初家的人。平日里倒还好说,这个时候,万万不能休出门去。不然,外界怎么看我们初家怎么,区区天狐族和临仙门就能把我初家给吓得
203、跟我来
“如果我没看错,她应该是吃了仙妒花。”初肃掀起满是褶子的眼皮,左眼里冒出锐利的精芒。
越芙闻言顿时惊住,缓过神来才道:“可这怎么可能呢仙妒花不是都已经绝迹了吗”
“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可她身体里那经脉断裂的特殊痕迹,紫府坍塌时的样子,和服用仙妒花之后的样子是完全一样的。数百年前,那位比我修为高出太多的尊者倾尽所有想去救自己吃了仙妒花的儿子都无能为力……更何况我呢”初肃叹了口气。
越芙身体有些不支地晃了两下,片刻捂着胸口说道:“肃太尊,那我们就这样看着她死弟弟他一定会再次崩溃的!那时候,我们初家怎么办!!!”
初肃颤颤巍巍地坐在了花池边上,看起来更加苍老了。“你准备准备,把墓幺幺带走,送到霸相府去——不能让她死在我们初家。”
“可是这样的话……”越芙有些迟疑,“有损我初家观势吧这落到坊间里去,还不让那些别有心机的人利用了,使我们初家的观势落了天狐族一个输去”
“此事不待你操心,我自有分寸。”初肃站了起来,“至于小韶这边,只能先拖着看了。我这便去告诉小韶,我要带墓幺幺去找个老朋友给她治病,一时半会回不来。”
“可是,万一弟弟他知道了怎么办我不敢骗他啊!”越芙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记忆,朝后退了数步,不敢应承。
“你听我的就是。”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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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把墓姐带走去治病就是!这个男人不能带走!”初之韶愤怒地挡在床前,阻止了越芙身后的家丁试图去搬走床.上沉睡不醒的白韫玉,“这样等墓姐好了,就是为了这个男人,她也还会回来!”
家丁们为难地看着越芙。
越芙久久叹了口气,“行,你愿意留就留着吧。姐姐我到时候去跟韬光谷交涉好了。”
“芙姐。”初之韶推着轮椅来到越芙身边,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袖,仰着脸看着她,一般仙童一半恶魔的脸上,浮现着让人心疼的脆弱和无助,“求求你一定要把墓姐带回来给我。芙姐,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墓姐。”
“求你了,芙姐。”
越芙望着他的目光里是害怕,是惊恐,朝后退了几步,躲开他的手,匆匆忙忙地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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