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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八荒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洛水
他的胸脯急促起伏,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嫣红,像是一团凄艳的火。巨孟乜斜了孙秀一眼,嘴里大肆咬着瓜肉,囫囵不清地道:“秀哥儿,好些游侠儿都是我们蛤井巷出来的? 你总不能吃着兄弟的血和肉,只顾自己往上爬吧!”
“瞧你这话说的,谁喝兄弟的血了?”色浪瞪了巨孟一眼? “这是买卖!阿秀搞来了官家的钱? 弟兄们帮他们干事? 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了这笔银子,好些个弟兄学武用的药材都有了着落? 还有不少想学门手艺但交不上学徒费的? 也安心了,这都是托了阿秀的福。要不然,大伙儿怎么搞钱?还不是只能去偷? 去讹? 去抢? 去搞其它巷子里的人?阿秀至少给了大伙儿另一条路? 游侠儿们多了种活法? 小孟你这小子? 别瞎咋呼!”
巨孟舔了舔蘸满西瓜汁的手指,嘻嘻一笑:“反正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听你的。”他又对孙秀道,“秀哥儿? 既然是买卖? 当官的总不能把我们当听话的狗一样使唤吧。”
“这年头? 你就算想当世家豪门的一条狗? 人家还嫌你的血不够纯哩!”色浪摇摇头,懒洋洋地躺回藤椅上,抓着西瓜细嚼慢咽起来。
孙秀笑起来? 井里的那张脸也舒展开:“阿浪,依你所言,我反而做对了?”
“阿秀啊,这世道哪有什么对和错?地上的路就这么多条,你要走,别人也要走。可不管怎么走,最后还不是你被别人踢开,或是你踢开了别人?你能说谁对谁错?你在上头混,不会连这个都没想明白吧?”色浪随手丢掉瓜皮,打了个哈欠,把大蒲扇盖住了脸,“你啊,别想那么多,太累,也没用。”
孙秀苦笑一声:“怎么会不想呢?”
色浪移开蒲扇,偏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我们没干成,那边要退钱?”
孙秀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不是。那边只是不太高兴,要我再想别的法子。”
色浪明显舒了一口气:“那还好,那位毕竟是天潢贵胄,要讲些体面。你送来的银子都分给弟兄们了,可真还不出来。”
“把人逼急了,谁都不会讲体面。”孙秀发了一会儿呆,喃喃地道,“也不晓得蛤蟆精在天上过得如何?”
“啥?”色浪不解地问道。
孙秀没有说话,巨孟奇怪地瞅了孙秀一眼:“秀哥儿,那只是老一辈瞎传的故事,哄哄小孩子玩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我倒希望是真的。”孙秀笑了笑,在井边站了很久,最后道,“阿浪,小孟,我走了。”
色浪叫住他:“阿秀,你要是过得不好,就回蛤井巷来住嘛。你和你娘小时候住的那间老宅子,我给盘下来了,收拾得和过去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过得不好?那位十分器重我,对我礼遇有加,还给了我大批赏赐。放心吧,阿浪,我前程似锦,怎么可能再回蛤井巷凑合一辈子?再说了,我娘都死了,哪还能和过去一个样呢?”孙秀摇摇头,和色浪道别,转身离开时,他望见郭解从巷子另一头大步流星走来,小黑褂半敞开着,露出肌肉强壮的胸膛,腰间扎了一根巴掌宽厚的黑犀皮带,上面挂着一排尖锐的小刀。
“秀哥儿刚来吗?怎么这就要走?”郭解瞧见孙秀,脸上浮出笑容,亲热地主动迎上去,“再待一会儿嘛,这么热的天,哥几个弄点冰过的酒吃两口。”
孙秀苦笑一声:“哪有心思喝酒?我还要赶回去,向上头复命。”
郭解恍然,随即对色浪道:“老大,建康城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才是老大!那帮家伙继续闹下去,岂不是丢尽了我们游侠儿的面子?照我说,弄点粪便、狗血、毒水一股脑儿地浇过去,再让混入人群的弟兄乱捅刀子,包管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半人半虫的阴影映在墙上,以快得近乎诡异的速度,不停地震颤翅膀。
支狩真望见人虫阴影似在高速繁殖,变得越来越多,很快铺满了整片狱墙。奇诡的虫鸣声从墙深处渗出来,像是在他耳边窃窃低语,若隐若现,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恶。
支狩真脚步一错,退到牢房当中。三面墙上都是振翅长鸣的人虫阴影,它们开始往地面延伸,无休止地飞快繁殖,将支狩真重重围困起来。
无声的剑鸣倏而响起,支狩真轻轻一抖长剑,剑气的涟漪向外荡去,与人虫阴影相互交触。
剑气音波振荡之下,人虫阴影当即粉碎,但它们像映在水里的倒影,被搅碎之后,又连成完整的一片。
密集的虫鸣声重新响起,透着一丝洋洋得意。人虫的阴影继续繁殖,再次移向支狩真脚下。





山海八荒录 第十二章 争锋各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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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剑光一闪,支狩真手中的长剑挥洒出一道道流光,光芒交相辉映,明亮夺目,犹如流星光雨穿梭流动,纵横交错,将整个牢房照得电火通明。
璀璨的流光剑雨映照下,人虫阴影像融化在烈日下的冰雪,消失得无影无踪。支狩真的剑光连闪数十次,人虫阴影悉数灭绝。这是他自鲤人道场掠夺的流光剑技,以光灭影,可谓对症下药。
满室的流光渐渐散去,人虫阴影未再出现。支狩真仍未松懈,手持长剑,一圈圈剑气音波向外覆盖,探测虫蛊的动向。
萌萌哒惊讶地问道:“这种恶心的东西还没死吗?”
“可能要接连灭杀它们九次才行。”支狩真猜测道,修炼九转炼蛊的修士极难灭杀,魂魄是他们唯一的弱点,可惜自己识海异变,否则祝由禁咒术正好是蛊虫克星。
蓦地,一点异动被剑气音波碰触,支狩真循声望去,墙角里,不起眼的尘埃正在汇聚,凝成一个灰扑扑的小茧子。
人虫阴影竟然悄悄转化成了灰尘。支狩真催发剑气音波,搅碎灰茧,消散的尘末又汇聚成茧。无论支狩真如何催动音剑术,虫茧总是一次次毁而重聚。
这么一直纠缠下去,比拼的是双方元气的深厚和持久。若是对方先耗尽力量,那么虫茧将会停止重结,但支狩真需要保留力量,不愿与对方拼消耗,以免还有更多的外敌闯入。
他手腕一振,剑鸣声向内收敛,化作三尺左右的音波涟漪屏障,将自身周遭牢牢护住。
虫茧内发出窸窸窣窣的虫鸣,仔细听,像是一阵讥嘲的怪笑。支狩真不为所动,长剑斜指,剑势无声笼罩虫茧。一旦蜕变出新的蛊虫? 就立即将其斩杀。
虫茧开始膨胀,从枣核大小慢慢长成一个拳头,茧皮越来越薄? 变成了半透明? 里面窈窕娇小的倩影若隐若现。
“这一次重生成了一个母的?”萌萌哒啧啧称奇? 她在天河界整天蜷缩在树洞里睡觉,得过且过,昏天昏地? 只求逃避一切。而今跟随支狩真历经风波? 反倒活得有趣。
虫茧里的女影越来越清晰,茧皮颤抖的幅度也逐渐增大,一丝丝细微的裂纹渗出来? 虫茧仿佛随时会破开。
锐风疾啸? 雪亮的剑光破开一道笔直的线? 一瞬间刺向虫茧!
剑光划过的轨迹是一道绝对的直线? 没有丝毫弯曲? 呈现出一种凌厉无情的完美? 没有花巧,没有变化,唯有穿透一切的犀利!
这一式取自小鹰王,是支狩真在比剑之后感悟的新招。比起小鹰王的原式,这一剑更疾、更快、更无情!
虫茧内的倩影似发出一声不甘的尖鸣? 虫茧瞬息粉碎? 一大团彩雾猛地喷涌而出? 色彩斑斓浓烈? 一下子遮蔽住了视线。
支狩真长剑一搅,划过一个旋转的光圈,暴涨的剑光覆盖了彩雾。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雾里疾窜出来? 逃过剑光笼罩,飞上半空,美目怨毒地盯着支狩真。
这一剑破开虫茧的时机恰到好处,若是早上几息,虫茧粉碎后会重新结茧,双方仍会继续元气的比拼。若是晚上几息,她将成长到最佳状态。如今等于早产,一身蛊力未能达到最强。
“这是个软妹子啊,伤害她太残忍了!”萌萌哒好奇地盯着对方,眨了眨大眼睛,“可以捉起来,养在笼子里嘛。”
“捉你妹啊!”她尖叫一声,外表更像是一个蝴蝶精,容貌娇美,唇红齿白,额头生有两根银色的细长触须。一寸长的娇躯婀娜多姿,胸脯两点凸起,背后一对蝴蝶翅膀鲜艳夺目,一刻不停地扑扇,洒出一片片浓密的粉雾。
大半个牢狱立刻被粉雾笼罩,变得模糊难辨,唯有支狩真周遭未变。粉雾一触及音波剑圈,立即被振荡出去,难以靠近。
支狩真纵身跃起,剑光如雪,主动掠向蝴蝶蛊人。牢房高不过二丈,对方虽然身在半空,接近顶上的天窗,但仍在支狩真的剑气延伸范围之内。
剑音振荡之下,粉色迷雾纷纷荡开,剑光直刺蝴蝶蛊人。后者双翅以惊人的速度疾颤,身姿翩然折转,接连闪过一道道剑光的追击。
无论支狩真的剑多快、多锐,蝴蝶蛊人总能绕开剑光,抢先一步避开,如同一片在狂风中轻灵飘闪的落叶。
支狩真一口气斩出数十剑,都无法触及对方分毫。他顿时恍然,自己出剑迅捷凌厉,长剑难免会挟起一股股劲风,蝴蝶蛊人便以双翅借助气流,施展腾挪闪躲,在长剑击中她之前御风飞走。
这是对气流的高深运用,极尽精妙变化。
支狩真剑势一转,手臂舒展摆动,冷厉压迫的剑光瞬间由刚转柔,同样翩然折转,姿态轻灵,犹如一只雪亮的剑光蝴蝶,追逐蝴蝶蛊人而去。
这一次,剑光无声无息,劲气完全内敛,不带起一丝一毫的风。
“老二你千万别胡来!”色浪瞅了郭解一眼,没好气地道,“道门可不是你杀过的落单小魔崽子!我们要是一味撒泼耍横,被他们打死也是白死。”
“老大,我们可是收了太子的大笔银子,拿了钱就得干活啊!我们当游侠儿的,最重要的就是讲信用。要不然,秀哥儿也不好向太子交待。”郭解不甘心地反驳道。
“我们不是出过力了嘛,哪里白拿太子的银子了?”巨孟咕哝道,“太子又不是老大,我们向他交待个什么?”
“老二,你来了有一会儿了吧?我和秀哥儿说的话你也听了大半?”色浪意味深长地看了郭解一眼,面色忽地一沉,厉声道,“我告诉过你们,别把那位的身份放在嘴上!”
他霍然站起身,目光凌厉扫过郭解和巨孟,仿佛从一只慵懒的大猫摇身变成了一头猛虎。
“你们记住,我们从未收过太子的一分一厘,和太子也没有任何牵扯。我们拿到的银子,都是从赌档收来的,和那位没一丁点的干系!所有的事,都是我们游侠儿自己要干的,没受过任何人的指派!”色浪目光咄咄,逼得郭解和巨孟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当游侠儿最重要的一条,是什么?是招子要亮!是要看懂人!”
“上等人,下等人,狠人,孬人,君子,小人,一个个都要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样才能摆正我们自己的位置!”
“在那些贵人的眼里,我们就是夜壶,懂么?贵人们憋的紧了,我们就派上了用场。用完了,当然会嫌夜壶太脏,恨不得赶紧踢走。要是我们真把自己当回事,和贵人牵扯在一起,就离死不远了。”
郭解不服气地道:“大哥,我听说王侯贵人,宁有种乎?说不定你我兄弟有朝一日,也有成为贵人的一天!你看秀哥儿,现在不也是贵人吗?大哥,这里可是蛤井巷!隔壁算命得刘瞎子说过,这条巷子是风水宝地,出过一飞冲天的蛤蟆精!”
“二哥,算命的刘瞎子都快病死了,他以前还说自己能活九十九哩!”巨孟笑嘻嘻地道,“你和秀哥儿就算想要飞,也得抓得住金天鹅啊!”
话音未落,众人忽然听到巷子里爆发出的一声嚎啕,以及纷乱的哭喊声。
众人面面相觑,巨孟侧耳一听,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哎呀妈哟,刘瞎子死了!”
“死了……”郭解呆了呆,目光骤然一闪,“大哥,秀哥儿,我有好法子了!”




山海八荒录 第十三章 藏拙反戈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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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的蝴蝶轻盈飞扑,连原本棱角锋锐的光芒也变得柔和。
半空中,仿佛两只蝴蝶翩跹嬉戏,竞相追逐。蝴蝶蛊人时而反复旋转低回,时而连续扑跃高飞,竭力摆脱剑光蝴蝶的追缠。
支狩真并不急于得手,而是一边运剑,一边琢磨对手至轻至柔的运劲方式,尤其是在“借力”上的精湛造诣。
借力在武道中常用来以弱胜强。各种借力法门可谓多如牛毛,其中最出名的便是大坤王朝国师洛疏所创的“巧拙四两拨千斤”。她将这门走江湖的粗浅把式,修炼成技进于道的大道法门。据传洛疏可以仅用稚童之力,巧胜炼精化气的武道好手。
蝴蝶蛊女的攻击手段仅仅是以翅膀扇出彩雾,无论彩雾是否有毒,都对支狩真毫无作用,音波剑术的剑圈足以荡开彩雾。
但蝴蝶蛊人的躲闪身法出神入化,借力技巧极为高明,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空气流动也会被她利用,化作腾挪转折的助力。纵然支狩真剑气内敛,出剑无风,但剑光蝴蝶甫一接近,就被她借助剑身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微末气流,借势飞开。
支狩真的目光遥遥锁住蝴蝶蛊女,剑尖点点抖动,模仿蝴蝶柔软的翅膀不住轻颤。他渐渐洞悉出了几分借力的要窍,也对如何斩中对方有所了然:或是让对方无力可借,剑锋与空气摩擦时生出的气流要一正一反,相互抵消;或是索性让对方借力,只要生成的力场够乱够多,超出技巧的极限,对方必然会忙中出错。就像四两可以拨动千斤,但未必能应付万斤。
以支狩真目前的修为,想要生出玄妙的正反力场,抵消气流还无法达到,但后者容易多了。支狩真不动声色地与对方纠缠了半个时辰,直到将借力技巧学了个大概,才骤然发力,无数乱哄哄的剑气纵横交错,毫无章法? 像一只只没头苍蝇撞个不停。
附近的空气流动变得紊乱不堪,一次次交错、碰撞,又接连不断地生成新气流? 新气流又相互干扰变化? 运行轨迹变得毫无征兆? 难以判断。
蝴蝶蛊女当即陷入一个个错综混乱的气场,前后左右,都有百十道劲气交叉乱窜? 应接不暇。她似在湍急的险滩行舟? 四面八方尽是杂沓涌来的暗流,稍有不慎,就会被暗流裹挟? 撞上礁石粉身碎骨。
她不得不极尽借力之能? 一次次腾挪转折? 如履薄冰般穿行气流乱海。双方追逐之中? 蝴蝶蛊女一次借力稍稍不慎? 出现短暂的破绽? 立即被支狩真抓住机会。
剑光蝴蝶翩然一跃,掠过一个短促优美的弧线,无声笼住蝴蝶蛊人。柔亮的剑光瞬息往内合拢,像一个急剧缩小的牢笼,令对方逃无可逃。
“当!”一声击金敲铁的撞击响彻牢房。千钧一发之际? 蝴蝶蛊人竟以小小的拳头抵住剑脊? 猛然发力? 将长剑一下子震开。
这一记大出支狩真的意料? 他本以为对方娇小柔弱,走的是以柔克刚的内敛路子。孰料对方竟然一直藏拙,假意示弱? 直到此刻才突然爆发。
蛊真人门下,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个个阴险狡诈,心狠手辣。
蝴蝶蛊女力大无匹,劲气暴烈,不但将支狩真的长剑险些荡飞,余劲还沿着剑身袭来,震得他手腕的虎口发麻,隐隐作痛。
猝不及防之下,支狩真先手尽失,转瞬间陷入被动。“当当当!”蝴蝶蛊人得理不饶人,核桃大小的拳头犹如两柄万钧重锤,狠狠砸向支狩真,掀起狂风暴雨般的猛攻。
她气劲惊人,拳拳势大力沉,卷起千百重窒息般的压迫气浪,发出“啵啵啵啵”的爆裂声。每一次拳剑相击,劲气无不震得支狩真手腕麻痛,长剑几欲脱手,迫使他不愿再与对方硬撼。
“软妹子,瞧不出来你不但腹黑,还是个暴力肌肉女啊!”萌萌哒甩了甩尾巴,冲着对方胡言乱语,一个劲地扰乱对方心态。
“闭上你的臭嘴!”蝴蝶蛊女显然受不住激,口中发出愤怒的尖叫,拳势节节拔高,犹如山洪汛升,愈发激烈迅猛,绕着支狩真飞转如轮。
支狩真长剑展动,音波剑圈形成重重屏障,消弱拳劲,全面采取退缩的守势。萌萌哒则不断言语挑动对方,句句鲜热毒辣,气得蝴蝶蛊女七窍生烟,拳法屡屡因为用力过猛,失去了精准。
“死猴精,你吵死啦!”蝴蝶蛊人飞过一个波峰状的曲线,以迅疾的冲刺扑向萌萌哒,口中怒叫着挥拳。
支狩真目光一闪,就在适才蝴蝶蛊女心浮气躁时,她的挥拳与俯冲之间,出现了一丝不协调。
虽然这点不协调稍纵即逝,但足以看出蝴蝶蛊人在技巧上的缺陷。
挥拳是力量,走的是刚猛的路子;俯冲是身法,走的是轻柔的路子。
两种路子一刚一柔,截然相反,必须运转如意,才不会生出破绽,否则反会相互冲突。
这种冲突在大多数时候被隐藏,但一旦遭遇强敌或压迫,就会显露出来。蝴蝶蛊女既然修为不纯,并未臻至刚柔相济的地步,那么强行施展刚柔合一,迟早会露出破绽。
支狩真心下恍然,剑法忽而一变,先换作流光剑技,以迅疾耀眼的流光剑雨与对方展开对攻,却不与对方实际碰撞,而是避实就虚,流光剑雨飞旋穿梭,纷纷绕开拳劲,攻敌必救。
不待蝴蝶蛊女适应,支狩真的剑法又是一变,改成侯府习来的“山路十八盘”剑术。这门剑术以奇险突兀著称,每一式都剑走偏锋,出其不意,轨迹尽是不规则的刁钻曲线。
这路剑法令蝴蝶蛊人极不习惯,拳劲频频落空,从支狩真身外呼啸掠过,白白耗费了元气。
“山路十八盘”施展过半,支狩真再换一套“乱披风”剑法。这些剑法无一不是快剑急攻、避实就虚的路子,讲究一气呵成,以迅疾密集的节奏调动对手。
一时间,支狩真连施数十套剑法,偏偏又不和蝴蝶蛊人正面交击,弄得她有力无处使。再加上萌萌哒不停地指责她雌雄难辨,口臭放屁,心里实在烦躁难忍。
“去死!”蝴蝶蛊女尖啸一声,对迎面数百朵眼花缭乱的剑花视而不见,蝶翼狂烈掀动,双拳直冲而上。
这一瞬间,她原本轻盈柔和的身法被猛烈的拳势带偏。




山海八荒录 第十四章 一击必杀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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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狩真终于等到了机会。
长剑骤然一旋,闪过正面轰击的拳劲,轻飘飘贴着对方的手臂而上,轨迹一波三折,削向肩胛。
蝴蝶蛊女双翅一振,向旁迅捷滑开,但她先前被自家拳势波及,因此身法的柔劲不纯,以至于整个动作稍显别扭,躲闪的角度、路线、力量大小都出现了一丝丝偏差。
这一丝偏差常人难辨,但落在支狩真这样的剑术大家手里,就是致命的缺陷。
剑光猝然加速一闪,快似闪电,剑锋从蝴蝶蛊人的肩头斜下切过腰肢,上半身无声滑落下来。因为剑速太快,断口处犹自呈现出光洁的横截面。
下一刻,血液从断口喷射而出。
空气中隐约传来低吼声,四处激溅的血滴忽而停顿,悬浮在半空中,滴溜溜滚动。过了数息,所有的血滴徐徐向内聚合,凝成一团蠕动的血水。
一张凶戾的脸孔浮凸出血水,满头的血丝乱发上下飞扬。血脸无眉无耳,双眼大如铜铃,凶神恶煞一般,正是凶名赫赫的血面蛊。在大燕境内,血面蛊远近皆知,父母常用来止住小儿夜啼。
血面蛊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对支狩真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空气剧烈震动,这一声咆哮可惊可怖,直攻心神的薄弱处,令人情不自禁地生出巨大的恐惧,眼前浮现出种种噩梦般的景象……
这是血面蛊的精神咆哮,寻常人被这么一吼,立被震散魂魄。但八翅金蝉沉眠在支狩真的魂魄核心,万邪难侵,令对方徒劳无功。
支狩真趁势出剑,长剑挥洒出一片密集的寒光,剑光交织成丝,形成一张丝丝入扣的剑网,瞬间罩住血面蛊。
绵密的剑气犹若实质,将四周围封得严严实实,空气也呈现出锋利的气刃状。血面蛊怒吼着左冲右突,犹如困兽之斗,试图冲破剑网。
支狩真手里长剑不停,一层接一层的剑气密网笼住血面蛊,层层相叠,不容对方脱困。据传血面蛊有诸多邪门阴招,防不胜防,支狩真自然不会给对方施展的机会。
“好剑法!”
一个干涩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支狩真身后。
支狩真心头一紧,迅疾的黑芒一闪,在此人开口出声前,已然直射支狩真背心。
这一记偷袭出手阴狠,毫无征兆,支狩真的注意力恰好被血面蛊吸引。此人先出手,后开口,不仅没有影响偷袭的效果,反而更有扰乱敌心之效,足见其袭杀经验的丰富。
此人隐匿行踪的术法同样高明,耐心极其过人,一直潜匿不动,坐看同僚与支狩真几番厮杀,直到他将支狩真的出手路数观察个大概,才果断出手。
这显然是一名大燕绣衣司的专业刺客。
无声的剑鸣倏而响起。
空气波动如纹,剑音涟漪环绕支狩真全身,向外一圈圈荡开,犹如重重屏障,封绞逼近的黑芒。
八翅金蝉陷入沉睡,无法再预感危险,支狩真也不曾发现牢房里还有外敌。但他向来谨慎多疑,虽然应战蛊人,却始终未尽全力,留了几分小心。
黑芒近身,支狩真随即生出感应,连忙以音波剑术防御。但此人观战许久,早对支狩真的剑术手段有所熟悉。黑芒悄然变幻,化作一缕渺若轻烟的黑蛇虚像,弓背一弹,一瞬间穿过层层涟漪剑圈,贴上支狩真后背,就要发力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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