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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八荒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洛水
贾任目光一转,瞥见空豪烈佩戴的辟邪玉璧,不由一愣,顿时放缓了语气,拱手问道:“敢问尊下可是稷下士宫的灭邪士吗?”
空豪烈目光森然地扫了一眼贾氏兄妹,一言不发,劫灰刀轮猛地破空跃出,斩向二人!






山海八荒录 第二十七章 碎尸食肉难灭
马嘶人惊,鲜血喷溅。
劫灰刀轮呼啸飞旋,贾氏兄妹来不及抵挡,便倒在血泊中,尸体连同断成四截的马匹一起,化作纷乱的尘埃。
“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仍会出现,周而复始不断,直到我们跟随他们前往神日山庄为止。”支狩真走到空豪烈身旁,望着被雨水迅速冲走的尘灰,“可是去了神日山庄,只会让邪气愈发渗透我们的精神,入邪更深。不去的话,又会一直被困在山里,慢慢等死。”
这是个两难的困局,想要脱困,必须找到合适的突破口。支狩真侧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空豪烈。
“那就再杀,杀到他们不会出现为止!”空豪烈厉声道,劫灰刀轮在半空高速旋转,杀气凛冽,“即便是满月级的邪祟,力量也不可能无穷无尽,总会有衰竭之时。贾氏兄妹不过是邪祟力量的一种延伸,是空洞的躯壳,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支狩真微微摇头:“与山神的邪力对耗,最终衰竭的只会是我们自己。硬拼下去,我们必输无疑。”
“必输?”空豪烈霍然回头,眼珠子死死瞪着他,“你说什么?没志气的窝囊东西,你怕了?”
支狩真平静地与空豪烈对视:“除非我们找到山神的本体,兴许还有一搏之力。要不然,就算你把整个神日山庄的人屠个遍,也奈何不了它。”他在邪镜界内层搏杀多年,深知想要击杀邪祟,必须找到它们体内的精神核心加以摧毁。但现在连山神的位置都找不出,遑论摧毁?如果山神的本体真是这片大山,他们更没有半点机会。
“山神的本体……”空豪烈喃喃地道,神情蓦地一变,恍惚中一连串画面闪过脑海,但太过模糊,稍纵即逝。
支狩真瞥见空豪烈陡然扭曲的面容,问道:“你想起了什么?”他又一次结出醒神钟的手印,古朴沉厚的钟声连绵响起。空豪烈也许是唯一的突破口,若他挣脱邪气的侵染,恢复记忆……
“没什么!”空豪烈扶住额头,浑厚的钟声入耳,只觉一阵阵晕眩,整座山神庙仿佛都在波浪般地摇晃。他踉跄着走出神庙,站在风雨中,任由冰冷的雨水浇湿全身。
醒神钟的钟声回荡不断,空豪烈的头开始胀痛,似乎有什么异物要钻出来……
支狩真出神地盯着空豪烈的背影,眼前浮现出宗祠的一幕:山神缓缓转过身,面容诡异地化作了空豪烈……在醒神钟悠远的钟声里,支狩真也禁不住心神一震,受到钟声波及,空真空白的记忆竟然又苏醒了大半,被蚀心魇一一捕捉……
未过多久,迅疾的马蹄声再次逼近,贾任、贾依冒着风雨而来,一眼望见孤立庙外的空豪烈,猛地一扯缰绳,高抬的马蹄扬起泥泞,溅在空豪烈身上。
“哥,刚好是两个人!”贾依目光一闪,掠过后方的支狩真,扭头对贾任低声道,“闯入我们山庄,偷走神宝的也是两个邪祟!”
贾任目光一凛,长剑呛然出鞘:“说!深更半夜,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还不快点把行囊交出来,让我们搜查一番!”贾依也抽出长剑,明晃晃的剑尖指向空豪烈。
支狩真站在后面,瞧不见空豪烈的神情,只见他仰起头,像是与贾依直直地对视,又仿佛在发呆。
“听到了没有?我看你就像个邪祟,是不是偷了我们的神宝?说!快说!”贾依不耐烦地挥动长剑,剑锋几乎要戳到空豪烈的额头。蓦地,她面色一变,骤然放大的瞳孔瞪着空豪烈,仿佛瞧见了什么可怖的异状。
支狩真望见空豪烈的肩膀猛然一抖,左掌闪电般探出,攫住剑锋,翻腕一扭,长剑倒转,冲起往前一送。“噗嗤”一声,剑尖刺入贾依的额头,鲜血喷射出来。
马惊跃起,贾依的尸体从马背上滚落。不待贾任反应过来,空豪烈脚步不停,犹如恶虎凌空扑出,长剑在半空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狠狠斩向贾任。
“当——”匆忙间,贾任只来得及挥剑一拦,长剑就被震飞脱手,紧接着被一剑劈成两半,分尸落马。
“邪祟!邪祟!”空豪烈并未停手,举起血淋淋的长剑,怒吼着斩向贾任的尸体。
他仍然背对着支狩真,瞧不见脸上的表情变化,只看到他一次次挥动长剑,将贾任剁得肉汁飞溅。烂糊状的肉糜和碎骨迅速渗入泥泞,消失得无影无踪,干净得连一丝血色也没有了。
空豪烈颓然住手,半跪在泥地里,只觉头痛欲裂,胸口烦闷不堪,乱七八糟的画面在脑海里接连跳闪。
“没用的,贾氏兄妹会在神日山庄后山的岩洞里复活,你也见过那些复活的玉人,还记得吗?好好想一想。”支狩真盯着空豪烈,继续催动醒神钟。
“那就让他们无法复活!”空豪烈粗暴地吼道,冲向消散大半的贾依尸体,趴在她身上,一把挖出对方的心脏,塞进嘴里,狠狠咀嚼,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血混着雨水从嘴角溢出,淌满了下巴。
“只要山神在,他们就是不死的,他们早已是山神的一部分了,彼此渗透,相互侵染。”支狩真继续说道,“你记得神宝吗?它应该具有抵抗邪祟侵袭的功效,你从神日山庄夺来了神宝,交给了我。”
“神宝……”空豪烈动作不由一僵,停下了咀嚼血肉,“神宝,它确实无比神奇,改变了你的资质,把你变成了一名真正的修炼者。”
“你记得神宝!”支狩真顿时心情一振,“你竟然还记得神宝!它就在我的身体里,滋养着劫灰剑!”
“我当然记得。很久之前,我就知道在这片深山里,隐藏着一座奇诡的山庄,庄子里有一件神秘莫测的天降神物。它不仅能抵抗邪祟的侵袭,还可改变修炼者的资质,让玉人脱胎换骨,心聪灵慧。”空豪烈仿佛陷入了追思,喃喃地诉说道。




山海八荒录 第二十八章 以身设局引邪
“我明白了!”
仿如一道电光闪过支狩真心中,与空真的记忆相互对照,他随即恍然。
“我们并非因为不小心迷路,困在这片大山中。而是你很早就知晓了神宝,特意为了它,一路带我游历至此,主动找上了神日山庄。”支狩真深深地凝望着空豪烈。
一阵狂风卷起大片雨水,尖啸着从父子两人之间掠过,空豪烈兀自埋着头,被雨点劈头盖脸地打下来,湿透的衣衫紧紧贴住宽大凸起的肩胛骨,腰背显得有些佝偻。
他丧失了神日山庄所有的记忆,除了神宝。
因为那是空真所需。
“你为了我来到大山,为了改变我的资质谋夺神宝,才不得不深陷此地。第一次进入山庄,你一定杀了很多人,所以贾氏兄妹才会说有两头邪祟闯入山庄,盗走了神宝。因为那源自于他们残留的一丝记忆。”支狩真怔怔地看着空豪烈的背影,语声越来越低沉,恍惚望见了百灵山上另一个人的身影。
这个整日打骂空真的灭邪士,其实只是一个过于焦虑的父亲。
因为担忧,所以苛责。
空豪烈一动不动地半趴在大雨里,沉默了很久。
“真是奇怪,区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记住这些呢?”突然间,他慢悠悠地,以一种放慢动作似的诡异速度,将身躯一点点转向支狩真,就连说话的速度也变得极慢,音色厚如山岩,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庞大无匹的邪气从他身上升腾而起,往四面八方延伸,地上的残枝落叶纷纷喷溅,暴风雨环绕着他猛烈盘旋,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啸。
“即便你融合了神日山庄的宝物,也不可能保留所有的记忆。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他一点一点转过身,呈现在支狩真视野里的,不再是空豪烈的面容。
那是山神的脸!
只是这张脸恍若一团湿乎乎的软泥,一刻不停地在抽搐,在扭曲,在变化,在空豪烈与山神的面容之间换来换去。
“当——”支狩真迅速左手结印,醒神钟影在半空发出浑厚的钟响,空豪烈攀升的邪气一下子降下去,又挣扎着冲起,像起伏跌宕的怒浪,一张脸如同不停变形的可怖妖魔。
钟声悠扬不绝,劫灰剑跳出绛宫,跃入掌心,支狩真左手结印,右手持剑,与空豪烈久久对峙。
暴雨如注,疯狂击打在破旧的庙檐瓦砾上,塌陷的一角房粱被狂风吹得“嘎吱嘎吱”乱响。
“你想用刚学的劫灰剑和老子动手?老子活撕了你!”空豪烈瞥了一眼劫灰剑,仰天大笑,发出一阵傲慢又狂躁的笑容。支狩真一时也分不清,此时的他究竟是空豪烈,还是强大可怖的邪祟。
“你不会杀我的。”支狩真看着空豪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在这个邪祟吃人的世界,我太弱小太怯懦了。你一直在担心,担心未来有一天,如果你搏杀邪祟而死,留下我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空氏一族传承悠远的血脉,就将彻底断绝。”
空豪烈呆了呆,肩膀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你这个没用的孽子,你做什么都不行,做什么都害怕!老子驱邪多年,浑身是伤,活不了多久了!我死了以后,你怎么办?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你怎么活啊?你这个废物!”他突然歇斯底里地狂挥手臂,雨水淌满了脸,头发一缕缕愤怒地打卷,像密集的肉瘤。
“所以你带我赶来此地,想要夺取神宝,但是山神太强大了,你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机会。”支狩真犹豫了一下,迈动脚步,一步步走向空豪烈。他甚至收起了劫灰剑,唯有醒神钟声在狂风怒雨中飘摇,仿佛一叶颠簸流离的孤舟。
“唯一的机会,就是放开自己的精神抵御,让山神侵染你。因为侵染是相互的,山神进入你精神世界的同时,也将受到你的侵染。”
“这是你夺取神宝的唯一机会:将山神的精神核心困在你的精神世界里。”
“因为侵染是双向的。”
“侵入了玉人精神世界的邪祟,将会全盘接收宿主的记忆。而玉人的记忆对于邪祟而言,同样是一种侵入。全新的生命,全新的经历,全新的生活方式……一个玉人一生中无数悲欢离合的记忆,一个父亲一生中对儿子深藏在心中的爱,都会对邪祟产生庞大而强烈的冲击。”
“有些邪祟会认为自己就是宿主,从而把宿主的经历当成是自己的经历,以宿主的身份活下去,忘了自己其实是一头邪祟。”
支狩真慢慢走近空豪烈,双方相距仅剩咫尺。
“现在,趁你还清醒,送我离开吧。”支狩真低声说道,“让我们完成计划的最后一步。”
“你确定,我不会杀了你么?”空豪烈突然开口,声调忽高忽低,嘴角露出一丝狞笑,眼珠子鼓凸起来,强烈的惨绿色邪光闪烁不定。
支狩真没有答话,他清晰听到空豪烈急促而沉重的喘息声,听到那具躯壳里激烈而痛苦的战斗。
他一时迟疑,禁不住停下脚步。
然而,在空真的精神角落,那一点微末的,单薄的,随时会熄灭的火烬突然亮了。
那是空真的一缕魂魄。
支狩真默然片刻,忽而放开了对肉身的掌控,交还给空真。
“将邪神的精神核心困在自己体内,这在神通技巧中,被称作‘封印’。但在更古老的年代,它有另一个名字。”少年的语声低柔,颤抖,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火星,又像是努力发出最后的光。
“牺牲。”
“这是一个天才的构想,也是一次疯狂的冒险。但唯有一个深爱儿子的父亲,才甘愿以自身为封印,做出这样的牺牲。”
“不是为了空氏声名,也不是为了稷下士宫,更不是为了复仇邪祟,仅仅是想要自己的儿子可以活下去,在这个绝望而残酷的世界里活下去。”
空豪烈望见两行泪水渗出少年的眼眶,慢慢流下来,像是灼热的雨水。支狩真的主念重新拿回了肉身,但空真的一点魂魄靠近他,主动地融合进来。
“它叫牺牲。”
空豪烈看到儿子泪流满面,却大步直行,没有犹豫,也没有再瞧上自己一眼。
他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声,面容瞬息万变,劫灰刀轮在高空急速旋转,剧烈振动,发出惊心动魄的嗡嗡声。
双方擦肩而过。
“让开!”“去死!”两种声音在空豪烈口中交替响起。
支狩真没有回头,空真也没有回头,两个少年的意志并肩而行,渐渐融为一体,化为更耀眼的火星。
劫灰刀轮猛地斩出,斩向了空豪烈自己的脸。
“扑通”一声,他半跪倒地,面容一点点化作尘灰飞扬,又缓缓愈合,劫灰神通和山神邪力来回拉锯,相互挣扎。
“邪祟太强大了,终有一天,玉人会被灭亡。”空豪烈喘息地望着空真的背影,浑身剧烈颤抖。
一条通往下方的山路,奇迹般地浮现在支狩真眼前。
空豪烈想要笑,面目却狰狞变形,嘶哑的喊声远远响彻深山:“可我们仍要反抗!”
支狩真停了一下,继而轻巧掠起,沿着山路飞也似地奔跑,越跑越远,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到最后,连影子也瞧不见了。风雨越来越微弱,黑夜消失了,头顶上空,渐渐出现了白云悠悠的万里碧空。
回过头,支狩真站在山脚,遥遥望向空豪烈的方向。
在那个人的精神世界里,那场看不见的战斗仍会继续,就像这片饱受疮痍的玉人大地。
“可我们仍要反抗。”支狩真喃喃说道。
识海中,倏而响起一声高亢清越的蝉鸣,它像一缕轻盈的风,在云层晴空上飘荡,飘过山神庙,飘过百灵山,飘过和支野的每一天。
原来那只是一个过于焦虑的父亲。
因为担心,所以苛责。
巫灵苏醒了。




山海八荒录 第一章 十三禁咒将成
数日后,支狩真走出了这一带的山岭。
识海深处,白玉骰子变得愈来愈模糊,只余下淡淡的虚影。他随时会脱离邪镜界,返回人间道。
这次进入地梦道,支狩真算是完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成功苏醒了巫灵。如今,他可以通过八翅金蝉,直接施展厌胜禁俑祭术十二禁咒,战力大进一步。
即便以后转生地梦道不同的世界,重塑肉身,厌胜禁俑十二禁咒照样可以施展。
最奇妙的是,巫灵汲取了厌胜禁俑祭术十二禁咒之后,发生了玄妙的变化。八翅金蝉的翅翼生出模糊的鸟、鱼图纹,一点点勾连成形,越来越清晰,散发着莹莹毫光。
那是厌胜禁俑祭术与巫灵融合后生出的,传说中第十三种最神秘的咒术,号称“取法天成,无迹可寻。”
再过数月的时间,第十三禁咒便可彻底成形。
由于巫灵进化,支狩真的魂魄本质随之提升,夏蝉汲养术和冬蝉蛰藏术也水涨船高,比以往多了一丝灵性。他也明了八翅金蝉将来的进化之路:需要汲取一些具备灵性的天材地宝,获得再次蜕变。
支狩真的精神力也在蚀心魇的帮助下,飞速膨胀,相距合道仅余一层之隔。
只是这层隔膜犹如天堑,牢不可破。即便巫灵苏醒,他的魂魄进一步蜕变,但精神力的合道瓶颈仍未冲开,还停留在返虚巅峰。
支狩真猜测,这是缘于自己的神识始终未能孕育出来,导致识海无法质变,完成突破的最后一步。这有些违反常理,以他的精神力强度早该生出神识,何况修炼的又是虚极钉胎魂魄禁法、太上心镜注此等绝顶法门。
唯一的可能,是自己领悟了庄梦的星空夜景屏风,识海衍化成虚空星辰棋局,又在魔狱界汲取了地涡星辰,识海变得十分特殊,再难以正常的方式孕生神识。
这一切既然与庄梦有关,那么回到人间道,他就必须借助侯府的势力搜罗庄梦的功法、著作甚至平生经历,加以参详,彻悟虚空星辰棋局识海,才有机会孕出神识,完成精神瓶颈的突破。
这需要机缘。
支狩真一边沉思,一边信步走在乡野的田埂上,心情也放松起来。沿途出现了零散的村庄,蜿蜒的黄土坡路两侧,分布着一片片开垦的麦田,在蒙蒙春雨里绿得生烟。
支狩真向几个农耕的玉人问路,他们十分警觉,谨慎不语,始终和他保持一丈左右的距离,个个脖子上挂着一串驱邪的尖红辣椒。这种辣椒会发出一股刺鼻的酸辣气味,许多小邪祟十分厌恶这种味道。
直到支狩真问农人讨要一根尖红辣椒,直接塞进嘴里咀嚼,他们才露出一丝友善的笑容。这是空豪烈教过的法子,可以证明自己并非邪祟,与陌生人建立初步的信任。毕竟玉人会被形形色色的邪祟附身、寄生、共生……
根据农人的指引,支狩真一路向西而行,到达百里外的一座边境小镇。
因为常年饱受邪祟灾变,战斗不断,整个大陆变得千疮百孔,四分五裂,挤压出一条条巨大的裂壑地貌。
裂壑大多被汹涌的洪水充斥,形成汪洋大泽,将陆地分隔成星罗棋布的一块块。紧邻裂壑的城镇被称为边境城镇,唯有乘船远洋,才能渡过裂壑,抵达其它陆地。
支狩真缓步走进小镇,镇子四周被高高的砖墙围起,砖上刻满五花八门的驱邪印图。一旦邪祟接近,就会发出警示的尖叫。平坦整齐的石板路上,人来车往,店铺林立,屋顶上插着一杆杆五颜六色的灭邪旗幡,迎风猎猎作响。
小镇的码头是最热闹的,人流摩肩擦踵,川流不息,时不时地可以遇到各色商队以及担当护卫的灭邪师。一艘艘远航的巨型海轮密集停靠,正在装卸货品。
“招募灭邪士、灭邪师和学徒,护送商船渡过裂壑,前往光新大城!”一个商队管事带人守在码头边,大肆吆喝,“一切酬劳从优!可以发放稷下士宫传承的手印秘笈,神通技法!各位高人抓紧机会,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支狩真好奇地停下脚步。由于裂壑的汪洋里潜伏着不少邪祟凶灵,所以商队会雇佣修炼者,护送他们远渡裂壑。但酬劳往往是此地修行界的通用货币——水晶石,极少以秘笈相酬。
“真的假的?确定是稷下士宫传承的秘技心法?”“去光新城的裂壑太凶险了,听说一直有船只出事,你们船上有灭邪士压阵吗?”一些修炼者停下脚步,争先恐后地询问起来。
常年与邪祟抗争,玉人大陆上的修炼者极多,但大多数是学徒,缺乏正统的灭邪传承。一听说酬劳是稷下士宫的传承,众人立即趋之若鹜,将管事团团围住。
“当然是真的,船上也有灭邪士大人亲自坐镇。”商队管事的身后,一名灭邪师沉声说道。他大约三十来岁,眉目沉毅,穿着玄色深衣,雪白的衣缘上绣有稷下士宫的徽记,显然是隶属于稷下士宫的灭邪师。
“这艘商船由我们稷下士宫全程押送,报酬也由我们直接支付。”边上另一位灭邪师说道,他同样出自稷下士宫,身材高大魁梧,背后插着一根墨绿色的长幡,卷起的幡面不住颤动,依稀透出渺不可闻的吼声。
支狩真的目光微微一转,掠过两位灭邪师,投向他们身后的一艘黑色巨舰。
一群水手正抬着一口大箱子登船,一名佩戴着稷下士宫玉璧的灭邪士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箱子的形状像一口棺材,被一根根粗黑的铁链牢牢捆住。铁链上雕刻着各种驱邪符纹,箱子表面也以朱砂、水银、硫磺、雄黄等驱邪物绘制出了繁密的阵法图纹。
支狩真观察着箱子的同时,八翅金蝉发出一声警示的清鸣,此物分明暗藏极大的凶险。
与此同时,那名灭邪士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目光四下里一转,落到支狩真身上,闪过一丝异色。
“本座厉庭,乃稷下士宫巡察使。这位灭邪师小友,可否上船一叙?”灭邪士嘴唇蠕动,声音准确送入支狩真耳中。
他身材削瘦,神色冷厉,眼神中自有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显然常年身处高位。
支狩真刚要答话,识海内的白玉骰子忽地翻了个身,消失不见,一股庞大无形的力量将他推出邪镜界。
正当脱离之际,支狩真骇然发现,一股股邪异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探出,死死拖拽自己,不容离开!




山海八荒录 第二章 对镜梳妆描红
支狩真不由得心头一惊。
他正陷入一片奇异的虚空,四面八方卷起滔天光浪,斑斓眩目,以沛然莫御的力量裹住他往前冲去。但在身后,一个缓缓收缩的十字形裂缝内,无数条粗长的触手争先恐后地探出,交缠滑动,将他竭力拽住不放。
这些触手千姿百态,怪诞可怖:有的布满鳞片;有的密生花花绿绿的绒毛;有的长着一张张狰狞蠕动的脸,做出哭、笑、憎、惧的各种表情;有的纯粹是一大团涌动的黑雾,变形成一个和支狩真面目类似的雾人……
这是邪镜界的邪力所化!
支狩真忽生明悟,自己在邪镜界内层待的太久了,精神力又靠吞噬邪祟一路暴涨,以至于魂魄与此界邪气生出了一丝奇妙而特殊的联系,一时难以摆脱。
但随后,更为庞大无匹的光浪排空而来,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啸声,裹挟着支狩真猛冲出去,消失不见。众多触手被硬生生崩断,不甘地卷曲颤抖,发出此起彼伏的嚎叫……还有一小截断裂的触肉兀自死死粘着支狩真,蠕动不休。
竹林的静室内,支狩真的身躯陡然一震,直腰跪坐的姿态往旁一歪,仆倒在地,撞翻了脚边的瑞兽香炉,香灰扑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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