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裂(1v1,bg)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鹿子制药
王骏觉得有点奇怪,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个来回。
“看什么?”钟鸣喝了一口酒,嗓子更哑了,昨晚回了一次家,发了通脾气,喊的声音有点大,今天喉咙痛得没法大声讲话。
乔盼迅速低下头。
对面沙发上红头发立刻站起来:“鸣哥问你话呢?!腿瘸了耳朵也聋了吗!”
樱桃马上拉住红头发的袖子往下拽了拽,警告的看了眼乔盼,对钟鸣道:“鸣哥,这是新人,我带的她,我替她给您自罚一杯。”
说罢一仰头一杯酒利索的下了肚。
钟鸣看了一眼樱桃,“新来的啊,新来的……新来的?”他嘶了一声,摸摸下巴,“新来的咱们不是都有规矩吗?”
“樱桃你这说要人就要人,不问问咱们老板意见,好歹给大家看看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往里啊。”红头发在旁边帮腔,眼睛黏在乔盼身上挪不开。
这姑娘长得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妙。
红头发暗暗在心里咂嘴,樱桃不愧是鸨姐,看来是得了李慧的亲传,识女人的眼光就是毒辣。
就是不知道身材怎么样。
红毛暗戳戳的想。
怎么穿的这么多。
钟鸣看着红毛黏在乔盼脸上拔不下来的眼神,对乔盼笑了笑,放低声音,还是十分沙哑,但听起来似乎有点温柔,“那就——走个流程吧?”
乔盼想怎么这人嗓子哑成这样,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流程,大概不是什么好事,刚要爬起来往樱桃那就被红毛一把薅住领子拽了回去。
红毛指指钟鸣面前那块空地。
“就站这,别往别处去。”
乔盼看着红毛指的地方,这回她看清地面上铺的什么了,熊皮毛毯,他指的那块刚好是个熊爪子。
乔盼眼带求助的看向樱桃,樱桃微微摇头,看向别处。
“咱们这是面试!面试你要做什么?给大家展示你最好的一面,你想自己展示还是——”,红毛看看周围不怀好意笑着的男人,“还是哥哥们帮你展示?”
乔盼突然明白樱桃之前为什么要她把内衣也脱下,可不就是为了方便“面试”么。
她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面部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下来,像一朵还没来得及盛开就败下了的花。
如果说对王新伟还可以靠挣扎撒泼脱身,那面对眼前的这些地痞无赖,乔盼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办法,拼命的抵抗只会激发起他们更强的兽欲,她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砸在地上。
钟鸣极不耐烦,又见乔盼没说两句就掉眼泪,更是耗尽了仅存的耐性。
他叹一口气,王骏会意,一步上前扬手就准备撕乔盼的衣服。
女孩反应极快,侧身一闪躲开,眼泪还挂在脸上就强撑着又笑起来,眼下的睫毛湿漉漉的贴在卧蚕上,粉底顺着泪痕形成两条白道。
“别动,我自己来。”
乔盼的身材不怎么好,前不凸后不翘,细胳膊细腿,像只小猴子。
为了撑起这件鱼尾裙胸前的部分,她不仅没摘内衣,还特意挑了件厚杯换上。
王骏身后给她用力一搡,乔盼差点一头撞上钟鸣,钟鸣往后仰仰,十分嫌恶。
钟鸣翘起二郎腿,捏起根烟咬在嘴里,侧头眯眼,旁边人凑近点了火。
女孩揉揉脸,眼线、眼影、睫毛膏,混着粉底全糊了,一张小脸花得乱七八糟,她看着钟鸣,平静下来,既然躲不过,就随便吧,能活下去就好。
两只手绕到背后,揪住拉链,往下一拉。
黑色的鱼尾裙繁琐难脱,乔盼踉跄着维持平衡,裙子绊在小腿上,她弯腰一只手扶着沙发角,一只手把裙子捞出来。
空气似乎自从乔盼把衣袖从肩上拉下的那一刻就凝固了,王骏面露一丝尴尬。
却见钟鸣一下起了兴趣,微微倾身向前,他一寸一寸细细打量着面前这具身体上的每一处伤痕。
从肩颈处往下,点点血印布满肌肤,让他想到了继父挂在家中那副石荣禄最出名的梅花图《铁骨生春》,血印渐渐蔓延至腰腹,从点状伤痕延伸为了曲线型的条状印痕,整条伤痕微微肿胀,呈现淤血的紫色,而这样的伤痕遍布了乔盼的腹和背,像有人在她身上用画笔先点画几处雪中梅,后又蘸取了墨绿和乌紫颜料密密麻麻的勾勒了草丛与树藤,全身上下只有裸露出的面部和小腿尚且能看,像是水墨画中的留白,钟鸣竟然从其中品出了几许艺术性的创作感。
蝶裂(1v1,bg) 五
钟鸣看着乔盼的同时乔盼也在看他。
钟鸣很快回过神,思考两秒,对表情僵硬的樱桃略带好奇道:“这是你找的……新品种?”
樱桃几欲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只能不断地对着钟鸣苦笑,然后转头恶狠狠的对着乔盼呸一口:“赶紧穿上!你想恶心死谁?”
“诶,等会儿。”
钟鸣对着地面弹了下烟灰,然后用力吸入一口,点燃的烟丝达到一个最高温度,他细长的手指夹着烟,对着乔盼比划两下。
“等会,我给你添两笔。”
钟鸣歪着脑袋作思考状,将烟头对准乔盼锁骨的位置,啧了下,“不行,这太满了。”
乔盼脑袋有点木木的,她似乎已经感受不到恐惧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手,她也鬼使神差的伸了手。
握住钟鸣夹着烟头的手指。
她直视着他,钟鸣有点讶异的看着她的手。
“这儿。”
娇小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捏住男人手指,带着他的手将点燃的烟头摁在脖子侧边耳垂正下的位置。
烟头本来已经快燃至尾巴了,温度逐渐开始灼手,但钟鸣手指尖的温度却让乔盼更觉热烫。
脖颈处灼伤的痛感唤起了乔盼逐渐远去的神智,她松开钟鸣的手,不知所措站着。
到底是在干什么。
周围瞬间炸了锅,跟随钟鸣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被反客为主的时候,还是被个女人,有个人甚至对乔盼悄悄竖起个大拇指,
一片起哄中钟鸣眸光一亮,咧着嘴笑出声,像个顽劣而不谙世事的孩子。
“有点意思啊,”他看着对面的王骏道,显得兴致盎然,“哪找来这么个……?”
钟鸣顿了一下,才想起来去注意乔盼的脸,花花绿绿,像跑来唱大戏的。
唯独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眸光潋滟。眼尾微微上扬,眼角尖细而长,上下睫毛似两片黑羽交迭在一起,有一种猫脸上生了双狐狸眼的既视感,本来是稍显媚态的成熟气质,可双眼皮和饱满的卧蚕却又为她平添了几分无辜,格外惹人垂怜。
乔盼瞧着钟鸣的表情,见他看过来便在眼中轻荡起点波澜,初看之下懵懂乍现,细看却能却能看出眼波流转,她眼中暗暗的酝酿着些许幼态的风情。
他几乎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明目张胆飘出来的钩子,她好像是笑了,但分明又没笑,原来笑意仅仅是留在眼里。
钟鸣只深望一眼便转开视线,眼皮轻跳两下,若有似无的目光扫向樱桃,樱桃惧怕又讨好的对着他一笑。
一开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女人被周遭的哄闹吵醒,懵懵然转醒坐起,抬眼就看到乔盼浑身上下仅着内衣,伤痕累累的站在钟鸣面前,吓得她惊叫出声,以为这些不堪入目的伤痕是钟鸣弄出来的。
王骏眼睛一瞪,女人吓得立刻噤若寒蝉。
谁的手机突然突兀的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刺破空气,所有人玩闹的动作皆是一顿,纷纷看向桌面上那部手机的主人。
钟鸣起身拿起电话,接通。
不知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男人的眼神迅速阴鸷下来,轻声说了句“知道了”,语气冷的不能再冷。
王骏递过去个眼神询问。
钟鸣垂头,似乎是思考什么,整个人好像睡着了一般,安静许久后,只听嗓音低沉沙哑,他头也不抬道:“骏子,赌场去一趟。”
说罢自己也站起来,长长叹出一口气,张开双臂,身边女人便为他披上衣服。
钟鸣急着要走,便没再过多刁难乔盼,只是路过她身边时凑近她耳边,轻声细语呢喃了一句话,热气喷在乔盼脖子上,几乎烫熟了那块皮肤,鸡皮疙瘩密密麻麻顺着脖子起了一身,乔盼靠近钟鸣的半个身子全麻了,那句话如同在她脑子里撞钟一般悠悠回荡,直击灵魂。
“等我回来,教你画梅花。”
乔盼在那一刻是完全失语的,她紧紧的将双臂抱在怀里,指尖掐得皮肉泛了白,等到身后那群人已经走出五六米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起抖。
钟鸣带着一行人匆匆离开,剩下的人也没了玩乐的心思,于是其中一个寸头男人对着樱桃一挥手。
姑娘们顿时如获大赦,穿衣服的穿衣服,拾的拾,作鸟兽散。
在休息区卸完妆,樱桃匆匆过来看了一眼乔盼,安慰似的轻拍几下她后背,欲言又止。
乔盼从化妆镜中看她一眼:“姐…”
“大家都是这么开始的,”樱桃的妆容还没有卸去,暖光的光线下扑闪扑闪的假睫毛看起来十分像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你已经很幸运了,要知足。今天他们没折腾你……算你命大。”
乔盼不愿细想她话间那个“折腾”是什么意思,她满脑子都是钟鸣临走前在她耳边的那句话。
恐怕这顿折腾是怎么也躲不过的。
“行了,我还有下一场要去,你先歇着吧。”
乔盼点头,目送女人离开。
————
自那次在会所出了第一次台后,乔盼见到了许多天没见的李慧。
李慧彼时刚从临市钟鸣的另一所夜总会回来,如今津川的产业是越做越大了,生意也愈发红火,逐渐开始出现小姐不够出的情况,于是紧急从那边抽调了一些人手,此外还增加了一批异国美人。
李慧见乔盼愚钝的样子,笑着嘲讽:“活着回来了?”
“活着回来就算你有本事,你就继续干。”
“听说你胆子不小啊,敢——”李慧竟然一时找不到可以描述的词语,又见乔盼脸色骤白,于是笑了笑不再提这出,“每个月卖酒和出台的标准是不一样的,达到消额你就去外面接单子,如果有客人要带你过夜、要包你的,你都要提前跟我说。”
“好。”
“要住是吗,住的话我们直接从你当月的消额抽了。我得提醒你,如果你钱不够的话,可以,欠着,甚至可以管我们借,但是——”
李慧头发尖有挑染的几撮红色,她一仰头,那撮红色就从肩上滑落在胸前。
“但是,你年纪不够,借不了,也就是说如果一旦你的消额够不着盈利的标准,你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当然,我也不指望你一来就钓大鱼,我能先在骏哥那帮你瞒着,等我瞒不住的时候,你就好自为之——你最好不要到那一步。”
蝶裂(1v1,bg) 六
会所里的女人们大多都在附近的公寓里长租。
李姐指给乔盼的公寓是离会所最远的一处,步行一个来回至少要四十分钟,而离得近的已经被同行抢完了,还有不少经济拮据的姑娘选择叁两人合住一间。
乔盼本来也问能不能和其他女人同住,但是被李慧拒绝了,原因是租子也是盈利的一种,新人本就赚不起来钱,且家具都是配置好的,房租就不可能再打折扣。
乔盼没说什么就点了头,只要能不跟王新伟在一个空间里,怎么都行。
这片小区原本的名字叫“月季苑”,但由于大量的租户都是烟花女子,于是久而久之市民们就管这片叫成了“阅鸡苑”。
“你这个年龄怎么不去上学?”樱桃刚忙完最后一场,坐在化妆镜前卸妆。
乔盼正往身上穿大衣,闻言动作一顿,“我脑子笨,学不好。”
樱桃撇嘴,表示不信:“这年头就算笨死也得上学啊,哪有不让上学的父母,瞧瞧你那身上,你父母怎么忍得下心?”
乔盼心想是啊,怎么回事呢。
她已经穿好了大衣,把领子上最后一枚纽扣按紧,简短的答:“他们早没了,我跟小姨住。”
“是我姨夫弄的。”
“姐,我走了。”
“等一下,我送送你,”樱桃拿起条围巾草草披上,看看表,“太晚了,不安全。”
乔盼心想做这行的有哪门子的安全,横竖都是要死的活儿。
路上樱桃试探性的问起乔盼家里的情况,乔盼摸摸脖子处的烫伤,表示那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将话题拐到了别的地方。
乔盼不是没有感受到对方释放出的善意,只是她对这种没来由的善意不自觉就带了警惕,她不觉得对方是出于同情才来善待自己。如果背后没有一个明确的理由来解释她的善良举动,那她基本就可以认定为这是一种变相的恶意。
乔盼婉拒回答后樱桃就不再搭话,乔盼也不语,两个女人一高一矮默不作声的在冬天的雪夜里前行,气氛微微凝滞。
“到了。”樱桃指指前面,乔盼抬头。
“你上去吧,有什么问题就打我电话。”樱桃扬起手机。
乔盼对着樱桃咧嘴一笑,两枚犬齿闪着白玉似的光泽,摆摆手扭头上楼。
樱桃目送着女孩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站在原地,等待那人。
身后跟了一路的黑色轿车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樱桃回头。
王骏满脸是血,头上缠着纱布,一步一蹒跚,樱桃几次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倒在雪地里,但紧接着他却又神奇的再反方向歪倒回来。
像个不倒翁。
樱桃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眼似两轮弯月。
王骏停下,瞪眼:“殷茵。”
“你跟了我多久?”
王骏顾左右而言它:“你挺厉害,敢安排钟总了。你不要命了。”
樱桃听出对方话里的担忧,上前抚住王骏淌血的额角:“他不是没把我怎么样吗。”
王骏捏住樱桃的手甩开,冷哼一声。
“今晚干嘛去了?这伤怎么回事?”樱桃拉开副驾车门,让男人坐上去,启动车子,“我来开吧。你说说今天什么情况。”
王骏不知从哪掏出一条毛巾,摁着胳膊上寸余长的血口,樱桃瞥一眼,微微皱眉。
“还记得之前做建材的那伙人吗?和鸣哥结过梁子的,今晚来了一大帮人。”
“建材?做建材的都敢来惹我们?”樱桃摇摇头表示无法理解。
王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清理胳膊上的伤口:“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背后换人了吧。没事。”
“随便他们怎么折腾。”
“你胳膊怎么了?”
“有个人抄着半截钢棍猫到鸣哥后面了,我给挡了。”
“现在被鸣哥抓回去吊起来打,一会我还得过去出出力。”王骏哈哈笑起来,脸侧的图案是泼墨状的火焰,一笑就跟着肌肉跃动起来。
津川化工厂
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倒吊在几人面前,因为长时间的束缚和血液倒流,腿部已经发黑。
“你刚不是挺能耐吗?怎么这会儿嘴都张不开啦?”红毛笑嘻嘻的凑近。
男人眼睛被打的像两只馒头,听见红毛的话只微微眯开一条缝,眼白的部分全部成了血色,他大脑充血,头晕脑胀,已经连续几次失去意识,但一晕过去马上就被他们放下来泼醒,醒了再接着吊起来。
钟鸣戴着墨镜,搬把椅子坐的远远的看着。
红毛抄起棒球棍,正准备再来一轮。
“申楠!”
红毛放下球棍,看向远处那人。
钟鸣站起来,晃晃悠悠走过来,一身西装上是喷溅的点点血迹,墨镜里反射出的小光点随着距离变化越来越大。
最终钟鸣站定在一处化工池前,他把墨镜往下推一推,小心翼翼的探头看池子里的东西。
深水池里隐约可见水波暗涌,几条巨型生物嗅到血液的气味,在水底躁动不安,搅动的底部铺设的细沙全部翻涌上来,水里一片飞沙走石。
钟鸣光看着就开心起来,嘴里发出逗狗的啧啧声,背对着吊起来的人道:“你猜我养它们养了多久。”
没人回答他,他也不在乎,继续自说自话。
“你知道,它们帮我解决了多少麻烦。”
钟鸣背后男人的呼吸声明显急促起来,其他人幸灾乐祸的立在一旁。
钟鸣又背着手看了会水池里的动静,转过身道:“放下去吧,饿了挺久了。”
男人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随着这句轻飘飘的话瞬间崩溃,一汩汩黄色的液体顺着身体流下,尿液淌了一头。
申楠二话不说解开男人脚上的绳子,旁边人上前帮忙,几人不顾男人挣扎摁住手脚,叁人合力抬起人就往水池走。
男人眯着眼,狭小的视线触及到水面上突然浮出的背鳍,瞬间不顾一切的嘶吼起来,撕心裂肺的吼声在空荡荡的厂房里回荡,声音大了几百倍,震的钟鸣侧了侧脑袋。
“鸣哥!鸣哥!!我说,你听我说!徐立建!是徐立建!”男人恐惧的声音都变了形,听在钟鸣耳朵里有点滑稽。
钟鸣扬起手,几人立刻把男人扔在地上。
男人喘口气,看着离自己不剩半只脚距离的深水池,赶紧手脚并用爬远了点。
他喘着粗气对水池边负手而立的男人,声线颤抖:“徐立建…徐立建给付老大批了新区的项目,付老大给他承诺了股份,徐立建保的我们,我们老大才敢来砸您鸣哥的场子,平时我们怎么敢呀!”
“新区哪个项目?”
“和麒润资本合作的那个,盖的……”男人拿手比划,“盖的那一片楼,我也不是太清楚。”
钟鸣听着一下就笑了出来,笑的他摘下墨镜去擦眼泪,“你们这真是儿子碰着爹——倒霉到家了。”
钟鸣弯腰扶起男人,拍了拍他的肩,墨镜下的眼睛看不清情绪,“回去给你们付老大带个话,明天下午我请他吃饭,钟鸣有话要跟他说。”
蝶裂(1v1,bg) 七
王骏到化工厂的时候见他们抓来的人没了,于是拉住申楠。
“人呢?”
申楠抓抓头发,不太理解,“被鸣哥吓得半死,放了。”
“放了?”
钟鸣靠在墙边的冰柜后面,听着两人对话,出声道:“放了。”
他从柜子后走出来,打开冰柜拉出一箱鱼虾蟹贝,戴上手套,远远往水池里一抛。
他瞅着水池里的动静,对王骏道:“明天下午跟姓付的吃顿饭,做好准备。”
王骏疑惑:“怎么跟他?吃饭?”
钟鸣仰头思考一会:“他应该是拿下了津川新区那块楼盘的建材供应权。他想分这杯羹,想当这个孙子,那也得看我爹认不认他这个孙子。要最后成了,那他怎么说也算是我钟鸣的半个儿子?我跟我儿子吃个饭挺合理的啊。”
王骏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正要开口调侃却听钟鸣突然话锋一转。
“骏子,刚干嘛去了?”
轻飘飘的语气听得王骏心里一跳,他怎么会承认自己是跑去尾随了会所头牌一整条路,他面不改色,也凑过去看鲨鱼:“去夜总会看了看情况,生意越来越好了。”
食物入水还没一秒,就被一条速度快的鲨鱼抢先吃掉一大口,其余的两只抢剩下的食物抢得翻天地覆,搅得整个水池浑浊不堪。
钟鸣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狼多肉少,越抢越乱,最后看能有几个活下来的。”
王骏没明白他的意思,略带思索的看着他。
钟鸣没再多说什么,拍了拍王骏转身走开。
乔盼这边正坐在床上给杨柳拨电话,却怎么也拨不通,不是没人接就是正忙,打了五六次后她握着手机的手渐渐出了汗,平时杨柳的电话是不会这么久都打不通的。
心里微微有一丝焦虑,乔盼决定明天起来回去看看。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双眼睛睁了闭闭了睁,实在是难以入眠,乔盼点亮手机打算刷会微博,却在这时到了杨柳的短信。
“他又犯病了,你最近不要回来了。”
短短一行字看得乔盼心惊肉跳。
王新伟是个名副其实人面兽心的暴力狂,以前乔盼在家的时候王新伟在公司受了气,回来就对着乔盼大打出手,抽坏几条皮带是常有的事,经常上一秒还好端端的笑着,下一秒便猛甩乔盼几个耳光,几次试图在杨柳不在的时候强迫乔盼,都是她拼命挣扎,甚至以死相逼,疯了一样的抄起所有东西和王新伟对打才勉强保护住自己,而杨柳在拦了一次被打之后就不再管了,只把门一锁,眼不见心不烦。乔盼报警,警察却告诉她家庭内部矛盾无法立案,每每都是一番说教了事。而往往这样的抵抗则会招致王新伟更加变本加厉的虐打,久而久之乔盼便知道报警对于家暴只会起到反作用。现在乔盼不在了,那么承受这番怒火的人自然就成了杨柳。
乔盼快速回复:“我找到了工作,不用担心。”
想了想觉得自己有点太冷漠,又在后面补充一句“我会回来看你”。
其实看或不看她都无所谓的,本身就没有多亲近,她对杨柳是提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反感,只是这么一说好像显得自己多了几分人情味,乔盼是仅念着她没有帮着王新伟加害自己,还给自己一口饭吃的情分,愿给她多几分暖颜。对于没有把自己赶尽杀绝的人,她总是喜欢示几分弱,讨讨同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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