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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余烬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哥来打酱油
刘稷带着手下每人射出一箭便干脆地脱离了战斗,沿着事先规划好的路线飞快地隐入黑暗中,他们当中还有一些伤者,眼下哪里顾得上,他本人的路线是绕过杨府和虢国夫人府,从高府的侧门翻墙进去,回到自己的居处,正如事先所料,这么大的动静,坊内稍微有些底子的府邸全都给惊动了,高府也不例外,他刚刚闪身进屋,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出了何事?”刘稷两三下扒掉身上的衣物,赤着身子光脚打开门,打了一个哈欠。
“坊里出事了,我家小郎君请稷郎君带些人相助,不甚感激。”来人是高府的一个管事,言语恭谨地说道。
高君羡?刘稷有些奇怪地问道。
“高开府不在么?我爹呢。”
“阿郎在宫中当值,这会子只怕也惊动了,员外倒是起了,正在门口瞧动静呢。”管事低头答道。
“我知晓了,稍后便去。”
刘稷松了一口气,老爹没有直接来查房,说明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头上去,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不在场证据,现在当然要做实了。
他的人一部分扮成了金吾卫的军士,一部分跟着田乾真远程袭击,一部分跟他在坊门打阻击,田乾真那部分自不必说,自己所带的人,会直接逃到两个街口外的宣平坊封府,原本他们就有封府卫士的身份,刘稷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扮做金吾卫的那一部分,足有四十人呢。
孙孝哲带人冲出去追击之后,安禄山的身边,只剩了三十余人,而围在他们四周的金吾卫军士也是相差无几,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与所有的军士一样手执长枪半蹲于地,朝着外围做出一个警戒的姿态,当看到孙孝哲等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他便挺身而起,高呼了一声。
“保护郡王!”
听到叫喊,所有的金吾卫军士马上挺身站起,齐齐响应:“保护郡王。”
话音刚落,男子手上的长枪被他双手紧握,腰身一拧,枪身陡然下沉,随着他的动作猛地转身刺向了身后,四十名军士恍如一人,四十支长枪如同一个圆圆的辐圈,一齐刺向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些人。
“啊”
那些护卫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舍身挡在外面的金吾卫会反戈一击,好些人猝不及防之下立时便着了道,被长枪刺穿身体,然后大力推过去,指向最中心的安禄山!
“保护郡王!”
余下的护卫反应过来,立刻挥刀格挡,而那些被刺穿身体的护卫,也拼尽全力抓住枪杆,不让对方进逼,见此情景,安禄山惊得心胆俱裂,因为这些人穿着唐人的制式衣甲,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经制之师,这样一支队伍来要自己的命,后面主使之人,只怕难以想象。
只可惜,对方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一只滴着血的铁枪头,连同一具护卫的身体,猛地撞了过来,他下意识地举起手上的事物去挡住,枪头入肉之声晦涩难听,总算是止住了长枪的刺击之势。
那是儿子还带着余温的尸体!
紧接着,他想也没想地抽身后退,没想到身后同样是一支长枪,身体有如一座小山般的安禄山在枪尖及身的一瞬间,伸手准确抓住了枪杆,一股大力自杆子上传来,他不得不用上双手,才堪堪抵住。
对方是个力士,这样的力士一般都是军中精锐,这些军士绝非普通的金吾卫。
殊不知,他的对手惊异更甚,没想到看着体形庞大行动不便的家伙,身手敏捷也就罢了,力道上竟然也不输他几分。
身为军中陌刀手的陈金闷哼一声,双腿如铁柱般盘地,全身之力集于臂间,再度发力前冲,安禄山倒底饮了不少的酒,吃劲不住,眼见着枪尖就要刺上小腹,他无奈之下,抓住枪杆猛地下压,长枪避过上身,扎进了大腿。
一击得手,陈金并不恋战,因为心里很清楚,无论是孙孝哲还是坊里的人,马上就会围上来。
“风紧,扯呼。”
他一声大吼,放开手里的长枪,撒开脚就跑,不多时,那些金吾卫军士便跑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了一地的伤者,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叫喊声。





盛唐余烬 第二百八十八章 刺杀(三十七)
杨国忠的府邸离事发地点最近,反应自然最为迅速,他集中了所有的家丁,足有数百人之多,几乎在那些金吾卫军士四散逃开的同时,便赶到了当场,所见之处,令人心惊。
“护住郡王!”
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禁足令了,事发在自己的地盘,又是在宴席之后,出了这种事,想都想得到天子反应,可是,让杨国忠没有想到的是,安禄山对于他的援手之举,表现出的是警惕,甚至是敌意。
“拦住他们,上前者格杀勿论。”
安禄山手里提着一把长刀,面上的肥肉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狰狞,在他的喝令下,余下的护卫纷纷抽刀上前,挡住了那些家丁的去路。
“莫要误会,杨某此来是护卫的。”
“护卫?”安禄山嗤之以鼻,连金吾卫都能调动,要说事情与杨国忠无关,鬼才信,可此时自己的人数太少,他不敢冒险与之当场翻脸,更怕对方不顾一切痛下杀手,眼下他的护卫死伤惨重,已经不足二十人,最能打的孙孝哲重伤,无论如何,只有回到府中才能暂时脱困,可在这等情形下,他拖着一条伤腿,手搭在一个护卫的肩膀上,眼神中透出一阵凶狠。
“是何人要某家的命,你心中清楚,要么就让他们动手,看看能否留下某家,要么就滚开,明日里,至尊自会与某家大郎一个交待,杨大夫,你意欲如何?不妨划下道来。”
安庆宗死了?杨国忠的心里不禁暗暗叫苦,执手说道:“这却是怎么说得,杨某再是不堪,也断不会在自家府门外动手,郡王细想,要真有此心,府中酒菜上做些手脚,岂不便宜?”
这倒是正理,安禄山被他这么一提醒也回过味来,今日的宴请出自天子之口,杨国忠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应该这么做,可道理归道理,此时的他,看谁都不像是好人,又岂敢轻易信人。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坊中各府的家丁仆役陆陆续续集中在了周围,只是这些人与其说是救援,不如说是围观,有了这么多人在场,安禄山总算放下了悬着的那颗心,杨国忠动手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他不相信,对方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所行动,差不多同一时间,前面探路的高邈也回来了,只是人数只余了不到一半,他的手中还拖着一个人,上前神情沮幸地说道。
“何瞎子死了,属下的人也没了一半,请郡王降罪。”
这个当口,安禄山没顾得上骂他,眼睛盯着被他拖着的人:“是活口?”
高邈点点头:“是个硬点子,伤了属下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擒下。”
安禄山推开护卫的搀扶,一瘸一拐地走到那人的身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扯到自己的眼前。
“说,谁指使的,老子给你一个痛快。”
那人浑身浴血,本已进入半昏迷的状态,被人猛地一扯头发,顿时苏醒过来,眼前是一张胖大的面孔,他挣扎着四下看一看,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用尽力气大声叫道。
“大夫,大夫,弟兄们死得冤哪。”
此言一出,整个这一片的人群全都失了声,安禄山先是一愣,既而怒火满腔,他缓缓地转过头,顺着那人的视线,定格在杨国忠的身上。
“杨大夫,好一个杨大夫,好一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想要某家的命,何需如此大费周章,你自己说得,一杯毒酒足矣。”
杨国忠手脚冰凉,因为借着火把的光亮,他已经认出了那个男子,的确是自己的手下,剑南节度牙兵中的一名校尉!
跟在他身后的鲜于向反应极快,赶紧上前一拱手:“郡王容禀,此人虽是牙兵,可早在数日之前就从营中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十九人,此事,寿王、吉中丞当时都在现场,他们缘何会在此,且容某等细细审过,定会给郡王一个交待。”
“哈哈!”
安禄山仰天大笑,一下子牵动了伤口,痛得嘴里“滋滋”直冒气。
“交待,任尔等口舌如簧,也改变不了吾儿已死这个结果,还有这么多的手足丧命,你们能给出什么交待?”
鲜于向朝杨国忠使了个眼色,后者深吸了一口气,执手说道:“郡王受了伤,行动不便,不如今夜就在某府中歇下,明日一早,某家与郡王一同时宫面圣,有任何责罚,某都领受便是。”
“哼,在你的府中歇息,是嫌某家死得不够快么?”
“郡王不愿歇在某家府上,族中几个姊妹,向来与你交好,她们府中亦可。”
安禄山此时最想做的,并不是找出凶手,而是离开这个险地,对方敢在宣阳坊动手,无论与杨国忠有没有关系,他都不敢再呆下去,焉知对方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做到底,此时这个坊里所有的人,似乎都不怀好意,无一例外。
“不必了。”
连杨氏三姐妹的府上也不愿意呆,杨国忠心知对方必不肯善了,有那么一刻,他是真想趁势宰了对方,就凭二十几个身上可能还带着伤的护卫,怎么也不可能敌得过数百家丁,可惜这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眼下事情与自己脱不得干系,无论背后是何人布的局,冲得都是他们双方,一招棋几乎令两边同时陷入了死局,他与鲜于向交换了一个眼神,放眼京城,有能力做这件事,又能得到巨大利益的,基本上可以脱口欲出。
一个不肯留下,一个想要赶紧送走,就在双方僵持的当口,从坊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挡在路口上的围观人群赶紧让开道,只见一队衣甲整齐的骑兵疾驰而至,当先的一个将校长着一张黑而方正的脸,盔上并不是传统的红缨,而是一根跳动的雉羽。
“末将右羽林将军郭英乂,请问东平郡王何在?”
来人勒住马儿,在马背上一抱拳,安禄山狐疑地看了看他们,没有说话,杨国忠却大声招呼了一句。
“郭将军,你们可是受陛下所遣?”
“非也,巡街的金吾卫军士闻得坊中有变,告知了在内城当值的羽林军衙署,我们大将军当下便命卑职前来接应。”
安禄山出口问道:“可是高大将军?”
“正是。”
“他缘何不来?”
“他亲自坐镇宫墙,命卑职先来,请郡王的示下。”
郭英乂恭恭敬敬地答道,言下之意却是,高仙芝护驾去了,想让他亲自来接应,你还不够格。
这层意思,也不知道安禄山是不是听得出,不过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不少,腿上受了伤,自然是骑不得马,好在之前的那座车辇并没有受损,在护卫们的搀扶下,他重新登上去,四下立刻被新到的羽林军将士所把持,郭英乂等人这才看到地下密密麻麻的尸体,以及被射成刺猬的安庆宗。
这是出大事了啊,他不敢怠慢,马上让人保护现场,自己带着余下的骑军,护卫着安禄山的车驾,缓缓向坊外驶去。
“没乐子瞧了?”
躲在高家仆役人群中的刘稷,突然听到一个感叹的声音,转头一看,是高君羡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还没瞧够么?”他拍拍对方的肩膀,高老二嘿嘿一笑,朝另一边呶呶嘴。
那是杨府的人群,杨国忠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十分清楚,不必细看,也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神情。
“杨大夫好生大胆,连他也敢行刺,明日里这京城又要乱做一团,爹爹一准不让我等出去,五郎,你说,他干嘛不在府里动手,偏要这么大动干戈,多费事还没成。”
“因为任是谁也想不到啊,再说了你怎知没成?”
或许因为都是府中次子的缘故,两人在短短的时间就成了好友,刘稷嘿嘿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笑嘻嘻地朝高府的方向走去。
面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盛唐余烬 第二百八十九章 刺杀(完)
因为驮着一个庞大的身躯,木轮将青石板辅成的街道压得“吱吱”作响,安禄山躺在软榻上直抽气,腿上的那一枪造成了大量的出血,如今虽然被牢牢地捆住,可疼痛却无孔不入地袭来,一想到方才的生死一刻,庆幸之余也令他恨意丛生,此时没那么紧张了,那些不解之处这才纷至沓来。
会是杨国忠做的么?
尽管有了人证,他依然无法相信,因为对方没有说错,左右都这样了,何不如干脆在府中解决,还能省下一番手脚,可要不是他,又会是谁甘冒如此大的风险,在这权贵云集之地,做得如此干净利落?
一想到执枪之人的手段,他的背后“嗖嗖”地直冒冷气,哪怕在壮年之时,自己的力气也未必能胜过对方,更要紧的是,城中的金吾卫大都是本地的良家子所充,他们有家有口,收入丰厚,为何要行此大逆之为?又是谁能调动如此之多的好手,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种种疑惑让他的脑子一片纷乱,可惜两大谋臣一个失踪一个不在,想要找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正在胡思乱想间,他敏锐地感到,脚下的车驾似乎慢了下来,犹如惊弓之鸟的安禄山顿时心中一紧,拉开幔布朝外看了一眼。
原来整个队伍正在经过一处拐角,从宣阳坊回到安府所在的道政坊,要经过东市,此时早已经闭市,他们选择的路线是沿宫门一线走,那条路上布满了巡骑,最为安全,安禄山一看就明白了,正待放下幔布,突然视线瞅到了被两匹马驮在当中的孙孝哲。
“他伤得怎样?”
“回郡王的话,孙校尉的手折了,日后只怕挥动不便,性命倒是无妨。”一旁的高邈出声答道。
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心情做出一个体恤下属的样子,闻言不过“嗯”了一声,手上一松,长长的幔布随之落下,就在即将遮住视线的一刻,眼里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疾速地射向自己,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裂空之声,令人心惊胆战。
在队伍最前方开路的郭英乂其实并没有多大的警惕性,因为照常理,对方一击已毕,此时应该是有多远逃多远,断没有舍易取难,在重重保护之下再行险着的道理,可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在告诉他,道理归道理,该发生的事情总要发生,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一个月前,他还是哥舒翰麾下的一员边将,河西撤镇、陇右大军调入新成立的镇蕃大都护府,他们这些河陇边将除了一部分跟随李光弼,还有一多半都进了京,成为京中禁军的一员,郭英乂便是如此,以右羽林将军在高仙芝的麾下任职,结果没到一个月的功夫,居然摊上了这倒霉差使。
边将出身的人反应总不会差,他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就做出了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执弓拔箭。
“敌袭!”
近处的高邈等人自然慢不了,余下的护卫人人拔刀迎向了来袭的黑影,比他们更快的则是一支羽箭,“嗖”得一声越过人群,准确地撞在那个黑影上,发出一阵亮眼的火光和清脆之极的响声,可黑影不光没有减速弱来势,反而呼啸着迎上了第一名护卫,以无可匹敌的威势将他直直地从马背上击飞,撞入后来的人群中。
站在人群稍后一点的高邈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他看得真切,袭来的黑影并不是什么人类,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铁椎!被一根极粗的铁链子牵引着,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奔队伍当中的那个车驾而去,他们这些护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谁都知道,几道薄薄的锦障,哪里挡得住。
“郡王小心!”
安禄山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当然清楚敌人要袭击的目标肯定是自己,可问题是,身体的重量可以克服,腿上的伤势却让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迅速地跳下来,而夹着金属的破空之声愈来愈大,他只能一咬牙,和身朝边上一滚,躺倒在宽大的软榻上,几乎与此同时,铁椎击破顶蓬,无数破碎的木屑和锦布随之落下,浇了他满头满脸。
长长的铁链子如同巨蟒般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去,轰”地一声将厚重的辅路石板击得粉碎。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时,夜空中又响起了动静,一只大鹰般的黑影呼啸着扑过来,如果不是手上的兵刃闪出寒光,根本没有人会察觉到其中的威胁,然而郭英乂本能地感到了一丝不妙,在马上大喊着招呼自己的部下。
“拦下他!”
“放箭!”
羽林军的军士们纷纷张弓搭箭,向那个黑影射去,可是对方仿佛早有知觉般,收紧了身体,像个秤砣般地陡然下落,直直地摔进了车驾中。
“不好,护住郡王!”
终于反应过来的高邈大喝一声,用长刀的刀背死命催打胯下的马儿,希望能赶到车驾旁,余下的护卫们也是一样的作法,二十余骑纷乱堵住了本就不甚宽敞的街道,反而将那些羽林军军士挡在了外头。
“嘣”
南霁云的双脚重重地落在车板上,被四匹骏马拉着的车驾居然只是微微晃了晃,便平静如初,可是对于仰面倒在榻上的安禄山来说,眼前这个高大的黑影,无异于催命的阎罗般可怖。
“你是何人,受谁指使,某家可以多出十倍……百倍!”
他的身体,被那条铁链子死死压住,连动一动都不可能,只得用语言试图拖延一下,让自己的人来救。
“你的命。”
南霁云双手执起长刀,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脚下的猎物,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不值钱。”
说罢,猛然下戳,锋利的长刀刺破双层铁甲,毫无沮滞地从胸口透体而入,安禄山双目俱裂,下意识地用一双胖手捉住了刀身,力道之大,让南霁云一时间也难以拔出,眼见着外面的护卫已经围上来,他当机立断,弃刀一把扯住那条铁链子,用力地摇了摇。
看到被长刀钉在车板上的安禄山,慢了一步的高邈惊得手脚冰凉,而一旁的黑影更是让他恨得咬牙切齿,连马都不及下,直接飞身扑过去,哪怕拼了命也要将对方留下,否则一旦郡王有个好歹,他们这些护卫全都只有死路一条。
面对飞扑过来的身影,南霁云不闪不避,似乎认命般地站在那里,就在高邈以为自己一击必中时,突然间听到一个金属拉扯的声音,脚下那条铁链子就像活了一般地抖动起来,然后“嗤啦”一声缩回去,连带着他的目标一块儿。
不见了。
“东市,刺客藏在东市!”
身在外面的郭英乂却看得真切,那条铁链子回缩的方向,正是临街的东市,他赶紧指挥手下的军士分别从几个方向包抄过去,事情已经出了,除了捉到刺客,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东市靠着坊墙的一间铺子的二层楼顶,许光景双臂的肌肉有如竹节般鼓起,脸上的汗珠不停地渗出来,两腿牢牢钉在地上,嘴中“嗬嗬”作声,被他扯动的铁链子足有十余步长,加上顶端的那个铁椎,不下八十斤,更何况上面还带着一个身高体重的大汉。
饶是如此,他的气力也快要用尽了,眼见着铁链子就要从空中落下,南霁云借着最后一点余力奋力上扑,手指堪堪抓到坊墙的顶端,然后一跃而上,稳稳地站住了脚,隔着大约两步远,朝着对方朗声说道。
“好兄弟,你先走吧,某来引开他们。”
许光景累得几乎脱了力,连答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闻言也不客气,冲他遥遥地一抱拳,步履蹒跚地闪进那些错综复杂的巷子里。
高大的坊墙上,南霁云袖手而立,冷冷地看着那些骑军打着火把冲过去,直到附近传来坊门被人打开的声音,方才舒展身形,如同一只大鸟般隐入了黑暗中。
当郭英乂带人赶到时,只余了一条粗大的铁链子,静静地横亘在墙头。




盛唐余烬 第二百九十章 无眠(一)
“你说什么?”
听到郭英乂的禀报,高仙芝的脑子里轰得一声炸响,感觉与去岁那场惨败时一模一样。
郭英乂一脸的晦气,神色低落地说道:“属下们万万不曾想到,他们竟然还留了后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令人防不胜防。”
事情的经过在他们这些将校听来太过匪夷所思,高仙芝默默地看着那条被四名羽林军士抬着的铁链子,莫名地想到了一个人,他曾经的老部下,李嗣业。
很难想像,一个人要挥动这么重的铁链,需要多大的力气,也只有号称“蛮牯”的李嗣业,才有可能做到吧。
“......属下命人封住了几处出口,可东市太大了,里面有数千个铺子,搜寻起来费时费力不说,人手也不够,不得已,只能回来求大将军恩准,再调些人手与属下,否则以那个刺客的本事,只怕......劳而无功。”
下属的话还在继续,高仙芝回过神,摆摆手:“今夜谁也睡不成了,你辛苦一趟,再带一支兵马,挨家挨户地将东市搜一遍,若是有人阻拦,无论他的身后是皇亲还是国戚,告诉他们,这是捅了天的祸事,有异议直管去同至尊讲。”
郭英乂马上领命而去,高仙芝想了想,又目视其他的属下。
“须防贼人已经逃出东市,你们各领一军,自道政坊和宣阳坊左近,切断他们的去路,动作要快,遇上任何可疑之人,都不必客气,出了事,都是本将的首尾。”
“谨尊大将军之命。”
事情太大,一众将校不敢怠慢,均是恭身领命,等他们走后,高仙芝无声地叹了口气,亡羊补牢,其实已经晚了,他这么大张旗鼓,并不是真有把握一举捉住刺客,而是做给天子看的,眼下最头痛的,却是如何将事情报与天子知晓。
按本时空的计时法,现在是子时末丑时初,就是放到后世,也是一个人安然入睡的时候,已经六十余岁的高力士,在服侍完至尊安寝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居所,紧挨着天子寝宫的一间屋子,沉沉地睡了过去,局面越来越复杂,人的精力却越来越差,他必须要养足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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