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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终于,退无可退之时,赵青挥出最后一拳,亦是一锤定音的一拳,重重砸在六面的眉心位置。
佛陀法相的眉心处顿时出现一圈好似蛛网的裂痕,然后迅速蔓延扩散开来,先是遍布脸庞,继而遍布偌大一个法相的全身上下。
六面再难维持金身,全身上下血肉模糊,七窍流血。
天地间骤然响起一声轻响,然后法相点点破碎,化成无数金砂随风飘逝。
所谓的不坏金身,所谓的佛家法相,在最为蛮横霸道的武夫拳头之下,仍是难以抵御,变成了个笑话。
赵青傲然站在原地,双臂环胸。
六面开始不断呕血,已经无力说话。
高下立见,生死已判。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五百五十二章 幽冥阴气满江城
江陵城内,双方也是声势大振。
不过与地动山摇的城外两人相比,又是不同。只见萧瑾的袖口好似有不可限量之大,深不可见其底,无穷无尽的阴气从中滚滚用出,先是弥漫两人身前的方丈之地,继而将整个李家大宅也笼罩其中,昏天地暗,如坠九幽。
这幅场景,放到寻常人的眼中,已经不亚于传说中的真正阴间幽冥,即便是修士人物,也要心生忌惮,脊背发寒。
不过徐北游却是神情平静,不以为意,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地伸手捏起一缕黑色雾气,在指尖轻轻捻动,似乎好奇这些阴间气息与阳世人间的气机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十八楼境界的地仙,素有“半仙”之称,换而言之,就是半个神仙之意,已有诸多仙人神异之处,若得其法,就算是下达九幽阴间也不是不能之事,又岂会在乎这区区人世阴气。
人间为阳,鬼域为阴,在人间造就幽冥鬼域,注定为人间排斥,天道难容,故而不能持久,这也是萧瑾极少亲自出手的原因之一。
萧瑾淡笑道:“徐北游,你可知道萧煜当年为何要将孤封为魏王?甚至还要将过去的卫国改为今日的魏国。”
徐北游缓缓摇了摇头。
萧瑾说道:“一个魏字,左半边为委,右半边为鬼,委即神,鬼即鬼,合起来便是鬼神之意,所谓魏王,也可以说是鬼王。”
徐北游恍然道:“原来如此,受教了。”
萧瑾笑了笑,不再执着于那个代表王上身份的“孤”字,改为那个人人可用的“我”字,“萧煜把我看得太透彻,无论我如何温顺服从,他都不会对我真正放心,可他又碍于世间舆情,不好将我这个功臣兄弟给除去,于是他将我放逐到海外,封了一个其心可诛的魏王名号,又让我无朝廷宣召不得登岸,想让我自生自灭,可惜他没想到,我竟然凭借着那几万人马,真地打下了外强中干的卫国,终是有了今日的魏国和魏王。”
“谢过魏王解惑。”徐北游点点头,道:“不过废话已经说的够多,也该见真章了。”
萧瑾笑着说了个好字。
以他所战之地为中心,滚滚黑气如龙,盘旋而起,其中有一道道惨白色的鬼影,随着黑气翻滚而扭曲不定,不断惨嚎咆哮,渗人心神。
萧瑾面带微笑,不见如何阴沉森然,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此时自言自语道:“蛰伏魏国一隅之地,说是明哲保身也好,安然享乐也罢,说到底还是无可奈何之举,这都不是我想要的世道,我也不甘心这样的世道,我想要的世道,一喜普天同庆,一怒天下血流。”
虽然此时已经是隆冬时节,但李家大宅的还是种植了许多四季常青的植物,不过当黑气掠过之后,院中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绿色飞快褪去,满地枯黄。
紧接着,黑色阴气已经不再满足于一个李家大宅,向四面八方飞快扩散开来,城内百姓也迅速衰老,皮肤干瘪,血肉消融,转瞬之间便变成一具具干尸,虽然还保持着生前的神态模样,但只要有风一吹,就彻底化作粉末随风而散,与此同时,隐约有一缕缕亡魂从他们的体内飞出,被裹挟入阴风之中,悉数向李家大宅的方向汇聚而去。
最后,府中湖泊和脚下地面,也被汲取了水分,湖泊干涸,地面开始干涸开裂,几乎要彻底沙化。
道门有典籍记载,旱魃降世,赤地千里。如今这等威势,竟是有了几分旱魃的气象。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李家大宅及其方圆几十里的地域,已经彻底变成一方死地,没有半个活口。
徐北游见此情景,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片刻之后,他记起来了。他的确见过类似情景,虽然不是在李家大宅,但也与李家有莫大干系,那是他应禹匡之邀前往湖州两襄,途径江陵府时,来到李家做客,恰逢李清羽与李紫剑争斗之事,两人在清闲居中大打出手,李清羽所用的手段便与此时的萧瑾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萧瑾这般声势浩大。
由此看来,萧瑾在江南的布局之早,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萧瑾双手左右张开,大袖飘摇,任由双袖之中黑色阴气呼啸。
阴气裹挟着无数生灵的冤魂和血气汇聚入萧瑾的体内,然后又从袖口中化作更多的阴气滚滚而出,大有继续向外蔓延不停休的架势,要将整个江陵城都变作一座死城。
徐北游皱了皱眉头,不得不开口道:“萧瑾,你不怕天谴吗!”
萧瑾保持双手张开的姿势不变,对于徐北游的质问也是充耳不闻。
徐北游握紧手中的烟云乱,横剑身前,重重呼吸一口气。
这一口气不是寻常气息,而是一口剑气,如同一道白色长练,瞬间将这重重阴气从中撕裂开来。
不过阴气如海,这一口剑气好似抽刀断水,分水即合,瞬间便恢复原样,而且仿佛被激怒一般,咆哮不绝,扩散的速度更快,以李家大宅为中心,转瞬间已经是蔓延至大半个江陵城。
原本仅仅是笼罩着李家大宅的阴气直接化作层层铅云,笼罩于江陵城的上空,抬头望去,就会发现黑云不断下压,浓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一般,其中没有雷霆呼啸翻滚,却有无数似有似无的阴魂畅游,时隐时现,让人心中生出说不清的压抑。
如果说城外赵青以自身气血体魄之力强行搬山是人间极致,那么此时以术法改换天时,逆转阴阳,那便完全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极致。
城内,无论是屋内屋外,所有人都僵住不动,皮肤血肉开始缓缓干瘪,体内魂魄渐有离体之征兆。
不过根据距离远近也有所不同,距离李家大宅较近的人,已经变为干尸,而距离李家大宅稍远一些的人,还处在失魂落魄的状态,若是能及时脱离这摄魂夺魄的阴气,也还有一线生机。
黑气滚滚,其根本目标还是那个持剑之人,此时阴气连绵不绝,愈演愈烈,在其周围几乎要化为实质液体。
徐北游周身光明大放,如佛祖宝瓶。
已是人间巅峰,区区阴气又算什么?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一个魏字阴司现
黑气蔓延如海,大批魏国高官正拼命向城外逃去。
一名来自金刚寺的僧人走得稍慢了一些,顿时被黑色阴气困住,他不得已只能双手结印,开启自己的金身,皮肤上暗金之色流转,强行锁住血气和神魂不被黑气摄走。
不过黑气却是无穷无尽一般,好似暴风雨时节的大海,惊涛骇浪,即便是通晓水性之人,也不得不随波逐流,待到精疲力竭,便是沉底之时。
随着黑气不断冲刷,这名僧人身上的金色光泽越来越黯淡,似是风中残烛,他整个人便像是海浪大潮中的落水之人,随时都会被吞没其中。
他拼命咬牙坚持,竭力稳定心神,妄图迈步向城外走去,可平日里看似轻松无比的动作,此时此刻却像一个三岁稚童在河水中逆流而上,又像是陷入沼泽泥潭之中,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就在此时,他忽然觉得身上一轻,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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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在李家大宅的方向,有一道白光冲天而起。
白光之中,有无数莲华生出绽放,在这片黑暗鬼域之中,仿佛是一方净土。
僧人神情恍惚,难道这城中还有一位佛家高人?难道是中土佛门的哪位长老?
不过也就是这一松懈的功夫,磅礴阴气卷土重来,瞬间将其吞没,片刻之后,黑气好似潮水退去,只剩下一具稍稍泛着金属色泽的白骨。
李家大宅之中,徐北游展开自己的大宝瓶之身,诸邪不入,万鬼辟易。
萧瑾赞叹道:“竟然是傅尘的大宝瓶身,果然厉害,不过就算你没有这所谓的大宝瓶身,这点小门道也奈何不得你才是。”
徐北游没有说话,身形前掠,手中三尺上的剑气一涨再涨,完全遮掩住了本来剑身,然后一剑横扫,剑如蛟龙,不但将眼前的森然阴气一扫而空,而且还直逼萧瑾。
萧瑾终于不再维持双手张开的姿势,任由无数漆黑阴气自行其是,伸出右手食指,轻声道:“哭丧棒。”
一根惨白长杖凭空出现,上面缠绕着层层白色纸幡,尽是密密麻麻的诡异符篆,哗啦作响。
这根被萧瑾称作“哭丧棒”的白色长杖生生挡下了徐北游的一剑。
虽然这一剑的试探意味颇多,但由徐北游亲自出手之后,就已经大不相同,萧瑾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挡下,由此也可见一斑。
徐北游身形飘然后退,没有急于递出第二剑。
只见萧瑾不断在身前指指点点。
“摄魄幡。”
一柄玄黑色小旗出现在萧瑾的身后,旗幡上绣有暗金纹络,旗面上则是一片漆黑,唯有中心处有一双血色长眸,摄人心魄。。
“缚魂索。”
一条黑幽幽的锁链凭空出现,不知以何种金属材质铸就,其上刻有无数故意纹路,如黑色巨蟒,哗啦啦作响,围着萧瑾环绕盘旋。
“生死簿。”
萧瑾的左手边出现一本厚重卷宗书册,此时并未翻开,在封皮上赫然写着生死两个大字,让人望之便心惊胆战。
“判官笔。”
右手边出现一杆黑白大笔,笔杆漆黑,笔锋雪白,笔尖位置一点浓墨,其中似有无数冤魂缠绕,怒号连连。
“阎罗印。”
一方金色小印滴溜溜的高悬头顶,乍一看与传国玺有几分相似,都是九龙交纽,只是并非由玉璧为材质,整体色泽更为黯淡,阴气浓重。
六件法器环绕萧瑾身侧,愈发显得这位魏王殿下神秘莫测。
徐北游缓缓问道:“这是效仿阴司法器?”
萧瑾笑道:“道门镇魔殿借用了十殿阎罗、四大判官、黑白无常、五方鬼帝等众多阴司名号,可在我看来,不过是徒有其表的花架子罢了。”
徐北游点了点头,赞同道:“的确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萧瑾对于徐北游话语中的暗讽之意不置可否,伸手指天,轻声道:“黄泉无法,阴司有序。”
在两人的头顶上方顿时风起云涌,继而出现一个黑色的巨大漩涡,其中云遮雾绕,隐约可见其中有十座巨大宫殿,影影绰绰,气度森严。
萧瑾抬头而望,喃喃道:“一个魏字,除了鬼神和姓氏之意,还有宫门楼台之意,所谓魏阙,巍然高出之台阙是也,有指代朝廷之意,鬼之朝廷,不正是阴司吗?”
徐北游也随之抬头望去,惊讶有之,但谈不上如何惊恐。
毕竟他也曾见过高居三十三天上的上清大道君,距离飞升天上也不过一步之遥,区区幻象,又不是真正的阴司,还不能让他如何动容。
让他真正感到好奇的是,随着这座阴司的现世,竟是阻断了那份冥冥之中的天人感应,将天道隔离在外,就像当年萧煜修筑的九层陵墓深处,阴阳颠倒,混淆天机,使得天道无法查知,也就无从降下雷刑天罚。
再联想到萧瑾本就是明陵的建造监工之人,一切就都说得通了,难怪萧瑾不怕天罚,原来是有这等蒙蔽天机的手段。
似是料到了徐北游的心思,萧瑾微笑开口道:“萧煜以明陵为媒介,沟通九地之下的幽冥阴世,使其化为阴间鬼域,可颠倒阴阳,逆转生死。明陵分为九层,越是往下,距离九幽黄泉就越近,而阴气也就越重,若是到了第九层,几乎与真正的阴间死域再无区别,不但吸摄一切生机,而且就算真正的神仙降世也要被处处掣肘,可谓是真正逆天改命的手段。”
“虽然你曾到过第九层,但因为萧煜不愿伤到你这位孙女婿的缘故,根本不会让你置身于真正的第九层中,所以你也就无缘得见明陵的真正玄妙。”
徐北游皱起眉头,脸色凝重。
他当时的确只在明陵的第九层中看到了一间寻常墓室,乃是阴极阳生的玄妙,可现在回想起来,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再联想到萧瑾的话语,也许真如萧瑾所说那般,若是秋叶这等人物进入明陵第九层,所见的就不会是一座寻常墓室,而是真正的幽冥地狱了。
萧瑾脸上的笑意愈盛,“徐北游,本王今日就以这座江陵城,再造一座阴城,让你好好见识一番我们兄弟二人当年逆转阴阳的手段!”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五百五十四章 大力鬼王惊现世
随着萧瑾的话音落下,天地异象一变再变。
除了两人头顶上方的滚滚阴气结成浓重黑云,遮天蔽日,两人脚下的地面也变得粘软起来,不再是坚硬的青石板地面,倒像是雨后的泥地,又像是某种动物的内脏,黏黏软软,仿佛活物一般,轻微蠕动。
徐北游下意识地低头望去,只见脚下一片黑色雾气,甚至已经渐渐漫过脚面,仿佛是暴雨时节的街道,因为雨水来不及排泄的缘故,逐渐形成积水,乍一看去,更像是一条小河。
在这片黑气之下,地面竟然开始蠕动,变得高低不平,其中有无数面孔生出,痛苦狰狞,又有数不清的手掌伸出地面,妄图抓住徐北游的脚腕。
隐约之间,耳畔似有无数哀嚎惨叫回荡,仿佛沉沦于地狱的冤魂恶鬼,永世不得超生。
徐北游的脸上蓦然升起一股怒气,一挥袖将那些想要抓住自己的手掌纷纷斩断,望向萧瑾开口道:“那日赵廷湖为了对付萧元婴,用一个镇子百姓的性命炼魂布阵,结果被萧元婴打杀了,今日,你萧瑾又要用满城百姓的性命来对付我,作了天孽,你说你该不该死?”
萧瑾毫不为意地笑了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纵观古今,屠城灭地者不知凡几,可真正不得善终者,又有几人?”
在萧瑾说话之间,周围骤然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鬼魅之声,好似是万鬼夜行,四周的黑色雾气好像活过来一般,其中有无数黑影飞速闪动,同时覆盖了整个江陵城的浓重阴气,激荡旋转形成了无数个黑色的旋涡,呼啸震荡。同时地面剧烈颤抖,出现一道道裂痕缝隙,向四周蔓延开来,经行处树陷墙塌,四下里烟尘四起,轰然而鸣。
最后,整个城内地面都剧烈颤抖起来,地面如波浪滚滚,翻腾不休,好像有一只穷凶极恶的上古荒兽要撕开大地从地下爬出。
徐北游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身形猛地向上升起,离开地面。
下一刻,在他刚刚所站立的地方,竟然有五根长短不一的高大立柱缓缓升起,再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立柱,分明就是五根手指。
只见一只巨大手掌从地下缓缓升起,然后继续向上空伸去,欲要将徐北游抓在掌心。
徐北游没有反抗,任由这只手掌将自己握在掌心。
萧瑾笑道:“如来佛手掌,五指即是五岳,纵使你是能上天入地的齐天大圣,又如何?”
话音落时,地动山摇。
整个李家大宅的地面在这一瞬间悉数破碎,然后所有的建筑都开始向下坍塌,唯有抓住徐北游的那只手掌还高高耸立。
紧接着另外一只巨大手掌攀住地面,然后有一个庞大身躯缓缓现世。
身躯百丈,俯瞰江陵。
这是一只巨大恶鬼,周身皮肤漆黑,并散发着幽幽阴气,向四面八方彻底弥散开来,头生独角独眼,青面獠牙,面露毫不掩饰的凶恶狰狞之相,一张毫不夸张的血盆大口,可以毫不费力地将一个人囫囵吞下。
萧瑾此时也站在这头凶孽鬼物的肩膀上,面带恬淡笑容,负手而立。
在这只恶鬼出现的一瞬间,无数裹挟着亡魂的阴气向着它滚滚汇聚而来,然后悉数注入他的体内,使其周身肌肉暴涨,青筋毕露,仿佛是老树之根,足有常人手臂粗细,让人望而生畏。
接下来,这支巨鬼改为双手握住徐北游,猛然用力握紧手掌,欲要将握在手心里的徐北游生生捏成粉碎,不过徐北游却是表情平静,不见丝毫痛苦之色,淡然道:“萧瑾,原来你早有准备,在江陵府中设下如此布置,就等着我入瓮。”
萧瑾轻笑道:“毕竟对付你徐南归,马虎大意不得,还是要用些心思,否则怕是性命难保,此乃鬼王七术中之一,当日你所见的赵廷湖不过学得了些许皮毛,本王今日所用方是极致,以这只大力鬼王作为见面之礼,南归以为如何?”
徐北游轻轻说了个好字。
一瞬之间,他周身白光大盛,白光落在大力鬼王的手掌上,顿时发出嗤嗤声响,如火焰灼烧皮肤一般,毕竟佛门妙义本就是与这等鬼物天人相克,徐北游的大宝瓶身脱胎于佛门的四大金身,自然有诸般佛家神异之处。
大力鬼王被白光灼烧手掌,怒吼连连,竟是被激起了凶性,双手猛地再加大力度握去,只是徐北游的大宝瓶身仿佛是一块顽石,任你如何用力,就是纹丝不动,不伤分毫。
徐北游冷然一笑,双手握剑,然后猛地将手中烟云乱狠狠刺入大力鬼王的手腕之中,大力鬼王哀嚎一声,再也握不住徐北游,松开了手掌。
重获自由的徐北游瞬间连斩数十道剑气,悉数激射向这头鬼物。
大力鬼王的身上顿时绽放开数十道丈余长的巨大伤口,皮肉翻开,污血横流。
对于寻常人而言,这等伤势自然是致命重伤,可对于身躯远超常人的大力鬼王而言,却不过是皮肉之伤,而且它的复原能力极强,不等黑色污血流下几分,已经是快速愈合,完好如初。
徐北游也不停手,只见他手中剑气暴涨横生十余丈,粗如长虹,气势凌人,然后如彗星拖尾,一剑扫下。
剑气顿时如大泼墨一般当头洒落而下,剑气之盛,以至于周围的阴气悉数被扫荡而空,使得阴气最为浓郁的此地,竟是出现了一小片空白。
然后剑气纵横成网,将大力鬼王的头颅和肩膀上的萧瑾悉数笼罩其中。
萧瑾不闪不避,只见他身畔的哭丧棒自行而动,带出一个浑然大圆,将激射而来的剑气悉数挡下。紧接着摄魄幡又是一摇,生出视线不可望穿的浓重雾气,将萧瑾身形彻底隐藏其中。最后,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铁索声音响起,一道乌黑铁链穿破烟瘴,直奔徐北游的面门。
徐北游没有像先前那般凭借大宝瓶身而托大,而是以手中三尺挡开这道名为缚魂锁的法器,同时手腕一旋,烟云乱如同风车搅乱周围的浓郁阴气,一起泼水似的砸向萧瑾。
萧瑾不敢硬接徐北游的一剑,以阎罗印试图挡下,只见阎罗印急速放大,转眼间已经是有小山大小,悬于萧瑾的头顶上空,不过仍是小觑了烟云乱中蕴含的磅礴气机,触碰之下,阎罗印直接被打飞出去,萧瑾也被剑锋在脸上留下了一线红痕。
萧瑾伸手一抹脸上的血迹,同样笑着说了个好字。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五百五十五章 笔走龙蛇定生死
鬼王一道,看似无根无源,实则也是大有来历,它本是出自上古巫教的旁支,后来巫教衰退,被道门取而代之,它又结合了佛道两家之长,最终形成了今日的鬼王一脉传承。
萧瑾此时唤出的这只大力鬼王,不是凭空生出,也不是从九幽之下召唤而来,而是缘于一具巫教的大巫遗体,当年道佛二教还未兴起时,巫教横压当世,其底蕴深厚,甚至还要超过当世第一的道门,只是如今巫教祖庭被封,其绝大部分底蕴都被封藏于祁山祖庭的最深处,萧瑾曾经多次派人进入巫教的祁山祖庭,费尽千辛万苦才从祁山山底得到了这具大巫遗蜕。
大巫一道与今日的武夫一道相同又不尽同,相同之处在于两者都是重于体魄而轻于神魂,一身横练体魄强横无比,而不同之处在于,武夫死了就是死了,更为纯粹,可大巫死后,尸体不腐,甚至还能通过某种图腾秘法,将尸体以及生前的修为保存下去,只是失去了灵智,这种大巫遗蜕便被称作巫鬼。
早在后建铁骑南下中原时,就曾有两尊巫鬼随行其中,两名放开了所有禁制的巫鬼转战豫州、齐州、徽州、江州四大州,见之活物便杀,双手染血无数,食人无数,甚至许多修士也被其生吞活剥。后建大军为了饲养这两只巫鬼而不至于反噬自身,不得不圈养无数中原百姓随军而行,称之为“菜人”,久而久之,也不乏有人吃人之事,老瘦男子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这些又统称为后世史书中流传甚广的“两脚羊”。
那两只巫鬼跟随后建大军一路作恶无数,一直跨过大江,杀至江都城下,两只食用无数心肝而修为暴增的巫鬼终于引来了道佛两家的高手,经过一场激战之后,最终将其斩杀于江都城下,不过道门和佛门两家的高手也损失惨重,有两位大真人和一位佛家的金身罗汉战死当场,让人不得不感叹巫鬼的战力之强。
萧瑾得到这尊巫鬼之后,迟迟没有动用,而是以秘法将其重新炼制,更偏向于鬼物,然后使其陷入沉睡,不为人知地随军而行,直到江南局势糜烂不堪之后,他才将其埋入江陵城内的李家大宅之下,待到徐北游到来之时,再将其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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