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严大将军显然也深知这一点,故而,随着三皇子的话道,“三殿下检查过路况后,我又着人查了一遍。因着毕竟是山路,不及大道宽阔,陛下出行,因是去龙虎山,并未全部带着禁卫军,当时,我点了一万精兵随驾,另则,陛下身边还有两千近身侍卫,是由景安侯带领的。结果……”景安帝自己也葬送了,自然能证清白。
李钊想到自己亲爹这么叫人害了,心下既痛且恨,道,“先不说如何爆炸的那山石就恰好砸翻御驾,就是这能炸山的火药,也绝不是小数量。”
三皇子点头,“我当时自山上下来,不瞒你说,地动山摇,黑云遮日,浓烟滚滚,我当即便知出事了。但我晚了一步……”三皇子死的也是亲爹,说着不禁红了眼眶。
三皇子现下最恨的就是京里大皇子,他直接问秦凤仪,“你说,是不是他?”三皇子先时虽说与秦凤仪交情好,其实也只是在诸皇子里算是亲近的,远未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但,这次他出事,秦凤仪立刻率大军来江西,还救了他一家子,三皇子心中很是感激。如此,便有什么说什么了。何况,亲爹在他地盘儿叫人害了,三皇子要洗脱嫌疑,必然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秦凤仪一时没有回答,反是严大将军望向秦凤仪道,“陛下南巡,留大殿下在京监国掌事,不是下官说话不中听。镇南殿下虽则功高,毕竟已是藩王,陛下虽一直未曾立储,但,近年来大殿下于朝中风评极佳……”许多人已是将大皇子视为储君人选,而且,看景安帝对这位儿子也是极为信任的。大皇子平时表现的又好,如何能做得出弑父之事!
李钊突然道,“如果,陛下曾提及传位于我们殿下之事呢?”
严大将军悚然大惊,李钊沉声道,“当时,陛下来凤凰城,东巡至交趾时曾问殿下,他愿以江山相托,但,殿下并没有答应。所以,在贵州,陛下要去湖南前,曾与殿下说的话,大将军也是听到的吧?”
李钊望向严大将军,严大将军显然记性不错,他当时甚至有些不大明白,好端端的,陛下怎么与镇南王说那样的一席话呢,陛下说的是,“凤仪,你天资出众,远胜于朕。你这些年,也经历了不少事,朕知道,凡事,你自有你的判断。可是,你的眼光就一定是准的吗?你的判断就是一定是对的吗?朕与你说的话,皆是真心。”
“朕与你说的话,皆是真心。”
当时,严大将军私下还思量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说镇南王先时拒绝过储位,当然,这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也不是稀奇事,在严大将军这样成熟的政客看来,立储自然该有“三辞三让”之事。不过,看秦凤仪这个,倒不似“三辞三让”的政治作秀……难不成,世间真有人不愿意坐储位?
可是,如果陛下有立镇南王之意,倘此事叫京城大皇子一脉知晓……
严大将军是个细致人,秦凤仪突然来请大行皇帝灵柩去凤凰城,而且,待严大将军的态度绝对比大皇子要好,但,严大将军不能不说心里没有怀疑过秦凤仪。毕竟,秦凤仪于西南势大,而且,与大行皇帝关系不好,也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倘李钊所言是真,那么,最可疑的便不是镇南王了……
只是,此事,到底是不是真呢?
虽则镇南王与陛下关系不大好,但陛下待镇南王一向宠爱,这是身为景安帝心腹之臣严大将军十分清楚的事。而且,景安帝也没有要削西南之势的意思,事实上,景安帝对西南的发展满意的不得了。镇南王看着也不像失心疯的,关键是,景安帝在江西一出事,最大的受益人并非镇南王,而是在京的大皇子。
当然,镇南王把大行皇帝灵柩接到凤凰城,这政治局势又得另说了。
不过,这法子显然不是镇南王早有盘算,因为,如果镇南王早有算计,不会等到现下才来接大行皇帝灵柩。
再加上这些年有儿女在西南当差,严大将军对秦凤仪为人亦是有些许了解的。相对于大皇子在清流与朝臣间温文乐雅、礼贤下士的好风评,秦凤仪则有譬如脾气暴、难说话、小心眼儿等缺点,当然,秦凤仪的优点也很明显,看西南半壁就知晓了——这是国朝第一精明强干的藩王。
严大将军是武人,他还有武人独有的直觉,他认为,秦凤仪不可能做出谋害大行皇帝之事。
分析加上直觉,严大将军便暂时安心的随秦凤仪去了凤凰城。
大行皇帝灵柩一至凤凰城,大阳早带着南夷官员接出,大阳一看到他祖父灵柩,眼泪哗哗的流啊!哭的甭提多伤心了,虽然他祖父是做过一些对不起他祖母的事,但,一想到祖父突然死了,大阳就伤心的了不得!
众臣亦是涕泪横流,哭声震天。
于是,就在半城人的哭声里,大行皇帝灵柩被接入了凤凰城。
待京里大皇子得知此事,当下气的掀了自己惯用的一张黄花梨的小炕桌!大皇子暴怒,“他竟敢——他竟敢——”
秦凤仪非但敢,他还派出使者,四下给藩王送信,召诸藩王来凤凰城祭大行皇帝,他要为大行皇帝破土发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收到秦凤仪信件的藩王们: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咱们到底去不去啊?
第399章 帝位之七
秦凤仪直接把大行皇帝灵柩迎入凤凰城,直接把满朝人的下巴惊掉了,大皇子更是给这无耻小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若秦凤仪在他之前,他真能一刀捅死秦凤仪。
大皇子脸色铁青,一番暴怒后,长史官连忙相劝。文长史闻知此事,亦是大怒,道,“镇南王好大的胆子,竟然以大行皇帝灵柩挟天下!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邵长史却是默默无语。
说来,大皇子身边也是两位长史,但,他这两位长史与秦凤仪身边的赵傅二位长史又有不同,秦凤仪是正经藩王,亲王爵位,按制,当是两位长史。大皇子一直未赐爵,不过,皇子之位,等同亲王爵,朝廷也是有规定的。不过,大皇子一直是一位长史,先时是文长史,后来,文长史与秦凤仪相争,叫景安帝打发去修帝陵了,继而换了邵长史服侍大皇子。明显,文长史更得大皇子心意,自景安帝出事,大皇子立刻将文长史召回身畔,从此,邵长史的话便少了。
文长史随着大皇子骂了秦凤仪一通,君臣二人又开始商量如何对付秦凤仪,因大皇子这消息还是自己路子送来的,秦凤仪的奏章尚未到朝廷,所以,大皇子得先有个准备才是。要按文长史的意思,文长史也是平生头一遭见识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能有什么法子啊?他要是有法子,当初自己五品长史,也不能叫七品的秦凤仪坑去修陵。文长史便道,“不知邵兄何意?”问邵长史的意思。
邵长史道,“臣愚钝,不如问一问内阁,大行皇帝之事,毕竟不是小事。”
文长史便道,“咱们也当先有个应对。”
邵长史问他,“文长史有何应对?”
文长史见自己的问题又叫邵长史摔回自己脸上,面儿上不觉有些灰灰的,只得道,“自然是不能叫镇南王狼子野心得逞。”
邵长史便继续问,“想来文兄已有应对之法!”
文长史道,“如此不臣之人,宫里太后娘娘,朝中文武百官,难道会坐视?”
邵长史还以为他有什么高招呢。
不过,邵长史却是叫文长史此言提了醒,邵长史虽则是被大皇子召还文长史的事伤了心,到底在大皇子身边这几年,大皇子也没薄了他,邵长史轻声道,“殿下,大行皇帝灵柩乃大事,太后娘娘却是宗室辈份最长之人,再者,愉王寿王亦是宗室亲王,也是殿下的长辈。如此大事,除了文武百官,还需问宗室意见。”
大皇子心说,除了皇祖母,愉王寿王早叫姓秦的收买透了的!问他们,能有什么好主意!不过,大皇子到底也不是不开窍的,他道,“自是该请皇祖母教我。”心下却并不很是满意。
文长史见明明是自己提的法子,竟叫这姓邵的卖了好,当下气的不轻。只是,此际大皇子却是顾不上他了,大皇子轻声道,“你们说,六皇子是不是故意的?”
这个问题,二人都不好答了。
大皇子便打发二人下去,又召来平四舅商议此事。
秦凤仪的奏章来的也很快,奏章上根本没说请罪啊之类的话,秦凤仪先就六皇子带去的诏书进行了批评,秦凤仪说的很明白,皇帝陛下出这样的事,豫章王身为人子,没有不伤心欲绝的,你们有证据吗?你们就要问豫章王的罪?你们好大的胆子!大行皇帝刚闭眼,你们便要戕害皇子!还有,大行皇帝这事不劳烦你们了,本王以大行皇帝元嫡之子的身份,为大行皇帝破土发丧,你们有空就过来送大行皇帝一场,没空就算了!
之外,秦凤仪还在奏章上写了他此举所依律法,那就是,他是正室之子,断不能让庶子主持大行皇帝丧仪。
内阁接到秦凤仪这奏章,当即傻眼。
他们倒是想过,一旦动了三皇子,秦凤仪与三皇子素有交情,怕是不能罢休!但,无人能料到,秦凤仪竟然连大行皇帝的灵柩都迎到了凤凰城!而且,秦凤仪还说自己是依礼而为,秦凤仪所依之礼便是:他是大行皇帝元嫡之子,他有权利也有义务,为大行皇帝破土发丧。
看吧,看吧!
卢尚书一看到镇南王的奏章便抱怨开了,“当初我就说,不该问罪豫章王,先以迎大行皇帝灵柩回朝为第一要务!”
龙阙 第247节
郑老尚书叹道,“卢尚书,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他们都是积年老臣,一则心伤景安帝之死,其实,谁心里不恨啊,谁心里不想把此事查个清楚明白啊!但,这些老辣政客心里,自是有一杆衡量轻重的秤。大行皇帝在江西崩逝,没有比迎大行皇帝灵柩回京更重要的事了,可大皇子坚持要宣豫章王回朝问询大行皇帝崩逝之事。而且,大皇子说的也很正义,事情毕竟是在江西出的,三皇子当时也身伴御驾,今御驾出事,自然要问三皇子。
大皇子又以孝子之名相压,内阁也无法,只得答应。如此,方给三皇子发的诏书。
行了,倘没有这多此一举,镇南王估计也不会去截大行皇帝的灵柩。眼下,大行皇帝灵柩叫镇南王截去,这可如何是好?
刑部章尚书轻声道,“老相爷,还得您拿个主意哪。”
郑老尚书双眉紧锁,这事难了。他们再怎么想镇南王会因问罪豫章王的事发怒,可也没想过镇南王来这一手啊!
郑老尚书自然不是个没主意的,其实,郑老尚书与邵长史想到了一处,镇南王既以出身说事儿,此时便需皇室大家长裴太后出面调和了。不过,名义之争在这位老相爷心里还是小事,郑老尚书忧心的是,十万禁卫军哪!跟随大行皇帝南巡的十万禁卫军,就这么叫镇南王得手!
哪怕郑老尚书对镇南王并无恶感,但,想到镇南王这一手,便是郑老尚书都有惊心动魄之感!内阁中人都明白,凭大皇子与镇南王的关系,大行皇帝骤然离逝,未留只言片语,两者之间,必有一争。只是,便是郑老尚书也未料到,镇南王竟强势若斯!
要命的是,大皇子的政治手段还这般急功近利,就是卢尚书的话,要不是他当初要问罪豫章王,镇南王也不会直接把大行皇帝灵柩连带豫章王、禁卫军等都弄去了凤凰城。如今,怕是江西也在镇南王之手了!
郑老尚书道,“眼下大殿下监国,此等要务,自当请大殿下做主。”随你怎么折腾去吧,你不听老人言,自己捅的蒌子,你自己想法子吧!郑老尚书也不想管了,只要不动兵戈,随他们争呗,反正都是大行皇帝的龙子。
于是,内阁请求面见大皇子。
不想,大皇子真是个有主意的,而且,大皇子的主意,比世人都大!
在秦凤仪直接把大行皇帝的灵柩迎回凤凰城之后,大皇子直接宣布,秦凤仪并非大行皇帝亲子,而是先帝之子,晋戾王之后!
而且,大皇子不是随口一说,他是有证据的!
大皇子的证据说来还是秦凤仪送到朝廷来的,便是先时自桂地押解入京的数名罪人,经慎刑司审讯之后,这几名罪人供出一天大秘密,那就是:柳王妃与晋戾王有染,而秦凤仪就是这二人之后!至于凤楼宝剑,便是偷情铁证,毕竟,这把宝剑为当年晋戾王之母卓皇后所掌!那便是晋戾王偷给柳王妃的!而秦凤仪,早知自己身世!
那么,大皇子得出一个真理,大行皇帝,便是被秦凤仪所害!
大皇子此话一出,倒是把凤楼剑为何在秦凤仪之手解释清楚了,只是,他这话,不要说内阁诸人听过后一幅要吐血的模样,便是文邵二位长史也是目瞪口呆,唯平琳一幅智珠在握的笃定。
第400章 帝位之八
大家都惊呆了!
是的!
就像先时所有人都没想到镇南王能亲去江西把大行皇帝灵柩劫持到他凤凰城一般,现下,大家才发现,大皇子与镇南王果然是一个爹的种啊,这尼玛的,都是干的这种叫人想破脑壳都想不出的事啊!
只是,镇南王迎大行皇帝灵柩,人家可不是没准备啊,人家是等朝廷问罪三皇子、严大将军一行后去的江西,非但把大行皇帝灵柩这个极具政治意义的象征迎到了凤凰城,还极不客气的接管了十万禁卫军!这简直是赚翻了有没有!
可大殿下你,虽则有慎刑司的证词证言,好吧,咱们也不说大行皇帝刚闭眼,你就给自己亲爹头上戴绿帽,抹黑嫡母的名节,是的,柳王妃虽则一直没有封后,但她在皇室一直是先帝赐给景安帝正室的存在,大皇子自然要称一声嫡母的。就你说的这事儿,退一万步,咱们便是聋子瞎子的不发表反对声色,可你说这些话,除了坏了亲爹嫡母的名声,有什么用?你得有后手啊,殿下!
内阁一干人都不知道什么反应了!
并不是大皇子应对的办法不好,一个人的应对好不好,只看有没有效就够了,至于要不要脸,算了,政治人物就没脸这种奢侈品的存在!
正因如此,大家才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啊!
要是镇南王在京城,在你掌心,你给他扣一屎盆,抹黑他的出身,直接把他从皇子行列中剔除,立刻把镇南王收拾干净,人道毁灭,虽则你这手段有些不讲究,咱们睁只眼闭只眼,哪怕为镇南王可惜,事已至此,也得说你手段够狠。可现下,镇南王远在西南,刚收了朝廷的十万禁军,他西南兵马最少也有十万,而且,西南兵强马壮是出了名的,他又据有大行皇帝灵柩在手,你这个时候说他不是大行皇帝亲生的,还说他亲娘柳王妃与晋厉王有染,你这就是侮辱人家亲娘,镇南王的性子,一旦叫他知晓此事,他定不能罢休的!
殿下啊!还是说你做好了与镇南王开战的准备?粮草、兵械,你都准备好了吗?工部尚书随驾过程中,还不幸跟着大行皇帝一并遇难了!
殿下啊!你急什么啊!镇南王是藩王,他就是柳氏之子,他已是藩王,按约定俗成,藩王不可能继承帝位的啊!
对大皇子冀予期望的大臣们都要哭了,大皇子还一幅假惺惺的惋惜模样,“我刚听闻此事,亦极是震惊,眼下要如何是好,还得你们帮着拿个主意。”
“殿下万万不可轻信小人之言!”卢尚书实在忍不无忍,一声暴喝就站了出来,他那一嗓子,把大皇子吓了一跳,就见卢尚书神色中隐含一丝怒意,大声道,“大行皇帝刚刚过逝,慎刑司便查出如此有辱大行皇帝名誉之事!殿下,大行皇帝继位以来,励精图治,收复陕甘,惜民爱民,便是对殿下,亦极尽宠爱!大行皇帝南巡,令殿下监国,如今,大行皇帝尚未发丧,便有小人诟病大行皇帝名声!老臣断不能忍!”卢尚书一向耿直,他简直气疯了,卢尚书不是没有政治智慧,但想他多年来深受大行皇帝重用,君臣融洽,今大行皇帝还未入土,不过刚闭眼,就有人给大行皇帝戴绿帽子,卢尚书简直忍无可忍,他冲上前,对着慎刑司主官就是劈头一记大耳光,怒道,“你敢诬蔑大行皇帝,我焉能饶你!”这么说着,不待那主官回过神来,反手又是一记大耳光,接着,一脚踹到主官肚子上,硬是把人踹了个趔趄!
说来,卢尚书也是七十来岁的人了,瞧着也就干瘦一老头,由于很懂养生,身子骨硬是不错。这慎刑司主官一时不防,就叫老头儿得了手,揍得他双颊红肿,当下就躺地上了。其实,哪里有那么夸张,卢尚书再好的身子骨也是七十岁的人了,无非就是这慎刑司主官叫卢尚书揍了,又不能再撕打着揍回来,便装个死罢了。
就这样,卢尚书仍是不解气,怒对大皇子道,“如此小人,殿下当立诛之!”
卢尚书既已开了头,郑尚书亦是肃容道,“殿下!事关大行皇帝名声,何况,单慎刑司来审,未经三司,如何就敢确定不是那等罪人胡攀乱咬!倘就此定性,以后史书当如何记载大行皇帝呢?就是殿下与我等,焉能看大行皇帝受些诬蔑,还请殿下治此小人欺上瞒下大不敬之敬!”
便是内阁之外的吏部商尚书都是这个意思,其实,大家嘴上不好直接说,大行皇帝名誉是小,这样侮辱柳王妃名声,镇南王一旦发兵,就事大了!禁卫军里最精锐的十万精兵眼下已落入镇南王之手,城中还有东西大营十万禁卫,直隶亦有屯兵十万,除此之外,重兵都在北疆防卫北蛮人!这个节骨眼上,要紧的不是惹恼镇南王,而是如何让政权平安过度!
大皇子一见内阁竟如此袒护镇南王,脸上当下就不大好看了,平琳更是直接就怼上了内阁,平琳道,“正是因事关大行皇帝名誉,更不能令罪人之子强扣大行皇帝灵枢,更不能令罪人之子藩镇西南!为免朝廷上下受此罪人之子的蒙骗,更为大行皇帝不能枉死,当诏告天下,明示罪人身份,以免他再仗着藩王身份哄骗了世人!”
卢尚书直接暴了,指着平琳怒骂,“我还说你不是你爹生的!要不要我跟平郡王去说一声!”
平琳可是大皇子他四舅,大行皇帝的四小舅子,平郡王嫡子,虽则一向官阶不高,却不似慎刑司,只有挨打装死的份儿。平琳脸也青了,怒怼卢尚书,“你如此袒护罪人之子,是不是受西南收买,做了西南的奸细!”
“我是奸细?我看你才是被镇南王收买,若非尔等小人盅惑,大殿下焉能受此蒙骗!”卢尚书直接吼了出来,“小人!你只管去污蔑镇南王的出身,你还要诏告天下!小人!镇南王据西南之势,兵甲不下十几万众,何况,他刚收拢了南巡十万禁军,眼下兵马至少二十几万!随大行皇帝南巡者,皆禁卫军中一等一的精兵!这些精兵,兵甲器械一应俱全!其中,更有无数京城豪门子弟!你现在去说镇南王不是大行皇帝所出,你说他生母与人有染,他难道会忍气吞声!若不是你等一径要问罪豫章王,镇南王焉能直接将大行皇帝灵柩迎回凤凰城,焉能有机会染指十万禁卫军!皆因尔等小人作祟,令大殿下失大好局势,不然,如今迎回大行皇帝灵柩,大殿下早该灵前登基了!你这个蠢才!镇南王不过是藩王,他就是柳氏之子,大行皇帝早将他隔绝皇位之外!”
卢尚书喷平琳一脸的吐沫星子!
卢尚书给这群小人气的,两眼一阵晕眩,忽地向后仰去,就此人事不知!
秦凤仪还不晓得京里大皇子准备给他再换个爹,他现下正张罗着给大行皇帝出殡呢。至于他着使者去请的藩王们,尚且未到。
不过,秦凤仪相信,他们会有一个明智的选择。
秦凤仪派出的皆是在他这里效力的宗室,这些年,凡留在秦凤仪这里的宗室,秦凤仪看他们只要是用心做事,现下基本上也都有了实缺。这些宗室很有几家藩王的近亲,便派他们去与几家藩王说一说过来凤凰城祭大行皇帝之事。
顺王封地在荆州,康王在潭州,越王在杭州,蜀王则在蓉城,至于闽王就不必提了,这是秦凤仪的老邻居了。除了安王在长安外,其他几个藩王的封在多在南方。这也便宜了秦凤仪搞串连,反正,秦凤仪先在凤凰城为大行皇帝停陵,同时,让冯将军、章颜对于禁卫军从百户到副将进行清理,但凡与大皇子相近的,不好意思,得暂时委屈诸位了。
至于带到凤凰城的六皇子、裴焕、江巡抚一行,裴焕、江巡抚依旧关着,一天三顿猪油拌饭的养着。六皇子到底是皇子身份,爹死了,正是需要儿子守陵的时候,秦凤仪就把他给放出来,叫他老实的在大行皇帝陵前忏悔。六皇子也伤心啊,他爹活着时,他是什么光景啊,倍受亲爹宠爱的皇子,谁敢对他说一句重话,动他一根手指啊。突然之间,爹死了,他那圣人大哥立刻变脸,叫他来绑了三哥进京受审,这明摆着得罪人的活给他干哪,六皇子猴儿精猴儿精的,不敢不应。不过,六皇子到底是六皇子,他一直就没看好过大皇子,除了个长子身份,还有什么啊,半点儿不如镇南王能干。六皇子来了西南就没打算走,他娘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他娘说了,你在西南平平安安的,大殿下不敢怎么着我,若咱们母子都在宫里,才是任人拿捏。
所以,六皇子完全是带着一颗投奔的心来的。
只是,他也不敢与秦凤仪太亲密,毕竟,他娘还在宫中呢。六皇子头一回私下见秦凤仪,就很配合的把京里的情况都说了,当然,说到他爹的事,六皇子是真的伤心啊,眼泪淌着,“不知哪个天打雷霹的害了父皇,叫我知晓,定要将那起子贼人千刀万剐。”还说秦凤仪,“你可千万别回京城,你要一回去,就正中老大奸计了。”
秦凤仪道,“我还以为你现在都跟他一伙了呢。”
“那哪儿能啊,你看我也不像是入他眼的啊!要不,他也不能把押三哥进京的事叫我干。”六皇子抹着眼泪道,“不过,亏得他自发昏招,没拿我当回事,不然,我哪里能来阿凤哥你这里呢。”
“净会说甜言蜜语。”秦凤仪到底是看六皇子长大的,尤其六皇子先时打发人给他送了信,可见并不是真要把三皇子带去京里受审。秦凤仪问他,“裴国公不是你外家么,这个裴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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