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在这一点上,坐拥江都无数产业的徐北游,自然要阔气许多。徐北游本想替萧知南付钱,只是萧知南执意不肯,徐北游这才作罢。
两人避开喧闹人群,来到一处僻静处,这里恰好有一个人造泉眼,被雕刻成龙头模样,从龙头嘴中有涓涓清水流淌而出,在其下的石质小池中汇聚成一面“水镜”。
萧知南坐在水池边的青石上,层层裙摆铺展开来,将裙下的绣鞋完全遮挡,她把胭脂盒子托在掌心,又从头上拔下一支银簪,用簪尖挑了一点胭脂,然后对着水镜,动作轻柔仔细地将胭脂抹过脸颊。
徐北游就坐在萧知南的旁边,手肘抵住膝盖,手掌撑着下巴,安静地望着妻子。
没有女子不爱美,萧知南亦是如此。
除了蜀锦之外,她还喜好湖绸苏缎,除了针工局所制的公主礼服,其他便服从外衫到罗裙,再到绣鞋,皆是由号称江都第一绸缎庄的天衣坊所制,一身细小挂件,又是从帝都城中的如宝斋购得,至于冬装貂裘,则多半是选北都的素雪庄。
如今徐北游所穿的锦绣白袍,也是由萧知南亲自购置。
说起这些,萧知南兴致颇浓,在涂抹胭脂的时候,与徐北游说起了容秀斋的胭脂,然后又从胭脂谈到了衣着,诸如青衣坊的披纱、碧泉庄的绣鞋,听得徐北游是满心茫然,这些店铺是干嘛的,他从名字上能略知一二,可是谈到女儿家的衣服绣鞋,挂件装饰,他就有些抓瞎了。
l更j新_b最#p快{上;0
好在萧知南没有让他发表见解的意思,只是纯粹的把他当作一个听众,似乎是要把这么多天积攒下来的话语,一口气都说出来。
徐北游只要听着便是。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些所谓的闺房私密话,她还是第一次对人说起,从小到大,她哪里有过什么闺中密友,如今的她又是万人之上的高位,就更不可能有了。
这些话也只能对自己的丈夫谈起了片刻后,萧知南将胭脂涂抹均匀,脸色红润许多,抬起头来,望向自家夫君问道:“好看吗?”
徐北游改为双手撑着膝盖,定定地望着她,笑着点头,“好看。”
萧知南翘起一根手指,用指尖和指肚轻轻抹过两颊,刮下点点嫣红,“哪里好看?”
徐北游顿时语塞。
萧知南故意叹息一声,“没诚意。”
徐北游干笑一声,是真的不知该如何答话了。
萧知南站起身,主动挽起徐北游的手,微笑道:“逗你的,我们入寺吧。”
……
徐北游亮明身份之后,与萧知南进到佛门祖庭之中。
萧知南并未表明真实身份,而是以徐北游随从的身份与他一道进入,按照规矩,遇到徐北游这等贵客,必然要有一位佛门长老亲自作陪,不过被徐北游婉拒,同时他也恳请佛门不要太过张扬,他只想在盂兰盆节法会开始之前,在佛门祖庭四处走一走。
佛门自然无不应允。
在进入寺内之后不久,徐北游和萧知南竟是又跟王恺之相遇了,倒也谈不上缘分,只是这佛门祖庭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有名的几处盛景人人皆知,入寺之后难免要走上一遭,能够遇上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王恺之先前已经把话点透,自然不会把夫妻二人当作寻常世家子弟,不过他他身为儒门八位大先生之一,虽然无望儒门魁首之位,但多年积攒下来的威望和资历,也足以让他不必过于深究,一切平常待之即可。
这次再度相遇之后,王恺之少了许多交浅言深的顾忌,没再谈及佛门的种种典故,而是说起了如今的天下大势,老人难免忧心忡忡道:“如今的三藩之乱,魏王、镇北王、辽王,一个在江南,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东北,从三面进攻朝廷,若说当今朝廷昏庸无道,那也就罢了,好歹算是师出有名,可无论是太宗文皇帝,还是高宗肃皇帝,以及如今的摄政长公主,都不是无德之人,都是贤良之人,可即便如此,这些藩王们还是反了,为了那把椅子,为了一个天下独尊,不惜天下大乱,不惜生灵涂炭。”
老人略微停顿,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道:“这些人又有何等德行可为天下共主?”
徐北游轻声道:“时势造英雄,可他们却想要英雄造时势,注定做不了英雄,更造不了时势。”
老人叹息一声,语气中仍是带有恨然道:“他们是成是败,且不去说,可既然他们已经反了,那么苍生受苦就已经是不可改变之事,就算他们这些人最后身败名裂,也是于事无补。”
徐北游和萧知南都没有说话,不过两人的眉宇间却多了几分郁气和杀意。
老人略微惊讶地看了这对年轻夫妻一眼,陷入思量。
徐北游深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其实造就如今局面的,除了三王之外,还有一个罪魁祸首在幕后推波助澜。”
老人略微迟疑了一下,“徐公子可是在说道门?”
徐北游点头道:“自然就是道门,自承平二十三年的圜丘坛之变,到如今的两襄大战,无一处没有道门的痕迹,说句不敬的话语,若不是因为道门,太宗文皇帝和高宗肃皇帝又怎么会相继驾崩。”
王恺之脸色凝重,身旁那些弟子再看向徐北游的目光,明显已经大是不同,再不见先前的轻蔑之色。
萧知南神情黯然,不发一言。
徐北游轻轻握住妻子的手掌,以示安慰。
萧知南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望向王恺之,一语道破天机,“三王之乱,在于魏王,欲平魏王,先灭道门。”
王恺之恍若失神,久久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老人轻轻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望向徐北游,“今日为何没有带剑来?我那小徒弟总说想要见一见传说中的诛仙,我的耳朵都要磨起茧子了。”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天厌民弃当死矣
老人在说这话的时候,有意避开了自己的一众弟子,显然不想让他们知晓徐北游和萧知南两人的真实身份。
徐北游笑了笑,“剑是凶器,这次即是登门做客,身怀利器而招摇过市,总归是不太好。”
老人轻声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能手持佛门第一等请柬的,哪个不是心藏杀机,哪个不是身怀利器。”
徐北游不置可否,问道:“老先生是如何猜出徐某身份的?”
王恺之平静道:“萧徐两家之中,年轻一辈的子弟确实不少,就算是结成夫妻也在情理之中,可敢于说出‘平魏王,灭道门’这样话语的,那就是凤毛麟角了,再加上你这一头白发,老夫只能往那个方向去猜,那么你们夫妻二人的身份,也就顺理成章地水落石出。”
徐北游下意识地以手指缠绕起一缕白发,自嘲道:“看来还是要找个机会将这一头白发变回黑发才成。”
王恺之轻叹一声,“听闻道门大真人很快就会抵达,同行的还有魏王使者,你要心中有数。”
徐北游淡然笑道:“多谢老先生提醒,徐某心中自有计较。”
老人将目光转向萧知南,语气明显柔和许多,“自摄政长公主总揽朝政以来,所作所为,老夫素有耳闻,若公主殿下是男儿身,必是一代明君。”
萧知南会心一笑,“老先生这是看不起女儿家了。”
老人大摇其头,“老朽不敢,毕竟有先例在前,明空女帝,统御万里河山,谁敢说女子不如男?”
萧知南轻声道:“可上下几千年,到头来也只出了一位女帝而已。”
老人深深望了萧知南一眼,沉声道:“往事不可追,未来不可定,日后到底如何,谁又知道呢?”
然后他略一拱手道:“老朽告辞。”
萧知南笑道:“待到盂兰盆节法会开始,再与老先生相会。”
王恺之率先转身离去,一众弟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明显感觉出师父的态度与先前有些不同,几名上了年岁的弟子在跟随师父离去时,也不忘朝两人拱手示意。
待到王恺之一行人离去,只剩下夫妇二人,徐北游打趣道:“这些儒门出身的文人,总是绕不开那个君臣之别,跟我说话的时候,明显带着一股子不畏权贵的味道,可再跟你这位摄政长公主说话的时候,就带出文臣见君王的恭敬意味了,也幸亏你不是男儿之身,不然的话……”
不等他把话说完,萧知南已经轻轻锤了他一拳,“没有你这样的,在背后奚落别人。”
徐北游顺势握住她的拳头,笑道:“没有取笑老先生的意思,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萧知南在人前被他握住手掌,有些害羞,却没有抽回去的意思,任由他牵手缓行,轻声道:“儒门八位大先生,四位年轻大先生,陈公鱼、叶道奇、李清羽、谢苏卿,已有三人归于魏王。四位年长大先生,孙世吾、柳正清、钱牧斋、王恺之,除去大先生孙世吾已经过世,其余的三位大先生中,柳正清归隐,钱牧斋迁居蜀州,再有就是这位西湘书院的山主了,若是能将这三位大先生全部收入朝廷麾下,再加上谢叔叔和生前就反对魏王的孙老先生,朝廷在儒门之事上就能彻底胜过魏王。”
徐北游点头道:“大先生柳正清如何,我不清楚,不过大先生钱牧斋与赵师傅和蓝相爷交好,有他们两人出面,说动他应该不成问题。至于这位王老先生,在八位大先生中年长仅次于已经过世的孙老先生,既然老爷子与他相识,可以请老爷子出面。”
萧知南眨了眨眼睛,“可我想要试一试。”
徐北游打趣道:“堂堂摄政长公主礼贤下士,的确很有诚意。”
萧知南啐了一口,“要不换你这位剑宗宗主去三顾茅庐?”
徐北游摇头道:“还是你出面更好,这等文人名士最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只会喊打喊杀的武夫修士,他们信奉的是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当今天下能有几个帝王家?魏王也好,朝廷也罢,说到底还是姓萧嘛。”
提到魏王萧瑾,萧知南眼神幽深,轻叹道:“早些年的时候,朝廷与道门的关系还不这么僵硬,青尘大真人与秋叶也未重归于好,父皇曾经与青尘大真人有过一次隐秘会面,父皇将傅先生留下的一份手稿交给了青尘大真人,青尘大真人以这份手稿为依据,推测出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其中就有萧瑾的来历。”
徐北游惊奇道:“还有这回事?”
萧知南详细介绍道:“青尘大真人泄露天机,说我萧家历经两朝,前朝之勋贵,本朝之天家,自武祖皇帝之后,不算女子,注定是男丁代代单传的格局,除非是一人身死,方能有另外一人‘递补’,所以在皇祖父那一辈,本不该有萧瑾此人出世。”
徐北游轻声道:“我曾听过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有人说萧瑾并非是谪仙降世,而是天外来客。”
萧知南点点头,又道出一桩皇室秘辛,“萧瑾少年时曾亲口言道,说太祖皇帝本该败在徐林的铁骑之下,最终自焚于金帐王庭的一把大火,而最终夺取天下的也并非我大齐萧氏,而是东北牧氏,可天数有变,太祖皇帝不但没死在草原上,反而是打败了徐林,入主中都,继而虎视中原,最终夺得了这万里江山。”
徐北游顿时从中听出些许别样意味,“若是真如萧瑾所言,萧皇死在了金帐王庭,那么萧瑾便是‘递补’之人,只是萧皇没死,可萧瑾这个‘递补’之人还是出世了,这便与青尘大真人所言有所出入,要么是青尘大真人说错了,要么是萧瑾其本身就是不合规矩。”
萧知南轻声道:“因为以上种种缘由,父皇曾经有过一番猜测,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就算是堂皇天道也并非完美无缺,萧瑾此人就是天道缺漏之下的一个变数,而这次天下大乱,也正是祸起于萧瑾,所以我认为,想要平定天下之乱,必先除去萧瑾。”
徐北游转头望去,目光穿过层层寺墙和白云薄雾,一直望去东海魏国的方向,缓缓说道:“道祖云,吾有三宝,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又云,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萧瑾逆势而为,逆天而行,民厌之,天弃之,当死矣。”
他稍稍加重了语气,沉声道:“徐北游愿为苍天苍生手中之剑,替天行道,吊民伐罪。”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四百一十三章 小女子与佛说法
照理来说,这次盂兰盆节法会,应该有许多徐北游和萧知南的旧相识,可这一路行来,除了一个新近结识的王恺之以外,却是再也没有遇到半个熟人。
乍看之下,有些在意料之外,可仔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佛门祖庭之内与祖庭之外,虽然仅仅只是一墙之隔,但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而整个佛门祖庭,同样有内外之别,此时徐北游和萧知南两人还在偌大一个佛门祖庭的外围部分,此地多是手持第三等请柬的散修人物,真正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早已是进入到这次盂兰盆节法会的核心位置,自然不能与两人见面。
夫妻两人在连续逛了几处知名景点之后,便开始向寺庙内里走去,到了这儿,便不能再随意走动,只能由知客僧人引领,负责给徐北游和萧知南引路的,是一名年轻僧人,剑眉星目,肤白皓齿,竟有几分女相,不过却是没有半分女气,身着一袭僧袍,比起被徐北游囚禁的龙王还要俊逸几分。
此时正值秋日,徐徐秋风吹过,带起他身上的僧袍,又给他增添了一分出尘之意。
年轻人引着夫妻两人,走入佛门深处,少了外头众人的喧嚣,顿时有了清静之意,一路行来,处处古迹,哪怕是一棵树木,也最少有上百年的历史,让徐北游好生佩服,感叹不愧是千年古刹。
放眼如今天下宗门,徐北游去过天机阁的总阁,不过是一桩不起眼的二层小楼,真正的震撼之处在于地下深处的宏伟大阵,他也曾去过剑宗三十六岛,只是可惜已经变为断壁残垣,再难见到当年的鼎盛气象,至于道门玄都和玄教大白山青冥宫,他还未曾见识过,今日来到佛门祖庭,方见千年宗门的深厚底蕴和宏大气派。
年轻僧人不急不缓地在头前引路,同时也为夫妻二人一一介绍,引经据典,如数家珍。
徐北游见这僧人有几分不凡之处,便主动开口攀谈了几句,然后不知不觉间便提及了当年萧皇留在此地的那六十八字偈语,以及秋叶的二十八字回应。
年轻僧人微笑解释道:“当年道门掌教真人留下的偈语,其实并非是出自掌教真人之口,而是出自我佛门上代大日院首座,当时萧皇与大日院首座互打机锋,慕容夫人就在身侧,想来是慕容夫人将此事告知了道门掌教,这才有了日后掌教真人在寺外崖壁上题刻回应之事。”
萧知南笑了笑,接过话头说道:“这番陈年旧事,可是少有人知晓了,这位长老能知晓此事,想来是寺中的不凡人物。”
年轻僧人摆手道:“不敢当不凡二字,不过是一普通佛门弟子耳,若是女施主礼佛敬法,不嫌弃贫僧佛法不精,倒是不妨听听贫僧与二位施主说些佛祖言语。”
萧知南看了徐北游一眼,见他并无异议,点头道:“有劳长老不吝指教。”
年轻僧人引着二人来到一颗数百年的大树的树荫之下,指着树下的两块光滑圆石,道:“还请两位施主坐下说话。”
待到夫妻两人坐下之后,年轻僧人席地而坐,洁白僧袍不沾半分尘埃,刚好与两人遥遥相对,他先是仔细打量了徐北游,然后开口赞道:“这位公子之气象,蔚为大观,剑意之高,剑气之盛,剑道之圆满,实乃贫僧平生罕见。”
被一语道破天机的徐北游并不以为意,毕竟他来到佛门时已经出示请柬,也不是什么秘密,故而他脸色如常道:“我未曾出剑,长老又如何知晓我手中三尺到底如何?若是听闻外头传言,恐怕未足为凭。”
年轻僧人笑了笑:“语出如重山,未尝不足凭。正所谓天下剑修出剑宗,而道门又是与剑宗同出一脉,同根同源,素闻道门有金丹玉液长生酒的玄妙功夫,大成之时被誉作金龙锁玉柱,此法流传甚广,衍化成道门的无垢之身,萧氏武夫的不漏之身,以及剑宗的无上剑体,贫僧观施主体魄,发肤是剑,十指是剑,四肢是剑,整个人都是剑,又处处藏剑,喉间藏剑,瞳中藏剑,耳中藏剑,汗毛中亦有剑气氤氲,想来已经将无上剑体修至大成,如何不能说是剑道圆满?”
徐北游的脸色骤然凝重起来,沉声道:“倒是在下有眼无珠,不识活佛在眼前。”
僧人双手合十,低首道:“破得三毒,方可成佛,贫僧不敢妄自称佛。”
徐北游转头望了萧知南一眼。
萧知南微微点头,然后对年轻僧人道:“长老对外子知之甚详,想来不是寻常佛门弟子,那么也定然知晓我夫妻二人此番前来所求,小女子冒昧问上一句,不知佛门可否为我夫妻大开方便之门?”
年轻僧人望向萧知南,答道:“若是有缘,咫尺之遥,若是无缘,便是天涯海角。既然两位施主是来求缘法,何不问问自己有缘无缘?”
萧知南正色说道:“善缘是缘,恶缘也是缘。”
年轻僧人哑然失笑,“萧夫人这句话,令祖当年造访佛门时也曾说过。”
=v更/;新最`快!w上f0
萧知南微微皱眉,“那不知家祖与佛门是善缘还是恶缘?”
年轻僧人摇头道:“佛曰,不可说。”
萧知南脸色微沉“佛曰,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长老身在沙门,早应是了世间一切相的痕迹,如此诳语,可对得起本心?”
年轻僧人继续双手合十,道:“佛门弟子以慈悲为怀,以出世为修行,不着尘相,两位施主是俗世之人,又何必以俗事搅扰佛门清静?”
萧知南摇头道:“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恐怖,远离颠倒梦想。既无挂碍,出世可入世,俗事何能使长老着尘世相?俗人又有何德何能,敢搅扰佛门清静?长老怕是言重了。”
年轻僧人沉默了半晌,然后轻声道:“此值天降劫难,两位俱是劫中人,是身有大因果之人,我佛门若是贸然沾惹因果,便再不能得清净自在,且众比丘还有血刃截割之厄。”
萧知南沉默良久,沉声道:“无人无我观自在,非空非色见如来。”
僧人合十低眉道:“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萧知南叹息一声,终于闭口不言。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徐北游从圆石上起身,拱手一礼,“还未请教长老法号。”
年轻僧人深深看了徐北游一眼,诵了一声佛号,合十行礼道:“贫僧法号,上秋下月,见过剑宗宗主。”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七月秋日天欲雪
徐北游与萧知南互相对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遮掩不住的惊讶。
两人如何也没有想到,堂堂佛门方丈,足以与道门掌教相提并论的当世绝顶人物,本该端坐在七宝莲台上的佛门方丈,竟然在这个时间,以这种身份,出现在他们夫妻二人的眼前。
似是看出徐北游和萧知南的震惊,完全就是一副青年人相貌的秋月微笑道:“既然徐宗主和公主殿下能以寻常散修的姿态来到我佛门祖庭,赶赴七月十五的盂兰盆节法会,那贫僧又为何不能以知客僧人的身份来见两位施主?佛祖可从没说过方丈主持就不能做知客僧人的话语。”
萧知南开口道:“禅师此言差矣,我夫妻二人并非刻意欺瞒身份,只是想要沿途看一看山水风景,若是亮明身份,难免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可禅师却不一样,此地乃是佛门净地,禅师又是此地主人,更是我们两人的前辈,此番隐匿身份,却是有不够光明正大之嫌。”
秋月笑道:“公主殿下此言中肯,可如果贫僧不如此行事,而是在盂兰盆节法会上再见两位施主,那就只能看两位施主的礼数如何,却是见不到两位施主的真性情了。”
徐北游道:“不过三言两语,禅师就能看到我夫妻二人的真性情如何?”
秋月微微一笑,说道:“若说贫僧将两位施主的为人性情看了个通透,那自是狂言妄语,不过管中窥豹,却也可见一斑。”
然后他又望向萧知南道:“贫僧久不入世,对于人间之事知之不多,近来听闻些许关于公主殿下的流言蜚语,颇有偏颇贬损之意,贫僧今日亲眼所见,委实有些替公主殿下感到不平。”
萧知南微笑摇头道:“禅师过奖了,知南愧不敢当。”
秋月笑而不语。
先前他与这位摄政长公主殿下打机锋,一开始萧知南以金刚经中语句诘问他为何谎言托赖,他回答说自己实有苦衷,萧知南继续以般若波罗蜜心经中的语句问他有什么苦衷,他的回答是,佛门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参与到天下大势之中,若是贸然参与进去,佛门弟子怕是会有杀身之祸。
至于最后的一句话,是萧知南说了一副偈子,颇有些讥讽之意,而秋月也是以偈语反驳,正所谓心中有佛,处处皆佛,若是心中无佛,如何去庙中拜佛也是枉然。
虽然萧氏女子自林银屏起就有崇佛礼佛的传统,但萧知南能在这个年纪便有如此佛学造诣,也是殊为惊人,仅以佛经熟稔程度而言,哪怕比之当年的慕容萱,也毫不逊色,甚至还犹有过之。
他早就听闻说,徐北游和萧知南这对年轻夫妻,是一人劳心,一人出力。劳心者,执掌庙堂,统御文武百官,俨然是第二位女子皇帝。劳力者,一人一剑,杀遍天下南北,俨然是又一位大剑仙。一男一女,一文一武,当真是人间绝配。
他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
秋月开口问道:“两位施主可要继续入寺?此地距离大雄宝殿还有大概二三里的路程。”
1...330331332333334...41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