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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他曾是少年
夏紫川无论是天赋还是心性都是上上之选,她自然听出了紫袍少年话里的意思,她在那时一个激灵,从少年的怀里坐起身子,然后用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的少年,眸中的目光坚定。
“月湖洞做什么决定是月湖洞的事情,夏紫川只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们拜过天地,敬过父母,便是夫妻。荣辱与共,生死与共。你去哪我便去哪,你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女孩话里笃定的语气出乎了紫袍少年的预料,他在那时微微一愣。随即苦笑着从怀里取出一样事物递到了女孩的跟前,夏紫川下意思接过那东西,定睛一看。却是一张镀金的请帖......来自长安的请帖。
“这是?”夏紫川将那请帖打开,眉头顿时蹙起,仰头看向紫袍少年的目光也在那时变得惊疑了起来。
“今日被人送来的,祝贤想请师尊入京。”紫袍少年似乎知道夏紫川此刻心头所想,他很时适时的为夏紫川解开了心底的疑惑。
“这么说,司空长老会去长安?”夏紫川虽然未有参与那一日论道大会之后的邀约,但也从自家长辈的只言片语中大抵了解了司空白的计划,自然也就知道了长夜司的邀请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也会去。”少年的声音在那时再次响起。
“你去?做什么?”
面对少女的询问,少年的脸上在那时浮出一抹真切的笑意,那笑意如春风拂柳,秋雨坠瓦,让夏紫川莫名的一愣,看得有些出神。
“承人之志,赴人之死。”





藏锋 第十六章 莫问出处
接下来的几天,徐寒对于长夜司在大周的势力有了非常全面的认识。
他与鹿先生等人前后商议了数个提案,譬如下拨国库财政重建大黄城,又譬如扩充长安守备,一抵御随时可能发生的外患或者内患。但这些提议都遭到了朝堂上下几乎一致的反对。其理由无非便是国库空虚之类的说辞。
而当今日祝贤提起重组苍龙军时,朝廷各部甚至自发的开始筹集银两,几乎是竭尽所能的谄媚那位祝首座。
徐寒倒不会因此而感到恼怒,只是这长夜司于大周朝廷的绝对控制权却免不了让他于心头惊惧不已。
而那位宇文洛,更是一改之前于朝堂上对徐寒欣赏有加的态度,每每见徐寒吃瘪,宇文洛都默不作声,似乎是在默许祝贤对于天策府的打压。徐寒摸不清那位皇帝的心思,只是暗暗觉得应与之前宇文成递上的那张有关龙气说辞的奏折有关。
无奈之下,徐寒只好另辟蹊径,想着通过长安城各个豪绅筹集钱粮,以此扩充天策府军与修缮大黄城。只是这样的办法同样并不顺利,长夜司的爪牙偏布长安各处,那些豪绅也罢,王侯也罢对于天策府的拉拢都视之如洪荒猛兽,唯恐与之扯上半点关系而招来长夜司的报复。 这些遭遇让徐寒真切的意识到,于长安城,天策府就好比一座孤岛,没有盟友,环目而视,尽是仇寇。
天策府的诸人这几日为此忧心忡忡,他们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有那么多双或明或暗的眼睛在各处注视着这座位于长安城的孤岛,就像是在等待时机的恶狼,只要他们露出哪怕一点破绽,那些恶狼就会一拥而上将他们啃食干净。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并不好受,徐寒同样也能感受到那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但作为府主,他却并未有将这样的情绪如诸人一般表露在脸上,他知道越是在这样的窘境,作为首领,他便愈发的需要冷静。
而这天,就在徐寒暗暗思索着破局之法时,一张请帖,被送到了天策府的府门。
来自大周九卿之一,宗正宇文成的邀请。
这邀请在徐寒看来多少有些突兀的味道,至少在他的记忆里他似乎连见也未有见过对方一面,但徐寒却并没有拒绝这邀请的打算,相反,他很是爽快的便应了下来。他有很多问题,需要这位宗正大人给他一个答案,而这邀请,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
傍晚时分,徐寒穿戴好一身还算体面的衣衫,便独自一人来到了那位宗正大人的府邸前。
作为大周的皇族,又是九卿之一。
宇文成的府邸着实让徐寒有些诧异。
大周,有着非常严明的等级制度,从寻常百姓,到官吏王侯,他们住行、度用都有很明确的规定,而这一点于天子脚下的长安城体现得便更为淋漓尽致。
就譬如这府邸的大门,溥天宫的宫门三丈三尺,取三三为九已成极数,天下之门不可逾越,即使大黄城这天下第一雄关也之感修筑为三丈两尺高。至于寻常府院之门更是极有讲究,大抵都依起地位而定。
这府门就好比人的脸面,哪怕穷得叮当响,也得将府门修得与自己的身份相当。以宇文成这般的地位,府门大小怎么也得一丈五尺开外,可偏偏眼前这座院门去高不过七尺,宽不过四尺,这让见惯了长安城高门大院的徐寒不得不看了几次那院门牌匾上写的“成卿”二字,方才确定自己未有寻错地方。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这才敲响了宇文成的府门。
开门的仆从对于徐寒的到来并未有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诧异,他很是轻车熟路的迎着徐寒步入了这宗正大人的府邸。
徐寒一路上细细看来,这宇文成府内的情形与那寒酸的府门放在一起,却是当得起那一句表里如一。
没有身为皇族应有的华贵装饰,一路走来庭院中只有几棵徐寒叫不出名字的歪脖子树,以及一些看上去便普通到了极点的花草,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待到步入府中的木屋,屋内的陈设,更是将简单二字发挥到了极致。几张陈旧的太师椅,几方案台,然后便只剩下大殿正中挂着一幅对联。
右书:世上疮痍,豪情不曾风雨折。
左书:民间疾苦,声名何须后人说。
横批:莫问出处。
徐寒倒是不懂这书法的好坏,只是觉得这寥寥数十字笔道精炼,锋露而不显,似乎是出于大家之手。徐寒看得出神,不由得轻声读到。
而这时,这木屋的房门却忽的被人从外推开。
“闲来无事,小老儿自己所写,让府主大人见笑了。”一道苍老的声线也在那时自徐寒的身后响起。
徐寒闻言赶忙转身,便见一位身材佝偻,却满脸和煦笑意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他的身后。“徐某见过宗正大人。”
无需多言,徐寒便猜到了此人便是这府门的诸人,宇文成。
生得慈眉善目的宇文成在那时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寒,这才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府主客气了,来请坐。”宇文成这般言道,随即伸出了手,示意徐寒在一旁坐下。
徐寒倒也不客气,随即便坐了下去。
宇文成见状在那时拍了拍手,便有两名侍者从屋外走入,为徐寒以及徐文成端来些许菜肴,放在各自的案台前。
菜式并不丰富,也说得如何名贵,但显然是经过精心制作的,色香味俱全,只是嗅上一嗅便让徐寒不由得暗暗食指大动。
“粗菜淡饭,府主莫要嫌弃。”宇文成笑着说道,然后示意徐寒动筷。
徐寒闻言淡淡一笑,便用筷子夹起一道菜肴放入嘴中细细咀嚼,随即言道:“别有风味。”
这话道不是恭维,却是出于真心实意。
“府主喜欢就好,开多吃一些。”宇文成见状脸上笑意更甚,连忙热切的招呼起徐寒。
只是他只顾着招呼徐寒用餐,却对于此行究竟为何唤徐寒前来却是只字不提。
徐寒自然不会认为这顿饭只是一顿便餐,他见宇文成故意不言,索性自己也放下了碗筷。
“怎么了?府主为何不愿动筷,可是这饭菜不合胃口?”宇文成见状果然发言问道。
“宗正大人热情相邀,这饭菜自然可口,只是在下心头有一事若不得其解,就是山珍海味入口,也是味同嚼蜡。”徐寒正色言道,目光却在那时直直的看向宇文成。
宇文成的眸子眯了起来,他笑呵呵的看着徐寒,似乎早有所料一般的问道:“何事?”
徐寒并未回应而是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样事物递到了宇文成的身前。
宇文成接过那事物,定睛望去,却是一张皱着,那东西出于他手,他自然无需再去翻看,只是在那时忍不住摇了摇头,苦涩叹道:“宗正密奏,本应只有圣上可观,如今却是人手一份,大周之不幸,皇室之大哀呀。”
徐寒倒是没有心思去感叹这大周皇室的凋零,他陈声问道:“这奏折上所言可是当真?”
老人闻言一笑,似乎是觉得徐寒这个问题并不能算作问题。
“历届宗正,上任之时,都会将气血与国器龙鼎相连,方才成能得到这望气观龙之法,万事皆可作假,唯独这呈给圣上的观龙所得做不得假。此事长安人尽皆知,府主大可去问。”
徐寒闻言皱了皱眉头,他见宇文成脸上的神色淡然,显然此言非虚,他不由得再次问道:“那为何天策府会有如此浓郁之龙气萦绕?”
听此言,那宇文成脸上的笑意更甚,他深深的看了徐寒一眼,沉声言道:“天策府有龙气,徐府主不问问自己,跑来问我又有何用?”
徐寒听出了宇文成这话里有话,他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的猜测,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
“十八年前,宇文洛登基之时,为防朝臣说之帝位得来不够光彩,而另立新帝,索性便将除了自己胞弟的宇王宇文阳之外的所有皇子公主以犯上作乱未有一夜间屠戮干净,唯有当年一位侧妃刚好诞下的幼儿不知所踪。”宇文成看着皱眉不语的徐寒,继续淡淡的言道。只是在说道那幼儿时忽的顿了顿,随即语调低沉了几分:“要是在下未有记错,那幼儿若是活到今天,年纪应当也与府主一般大小了吧。”
这话出口,徐寒心头一跳,他瞪大眼珠,看向宇文成,问道:“宗正这是何意?”
“只是随口一言,府主莫要介怀,小老儿年纪大了,自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宇文成闻言,讪讪一笑,打着哈哈便将此事敷衍了过去。
徐寒自然是不能相信这宇文成此言当真就是随口一说,他沉着眸子看了这位满脸和煦笑意的宗正大人好一会光景,方才再次出言问道:“宗正大人既然邀我来此,在下想应当不是只为了这一句随口之言吧?”
徐寒并不是心智软弱之辈,但事关自己的身世,尤其还是牵扯大周皇族,饶是徐寒在这时也有些心烦意乱,他索性绕开了这个话题,如此问道。
“当然不是。”年过六旬的老人眯着眼睛笑了笑。“老身只是听闻府主大人最近过得似乎并不太好,祝贤的本事确实了得,估摸着没少让府主大人吃瘪吧?”
“怎么?宗正要帮在下?”徐寒眉头一挑,暂时从之前的话题中恢复过来。
“老夫倒是有心如此,只是我这武不能安邦,文不能治国,却是有心无力。小老儿能做的只是给府主一些忠告。”
“什么忠告?”
“世人皆有所求,府主非要来凑长安这潭浑水又是所求何物?”
徐寒听此问,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那老人忽的打断。
“这个问题,府主不用回答我,你只需要问你自己,而只有找到自己的所求,府主才能明白谁才是你真正的敌人。”
老人笑呵呵的说完这番话,便提起案前的酒杯一饮而下。
徐寒在那时身子一震,脸上的神情一阵变幻,直到数十息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而后他站起身子,朝着老人恭敬的一拜,面色肃然的言道。
“谢过先生教导。”
宇文成见状,抚须颔首,“我再送府主一句话可好?”
“嗯?”徐寒疑惑。
只见老人在那时伸出了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徐寒寻着他所指方向望去,却见那里挂着一道横匾。却是那副对联的横批。
上书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莫问出处。




藏锋 第十七章 变故
徐寒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
时值亥时,街道上往来的行人依然络绎不绝。
耳畔吆喝声,叫卖声,甚至酒肆中醉汉的喧哗声都不绝于耳。
但徐寒却没有心思去感受这座古城的热闹与繁华,他依然沉浸在与宇文成的对话中。
自己所求为何物?
安身立命?显然不止这些,否则他又何须来到这长安城,卷入这场波澜诡计之中?
他想到了大渊山上那执剑而去的洒脱身影,想到了大黄城上那形容枯槁的八旬老人,想到了那承鼎镇前那白袍翻涌,借刀一斩的瘦弱男人。
他忽的明白了什么。
或者说,他知道自己究竟弄错了些什么。
他始终将祝贤当做自己的敌人,试图借住朝廷,对抗他。可是宇文洛,那位帝王,何尝不是他的敌人?天策府的龙气不管来自何处,亦不管他的身世究竟是什么,毫无疑问,宇文洛能弑父登基,能下令杀死那些与他血脉相连的皇亲,那就自然容不下拥有如此浩然龙气的天策府。
自己已经在宇文洛的心中打上了敌人的标签,期望用他的力量去对抗长夜司,着实有些可笑。
徐寒想明白了这些,对于自己下一步的计划多少有了些新的想法。
......
之前一直困扰徐寒的问题,在宇文成的帮助下,徐寒想明白了不少,虽然短时间内依然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来破解如今局势,但至少不再如之前那般被动。他的心情好了些,在路过街边的一处摊贩时还极为罕见的买了些食物,想着回去给府中众人做夜宵。
“什么逆犯?陛下已经赦免了牧青山的罪责,牧家军旧部不日就会被放出来,你们敢在这里胡闹?”
“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姑娘莫要阻拦。”
“这里可是天策府!可不是你们长夜司能撒野的地方!”
“在下只知有逆犯在此,莫说天策府,就是他宇王府,在下也要进去搜查!”
只是,徐寒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长的光景,待到他走到天策府的府门前时,一阵争执之声便远远的传到了徐寒的耳畔。
徐寒眉头一皱沉眸望去,却见夜色中的天策府府门处,数十位黑甲甲士将府门围得水泄不通,而方子鱼与叶红笺等人正站在那府门口与那黑甲甲士的统领争执些什么。
在朝堂议事遭遇多方阻拦之后,徐寒与鹿先生等人商议,觉得光靠朝廷想要稳住冀州的局势极不现实,思来想去,只能是鹿先生亲自出马带着侯岭等人去往了大黄城,筹备重建大黄城之事了,同时所余的三百天策府军也被派出了近半数,开始奔走于大周各处,召集之前天策府的残部。如此一来,诺大的天策府,实际上便只余下徐寒等人。
徐寒估摸着这些长夜司的爪牙应该便是收到了这些消息,方才选在这个时候前来捣乱。
他看着与那黑甲统领争得面红耳赤的方子鱼以及一旁面色阴沉的叶红笺,他知道事情大抵不可善了,也来不及多想,赶忙快步走到了天策府的府门前。
“姓徐的!”
“小寒!”见徐寒到来,方子鱼与叶红笺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在那时面色一喜,她们身后天策军也是赶忙朝着他围拢过来。
徐寒朝着他们递去一个安心的眼色,随即沉眸看向那队黑甲士卒的统领。
说来也巧,这黑甲统领正是他们方才来到长安时阻拦他们入府的那位雁姓男子。
徐寒在那时皱了皱眉头,极为不悦的问道:“怎么又是你?”
那雁姓男子闻言,脸上的神色一滞,他倒是在这之前便见识过徐寒那目中无人的态度,此刻虽然对此早有准备,但在看见徐寒脸上那犹如见了苍蝇一般嫌恶的眼神后,男子的心头依然免不了腾腾的升起一阵火气。
不过他很快便压下了这股怒意,眸中光芒一沉,随即不无嘲弄的看向徐寒,言道:“府主大人公务繁忙,听闻在朝廷上屡屡吃瘪,却还记得在下,着实让在下诚惶诚恐。”
“长安城可比不我之前待过的小地方,干净、整洁,少有乱事。这偶尔窜出一两只恶吠之犬,自然免不了印象深刻。”徐寒面对男子的嘲弄却是面不改色的淡淡回应道。
“你!”男子哪能听不出徐寒这含沙射影之言,当下便脸色潮红,便要喝骂,不过他好歹也是长夜司贪狼部下的一位小统领,这律己的本事还是有些的,因此,那你字出口,他便意识到不对,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喝骂收了回去。
随即脸上怒色退去,化作一抹浓郁的狞笑。
“府主大人伶牙俐齿,在下甘拜下风,但是这搜寻逆贼,可是陛下的旨意,难道府主大人也要抗旨不尊?”男子如此言道,眸中扬起些许得色,之前他畏惧那大衍境侯岭,被其逼退,如今侯岭与鹿先生都在几日前离开了长安,这天策府哪还有拿得出手的战力,他却是不信这徐寒还有本事与他作对?
“逆贼?什么逆贼?”徐寒却是打定了注意不会遂了这雁姓男子的心意,一脸不解的问向对方。
“哼,府主大人就不要在狡辩了,你府中那位苏慕安便是我们要抓的逆贼!”雁姓男子冷笑道。
“嗯?”徐寒闻言眉头又是一皱,他眼角的余光朝着府门内瞥去,却见那负着刀剑的小家伙正猫在门口,一脸紧张的看着此处。“雁统领是不是糊涂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怎么能是逆贼?”
“牧家旧部,苏古魏之子,怎么不是逆犯?”雁姓男子反问道。
“圣上不是已经要下旨特赦这些旧部吗?雁统领趁着这个档口来为难一个孩童,传出去也不怕让人嗤笑?”徐寒寒声言道。
“特赦?”可谁知那雁姓统领却在那时发出一声冷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样事物递到了徐寒身前,“在下可没有收到什么特赦令,收到只有圣上颁布秋后问斩之令。”
“算一算时间,十日之后,那些关押在长夜司大牢中的牧王旧部,就得全部登上断头台了。”




藏锋 第十八章 抽刀
徐寒凝眸看向那雁姓男子手中的事物。
一张黄色的锦缎,上面写着些许字迹,末尾处盖着一方大印——来自大周皇帝的国印。而其内容大抵便是那雁姓男子口中所言,要将关押在长夜司大牢中的众多牧家军旧部于秋后问斩。
这是一件很没有道理的事情。
在之前的面圣中,宇文洛早已赦免了牧青山与五万牧家军的罪责,也承诺会下诏释放被关押的牧家军旧部。为何会忽然变卦?
他皱了皱眉头,眼角的余光下意识的看向府门内那个男孩,苏慕安的脸色在那时一白,眸中泛红,显然有什么事物在其中打转。
“徐府主现在都明白了吧?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还请给个方便。”雁姓男子的声音在那时再次响起,语调之中的得色自是不加遮掩。
院中的苏慕安闻言,脸色愈发苍白。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他能改变的了,他不愿给徐寒再添麻烦,就要从院中迈步而出。
可就在这时,徐寒却不露痕迹的朝后退去一步,手指微微一点,那半开着的府门便在那时猛地合上,正要迈步而出的苏慕安也被这木门所遮挡,无法走出。
“徐府主这是什么意思?”雁姓男子见徐寒如此,顿时脸色一沉。
“没什么意思,夜里风大,动一动暖和身子。”徐寒一脸无辜的看向对方,随即又换作一副懵懂的模样。“对了,这么冷的天,雁统领来我天策府做什么?”
“做什么?难道在下说得还不清楚吗?徐府主就不要再装腔作势了,快些交出逆犯苏慕安!”那雁姓男子高声喝到,眼睛眯起,一副等着徐寒吃瘪的模样。
徐寒却很是不解的反问道:“逆犯?苏慕安?雁统领在说什么?在下怎么听不明白?”
雁姓男子唤作雁擎山,他在贪狼部已经就职有十余个年头,长安城里的达官显贵他见得多了,但如徐寒这般泼皮无赖他还是平生仅见。
雁擎山的眉宇在那时一沉,寒声言道:“府主方才还提及过苏慕安这个名字,怎么转眼就不知道了?这样泼皮无赖的做法未免有失身份吧?”
“我有提到过吗?”徐寒愣了愣,随即一脸疑惑的看向天策府诸人。
叶红笺也好,方子鱼也罢,又或者那些天策府军,虽然不清楚徐寒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但这时自然是不会掉徐寒的链子,纷纷在那时极为配合的摇着脑袋。
“你看他们都没有听到,不知雁统领是否听到了呢?”徐寒笑眯眯的看向雁擎山,如此问道。
“怎会没有,你问问在下手中这数十位贪狼卫,我们可都是亲耳所闻,那苏慕安就在府主的天策府中,府主如此行事,莫不是要包庇逆犯?”雁擎山也是被徐寒这无赖一般的做法逼得有些急眼,在那时高声言道。
只是此言一落,方才还一脸笑意的徐寒忽的脸色一变。
“好!”
只见他大喝一声,眸子含怒,脸色幽冷。
“贪狼卫雁姓男子携数十名贪狼卫,诬陷大周太尉,强闯天策府,来人与我拿下,就地处斩,以儆效尤!”
“嗯?”雁擎山闻言脸上顿时一变,但还不待他回过神来,徐寒身后的近百名天策军便在那时拔剑而出朝着雁擎山以及他身后的贪狼卫围杀了上来。
贪狼部是祝贤长夜司四部之一,分为赤狼与暗狼两支,赤狼明面上是京城防卫,实力参差不齐,暗狼卫是祝贤手中的王牌,大抵都是些好手,刺杀潜伏无所不能。而雁擎山此次前来虽然明面带着的是赤狼卫,但为了以防上一次的事情发生,这些赤狼卫中,早已安插了亦不少暗狼卫,若是真的打起来,未必不是这些天策府军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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