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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他曾是少年
“嗯?你是说...”祝贤的双眸在那时一凝。
他站起了身子,深深的看了那儒生一眼,沉声言道:“去,给我好好查一查那突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





藏锋 第六章 争端
来到宁国侯府前时,门外的小厮一眼便认出了这位侯府的千金小姐。
他并未有多大的诧异,大抵在这之前叶红笺便给侯府传递过这样的消息。
那小厮极为热情领着二人快步步入了侯府内。
宁国侯府的大殿中早已摆好了家宴,阵势倒是不大,只有叶承台与他的妻子二人,以及两个早已准备好的案台。但菜肴却极为丰盛,显然都是精心准备过的事物。
算来徐寒与叶红笺离开长安已有九个月的光景,上次虽然回到过长安,但却未有来得及前来拜会,这好不容易见着了自己的女儿,牧殷殷,也就是叶红笺的母亲自然是心疼得紧,拉着叶红笺便坐到了自己身侧,关切的嘘寒问暖起来。
叶承台虽然也想念自家女儿得紧,却不好如妇人表现得那般明显,他便有一茬没一茬的与徐寒寒暄着,询问了些关于玲珑阁与大黄城上的事情。
徐寒自然是一一回应,但内容嘛却是有真有假。
毕竟无论是朝廷的纷争还是江湖上的风云诡诞,知道得越多,便意味着陷得越深。而叶承台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徐寒把握不住这个分寸,自然得交给叶红笺来做。
但在关于牧极之事上,牧殷殷却忽的插进了话,她毕竟也算得是牧家之人,当年亦是因为嫁给了叶承台方才躲过了死于非命的下场。心头自然对于牧极与忽然出现的牧青山极为关心,这事徐寒倒没有隐瞒的意思,尽是和盘托出。
只是这样的事实,却免不了让牧殷殷有些愁绪泛滥,徐寒甚至隐隐看见这妇人眼眶泛红,却又偷偷止住。
不过好在叶承台即使转过了这个话题,方才让屋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活跃起来。
总得来说这场家宴还算得宾主尽欢。
看得出对于徐寒这位临时起意招来的女婿,叶承台如今是怎么看怎么满意,而观自家女儿对徐寒的态度,他也不难看出,二人似乎已经是情投意合。
“对了,徐寒,你不是今日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爹说吗?”宴会到了尾声,叶红笺却在那时忽的出言说道。
这话出口,叶承台与牧殷殷自然朝着徐寒递来了疑惑的目光,叶红笺则是有些挑衅的扬起脖子。
徐寒见状不免心头苦笑。
他自然记得今日早上叶红笺与他说过的事情,这倒不是他临阵退缩,只是确实不知道当如何开口。叶红笺这时提出了此事,他若是在扭扭捏捏,未免就太过女儿态了一些,因此,他在那时咬了咬牙,张开嘴就要言道。
“叶侯爷,在下确有一事要与叶侯爷商议...”
“便是我与红笺的...”
徐寒的话正说道节骨眼上,可那时屋外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
“侯爷!外面有一个孩童闹事,吵着非要来寻徐公子,怎么赶也赶不走。”而一位小厮打扮的男子也在那时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朝府中诸人言道。
“嗯?孩童?他叫什么名字?”还不待一旁的叶承台发话,叶红笺便抢先一步言道。显然对于这话题被忽然打断有些不喜。
“好像叫什么...苏慕安。”那小厮挠了挠后脑勺,半晌才回忆起来。
“嗯?快将他带进来。”徐寒闻言,顿时心头一跳。苏慕安的性子虽然有时候偏执得很,但却是个讲道理的主,从来没有见他胡闹过。他本应跟着鹿先生在天策府打点一切,此刻却忽然来寻他,徐寒担心是不是天策府那边出了岔子。这样想着,他赶忙站起了身子,“算了,你带去寻他吧!”
说着徐寒便朝着叶承台与牧殷殷递去一个歉意的眼色,赶忙随着那小厮出了府门。
府中三人在那时互望一眼,也似乎闻出了些许不对劲的味道,自然是赶忙跟上。
徐寒来到叶府的府门处,远远的便见一位背着刀剑的男孩正与叶府的家丁们撕扭在一起,显然是起了争执。
“慕安!怎么回事?”徐寒见状快步迎了上去,高声问道。
那小家伙见着了徐寒,脸色一变,焦急的大喊道:“府主不好了,鹿爷爷和人打起来了!!”
鹿先生跟人打起来了?
这话自然是有些无稽之谈的味道,且不说老先生是一代大儒,温文尔雅,则可与人动手。就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也不是还有侯岭在吗?怎么轮得到鹿先生出手?
但观苏慕安此刻脸上的焦急之色却不似作假,徐寒在那时眉头一沉,他转头歉意的望了叶红笺。
“走吧,我和你一起。”好在叶红笺也是大度之人,并未有说什么,反倒是要与徐寒一同前往。
徐寒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与叶承台夫妇辞别,与叶红笺一道带着苏慕安朝着天策府方向跑去。
......
待到三人走远,牧殷殷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自己身旁的男人。
“老爷,他们这方才回到长安,长夜司就不安分。”牧殷殷虽然只是一介妇人,但在长安耳濡目染,不难猜到天策府遇到的麻烦大抵是长夜司暗中指使的。
已经年近半百的叶承台在那时伸手拍了拍牧殷殷的手背,示意对方放心。
“相信夫子的眼光,也相信咱们孩子的眼光吧。这是天策府必须面对的,也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男人这般言道。
那厚重的声线,让身旁妇人那悬着的心莫名的安定了几分。
他总是如此,虽然不见得有如何高的修为,有如何大的权势。但却有着一种能让人心安的奇怪能力。或许他算不得一位好侯爷,曾一度在牧王灭门后讨好祝贤,但他却又着实称得上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
“嗯。”想着这些,牧殷殷轻轻的点了点头,将脑袋靠在了男人的胸口。感受着那股熟悉又让她温暖的味道。
二人这样相拥良久,叶承台的声音却在那时忽的响起。
“对了,我那套官服呢?”
牧殷殷闻言一愣,随着牧王府与天策府接连在与长夜司的斗争中败下阵来,叶承台虽然躲过一劫,但却被免了官职,只留下了一个宁国侯的虚名。那所谓的官服指的其实是他宁国侯的侯服。作为侯爷,他自然有进宫面圣的权利。
只是这些年为了免去祝贤的猜忌,那套官服早已被他雪藏许久,除了年末必行的大宴,几乎他便从未碰过,这时他问出这个问题,牧殷殷自然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老爷是要...”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这时,那位在京中诸人看来素来与世无争的侯爷,眸中忽的泛起一抹神光。
“明日天策府面圣,必然免不了一场争端...”
“我这牧家军的旧部,终归得做些什么...”
“为老牧王也好,为...自己也好...”
“终究不能在袖手旁观下去了。”




藏锋 第七章 不眠
徐寒与叶红笺来到一路小跑来到那天策府的府门前时,徐寒终于是明白了苏慕安口中打起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策府的府门前站满了一排排的黑甲士卒,与京城中城防营或者禁军不同,那些甲士周身的气息凝练,一身甲胄看上去似乎结为一体,肩甲处挂着一只狰狞的铜制狼头。
是长夜司的贪狼部!
为首的是一位看上三十出头的男子,腰挎长剑,在府门前来回踱步,神情倨傲,而几位身着官服的文官正与红袍公卿们争辩着些什么,似乎是拦住了想要入府的诸人。
双方争得面红耳赤,似乎大有要大打出手的意思,当然鹿先生只是闭目沉眸的站在一边,并未参与其中,这与苏慕安口中所言有些诧异,大抵是因为心头焦虑方才如此言道的。
见徐寒到来,天策府的诸人都在那时围了过来。那位贪狼部的统领亦在那时投来的目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位天策府的少府主。
“鹿先生、侯统领,这是怎么回事?”徐寒自然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但他却并不在意,而是朝着诸人询问道。
只是还不待二人发声,那位贪狼部的年轻统领便上前一步,笑呵呵的言道:“这位便是徐府主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比在下想象中要年轻得多。”
徐寒闻言在那时转头看向那位男人,目光淡漠,并未给予他半分回应。
对于徐寒这样的态度,那男人显然有些没有预料,他的身子顿了顿,方才言道:“其实也并非什么大事,只是...”
男人的话方才说到一半,便被徐寒给生生打断。
“你是谁?”徐寒冷着声音问道,语调中的不满自是毫不遮掩。
那位黑甲统领闻言又是一愣,他对于徐寒这样的态度自然是有些不喜,但他毕竟奉命行事,倒不会真的在现在与对方起什么冲突。所以他压下了心头的不满,依然满脸笑意的说道:“在下雁...”
“算了,不重要了。”只是这一次他的话同样亦在方才出口时,再次被徐寒打断。只见那位天策府的少府主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就像是一个孩童方才还兴致勃勃的要研究一直蚂蚁的模样,但转眼却又失了兴趣。
这让年纪轻轻便坐上贪狼部夜狼卫副统领宝座的黑甲男子脸色顿时憋得绯红,他胸膛中充斥着一股怒气,却不知当如发泄,那模样着实有趣得很。
“那就让开吧,我们要回府了。”而徐寒却是没有半分去关心这位甲士的意思,他不悦的言道,看向那人的目光就像是看见了一只拦路野狗一般嫌恶又厌倦。
“徐府主未免太过跋扈了一些!”这时,之前与红袍公卿们争得面红耳赤的那几位官员,忽的迈步上前,为首的一位年纪五十上下,身材干瘦的老者一脸正气的呵斥道:“我等是奉命前来调查关于那位牧家叛徒牧青山的事由的,听闻之前他乔装成玲珑阁的弟子,化名周章潜伏与天策府内,与徐府主等人颇有交情,今日只要徐府主能跟我们摊明此事,才可入府!”
只是这番中气十足的怒斥,却并未得到老者想要的效果。
只见徐寒眨了眨眼睛,问道:“说完了?”
“嗯?”那位老者一愣,还不待他再说些什么,徐寒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那便让开吧。”
“徐府主这是要抗旨不尊的意思?”那些官员也罢,那位贪狼部的统领也好,着实没有想到徐寒的态度竟然恶劣到了这样的地步,一时间纷纷脸色一变。那位老者更是高声呵斥道,显然是已经怒到了极致。
“侯岭!”可是徐寒显然并没有给他们继续感叹此事的打算,只听他一声暴喝,那位人群中的中年男子顿时手持大戟迈步而出。
大衍境的气势在那一刻自他体内如潮水一般奔涌而出,笼罩向诸人,诸人顿时在那一刻感到一阵气息不畅。
“我数三声,届时还挡在府门前的人,一个不留。”
徐寒冰冷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那模样落在诸人眼中却宛如恶鬼一般狰狞可怖。
“徐寒?这里可是京城,你敢乱来?”贪狼部的那位统领吼道。
“一。”但徐寒却不以为意,嘴里那如催命符一般的声音如期而至。
“我等可是朝廷命官,你敢杀我?”官员中,那位干瘦老者,勃然大怒。
“二。”可徐寒却依然不为所动。
他身旁的侯岭在那时亦举起手中的大戟,狂暴真元涌动,恐怖的威压扑面而来,大有劈山断石之相。
恐惧终于在那时蔓延上了诸人的眉梢,他们心底的理智自然在不断的告诉他们,徐寒不敢在这长安城里行凶,可万一呢?
那赔上的可是他们自己的性命。
于是他们再也无法保持住那作为朝廷命官或是长夜司统领的仪态,纷纷在那时一刻朝着四周退去,于天策府众人跟前生生的让出了一条通往天策府府门的路。
徐寒见状,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将到了嘴边的“三”字吞了回去,然后笑着拍了拍手,朝着身旁的鹿先生等人看了看,言道:“走吧。”
言罢,便头也不回的带着诸人步入了那座尘封数年的天策府府邸,而自始至终他们都未有在那些长夜司的爪牙身上再投去哪怕半分的目光。
......
天策府的府邸着实大得出奇。
毕竟当年这里是可以容纳三千红袍公卿与整整三万天策府军的地方。
只是破败了太久,很多地方都需要打理方才能再次使用。
徐寒等人走入府门之后,包括鹿先生在内的天策府众人望着这座熟悉的府邸,眸中的目光都微微有些泛红,徐寒自然无法对他们此刻内心的翻涌完全感同身受,但他却能从这样的气氛中感受到一股由时光而沉淀下来的厚重感。
许久之后,那位年迈的鹿先生终是回过了神来,他朝着徐寒歉意的笑了笑。
“故地重游,难免心生感慨,让府主见笑了。”那老人在那时如此言道。
“在下理解,先生不必挂怀。”徐寒却是笑了笑,宽慰道。
“今日长夜司派人前来阻拦我们入府,府主以为是何用意?”鹿先生毕竟老成持重,很快便从之前的愁绪中恢复过来,他再次问道。
徐寒闻言脸色一正,微微思索之后方才言道:“以祝贤的精明,应当知道,无论我们用何种方法,光凭这么些跳梁小丑应当是拦不住我们的。这么做除了恶心一下我们似乎并无其他作用,我着实想不明白他为何做这样的无用之举。”
“但他们此举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明日面圣之时,对方必然会在周章之事上面做文章,我们得好生准备。”
“唔,确实如此,祝贤的心思我们摸不透,但多做准备总是无错。”鹿先生在那时亦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徐寒的看法。
“那今夜看来是无法入眠了。”徐寒闻言转眸看了看布满尘埃的天策府,笑道。
“确实如此。”鹿先生点了点头,便开始布置人手收拾天策府,而另一边则领着众多红袍公卿与徐寒开始商议明日面圣之事。
......
诚然如徐寒所言,这一夜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注定无眠。
譬如天策府中的众人,譬如灯火通明的长夜司。
他们都在为明日那场十余年来,第一次交锋做着最后的准备。
当然,这样的不眠,不仅发生在长安。
也同样发生在远在青州的那座名为牛头村的小村落中。




藏锋 第八章 众生之恶
九月的夜晚,牛头村里火光萦绕。
名为虎老大的山贼头子带着他手下百来号山贼将村里的老少都通通聚到了村头的空地上。
生得虎背熊腰,右眼处有一道一寸长的刀疤的虎老大,坐在那高大的马背上,沉着眸子,看着那一张张写满恐惧的脸。所有人在面对他那样的目光时,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啪!
他手里长鞭一挥,一道脆响爆开,让周遭的村民都在那时被吓得脸色煞白,纷纷后退数步。
虎老大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他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然后沉声言道:“我的兄弟,尤老三,前些日子来你们村子收粮,却被你们这里的人给打伤了,老子是个粗人,但讲究。你们要么将那肇事之人给老子交出来,要么就按人头一人交出五石粮食,权当是给兄弟的养伤钱,否则,今天,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啪!
说罢,他又用力一挥手中的长鞭,那巨大的脆响炸开,犹如重鼓敲击在在场诸人的心脏,击碎了他们仅有那么一丝勇气。
刘叮当麻木的站在人群之后,她双眸中光芒黯淡又空洞。就好似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刘大壮死了。
三日前他的伤口恶化,终是在经历数月的病痛折磨之后,于一个秋雨绵绵的夜晚闭上了双眼。
小和尚半个月前,独自一人去往了雁来城,听说那里是座大城,有许多很厉害很厉害的郎中,他们虽然没有凑到钱,但小和尚觉得人命关天,他应该可以说服那些郎中前来救人,所以抱着这样的期望,他带着刘叮当给他做好的几个馍馍便独自一人上了路。
只是可惜,还没等到小和尚回来,刘大壮便咽了气。
刘叮当毕竟才十三岁不到,刘大壮死了,小和尚不在,她顿时失了主心骨,刘大壮的尸体被停在房中,已经有些发臭,可她却没钱安葬,也没人愿意帮她。
她麻木的站在那里,就像一局行尸走肉一般,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怎么?要让老子动手吗?”
虎老大见自己的话落下许久,那些牛头村的村民们却畏畏缩缩的站在原地,并没有一人回应他,这让他很是不满。
村民们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今年的收成比起往年确实好上许多,每户五石粮食,虽然不少,但每家给了之后也大抵能勉强度日。可大周这年景怪得很,今年有了收成明年却不见得就有好光景。他们怎么舍得将这五石粮食白白送给这些土匪?
“交人还是交粮!给老子一个痛快话!”
在虎老大的催促下,诸人你望我,我望你,虽然依然没有人带头说话,但从彼此的目光中,他们都大抵猜到了彼此的意思。
刘大壮已经死了。
死了的人不会再说话,不会在再带着他们捕猎,更不会再谴责他们。
死了的人,就不再重要。
而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
于是人群在那时让出了一条路。
那神情的木楞的刘叮当便站在这条路的尽头,随着诸人的退开,她的身形便在那时暴露在那位虎老大的眼前。
“嗯?”虎老大在那时一愣。
十三岁的刘叮当,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虎老大也是一个纵情声色之人,山寨里从各个村子中抢来的女人足足有二十之数,他一眼便看出眼前这个少女,虽然身子还未长开,但再好生圈养个一年半载,绝对是一位勾人魂魄的可人儿。
想着这些,他那双眸子便泛起了阵阵贪欲之色。
他这样表现的落在那些已如惊弓之鸟的百姓眼中,暗以为对方不悦,当下便有人一脸献媚的言道:“虎大人,这...是刘大壮的女儿,就是刘大壮伤了尤大人。刘大壮死了,只有她还活着,这事和我们真的没有关系。”
这话一出口,那低着头神情麻木的刘叮当身子一震,她抬起头望向说出此话之人,眸中顿时充斥着不可思议之色。
只是这样的诧异还未持续多久的时间。
“是啊,虎大人,这事和我们没关系。”
“都是刘大壮干的。”
“我们从没有对尤大人动过手。”
......
下一刻,那些牛头村的村民们顿时如炸开锅的家雀一般,纷纷争先恐后的言道,似乎唯恐说慢了一句话便与刘叮当扯上关系一般。
刘叮当的心头在那时生出一种恍惚如梦的不真实感。
她看着那一张张她熟悉的脸,他们中有年纪十七八岁的少年,之前还吵着闹着要跟着刘大壮学功夫,他们中有三四十岁上下的妇人,以往还热络的帮着早已丧偶的刘大壮寻着续弦之事,他们中还有年过六旬的老叟,膝下无子,在灾荒年间,田里颗粒无收,还是靠刘大壮的接济才活到今日。
而现在他们却犹如看见瘟神一般,躲着她。
以往那一张张慈祥热切的脸,此刻在刘叮当的眼中渐渐扭曲,化为了一道道宛如恶鬼一般狰狞的神情。
似乎就在这短短一个月的光景里。
曾经那个让刘叮当无比心安的小村庄,彻底变了模样。
“你过来。”虎老大在那时勾了勾了手指,眯着眼睛言道。
刘叮当的身子一震,她知道自己无法反抗眼前这群人,无论是牛头山上的山贼,还是牛头村里的村民。他们都像是山间的豺狼,围着她,注视着她,寻着机会将她从里到外啃食干净。那样的感觉让刘叮当有些窒息,她低下了脑袋,眸中的神色再次变得木楞与呆滞。
然后,她犹如被人牵线的木偶一般,僵硬的走了过去。
虎老大心头一喜,他佝下在马背上的身子,伸出手指轻轻的将刘叮当那白洁如玉的下巴抬起,细细观赏,就像在欣赏一颗即将成熟的果实。
“你就是刘大壮的女儿?”他这么问道,腥臭的气息自他嘴里喷出,打在刘叮当的脸上。
“我是刘大壮的女儿。”刘叮当直视着眼前这张狰狞的脸,心头却出奇没有太多的恐惧,她很平静,平静得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时变得不再重要,这是不是就是小和尚说的四大皆空呢?她小小的脑袋里,这样想着,却又觉得有些无稽。
......
呼!
呼!
广林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很不安。
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烦躁感萦绕在他的心间。
这种感觉从几日前便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感觉便愈发的强烈,所以他不顾一切的开始赶路,想要早些时候回到牛头村。
只是他的修为并未有恢复,就好似有一把枷锁将他的力量锁住,他几次尝试都是无果。
这趟雁来城之行亦并不如愿,他没有找到郎中,嗯,准确的说是没有找到愿意无偿来此的郎中。老和尚曾说过,好人有好报,他相信像刘大壮这样的好人不应该落到这样的下场,可心头那份不安却又无时无刻的不在告诉他,有很不好的事情在牛头村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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