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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越是恼怒,他下手也就越快越狠。
若是与同等实力的敌人交手,这种出手方式自然不甚可取,因为极容易被别人找到破绽,可惜徐北游与这人在根本实力上差得太多了,很多破绽他看得见,却抓不住,所以他支撑得越来越艰难。
又是一声金石之音。
天岚与绣春刀相撞之后,只见锦袍暗卫突然将身子一拧,全身上下好似柔若无骨,如同一条柔软长蛇,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天岚,来到徐北游的身侧,然后一刀刺向徐北游的肋下。
这一刀来得十分突然,甚至已经超过了徐北游的想象,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人竟然可以将自己的身体扭曲到如此程度,虽然他已经竭尽全力闪避,但仍旧被绣春刀刺入体内,留下一道深深血槽。
目睹了这一幕的知云忍不住啊的尖叫一声,满脸惊慌。
锦袍暗卫抽刀后退,立在不远处,伸出舌头一点点舔去刀刃上的鲜血,冷笑道:“剑不错,就是人差了点。”
徐北游一手捂住自己的伤口,拄剑而立,剧烈的疼痛让他大口喘息着,说不出话来。
锦袍暗卫没有急着要了徐北游的命,而是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将徐北游整个人踢向一旁的角落,轰然撞墙,然后将目光移向如受惊小兔一般的知云,双眼眯起如同择人欲噬的冷血毒蛇,阴冷笑道:“反正你也要死了,不如在死之前让本官享受一下?瞧你这张诱人小嘴,如果不给本官吹奏一曲,实在是暴殄天物。”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十章 有人前行背剑匣
巍巍中都,百战之地,这儿是从来都不忌惮于死人的地方,无数人死在城墙外,也有无数人死在城墙内,这个地方的每一处都曾浸染鲜血,也正是这些早已干涸的鲜血,铸就了这座屹立于西北大地的铁血之城。软语诺诺的男人不适合这里,温婉娇柔的女子也不适合这里,只有真正男子气概的人才会属于这里。
一名老人沐着夕阳的余光来到中都城前,他穿了一件像是南边样式的黑色袍子,不过经过多年风沙的侵袭,袍子已经十分老旧,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身后则是背了一个巨大的木匣,用西北并不常见的蜀锦包裹着。
他抬头看了眼层层叠叠堆砌的城墙,轻声自语道:“老穷酸说小北游来了中都,说起来我也是好多年没来中都了,今天故地重游,终究物是人非。”
老人迈步朝城门洞走去,守门的精壮披甲士卒本是想要拦下老人,检查一下他背后的包裹顺道揩点油水,不过在接触到老人的视线后,愣是没敢开口,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老人走进城去,直到老人的背影走远之后,他才猛然惊觉后背已经湿透。
守门士卒算不上什么人物,可做的时间久了,也就见多了形形色色之人,最是有眼力价,在他看来,老人身上有一种久居上位才有的威严,让他觉得比面对自己顶头上司时的压力还要大,正所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若是这名老人真的不同寻常,难道还指望他一个月钱不到半两银子的小兵给拦下来吗?
差事是朝廷的,小命可是自己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吧。
老人入城之后,走得不紧不慢,不知怎的,今天的街上竟是没有多少行人,甚至在一些街口还有身着锦袍且佩刀的暗卫负责巡守。老人对此视而不见,径直前行,几名暗卫想要上前阻拦,被老者只是一挥袍袖,便如同风中落叶一般飘飞出去,重重落地,生死不知。
随着老者的不断前行,前方汇聚的暗卫越来越多,不过老者仍旧是一袖拂之,于是道路两旁便躺满了摔晕过去的暗卫。
终于,老人来到了崇龙观门前,此时刚好是围杀青叶道人的关键时刻。
此刻在老者面前的是近百名暗卫,手中弩机悉数对准老者,大有只要老者前进一步,便要将他射成筛子的意思。
老者笑了笑,面容不因年老而有半点减色,很有名士风范。即便是面对近百暗卫和弩箭,老人仍是从容依旧,轻声道:“我就是来找个人,不耽误你们办事。”
为首的是一名暗卫监察使,他也是暗卫老人了,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兴许其他暗卫没觉得怎样,但是他却从老人的话语中感受到一股子让人通体发寒的随意。
是的,随意。
就像一个成年人面对一群吵闹不休的稚童,告诉稚童们去一边玩耍,不要来打扰他。
很随意,也说明老者有足够的底气不把这近百把弩机放在眼中。
难道是高手?监察使的脑中浮现出这个想法,他将手举起,没有急着让暗卫们放箭,而是沉声道:“暗卫办事,请来客止步,或者等上官前来,再分说此事。”
“可是我等不了。”老者平静说道,声音平和清淡,仿佛是在与老友叙旧,看不出半点如临大敌的紧迫之感。
监察使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将举起的手掌重重落下,一瞬间,密密麻麻的弩箭一起朝老人攒射而来。
几乎同时,老者双袖一挥,所有暗卫只觉得大风扑面,不得不眯起眼睛。
等到他们重新睁开眼睛,老人已经不见踪影,只有被吹得七零八落的满地弩箭。
另一边,那名武力在三品以上的暗卫正要解开自己的腰带,享受人间第一等美事。
徐北游靠着墙壁,天岚就在他右手边的不远处,可是他感觉自己的脊柱好像都要断了,稍微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知云此刻已经是面无血色,坐在地上徒劳地向后退去。
暗卫终于解开了自己腰间的虎头扣,笑容中少了几分阴冷,多了几分淫邪味道。
“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杀人不过头点地,别那么下作。”
一个平淡的苍老嗓音骤然响起,带着几分不耻和不屑,仿佛是一个私塾先生在说教。
暗卫猛然一惊,顾不得近在咫尺的小美人,虚手一摄,将绣春刀重新纳入掌中,然后视线迅速朝声音传来方向望去,
只见一名背着剑匣的老人迈步走进殿内,暗卫的瞳孔猛然收缩,多年的厮杀经验告诉他,这名不速之客是高手,而且还是非常棘手的大高手。
江湖上最忌讳四种人,老人,女子,僧道,小孩。
半死不活的徐北游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眼前之人竟会在此时此地出现,接着便是心中的某处柔软所在被触动,喏喏无言,顾不得伤痛,咧嘴笑道:“师父,你来了。”
“暗卫府的名头,想必尊驾应该知道,若是妨碍府中公务,休怪日后不死不休!”这名三品暗卫虽然看出老者并非寻常人等,但并不畏惧,因为在他身后的是整个暗卫府,而暗卫府身后又是坐拥这锦绣江山的皇帝陛下!
“那又如何?”
老人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平静道:“萧家啊,很了不起吗?”
暗卫先是愕然,然后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老人放声而笑,如今就算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间老农也知道,当今的皇帝陛下姓萧,萧姓便是国姓,这天下都是萧家的,那你说算不算了不起?
老者笑了笑,想起多年前的一些往事,继而有些感慨世事无常,当年旧人已经登顶帝位,而自己却沦落到四海为家的境地,两者之间可以算是天差地别,可不管再怎么天差地别,他也不是一群不见光的暗卫就可以肆意欺辱的。
老人轻声道:“老夫徒弟是好是坏,都由老夫来管教,还轮不到你们伸手,你们既然伸手,就别怪老夫把你们的爪子剁掉,今天老夫杀的就是你们这群萧家家奴!”
话音落下,下一幕让徐北游和知云都瞠目结舌。
那名将徐北游打的没有还手之力的暗卫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头颅就好像被一柄无形之剑斩落。接着他的整个身体开始碎裂,变成一块块均匀的血肉小块,而这些血肉小块在下落的过程中还在不断肢解破碎,等到完全落地之后,已经变成一滩污浊血迹,再也看不出先前的半点痕迹。
不见任何动作的老人继续说道:“北游,你不是曾经问我什么是剑气吗?这就是了。”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十一章 美人一剑最诛心
解决掉青叶道人后,巡察使终于发现不对,自己的那名心腹至今还未回来,虽说此人平日里依仗修为多有散漫之举,但在大事上还是分得出轻重的,难不成是出了什么纰漏?
想到这儿,巡察使不敢疏忽,带着五名内侍卫朝正殿方向行去,然后刚到正殿门口就见到了这惊人一幕,自己那名心腹被无数细如牛毛的剑气硬生生地斩成了一地污血。
自己这个心腹有几斤几两,他最是清楚不过,实打实的三品巅峰修为,厮杀经验极为丰富,战力几乎可以抵得上二品高手,即便单独对上青叶道人,也有几分逃走可能,可就这么一个高手,竟然说死就死了?
这名暗卫巡察使眯起眼,望向罪魁祸首,然后他发现自己竟是看不透此人的深浅,不由得慎重道:“尊驾为何伤我暗卫府中人?若是尊驾不能给某一个交代,只怕某难以向上官交代。”
老人轻声道:“老夫杀人,何须向旁人解释?想杀便杀了。”
巡察使脸色大变,在他身后的五名暗侍卫更是举起手中长枪,齐齐指向老人。
老人平静道:“手中青锋少饮血,夜夜难眠常寂寥。”
巡察使终于按捺不住,脚下一点向后飞快退去,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五名内侍卫则是齐头并进,五柄铁枪如同一片难以逾越的铁林。
老者望着这五名内侍卫,仅仅是抬起手,然后在自己身前横向缓缓一划。
于是在老人的身前便多了一把无形的剑,朝着五名内侍卫横掠而去。
剑气无形,剑意无相。
这便是剑十一,无相一剑,
可能世人都已经忘了剑三十六到底是什么,毕竟一甲子的时光实在太久太久,哪怕在甲子之前,有人曾经让整个世界都感到深刻入骨的疼,但在甲子之后,好了伤疤也就忘了疼。
甚至这些接触过无数秘术记载档案的暗卫巡察使对此也不能完全了解,他虽然听说过剑三十六的鼎鼎大名,但终究没有机会亲眼得见。
今日老人要让剑三十六重现世间。
至于徐北游的三剑,不过是皮毛而已。
只有当局者才能体会到老者的这一剑是多么恐怖,竟是直接视五道铁枪的层层阻拦于无物,然后又透过了刀枪难伤分毫的玄甲,直接斩在五名内侍卫的身上。
下一刻,只见五名足有二品修为的内侍卫整个上半身全部飞起,而下半身则还保持着弓步的姿势立在地上。
他们手中的铁枪,身上的玄甲,没有半点伤痕,而整个人则已经一分为二。
只是伸手一划,五名二品高手就这么死了,没有半点反抗之力,甚至连让老者拔剑的资格都没有。
坐在地上的徐北游看到这一幕后,张大了嘴吧。
他一直都知道师父很高人,但万万没想到,师父竟是如此高人!
退到远处的暗卫巡察使刚要弯弓搭箭,看到这一幕后,几乎要心胆俱裂,不由在心底不由生出一股最纯粹的恐惧,整个身子都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下一刻,他做了一个即正确又很愚蠢的决定,逃!
老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其实从动手到结束,老人都未曾挪动半步,脸上的神情也很平静,就像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甚至会给人一种错觉,其实杀了暗卫和内侍卫也不是什么足以满门抄斩的大罪。
老者伸出手,轻轻一点。
正在夺命狂奔的暗卫巡察使如遭重击,整个人一个踉跄后扑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老人轻叹了口气。
随手杀掉这些小鱼小虾,对于老人来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成就感,若不是因为徒弟的缘故,老人其实并不想与他们发生什么交集,尤其是这种足以让他暴露在暗卫高层视线中的交集,但如果真的遇上了,老人也不会退缩,他初次握剑时,师父就曾对他说过,剑心即人心,可存敬畏之心,不可有怯懦之念,若是事事思量,处处斟酌,让三尺青锋久在鞘中尘锁,那还练什么剑?
徐北游靠着墙,刚才兴许是心情激动的缘故,竟是忘了疼痛,这空回过神来,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喃喃道:“难怪先生说我北人南相是福相,早晚就要遇贵人,原来就是师父啊。”
刚好听到这句话的老者顿时气笑道:“贵人?你小子知道个屁的贵人。”
说话间,老人来到徐北游身边,那双看不出半点老态的手掌在徐北游后背的几个位置轻轻一按,接着便是伴随着徐北游闷哼的咔嚓响声。
老人平淡道:“伤口已经止血,过几天就好,至于其他,就是骨头有些错位,没什么大碍。”
徐北游从地上爬起来,将天岚重新归鞘,然后又活动了一下身子。
老人缓缓道:“以后你就跟我走吧,我把十年前没教完的剑接着教完。”
徐北游重重嗯了一声。
老人又把视线转向惶然不知所措的小道姑,顿了一下道:“你也跟老夫一起走吧,暗卫将整个崇龙观的人杀绝,中都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小道姑愣了一会儿后,猛地捂住嘴巴,娇小身体不断颤抖,泪流满面。
老人对徐北游用了个眼色,让他解决这档子事情,然后一个人踱步去了殿外。
然后外面响起了一阵连绵不绝的杂乱声音,好像是利器划过血肉的声音,又好像人在临死前的呼喊,只是在片刻后就彻底归于寂静。
殿内,徐北游看着雨带梨花的小道姑,手足无措。
犹豫了一会,见小道姑有些哭累了,他伸手帮小道姑擦掉眼泪,轻声道:“死的人已经死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活着的人还得活不是?刚才那些暗卫你也见到了,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咱们也算是共患难,这就算是患难之交了,所以你听我的,先跟着我们离开中都这个是非之地,到时候你愿意回道门也好,还是其他地方也罢,都可以从长计议,只要活着,就不算绝路,死了才是绝路。”
名为知云的小道姑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点点头。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依赖别人,所以许多冰山美人就是这么被攻陷的,现在的小道姑无疑处在最脆弱的状态,平日里的师长和师兄弟们都被暗卫屠杀殆尽,若不是徐北游出手相救,恐怕也已经惨绣春刀下,惊吓和悲伤之下,她早已失了方寸,所以对于徐北游这个患难之交的话语自然是言听计从。
徐北游看着这个可怜兮兮的小道姑,挺精致的一张小脸此刻早已经哭花,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怕,有我在,就算我不顶事,还有我师父在,你也看到了,我师父是高手中的高手,杀人都不用拔剑,这些暗卫奈何不了我们的。”
神情黯然的知云点头道:“徐……徐大哥,我听你的。”
当徐北游首先从正殿里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遍地横尸,血流成河,仿佛人间炼狱。
老人就站在这炼狱中间,背负双手,望着头顶一轮皎洁明月,
徐北游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冲了个踉跄,脸色发白,回身捂住站在自己身后知云的眼睛,不让她去看这副人间惨剧。
知云隐隐约约也是明白了什么,跟着徐北游慢慢退回殿内。
片刻后,老人重新走进殿内,在身后留下一连串刺目的血色脚印。
知云躲在徐北游的身后,小手抓着徐北游的一截袖子,感受到老人的视线后,如同受惊的小兔一般,将大半个身子都缩到徐北游的身后,只露出一张小脸,怯生生道:“前辈好。”
老者一笑置之,望着眼前的年轻男女,忽然轻声笑道:“天下名剑三百万,唯有美人最诛心。”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十二章 九品五仙说当年
老人带着徐北游和知云出了中都城,一路向西凉州方向行去,按照老人的话来说就是,西凉州这地界,东连后建,西接草原,是块想走就能走的生地,若是往关内走去,那便是走到了四面皆敌的死地。
三人都是步行,走走停停,老人很有耐心,就以徐北游和知云的脚力为准,既不催促,也不借机去锻炼两人体魄,而是给徐北游说了许多他从未听过的剑道至理。
在徐北游看来,自家师父这修为八成就是传说中超越一品境界的仙人修为,即便不是,那也相去不远,他老人家所说的话自然是金科玉律,半个字都不能遗漏。故而一路行来,老的讲得用心,小的听得专心,倒是师徒相宜。
老人在讲课时也不曾避讳随行的知云,而是直言小丫头能记住多少便是多少,能领会几分便是几分,可惜知云没有徐北游的底子,很多地方都听得似懂非懂。
今天的课讲完之后,三人夜宿在一处断崖下,升起篝火后,徐北游轻声问道:“师父,我听旁人说起过,在九品中正制之上还有所谓的仙人修为,怎么样才能算是仙人修为?”
老人笑了笑,回答道:“如果说给俗世武夫划分九品是朝廷定下的规矩,那么一品之上的所谓仙人,便是道门鼓捣出的东西了。道门有五仙之说,分别是天、神、地、人、鬼,其中以天仙居首,而又以鬼仙居于末尾,算是五种修行方式,但道门却强行将其定为修为境界。”
“刚刚超出一品境界的高手是鬼仙境界,算是在仙道一途登堂入室,这个境界已经超出武人的范畴,多了许多玄妙神通,甚至可以神游出窍,崇龙观已经坐化的老观主便是这个境界。人仙境界就要更为霸道,堪称是人力极致,一身筋骨血肉硬如金刚,血气冲天风吹而不散,许多沙场上的万人敌大概都可以跻身这一行列。而地仙境界则是集鬼仙境界和人仙境界两者之大成者,与天地共鸣,朝游沧海暮苍梧,真真正正脱离了人的范畴,跻身于仙了。至于更进一步的神仙境界,为师不敢妄语,只能用八字来形容,长生不朽,举世无敌。道门上代掌教真人便是此等境界,曾经以一己之力独战四位当世最巅峰地仙,仍旧能战而胜之,这便是神仙境界了,委实是高山仰止。”
徐北游听得神往无比,接着又疑惑问道:“师父你还没有说最后一重天仙境界?”
老人摇头笑道:“所谓天仙,顾名思义,便是天上仙人,人间是没有天仙境界的。而且能成就天仙境界者,无一不是成佛作祖之人,比如说道祖和佛祖,再加上一个域外天魔,这三位便是最早的天仙,其后还有庄祖、黄祖、张祖、南五祖、北五祖等道门先贤,以及佛门的诸佛菩萨,也在不同时期成就天仙,飞升羽化,进入那无边玄妙方广世界,其中诸般玄妙,非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揣测,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呐。”
说到这儿,老人似乎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摇头叹息道:“当年的修行界可不是如今这般只有道门一家独大,死气沉沉,那时候儒释道三教并立,还有剑宗、天机阁、魔门、摩轮寺、金刚寺等诸多宗门,号称三教九流,另有天机榜罗列出天下十人,交相辉映,那位神仙境界的道门上代掌教便高居第一人的位置。”
知云听到这儿,小声道:“前辈说的上代掌教正是本门现任掌教真人的师尊,紫尘师祖。”
老人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有些唏嘘感伤,又有些无奈愤懑,轻声道:“小丫头,那你知不知道第二人是谁?”
知云怯生生道:“第二人是剑宗最后一任宗主,我听门中师长们说起过,那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魔头,死在他手上的地仙高人足有一手之数,曾经被紫尘师祖镇压,在紫尘师祖飞升之后,又出来祸害世间,最后死于煌煌天诛,身死道消,剑宗也随之烟消云散。”
有过许多过往的老人笑了笑,笑意中多了许多悲怆意味,喃喃道:“恃三尺青锋而独步横行,天下之间莫能与之抗手,无奈天道巍然,天命不归,终是身死道消,惜乎?悲乎?”
徐北游不由生出无限向往,自语道:“若是练剑能练到这个地步,那真是再无遗憾了。”
老人并不看好徐北游,泼冷水道:“为师练了一辈子的剑也没能达到此等境界,你小子的根骨还不如为师当年,若是没有天大的机缘,想要踏足此等境界,怕是要等下辈子再投一个好胎才行。”
徐北游不服气道:“说不定我便是有大气运在身之人,早晚都要成为地仙境界的!”
老者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你小子分得清气运和气数吗?分得清什么是剑意,什么又是剑气吗?你先能大剑气在身,再说什么大气运在身。”
倍受打击的徐北游郁闷得无以复加。
老人忽然道:“我当年之所以愿意收你为徒,其实就是因为你的性子,你这性子有几分神似我早已故去多年的兄长。当年我离开家族拜师学艺,兄长则是继承家业,最后心力交瘁而终。其实以我们二人的性情来说,兄长豁达,最适合去练剑,而我则精于算计,最适合继承家业,只是兄长将这个机会让给了我。临别时他对我说,家里的担子,本就是要让他这个嫡长子挑起来,万没有让给弟弟的道理,让我安心学艺,莫要牵挂家中。谁又曾想,那一别便是诀别,我再见他时,他已经是躺在棺椁之中,而我就只能站在灵堂里。一世兄弟,阴阳两隔。”
徐北游和知云都是默然不语。
“都过去了,不提也罢。”老人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毕竟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若不是触景生情,兴许老人一辈子都不会再提起。
徐北游却是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师父,这么说来你也是高门大族出身,怎么如今还是居无定所?”
老人低垂下眼帘,自嘲道:“哪里还有什么家族,又哪里还有什么宗门,只剩下我孤身一人了。”
徐北游哦了一声,想起先生的一句话,低声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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