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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行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贪看飞花

    崔玉娘恍惚间仿佛看到郭信的眼中有一束光芒在流转,不自觉将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不忍心”

    郭信点了点头:“我不忍心看到美好的事物被玷污,就像眼下咱汉家的中原被契丹蛮子践踏……或是像玉娘这样美好的小娘被李业那样的人侮辱。”

    崔玉娘诧异了,这些年辗转之间她见过的儿郎不知凡几,却还是第一次从谁的口中听闻到这样的话。

    “郎君心在天下,果然非常人可比。不过郭郎的话,也让我想起了过去的事。”

    郭信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小娘手中的琵琶已经放在了地上,目光也渐渐游离起来:“不瞒郭郎,我本出于清河崔氏,虽非本家正室,却也是近家旁支的出身。然而年岁艰难,又逢上多场祸乱,家中多少儿郎都已成了亡命的冤魂。如今即便是崔家,也只是徒有望族之名,赖于田舍艰难度日罢了。去年契丹入寇……家父厌于陷于胡虏所治,离开本家辗转来了太原,却又无以为生,不久便生病离去……所幸妾身还算受过礼仪教乐,故而卖身于此,让阿耶得以安眠长睡。”

    说着玉娘眼中已是泪光涟涟:“可怜阿耶受诗书教化…却生逢这乱世,到头来不得不长眠于这他乡之地。”

    郭信想说些安慰的话,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有喟然叹道:“玉娘也是苦命的人。”

    “这天下,苦命之人何其之多武夫跋扈,胡虏肆虐,士庶苟活于世,生民奔于亡命。纲举失序已久,世人之心涣散……”说着崔玉娘突然站起身来,对着郭信深深地作了一揖:“正是在这般年岁,郎君这样的君子才显得尤为难得。”

    郭信一愣,眼前的小娘不单会弹琴唱曲,竟也有这番过人的见识。他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玉娘不该埋没在这样的地方。”

    玉娘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在此处还可得一夕安寝,不知换了他处又会如何呢。”

    玉娘的话让郭信也怅惘了,是啊,若是男子孤身一人,不论从军还是逃去开田,总能找到生计活下去。而像玉娘这样的女子,又能去哪儿呢

    崔玉娘不再说话,重新坐下又将琵琶怀抱其中。然而这次小娘之口传出的不再是细咛软语,怀中琵琶的曲风也一转变得悲凉而萧瑟: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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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尽头
    太原的雪下了整整一夜才算停歇,等郭信起来时,地面上早已覆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自昨日登籍之后,郭信就已经彻底是一名于河东节帅府的军将了。虽然郭信长在郭府,又常在郭威郭荣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对军中诸事都不算陌生,但如今自己真正步入军途,却依旧感到有些茫然。

    郭威郭荣仍然忙碌得整日见不到身影,郭信无处得到指点,便决定还是先去军中找到自己所属的奉**部署再说。

    昨天就得了郭信吩咐的郭朴也是一大早就来为郭信换上了那副崭新的鳞甲,随后郭信又反过来按同样的步骤为郭朴换上他爹郭寿曾穿过的旧甲。

    郭信甲胄合身,郭朴却因为比他爹高了一头,浑身一副紧巴巴的样子。但不论如何,甲胄在身的主仆二人穿堂过院时,忙着扫雪的仆人们还是向他们投来了好奇目光。

    郭朴神气地跟在郭信身后,每当看到曾经的熟人,便挺胸叉腰开始吆喝:“看什么看意哥儿也是大将了!”之后还不忘跟上一句:“我也是郭大将的亲兵了!”

    仆人们这时便都放下活计,向郭信说上一些不着边际的贺喜的话,仿佛郭信真的是要出门去统帅千军万马一般。

    对一路上仆人们的恭维,郭信自然都一笑而过,只有郭朴熟络地对他们一一抱拳行礼。

    不过郭朴的快活劲头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在门房遇到郭寿时戛然而止了。

    郭寿一看到穿戴齐全,又喜形于色的郭朴,就站在门前皱着鼻子呵斥道:“你这臭小子神气个屁!当年老子跟郎君上阵时,你还是老子卵蛋里的一条虫!”

    郭朴连忙畏惧地缩在郭信身后:“意哥儿如今军职在身,爹可不要无礼!”

    “呸,就你这怂样,上阵也活不了,赶紧把你那甲脱下来,别出门给郭家丢人现眼!”

    “我不!”郭朴大喊,“我要跟着意哥儿干!”

    郭寿眼睛瞪得老大,那只因箭伤而残疾的胳膊在袖子里空荡地甩着,另一支未残的胳膊则高高举起指向郭朴,久久才蹦出两个字来:“不成!”

    “说好的事爹怎么这时候变卦!”郭朴更加不服气地道:“郭郎君上回也跟我说,儿郎在世要去建功扬名做番事业,爹当年做得的,儿子我也能做得,爹没做得的事,儿子替爹去做!”

    郭信在一旁看着父子争执,想了想也出口劝道:“郭朴说得有理,何况在军中也有我关照。”

    郭寿指向郭朴的手慢慢放了下来,接着深深地叹了口气:“既然你心意已定,意哥儿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留你。只是战阵那般险恶,多少勇猛的儿郎都死在那刀剑马蹄之下……”郭寿说着突然语气一转:“孽子!郎君对咱家有恩,你若不舍身护好意哥儿,回头老子我饶不了你!”说罢郭寿重重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经过郭寿一番折腾,郭信开始时还有一点



第十四章 两个都头
    城南的大营受命驻扎在城外十里的汾河南岸的上南川,大营自西向东连延了数里地之远,里面驻扎的兵马多由下面各州县调拨而来,郭信所属的奉**便也是其中一支。

    不过如今城北也有了一座规模更大的军营,那是河东马步军都指挥使、刘知远的亲兄弟刘崇从北面带来的兵马——郭荣现在便在北面军中效力。

    眼下除去在代州、仪州等地戍守的守军外,河东可战之兵几乎都聚集在了太原府附近,外间甚至传闻刘知远已经聚起了步骑十万大军。不过郭信自然知道其中的实情——眼下河东战力最多也就在五六万间。

    不过这数万兵马却并非可以小觑的力量,河东代北胡汉交融民风彪悍,向来盛产武夫,又有先前从阳城之战后收拢来的禁军散兵游勇,眼下中原各镇中恐怕只有刘知远有如此雄厚的实力跟契丹人叫板。

    郭信离大营越近,越是感到感慨万分。不要说从军中传来操练时的喊杀声是如何震入云霄,单是看那十数里的连营就足够让普通人产生畏惧之心。眼前的景象让郭信更加坚定,此时只有握在手里的兵马才是安身立命的底牌。

    郭信二人逐渐接近大营,不时会有巡逻的哨骑上来盘问。与出城时敷衍了事不同,哨骑除去查验符信验证身份外,又问了几个诸如上峰名姓之类的问题才将郭信放行。

    经过了几道哨骑,郭信才算来到了大营。城南的大军营盘已经扎下了月余,郭信从马背上眺望过去,无数面毡帐的尖顶像是无数株破土而出的笋竹,又像无数杆直刺天空的枪头。

    穿过营门之后,郭信也进入到了这些毡帐之间。数十年相争不断的战事让将帅们都很有经验,营帐之间的道路齐整,虽然各军之间的营帐纵横交错,却并不混乱,甚至还在营区中划出了一大片校场供军中操练。

    天气虽然寒冷,但郭信很快就感受到军中的气氛丝毫也不萧瑟冷清,相反士卒们脸上的神情都很欢快,既看不出对战争的恐惧,也看不出对出征的不满,传入郭信耳边最多的竟是“富贵”“功劳”这样的字眼。

    军营大得没边,郭朴不知下马问了多少人,总算从一个士卒口中打听到奉**的位置,二人这才发现自己进的偏偏是离最远的一处门。

    好不容易找到了位置,二人刚在辕门前的马桩上缚好马,不远处两个闲坐的军汉就狐疑地凑了上来:“哪家来的嫩芽子,这是给你拴马的地儿”

    郭朴见状,郭信却暗暗抬手止住了他,随后朝二人抱拳道:“敢问这是奉**左指挥所在”

    两个军汉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尖嘴的点点头:“是这儿没错……”

    郭信拍拍手上的灰尘:“那就好,没栓错地方。”

    尖嘴的军汉又问了:“是来传令的指挥使眼下不在军中……”

    这时郭朴终于忍不住插嘴了:“瞎你的眼,这位是奉国左军的新都头!”

    两个军汉先是一愣,接着便一同大笑起来。

    郭信不清楚情况,按住了还想再说什么的郭朴,冷眼看着发笑的两人。这时附近的军汉听到了吵嚷,也都凑上来看热闹。

    尖嘴的军汉笑了一阵先停下来,指着郭信对周围的人群笑道:“你们都听见了这嘴上毛都没长全的白脸竟说是咱什么新都头。”

    这下围观的军士们也都哄笑起来,郭信见状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刚想掏出腰牌的手也停了下来,难道是给自己的安排出了什么差错

    尖嘴的军汉没有接着和郭信搭话,而是在那边掰着指头数了起来:“李都头、章都头、屈都头、张都头……”斜眼看向郭信:“好像咱这没有你这白脸的坑。



第十五章 毡帐
    “到底怎么回事”郭信看着眼前的章承化,“他们说你是左三都都头,有这回事”

    章承化点点头,又摇摇头:“上任都头年前害上痨病死了,前阵子王指挥使就点了我做代都头。”

    郭信颔首搞清楚了状况,自己的差事并没被人抢走,只是下面的士卒不清楚这回事罢了。但他很快又想到,若不是自己突然空降下来,显然眼前的章承化才会是这位置最合适的人选。郭信想到这便朝章承化看去,果然看出他脸上不太高兴的样子。

    “原来是场误会!”郭信大笑两声,对周围抱拳道:“也怪我没说清楚,惹出这些麻烦来。我乃奉**左指挥新任都头郭信,现在诸位弟兄都认识了!”

    “都是手下人不知道好歹,冒犯了郭都头。”章承化一脸铁青,环顾一圈,见众人还提着白刃不知所措,当即喝骂道:“还不都把家伙都收了!”

    处于茫然之中的军汉们闻言纷纷都将手中刀兵归了鞘,郭信朝郭朴使了个眼色,郭朴也将腰刀收回腰间。

    章承化又朝郭信抱了一拳,随后大步走到那个尖嘴军汉身前。众人正不解时,章承化突然一脚上去将尖嘴军汉踹倒在地,周围人见状连忙四散,躲开唯恐避之不及。接着章承化不知从哪抽出一支马鞭,劈头盖脸地就朝地上的军汉身上抽去,嘴中还在破口大骂:“妈的,瞎了你的狗眼!堂堂都将岂是你这狗厮能咬的!”

    章承化下手没留力气,抽得尖嘴军汉在地上缩着身子嗷嗷叫唤,鞭鞭落下,冬衣上已是渗出数条血痕,看着很是凄惨。

    郭信却并不急着上去劝阻,他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年轻懵懂,知道章承化是在做样子给自己出气。唐末以来,下层军官带兵造反屡见不鲜,因而军中刑罚普遍森严,那尖嘴军汉顶撞上级本就犯了忌讳,何况刚才差一点就要动起手来,自己回头若想问罪,就算是砍他脑袋旁人也没话说,若只用挨这一顿抽打就能免去军中刑罚,已经算占了大便宜。

    章承化一连抽了十数鞭,停下歇息时,目光果然偷偷瞥向郭信。

    郭信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刚到军中就打死下面的人难免给士卒印象不佳,何况卖个人情给章承化也没什么坏处。于是开口道:“罢了,此事是一场误会,怪不到他头上。”

    章承化闻言立马顺势收起鞭子,踢了踢趴在地上的军汉:“郭都头说饶了你!”

    尖嘴军汉在地上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哼哼声,章承化接着一甩头:“抬走!”两个亲随很快上前架着尖嘴军汉往旁边的毡帐搬去。

    这时不远处又一个矮胖的武夫带了几个人往这边赶来,一边还急着大喊:“章石头!你怎么又打人!”

    章承化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双手叉在胸前,冷眼等着矮胖武夫过来。

    矮胖武夫走到章承化身边便开始数落道:“上回指挥使刚点教过你,这才过了多久,怎的又在军中打人”

    章承化不说话,把头往郭信的方向一扬。

    矮胖武夫这才注意到郭信,疑惑地问道:“敢问小军爷是”

    郭信抱拳笑道:“左指挥新任都头郭信。”

    矮胖武夫仿佛被郭信的话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马上殷勤地凑上来,笑着朝众人招呼:“成了!前几天从兄还给我提点,说是郭雀儿家的二郎君要来咱这做都头,没想到郭都头来得这么早!”

    郭雀儿是郭威在军中的诨名,周围军汉们听到郭信竟是郭雀儿的儿子,顿时互相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就连章承化也朝郭信投来异样的目光。郭信看见军汉们的脸色瞬间友善了不少,又联想到先前在兵房外也有人为郭威说话,心想自家父亲在这些武夫中的名声倒还不错。

    “差点忘了给郭都将介绍,”矮胖武夫突然一拍脑门,恭敬地拱手道:“卑下左指挥三都右队正王元茂,拜见郭都将。”

    郭信好奇地问他:“王队正刚说的从兄是何人”

    王元茂嘿嘿一笑:“不是何人,正是咱左指挥的王进王指挥使。”

    “这么说来,王队正和章队正就是咱三都的两位队正了



第十六章 宣命
    郭信终于开始了期待已久的军中生活,但等到头两天的新鲜劲过去,整日和一帮高矮胖瘦的军汉生活在一块,对他来说就实在有点无趣了。不过和郭府的无所事事比起来,在军中起码还能混混脸熟。

    郭信一早起来掀开帐帘,发现郭朴正在帐前给自己的坐骑刷拭皮毛。

    见郭信出来,郭朴拍了拍马背:“都说这养马是夏饱秋肥,冬瘦春死,意哥儿的马却跟别的马不一样,这大冷天的日子里也很壮实。”

    郭信的坐骑确实不是普通来头,而是刘知远前几年在北边围杀吐谷浑部族,抢夺了大批资财宝马后赏给郭威的其中一匹。

    郭信观察了一阵,觉得自家马除了黄棕色的毛皮颜色很纯外,并看不出与别的马有什么区别。

    他走上前去,抚了一把坐骑的鬃毛,随口说道:“不是他与别的马不同,而是我与别人不同。”

    郭朴摇摇头:“意哥儿的话我听不明白。”

    说着郭朴已经刷拭完毕,把刚刷下的一桶脏水泼了出去。

    郭信捡起一旁的笼头和马鞍,重新披挂在马上:“这家伙主人是我,既不缺马料,又有你亲自照顾。普通家马没有这待遇,自然很受自然规律的影响。”说着郭信又想起之前在城中看到的流民,“活人也是这个理。富贵大户吃穿不愁,住在深宅大院里,只有穷苦人家才会受饥寒冻馁的苦头。”

    郭信刚说完,身旁的马便歪歪脑袋,很是温驯地打了个响鼻。

    郭朴见状打趣道:“这畜牲倒听懂意哥儿的话了。”

    郭信拍了拍马颈,笑着翻身上马:“走,跟我去溜达一圈。”

    这几日郭信常在营中闲逛,加上刚来时的那场小小风波,左指挥的人已经渐渐熟悉了这位新上任的年轻都头。郭信骑在马上漫无目地游走,不时有人朝他抱拳行礼,郭信也在马上一一抱拳回礼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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