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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八荒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洛水
支狩真的劫灰剑倏地跃出,斩断树枝,汁液迸溅出来,散发出血腥的腐臭味。支狩真瞥见斩断的树枝截面,居然像活生生的血肉一样,暗红色的肌肉和血管不住颤动,喷射浓液。
枯树随即发出一声似人的尖叫,猛地崩散开,化作一片片尘灰。
支狩真心头微凛,这应该是树木被邪气侵染而发生的变异。根据空真的记忆,整个大陆饱受邪气荼毒,普通的玉人随时会被邪祟感染,发生变异。野兽、植被同样可能遭受邪祟的气息侵袭,生出诡异的邪力。
“咔嚓咔嚓……”整座山崖上的枯藤老树仿佛都被惊醒,一下子复活了,无数根嶙峋的手臂交错着伸过来,此起彼伏地抓向支狩真。
劫灰剑骤然击出,盘旋飞闪,在半空划出一道道凌厉的轨迹。与寻常利剑不同,劫灰剑没有雪亮的剑光,只是灰蒙蒙一片,似虚似实。但它的杀伤力实在骇人,只要被剑锋斩伤,立即化作尘灰飘散。
狂风暴雨中,支狩真身形掠动,劫灰剑快似鬼魅,飘忽不定。四周不断响起怪异的尖叫声,枯藤老树接连被劫灰剑斩中,纷纷灰飞烟灭。山崖上飘散着浓郁的血腥气,即便是瓢泼大雨,也无法掩盖这股腐臭的气味。
而更多的树藤破土而出,无穷无尽,几乎占据了整片山野。它们挥动枝条,发疯般冲向支狩真。
空豪烈已不见踪影,支狩真叫唤了几声,也没能得到他的回应。支狩真眼见不妙,一边挥动劫灰剑抵挡,一边奔逃躲闪,寻找退路。不知不觉,他被逼到了蜂窝状的岩石洞窟附近。
树藤的攻袭随之慢下来,似是不敢太过靠近洞窟。骤然间,一连串幽暗的洞窟内部画面闪过支狩真的脑海。
支狩真悚然一惊,画面来自于空真的记忆!是那段消失而空白的记忆,恰好闪现出来,被念舌捕捉。
莫非空真来过这里?既然如此,空豪烈理应也来过……支狩真一边暗自思索,一边且战且退,逐渐向最近的一个洞窟移去。
未过多久,他就退到洞口,匆匆一眼望进去,里面并非一片漆黑,依稀亮着微光。支狩真反复搜寻空真更多的记忆,但无论念舌如何渗透,空真缺失的那段记忆始终难以破开,像是被一层坚固的屏障牢牢封锁。
树藤围逼在支狩真周围,汹汹挥动枝条,逡巡不前。支狩真一时踌躇,不知是否该进入石窟一探究竟,还是守在洞口,等待空豪烈的出现。
背后,忽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从洞窟深处由远而近。支狩真心中一凛,扭头望去,一个娇小的女子身影慢慢出现在视线中。
是那个死去的侍女!
那个被支狩真以念舌强行闯入精神世界,崩溃死亡的侍女竟然复活了!
她的样貌和原先一模一样,只是面色更为苍白,肌肤更为柔嫩,发鬓间滴淌着半透明的粘液,宛如初生的婴儿。她幽灵般地走来,脚步有些迟钝,像是刚学会走路似的,眼神也颇为呆滞。
支狩真往后退了一步,侧身贴住洞壁,劫灰剑遥遥指向侍女,吞吐不定。
侍女对支狩真视而不见,从他身旁平静地走过。四周的邪异藤木收起枝条,纷纷退避,让侍女顺利离去,仿佛对方体内藏着令人畏惧的气息。
“重生与循环之神……”支狩真蹙眉自语,目光扫了一眼仍然围在四周的树藤,略一沉吟,毅然走入洞窟。
洞内极为幽静,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只有支狩真的脚步声回响在空荡荡的窟道里。
一开始,洞壁全是坚固粗糙的岩石。但随着支狩真不断深入,发觉里面的岩壁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肉质感,分布着像皮膜、筋络、血管一样的凸起。前方的窟道渐渐分岔,与其余的石窟彼此相连,形成一座纵横交错的迷宫。
越往里走,这座迷宫的洞壁就越鲜活,犹如生灵的血肉一般,还不时地微微起伏,仿佛在呼吸。支狩真禁不住想起宗祠的壁画,如果整座山体都由山神的躯体所化,那么他如今,正在山神体内!





山海八荒录 第二十四章 不死循环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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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体上所有的石窟,都向着山腹一路延伸,最终汇聚在大山深处一个庞大无比的石窟中。
一路上,支狩真望见一些被他和空豪烈杀死的人,从石窟里幽灵般地走出来,个个神色淡漠,目光呆板,对他视而不见。被风一吹,他们身上的粘液就消散了,苍白柔嫩的皮肤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支狩真停步在石窟前方,迟疑了一下。
整个石窟的形状就像是一颗巨硕的心脏,爬满血管般的粗长岩棱,显得原始又神秘。支狩真小心翼翼地接近,依稀听见岩棱内传来洪流奔涌的声音,就连脚下的地面,也仿佛在不停起伏。
一进入石窟,他就望见四壁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椭圆形液泡。透过半透明的液泡薄膜,可以看见一个个模糊的身影蜷缩成一团,沉眠在液泡里,不时地颤动着,像是无数只正在孵化的虫卵。
支狩真略一沉吟,劫灰剑试探着出手,破空疾射,刺穿其中一个液泡。“噗嗤”一声,柔韧的液泡破裂,里面湿漉漉的身躯掉出来,滚落到支狩真脚边。
支狩真蹲下身,翻动着对方的身体,仔细察看。此人也是死去的山庄成员,肉身还未完全恢复。他眼睛闭着,上半身的皮肤只长出了一小***露出胸膛鲜红的肌肉。鲜血汩汩地涌出来,小半个心脏露出外面,连着血淋淋的血管,正缓缓地膨胀——收缩。
没过多久,此人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支狩真眼睁睁地瞧着尸体迅速消散,犹如水汽一样蒸发。再过了片刻,从岩壁里慢慢鼓出一个液泡,不断涨大,里面又出现了一道朦胧的人影。
这就是重生的秘密?支狩真盯着颤动的液泡,暗自寻思。
山庄的人一旦死去,就会被山神复活,循环不休。若以此推断,那么现在山庄里的人,应该全都是很久之前的那一代人!当年,他们祭祀山神,将自己献给邪祟,从此拥有了重生不死的邪异力量。所以山庄传承多代,始终没有宗族的墓群,也没有新生的孩童。
而贾崇升父子三人,就是宗祠壁雕里的那三个人!他们是贾氏的先祖,一直活到了现在!
支狩真将目光投向石窟中心,在无数液泡的簇拥中,森然伫立着山神巨大的石像。他面相凶恶,额头宽隆,头发蜷曲成一个个肉瘤子形状,像极了四周的液泡。
支狩真目光一转,瞥见石像的心脏附近,依稀残留着斩劈过的小缺口,像是刀痕。
他心中一震,蓦地,一段空真的记忆浮现出来:
“逃!快逃!”
阴暗的洞窟中,山神石像狰狞的阴影不停地晃动,四周的液泡颤抖,响起一阵阵奇异可怖的声响。空豪烈目眦欲裂,扭头对着空真嘶吼:“快逃啊!等死吗,你这蠢货!”
惊吓的空真哭泣着,瘫软在地,被空豪烈一脚往外踢飞。紧接着,空豪烈转身扑出,怒虎般跃起,劫灰刀轮发出急促的尖啸声,猛然劈向山神石像……
一丝寒意缓缓爬上支狩真的背脊,他想起先前与空豪烈的对话。
“你来过这里?”
“没来过。”
支狩真默然半晌,劫灰剑猝然弹出,划过一道道玄妙的轨迹,在半空不断飘飞,犹如纷纷扬扬的尘埃。倏地,千百道剑影合一,化作一缕蒙蒙灰影,快如轻烟,又如闪电凌厉,刺中雕像山神的眉心。
这一剑由繁化简,极尽变化,似飘忽不定,又斩钉截铁,势不可挡。虽然肉身受限,支狩真无法施展杀伤力最可怖的三杀种机剑炁,但单论剑术技巧,业已发挥到了自身的极致。
劫灰剑影无声无息,没入山神的眉心。石雕轰然裂开,碎石向四周崩飞,化作飞扬的石灰。然而下一刻,山神的石雕重新伫立在原先的位置,要不是它的眉心多出了一点针尖大小的孔,支狩真还以为刚才崩碎的只是一个幻影。
但他并未感到太大意外。空豪烈显然也对山神雕像出过手,劫灰刀轮的力量更强,一样奈何不了山神。支狩真在邪镜界内层与邪祟搏杀多年,深知想要灭杀邪祟,必须击溃对方的精神核心。而山神的精神核心显然不在此处,石像只不过是对方精神力量的延伸。
“噗嗤”“噗嗤”,岩壁上的液泡又裂开了,两个山庄之人滚落下来,慢慢爬起身,目光梦游般地环视了一圈,径直往石窟外走去。
支狩真目光一闪,对着后面一人发动蚀心魇技能,念舌迅疾吐出,强势刺入对方的精神世界。
与那个侍女类似,此人的精神世界也是一个阴暗逼仄的小空间,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活力,更没有喜怒哀乐的情绪变化,深处同样藏着一具山神雕像。
支狩真收回念舌,放开了对方。这些山庄里的玉人不能算是真正的人了,更像是行尸走肉。他们将自己献祭出去,被山神操控,虽然肉身不死,但精神已经沦为邪祟的一部分。
换言之,这个山神已经侵染了山庄所有人的精神意志,包括贾氏父子。如果整座山体都由山神邪祟所化,那么别说是支狩真和空豪烈的修为,就算是合道级别的满月灭邪士,也休想轻易灭杀对方。
支狩真不露声色,面对着山神石雕,缓缓向后退去。双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逃出神日山庄,逃出这片风雨不休的大山。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遥遥从后方响起。
“蠢货,你在这里做什么?”空豪烈的声音传来,他旋风般地冲过来,满脸焦躁,怒叱道,“你还不快走?等死吗?”
“你们逃不掉的。”
突然,一个液泡内传来幽冷奇异的声音,里面的人影缓缓转动着脸,睁开眼,向他们望去。
“你们逃不掉的,逃不掉的……”岩壁上,所有的液泡齐齐颤动,一个个蜷缩的人影转向他们,整个石窟回荡着阴冷而宏大的声响。
“你们会回来的。”




山海八荒录 第二十五章 风雨再起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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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会回来的。”
贾崇升嘴角露出一丝邪诡的笑容,大量雨水从脸颊上冲刷而过,像是无数条蜿蜒爬动的水蛇,在灯火下闪着妖异的光。
他仍旧站在山崖顶上,俯瞰下方,仿佛享受着猎物挣扎的疲态。支狩真正从岩洞里窜出,飞速抓扯枝藤,往下攀跃,试图沿着黑魆魆的崖底,从另一侧山壁翻越而过,逃出此地。
“即便是灭邪士,也终究是一个凡人,怎么逃得过山神之手呢?”贾依冷笑一声。
“这一幕有点熟悉,我以前好像见过。”贾任望着风雨中疲于奔命的支狩真,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万事万物,尽在循环。日光之下,从无新事。”贾崇升目光一闪,投向踉跄奔出石窟的空豪烈,嘴角露出一丝利刃般的讥诮,“千万年来,大地上的玉人反抗着从天而降的神祗,周而复始,循环不休。玉人一次次被屠戮,一次次被玩弄,一次次重复着失败的结果,种族几近灭绝。这样的反抗,有什么意义呢?”
贾依喃喃地道:“我们只有融为神的一部分,才能摆脱悲惨的命运,成为胜利的一方。失败的人和事注定消亡,没有任何意义。”
“活下来才有意义,生存就是全部。”贾任欣然附和道。
山风呼啸,暴雨鞭挞,支狩真竭力翻过另一侧山崖,穿过幢幢摇晃的林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远处奔逃。
四周风雨飘摇,几乎辨不清方向,他回首来处,神日山庄隐没在夜色深处,仿佛不知所踪了。黑暗里,似有什么无形之物延伸而来,缓缓渗向他的身体,却被绛宫内的琉璃球体光芒一转,驱除出去。
不晓得奔走了多久,支狩真渐觉双腿酸软,精疲力竭,却仍然在山里头打转,找不到出去的路。他寻了一处高阔的巉岩,躲在下面避雨,不知不觉身心困乏,迷糊的睡意不断涌上来。
空真的肉身比起他的剑胎原身差得太远,要不是他近乎合道的精神力,早就撑不住了。与此同时,绛宫内的琉璃球也在徐徐旋转,散发着奇异的光华,将侵蚀肉身的阴森湿冷不断驱散。
支狩真隐隐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了。不知何时,暴风雨莫名地停了。
“抬起头来,空真,你这个废物又在偷懒!”伴随着一声怒吼,空豪烈大步流星而来,扬起粗长的枯藤鞭子,猛然抽向支狩真。
支狩真吃了一惊,空豪烈像是从黑夜里突然冒出来的,出现得毫无预兆。他下意识地侧身一闪,“啪”的一声重响,藤鞭打在山岩上,碎石乱屑迸溅,弹在支狩真身上,划开了几丝小血痕,隐隐作痛。
支狩真随即醒悟过来,他一路奔逃,竟然忘记了空豪烈,连神日山庄的印象也变得模糊起来。
自己的那段记忆在渐渐消散。
难道是受了山神的影响?支狩真心头一凛,空真关于此地的记忆之所以空白,也是出于此故?邪祟的力量笼罩了这片大山,或者说大山就是邪祟,只要身在其中,便会被不断侵蚀,直至精神世界变得狭窄、阴暗、虚无,最终失去自我,就像山庄里的那些人?
“这个世上到处都是邪祟,你怎么躲,怎么逃,都没有用,你这个软蛋到底明不明白?”空豪烈一脸怒容,咆哮着甩动藤鞭,狠狠抽向支狩真,“你到底是不是我空氏的种?整天只会流马尿,连祖传的劫灰经也练不成!”
支狩真目光一闪,劫灰剑跃出中丹田,灰蒙蒙的剑影倏地掠过,将藤鞭一斩为二。
“你练成劫灰经了?你已经是新月级修士了?”空豪烈不由一愣,又惊又喜地盯着灰烬般的剑影,“你观想的神通居然是剑!巧得很,我空氏先祖当年得到的劫灰经也是剑形。这是我空氏先祖显灵吗?”他兴奋不已,转念一想,难道是那件神宝开始起作用了?
“是,侥幸修成了。”支狩真不露声色地瞧着空豪烈,很显然,对方也失去了一段记忆,像是重回支狩真初次附身空真之时,说的话也与过去类似。
“不过,你现在只是一个新月修士,还没到沾沾自喜的时候!对邪祟来说,修炼者是更美味的猎物,也是有趣的玩偶……”空豪烈脸色一整,又训斥了支狩真一通,解下背负的行囊,从里面拿出两个黑糊糊的干馍递给他,“继续赶路,别磨磨蹭蹭的!”
支狩真迟疑了一下,接过干馍,跟着空豪烈往前走。四面山势苍茫多变,恶藤蔽径密布,险岩参差环绕,他们翻越了大半天,还是没能走出大山。
“该死的,怎么总是绕不出去?”空豪烈不耐烦地飞起一脚,踹断挡路的矮樟。
支狩真看了一眼断成两截的樟树,心头微微一沉。接下来,天就该下雨了。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空豪烈会为了避雨,带自己进入山神庙……
“我记得来时的山路在那边。”支狩真念头一转,叫住空豪烈,手指着另一处方向。
“你确定吗?”空豪烈停下脚步,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我确定。你看,那里的陡崖边上有一条小路,我们可以直接下去。”支狩真信口说道,不待空豪烈质疑,就转身而去。如果任由空豪烈带路,必然会将他们引向山神庙。
这小子,成了修行者,倒是有点气势了。空豪烈踌躇了一下,没有反对,跟着支狩真而去。
半个多时辰后,电闪雷鸣,风雨大作,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支狩真心头骤然一沉。
这是幻觉,还是山神不死与循环的邪祟力量?无论他们逃往哪里,无论怎么躲避,在这片大山中,总有一座山神庙等待着他们?
“走,先去那个破庙里避避雨,明早再赶路。你小心些,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空豪烈心神不宁地道,抹了把额头的雨水,大步赶向山神庙。
山神邪祟是不会让他们逃出去的。支狩真凝视着空豪烈的背影,神色阴沉不定,空真父子二人,究竟进入了山神庙多少次?




山海八荒录 第二十六章 醒神钟旧事显
“这个世道邪祟横行,哪来什么狗屁的山神?不过是那些没胆子的懦夫害怕邪祟,才会把他们当成神……”
空豪烈大刀金马地坐在神庙的泥塑像边上,滔滔不绝地道,不时发出几声不屑地冷笑。
支狩真若有所思,正在反复检查神像前的香案。木头上的油漆早已脱落,上面没有一丝裂纹。但支狩真分明记得,上次空豪烈砍断了香案,烧柴生火,如今香案却完好无损。他伸手摸了摸香案,上面仍然沉着一层厚厚的积灰。
这座山神庙显然不是原来的那座了。支狩真看了空豪烈一眼,心情不安地走到庙门口,汹涌如涛的夜色将他们重重围住。不用多久,贾氏兄妹就要驱马而来,引导他们再次进入神日山庄,继续下一轮的循环。
暴雨轰鸣如瀑,纷乱从残旧的庙檐悬挂而下,泼出一片片密集的水帘。冷风夹着水汽从敞开的庙门扑进来,吹得支狩真浑身湿冷,感到一阵阵透骨的寒意。
山神的邪力彻底渗透了这片大山,根本不容空氏父子走出去。很显然,山神操控着他们不断地重复这段经历,直至丧失记忆,神智崩溃,最终成为它的一部分。
这也是邪祟的一种嗜好:将玉人视为戏耍的玩偶。
“你傻站在门口干嘛?身上被雨淋湿了,还不过来烤烤火,驱驱寒气?整天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也不晓得看顾自己,这么大了还让老子操心!”空豪烈冲着支狩真嚷道,抱起山神像搬到庙门前,为儿子挡住寒风,又把香案掰成一根根木条,擦亮火石,生起了一堆火。
支狩真沉默了一会儿,走到火堆旁,瞧了瞧空豪烈,忽而问道:“你还记得神日山庄吗?”他想试一试,能否唤醒一点点空豪烈的记忆,毕竟对方是一名传承古老的灭邪士,应该还未被邪祟完全控制。
“什么神日山庄?”空豪烈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解地瞧着他。
“那么贾任、贾依兄妹呢?还有山庄的庄主贾崇升,那座宗祠和后山的崖洞,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支狩真追问道,“你是最后逃出崖洞的,后来又发生过什么?”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空豪烈盯着支狩真,眼神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该死的,你不会是中邪了吧?满口胡言乱语,赶紧起来,让老子瞅瞅!”他霍然起身,左手去揪支狩真的衣襟。
“我没中邪,我很清醒。”支狩真足尖一点,往后闪去,他如今以蚀心魇的本体夺舍空真,当然不能任由空豪烈细察。
“小兔崽子,居然敢反抗老子!还说你没中邪?”空豪烈怒哼道,一步紧跟着跨出,探臂向支狩真抓去,速度奇快,势稳力沉。
灰蒙蒙的剑影掠起,劫灰剑跃出支狩真的中丹田,虚指向空豪烈:“中邪的是你!你被邪祟侵染,丧失了很多记忆!你好好回想一下,我们来过这座山神庙多少次了?”
空豪烈不由一怔,气极反笑:“我这个稷下士宫的堂堂灭邪士被邪祟侵染,你一个刚入新月级的毛头小子反倒没事?我看你多半是染了邪气,才会语无伦次,妄敢和老子动手!还是让我来帮你仔细查一查!”他脚步一错,绕开劫灰剑影,右手施展劫灰手印,手指眼花缭乱地弹动、捏印,要以空氏秘法探测支狩真是否被邪祟上身。
“醒神钟印!”支狩真沉声喝道,手指同样弹动变幻,施出劫灰手印,一团银灰色的气芒从指尖弹出,在半空凝成一座古朴大钟的虚像。
古钟猛地震动,发出一声声低沉的鸣响:“当――当――”这是一道很简单的空氏手印,见效快,类似于“晨钟暮鼓”、“当头棒喝”等精神术法,名曰“醒神钟”,功能震撼心灵,给予警示,促使被邪气感染的人清醒过来。
支狩真的精神力近乎合道,施展劫灰手印的速度更快过空豪烈,这道醒神钟印后发先至,抢先对空豪烈发动。
“兔崽子,刚学会几手三脚猫的手印,就急着想造老子的反,给我驱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空豪烈又好气又好笑,迟疑了一下,倒也没继续动手。空真如果中了邪,醒神钟也会促使他自己清醒。
“要是你不相信我的话,不妨再等一等。半注香之后,将有兄妹二人冒雨骑马而来!一个叫贾任,一个叫贾依,全都来自山里的神日山庄!”支狩真连续施展醒神钟的手印,半空中的虚幻古钟连绵响起,外面的风雨声也被一时压了过去。
空豪烈将信将疑,哼道:“那我倒要等等看,究竟……”他面色陡变,古老苍凉的钟声似在精神世界里撞击了一下,些许碎片溅起来,化成一连串飞速而模糊的画面,又倏而消散,仿佛被抹去,又恢复成一片空白。
空豪烈身躯一震,如遭雷殛。他怔怔地看着支狩真,神色变幻不定。过了片刻,他涩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原原本本说一遍,我自会定夺。”
支狩真略一沉吟,便将自己和空豪烈如何进入神日山庄一事细细说出,刚说到一半,高亢的马嘶从庙外遥遥传来,迅疾的蹄声由远而近。
空豪烈和支狩真对视一眼,他大步冲出山神庙,望见两个青年男女策马而至。他们大约二十来岁,皮肤白净,眉眼相似,一身富贵打扮,腰间的剑鞘上嵌满了闪闪发亮的宝石。
“尔等可是神日山庄的贾任、贾依兄妹?”空豪烈迎上前去,率先喝问。
贾氏兄妹闻言一惊,脸上顿时露出警觉之色。贾依拽起马缰往后退,贾任的一只手摸向剑柄,喝道:“阁下是哪一位?为何会知道我们兄妹的名字?又为何深更半夜逗留此处?”
空豪烈扭头瞧了瞧支狩真,面色更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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