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当然,还有元仪那个丫头。
魏元仪是魏禁的孙女,闵淳是闵行的孙子,徐仪是徐林的重孙。
当年魏禁跟随叔父魏迟来到中都,魏迟是徐林的幕僚,闵行是徐林的属下,魏、徐、闵三家,从那代人算起,便是世交,到了他们这代人,三人更是从小一起长大,只是闵淳好武,去了南疆,徐仪好文,留在了帝都。既然她喜欢徐仪,那他也没有眼红的道理,无非是默默祝福这对发小就是了。
除了刀,再有就是他身后的三千精锐,都是从南疆那边调过来的精锐之师,因为南疆多山林的缘故,骑兵难以发挥,所以骑兵数量很少,仅有这三千骑,且都是清一色的轻骑,不过都是曾经上马杀人的老兵,就像一把刀,磨刃开锋只是第一步,杀人饮血之后才算是一把真正的刀。
这次他把三千骑一股脑地带出来,又带了大都督的佩刀,“双刀”在手,万没有不杀人的道理。
闵淳缓缓抬起一只手臂,开始传达军令。
原本正在休息的骑兵默默地换乘体力更好的备用战马,开始结阵。
闵淳眯起眼睛,死死盯着那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谷地。
虽然在他身后的是一支轻骑军,难以发挥出重骑军那般所向无敌的威势,但如果不出他的意料之外,上官郯大军的前锋也必然是一支轻骑军才对,辰酉谷长达百里,只要不让上官郯大军出谷,那便是一场无法避让的纯粹骑兵交锋。
这让闵淳想起四个字。
狭路相逢。
闵淳修长的五指慢慢合拢,握住刀柄,然后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
他高高举起手中长刀,雪亮的刀锋在阳光下泛出耀眼的光芒。
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相信他手中的刀,也相信他身下的战马,更相信背后的袍泽。
此战,无论生死,必胜!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五百零七章 此一战必不能败
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情形下,身为剑阁行营掌印官而总掌蜀州和南疆大权的蓝玉,自然不会待在剑阁,也不会是锦城,而是来到距离战场最近的白帝城。
时至今日,韩瑄已是垂垂老矣,天年将尽,最近几年更是逐渐显现出油尽灯枯之态,可蓝玉却仍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无论精力还是身体,都看不出半点苍老之态。
他来到白帝城之后,首先见了坐镇此地的孙少堂,然后在孙少堂的陪同之下,两人来到一座由道观临时开辟出的大殿中,在这儿刚刚由随军的天机阁匠造亲自完成了一座沙盘,其中有山川河流、城池村镇,栩栩如生,使得辰酉谷的地势一览无余。
蓝玉之所以能为五十年的首辅,靠的不仅仅是开国第一功臣的功劳和帝师的情分,在他背后的天机阁也是功不可没,天机阁除了精通机关、兵器之外,还精于城池建造和制造各种行军之物,沙盘自是也不在话下,如今这座由天机阁匠造亲自筑造的沙盘上,精细准确到近乎完美的地步,将整条辰酉谷分为十二段,每段十里,以旗帜分别标注,一目了然。
风尘仆仆来到此地的蓝玉连热茶也不曾喝上一口,直接让孙少堂讲述了整个局势发展,然后望着辰酉谷,默然良久。
与此同时,距离白帝城千里之外的君岛万石园中,一身黑色蟒衣的萧瑾同样也望着地图上的辰酉谷一线,自言自语说道:“入蜀之路有六,辰酉谷便是其中之一,历朝历代,不乏有人想要从此地谋划入蜀事宜,但史家无不注意到,时至今日,竟是还未有一人能够成功。”
蓝玉上身微微前倾,凝视着沙盘上栩栩如生的辰酉谷,缓缓开口道:“此战发起以前,对于将萧瑾的魏国大军悉数留下,我尚不敢做这种预计把握。对于魏国大军的去向,也一直是压在我心头上的一块巨石。现在看来,正是萧瑾的破釜沉舟,妄图从辰酉谷一线入蜀,然后由蜀州与西北的林寒大军会师,辰酉谷的一战才显得如此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
萧瑾一抖两只宽大绣龙袍袖,脸色阴沉道:“当年萧煜亲领大军,南征蜀州,由蜀入湖,致使陕州兵力空虚,被牧人起和查莽趁虚而入,使得西北基业险些葬送。可到头来,也正是因为这次行险一搏,才得以重创牧人起的东北大军,真正奠定了日后的王业之基。”
蓝玉缓缓直起身来,环顾四周,沉声道:“当年我曾对太祖皇帝说过,南征蜀州慢不得,兵贵神速,我又曾对摄政长公主说过,这次的三藩战事快不得,步步为营。现在看来,此言无错。萧瑾想要速战速决,我们偏要与其背道而驰,将其拖入到比拼家底的泥潭境地之中,我大齐坐拥天下,魏国地狭民贫,如何能比?”
萧瑾忍不住扪心自问:“前人其事不成,难道我就不能为之?仿佛这道辰酉谷,对于我来说就注定了凶多吉少,甲子之前,正是我前往江南,说服陆谦退兵,才得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这才有了大齐日后的万里江山,这才有了我日后的封王魏国。甲子之后,这里竟至于一变而为我的葬身之地了吗?!”
蓝玉沉声道:“眼前这一战,简单言之,就是萧瑾在赌。这个赌字不好听,可又找不出一个更恰切的字来代替它,就是这么一回事,啪的一声,将全部身家都押上去,正是因为如此,这一战必不能败。胜了,萧瑾则成困兽犹斗,可一旦败了,蜀州、西北,乃至于整个天下的形势便又要变得复杂了。”
萧瑾自嘲一笑,然后眼神坚毅,沉声道:“无论怎么讲,这盘棋的先手在我。”
蓝玉伸手在沙盘上的辰酉谷位置重重敲击数次,一字一句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可我们这次就是要后发制人,让萧瑾在此折戟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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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上官郯的大军进入辰酉谷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又有一支骑军来到辰酉谷的入口处。
这便是剑阁行营和江陵行营的最终决定,由闽淳率军由蜀州一端进入辰酉谷中,阻住上官郯大军的脚步,然后再由江陵行营这边的人马,长途奔袭,最终赶在上官郯击溃闽淳所部之前,在上官郯大军的尾部狠狠插上一刀,使其首尾不能兼顾,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这次江陵行营的掌印官人选之所以选定了魏无忌而不是禹匡,除了禹匡的战败之罪,还有就是魏无忌除了领兵打仗之外,还曾辗转于六部之中,乃是像蓝玉那般出将入相的人物,考虑到江南那边是钱粮重地,必然不能让纯粹的武夫将领去处置,所在萧知南在几经斟酌之后,还是决定任命魏无忌为江陵行营掌印官。
这次魏无忌派出的领兵人选,乃是出自江南后军之人,与闽淳不同,此人不仅不是出身名门,而且还是一名女子。
女子姓白名玉,擅用弓弩。
此时白玉骑在一匹“胭脂”马上,身上仍是披着那身紫色棉甲,满头白发被束成一个高高马尾。
她望着辰酉谷的谷口,先将那张名为阴阳破势的黑白大弓负于身后,然后将一张青面獠牙的夜叉面具覆在自己的脸上,最后又将马尾解开,白发披散垂落。
此时那名英姿飒爽的女子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披头散发的夜叉将。
此战,并非想象中那般容易。
在仓促之间,两大行营也不能在萧瑾的眼皮子底下抽调出太多的兵力,一前一后共是六千骑,已是所有能够投入战场的兵力。
而她所率领的三千骑,面对的正是负责殿后的辎重营,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车营。
此战极难,就像一锅夹生饭,可夹生就夹生,也要把它吃下去!
白玉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刀,以两指在刀身上轻轻一抹,刀身清亮如水,映出一副青面獠牙的骇人面容。
女子藏在面具下的面容上扬起一个浅淡笑意,然后猛地举刀前指。
白玉几乎与山谷另一端的闵淳同时下令,且如出一辙。
冲锋!
骑兵踩踏大地,如山崩,如地动。
此战,无论生死,必不能败!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五百零八章 骑兵如潮相对撞
辰酉谷并非是笔直一线,中间略微稍许弯曲弧度,弧度不大,可经过百余里的延伸之后,这个弧度便有些大了,使得进出两个谷口遥遥不得相望,即便是行进在谷中,也难以一眼望到头去。
所以当闵淳的三千骑冲入辰酉谷时,行进在谷中的上官郯先锋骑军只闻马蹄之声,却未见骑军身影。不过很快,最前方的先锋前军仅用眼力就可以看到来势汹汹闵淳骑军。
几乎就在同时,闵淳三千骑的弓弩箭雨,上官郯骑军的三眼铳,一齐发射,箭矢弹丸如雨,双方顿时就有几十骑被射中落马,但双方骑军总体上仍是势头不减。
大地在马蹄锤击下震颤不止,烟尘升腾四起。
两线潮头向前以迅雷之势推进,然后如潮汛时的磅礴潮水一般轰然撞击在一起,仿佛是大潮拍岸,席卷起千层白浪。
双方初次接触,便都是入骨三分。
一名蜀军骑兵和一名魏国骑兵几乎同时将长矛刺透了对方胸甲,战马继续前冲,长矛穿心而过,两人分别将对方捅了个对穿。
有两名骑兵擦身而过,双方各自劈出一刀,蜀军骑兵一刀砍去那魏国的骑兵的脑袋,不过其小腹处也被对手拼死砍了一刀,血流不止,甚至肠子都要随之流淌出来,只是他浑不在意,一手捂住小腹,双腿一夹马腹,继续策马沉默前冲。
有两骑连人带马对撞在一起,两匹战马当场跪地栽倒,而它们背上的两名骑军也被掀飞出去,重重落地,一人当场身亡,另外一人还不曾爬起,便被随后而至的滚滚马蹄踩踏而死。
有一名武力过人的蜀军战骑一矛刺落对手,然后弃矛拔刀,一刀削掉了另一名敌人的整只肩头,只是不等他继续出刀,有一骑魏国骑军呼啸而至,以手中已经发射过的三眼铳狠狠砸在他的头上,顿时脑浆迸裂。
当冲锋渐渐陷入颓势之后,两军开始互为绞杀,闵淳一马当先,无人是他的一刀之敌,使得他如入无人之境,在魏国的骑军中不是没有专门对付修士将领的高手,此时便有十余名鬼王宫修士隐藏在军阵之中,个个都有鬼仙境界,领头之人更有人仙境界,精于刺杀之术,寻常人仙巅峰境界的高手也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只可惜遇上了已经踏足地仙境界的闵淳,只要敢对闵淳出手,便是被一刀斩落人头的下场,无一例外。
不要觉得地仙修士是街边的大白菜,要多少有多少,当今世上的地仙修士不过百人,哪怕是堂堂道门也不过才三十余人。纵观这几年,死在徐北游手中的地仙修士便有十余人之多,再加上那些避世之人,真正能出现在沙场上的地仙修士,可谓是少之又少,能出现在此地的,更是屈指可数。
此时闵淳无视一名魏国骑军的长矛,一刀砍下一名魏国都尉的头颅,任由鲜血泼洒,长矛刺中闵淳心口,那名魏国骑军心中震骇,这名大齐将领分明只是批了一身寻常甲胄,可不论他如何用力,手中长矛都不得入肉分毫。
闵淳一刀之后,不等这名甲士脱手弃矛,又是一刀横斩,直接将这名骑兵甲士从腰间一分为二,鲜血秽物洒落一地,下半身仍旧是端坐在马上,上本上却已经向后飘落,跌落在地,还未死绝,以双手向前爬行,在身后拖出一道长长血迹。
闵淳坐下的骏马长嘶一声,整个人立而起,两只前蹄狠狠踩落,将此人的双臂和头颅直接踩碎,死得不能再死。
两军形成绞杀之势后,死人越来越多,双方尸体连同战马一并倒地,人与马的尸体重重叠加,鲜血流淌,使得原本就不甚平坦的谷内地面愈发难行,骑兵已是无法上马冲锋,此时不乏下马步战之人,对于握有火器之利的魏国大军,自然是占据优势,可也正是这些尸体堆积形成的天然屏障,严重拖延了魏国大军的前行脚步,让魏国大军的前行愈发艰难。
因为山谷狭长的缘故,前锋已经开战时,位居中军位置的上官郯还只走到辰酉谷的一半位置,不过很快就有一骑疾驰而来,翻身滚落下马,单膝跪地,禀报道:“前方二十里处,有骑军杀入谷中,已与我军先锋展开交战。”
终于来了!
上官郯的眼神中浮现出阴霾,长呼出一口气,握拳抬起一臂,沉声道:“除辎重营殿后之外,其余各部放弃一切辎重,全力向前,务必冲出辰酉谷。”
放弃辎重,意味着他们即便冲出了辰酉谷,也失去了攻打白帝城的资本,可如果不放弃辎重,那他们很可能就被人家生生堵死在辰酉谷中。
上官郯领兵多年,乃是果决之人,在瞬间便已经下定决心,要彻底背水一战。至于身后的可能来敌,上官郯也已经考虑到了,不过他并不过于担心,这支魏国精锐,真正的核心战力不在于先头的数千先锋骑兵,而在于最后的辎重营,辎重营名为辎重,其实是掩人耳目之词,其中并无粮草,唯有整支大军的半数火器,结成车阵之后,辅以火炮和鸟铳,只要不是人马披甲的重骑兵,都可一战。
当年萧煜听从萧瑾的建议,建立火器营,以应对江南各州的红巾军残部,当时红巾军只剩下最精锐的马队,经过近十年的转战厮杀之后,战力丝毫不弱于当时的西北铁骑,虽然只有八千余人,却曾正面突破萧煜收拢的陆谦残部三万余人,其战力可见一斑。
黄龙二年,火器营组建完成,由萧瑾心腹石勒率领,进入湘州平乱。遭遇红巾军伏击之后,石勒结成车阵,固守待援,以不过三千余兵力,面对八千精锐骑军,以车阵为掩护,以火铳三叠阵还击,坚守三天三夜,自身不过损伤一千余人,却杀敌近四千余人,成功坚守至援军赶到,成功一举歼灭红巾军,扫平江南境内持续了近十年之久的红巾之乱。
此时的魏国大军中的辎重营,便是以当年的火器营为根本,重新整编而成,战力更甚于当年。
这也是上官郯冲出辰酉谷的底气所在。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五百零九章 车营对阵三千骑
上官郯作为上官氏的现任家主,作为上官家唯一的领兵之人,同时也是魏国大军中的砥柱人物,他与他的其他三名兄弟截然不同,上官郯自幼便不在乎虚无缥缈的飞升长生之事,他还是少年的时候,便立志要做李孝成第二人,不是向往李孝成的盖世武力,而是钦佩李孝成差一点便能挽救大楚江山的运筹帷幄。
当年李孝成之所以功败垂成,说到底也不在于人力,只能说天数如此,人力有时而穷。
很快,在他身后又有一名出身于鬼王宫的斥候疾驰而来,满身鲜血,后背更是被一支羽箭射穿了心口,几乎是硬吊着一口气才能坚持来到此地。
这名濒死的鬼王宫修士七窍已经渗出血丝,伏在马背上艰难抬头,竭力说道:“启禀将军,后方山谷入口处,有一支大约三千余人的骑兵正朝我军疾驰而来。”
说完便气绝身亡。
虽然早有预料,但上官郯的脸色还是再度阴沉几分。
竟是被他一语成谶,真成了进退不得的维谷境地。
在他身旁的那名文衫老者缓缓开口道:“将军,看来是走漏风声了,只是不知是大齐那边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还是我们这边出了内鬼。”
上官郯摇头道:“现在再去追究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当务之急是冲出辰酉谷。”
文衫老者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头顶,因为深处谷地的缘故,头顶上只有一线窄窄的天空,若是此时上方两侧出现伏兵,甚至不用箭雨炮矢,只是推下巨石,便足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文衫老者心口一颤,望向身后的狭窄来路,喃喃道:“若是我们被堵在了辰酉谷中,便等同是王上也被堵在了湖州境内,待到大齐的江北大军渡江而至,我魏国大势去矣。”
上官郯深呼吸一口气,道:“这个道理,我跟王上讲过不止一次,可王上执意要孤注一掷,最终将这条辰酉谷定为整个江南大局的胜负手所在。”
上官郯猛然拔出腰间白刃,脸色狰狞笑道:“不过现在谈及胜负,还为时尚早,只要我们能成功冲出辰酉谷,这场豪赌我们便至少赢了一半,至少保留了王上率领大军入蜀的希望,只要大军入蜀,那大势犹有可为。”
上官郯开始沉声下令:“传我的军令,亲卫营、铳骑营,随我一同冲阵!”
两营的将领立时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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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衫老者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将军要统领全局,还望三思而行。”
上官郯轻声道:“已经到了生死一线之间,哪里还用三思。”
……
辰酉谷中,面带夜叉面具的白玉一马当先。
在她身后,同样是三千精锐骑军奔驰如雷。
按照当初的既定计划,此时负责拦截的闵淳已经与上官郯的先锋部队交手,就像两人正面交手,而白玉要做的便是在上官郯的背后狠狠插上一刀,将他捅一个透心凉。
临近辰酉谷的中段位置,上官郯大军中负责殿后的辎重营已经结成车阵,法度森严,在车阵之后便是当年大破红巾军的火铳三叠阵,当初徐北游主事江都的时候,也曾效仿魏国火铳军,打造了一支五千余人的私军,可那些仓促成军的私军,打击海上寇匪还行,真正与这些萧瑾精心打造的精锐之师相比起来,就很是不够看了。
白玉出身大齐官军,对于这等车阵和火器当然不算陌生,面对此等阵势,要么以神威大将军炮覆盖轰击,直接将车阵和车阵后的敌军全部毁去,要么以人命冲破鸟铳、三眼铳、虎蹲炮组成的火力交织大网,一口气冲开车阵,此战方有取胜可能,若是心生犹豫,只有两个结果,或是枉送性命,或是贻误战机。
已经能清晰看到魏国车阵的白玉猛然勒马而停。
她眯眼望着对面那杆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魏字大旗,握拳抬起一臂。
全军肃然。
这些从军多年的江南精锐老卒们下意识夹紧马腹,屏住呼吸。
当白玉猛地挥手落下之时,三千骑军阵列如同一线潮开始前冲。
三千骑兵冒着火器弹丸、铁砂碎片展开了一场好似是自杀式的冲锋。
早在白玉骑兵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魏国辎重营的将领就已经近乎声嘶力竭地大喊出声,“虎蹲炮,准备!”
在他的喝令之下,魏国大军的二十门虎蹲炮一齐黑压压地调起炮口。
待到白玉骑兵开始冲锋时,随着一声“放”字,一声声巨雷在平地炸起,辎重营的车阵中升腾起一股股浓厚烟雾,伴随着炮击和火箭,骑兵的行进路线上也被炸起无数烟雾,同时有数十骑兵直接连人带马被铁砂和弹丸打成了筛子,血肉模糊。
一瞬之间整个辰酉谷都是昏天地暗。
不过很快烟雾中又浮现出隐隐约约的影子,然后伴随着猛烈的马蹄声,一骑骑冲破烟雾,仍旧奋勇向前。
一轮炮击之后,立时有魏国士兵解开水袋,倾倒在虎蹲炮的炮管上为其降温,只见清水刚一落在炮管上,便立刻伴随着呲呲声响化作白色雾气袅袅升腾,同时手持鸟铳魏国士兵从车阵的缝隙之间伸出枪管,点燃引信,分三批次向外射击。
在百步之内,火器弹丸更甚于弓弩,铁甲亦难抵挡。
在密集炮矢之下,不断有骑兵坠马落地,可后续骑兵却仿佛是源源不断一般,在那名夜叉将的带领下,悍不畏死地冲至车阵之前。
先前双方均是沉默,唯有火铳发射之声,火炮轰鸣之声,马蹄踩踏之声,甚至是尸体从马背上重重落地之声,唯独没有厮杀之声,没有呐喊之声。
一直到要马上要接触车阵时,这支骑军才骤然爆发出一阵让人心惊肉跳的呼啸声。
无数呼啸声音最终汇成一个字。
“杀!”
文人读史,总觉得史书中的杀声震天、蹄声如雷是夸大之言。可只有真正亲临其境,才会明白这八个字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这样的以人力构建出的壮观景象,甚至不亚于某种程度上的天地之威。
此时那名为首的夜叉江陵已经身中炮矢弹丸十余记,可仍旧不退分毫,第一个跃过了车阵壁垒,顺势从背后取下长弓,在半空中弯弓如满月,未曾搭箭,而是以自身武道拳意为箭,一箭正中目瞪口呆的辎重营将领眉心位置。
紧接着,白玉在心底默念一声至死亦是心如铁,不顾双手鲜血淋漓,再次拉弓如满月,一气呵成,又是连珠三箭破空而去。
一箭射落了魏国大旗,一箭射死了辎重营副将,还有一箭则是直接将射穿了一尊正要发射的虎蹲炮,使得这尊虎蹲炮直接炸膛,轰然巨响。
这样的战事,无论谁胜谁负,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一战,堪称惨烈。
从清晨时分上官郯率军进入辰酉谷中,到大约午时时分的两军接触,然后一直厮杀到了午后。
当厮杀声渐渐弱下去的时候,只剩下遍地残尸,血流如河。
此战被誉为“凛凛有生气”、“江南用兵以来第一血战”。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五百一十章 完颜老子徐小子
江南战事又起,三大行营的确立,让徐北游这位名义上的平虏大将军没了用武之地,不过如此也好,他正好可以再在后建停留几天,不急于返回帝都,更不急于再前往江南。
承平二十四年,十月。从深秋步入初冬之后,虽然不曾继续落雪,但天气却愈发寒冷,再加上后建远处极北位置,就更是天寒地冻,说是滴水成冰也丝毫不算夸张。
在这个酷寒天气之中,天海城中却有一桩温暖人心的喜事,其中当事人不是旁人,正是玄教的副教主宋青婴和十二堂堂主之一的池青奴,两人在完颜北月的做主之下,决意结为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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