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仙吟

    一名师兄笑:“莫愁，想必还会有不少同道前来辛辰，到时候自有机缘。”

    还有些时日，众人约了一次论道。楚泠花了几日兜转坊市，买了些物件做出行之用。周复整理好包袱，与众友人拜别后，卖了自己的小院，与季演挤在一起。

    最后一日，阳光正好，几人挤在客栈窗前吃茶。

    周复眯着眼，摩挲着杯盏:“当初千辛万苦寻到万绝谷，我便觉得此生无憾了。看，如今我们又要去更远处！说来，还有些不舍。”

    周复是望舒族人，近三十年的乡土怎么容易舍弃。

    楚泠笑道:“东洲修士也不少，要不怎么舍得离开的人就这么几个。不过，两位道友是为何想去庚寅的？”

    季演睨了她一眼:“还不是那一卦，如今你不说，我也知晓了。”

    周复点头:“庚寅界我不知，不过流水不腐，有变化总是机遇。更何况，你还有大靠山。”

    楚泠失笑:“靠山可不去庚寅。”

    周复打定了主意自然不便，打趣道:“那我可不管，张道友可是要舍了我们独自闯荡？”

    “有几位一起自然其利断金！”

    延岚打断楚泠的豪言，幽幽道:“只要你没事别留什么遗言便好……”

    ………………

    次日清晨，万绝谷中城城门众人聚集。

    前几日时，穆天钧说要离去回穆国，沧岐允他一道走。楚泠又对自家叔公与沧岐的关系十分好好奇。

    穆天钧笑道:“我有时助岐伯做些事。”

    楚泠品了品这话的意思，穆天钧与她对于沧岐是相同的，做一些沧岐在辛辰不能做的事情。

    加上沧岐，此行十人。沧岐没有多说什么，带头进去迷瘴森林。

    一个多时辰后，他们来到月城逗留一日，次日前往极西传送大阵。

    守着那山坳的还是那个修士，他早已接到来消息，等候在此。

    “一路顺风。”他笑呵呵地在前引路，十分自豪，觉得这件事可以说叨一辈子。

    众人服了延岚给的丹药，走入那个狭小的山洞，听沧岐嘱咐。

    “尔等谨记吾所言，防护自身，莫要妄动。”

    楚泠和穆天钧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只见沧岐掐起指诀，薄唇微动，周身青光大盛。

    这回楚泠心中有数，并不担忧，半刻时间后踩到实地，发觉此次竟然比上次更顺遂。

    这里……

    楚泠辨识着，是上回她与沧岐直接穿入楚门的山谷。

    这次值守在这里的是天泽长老。

    他看到青光大盛一行人突然出现，见是沧岐立即要跪拜。

    天泽被一股轻柔的力道阻挡，听沧岐道:“不必多礼。吾已将东洲之人带回，汝等按楚门来客的规矩行事便可。”

    “是。”

    他抬头望去，几人站立着，楚泠在沧岐身边。

    她对着天泽行礼:“二叔祖。”

    天泽露出笑容:“回来就好。”又对另一边的穆天钧颔首，“穆九也来了。”

    穆天钧见此地人多没有寒暄，只道:“又来叨扰了。”

    天泽对其他几人拱手:“诸位同道不远万里而来，老夫在此有礼了。此地便是楚门，在入苍岐山之前，还请暂住楚门，吾等自当招待。不过，楚门有楚门的规矩，任何贵客需表明身份，望诸位谅解。”

    既来之则安之，而且沧岐都表明了，他们自然不会有异议。

    “请诸位随老夫来。”

    天泽传了讯，领着众人走出蜿蜒的山谷。

    “天泽长老。”

    山道上，一排矮屋前，一弟子上前表示已准备妥当，领着众人去接受核查检验。只有通过了这里，才能继续向前。

    一般入楚门的检验在大门前的山路上，临近护山大阵，此刻临时将人抽调到此。

    “张楚泠，是……”

    刻字的弟子突然抬头，十分灿烂地一笑:“原来是小师妹啊！”

    (iishu)是，，，，！




121 测灵入楚
    楚泠回了个礼，穆天钧拿出腰牌递上，那一旁的弟子唤了声“穆前辈”，便请他入内。

    楚泠和穆天钧报了名号后便无事了，与天泽叙起旧来。

    “北洲有多少修士听到告令前来”

    天泽看了一眼前方忙碌的弟子，收回视线“不少，不过符合要求的不多。炼气七人，筑基三人。再加上阿泠和千洵，一十有二。”

    楚泠算了算“东洲七人，一共不足二十人。”

    天泽看楚泠面露惋惜，十分好笑“你以为修士是大白菜吗筑基修士更难得，筑基八人，已是非常不错了。”

    那厢几人被问了名讳来处师承，又被几名楚门弟子请去行此次入庚寅的审核。

    “快去快回。”天泽望向楚泠，“一会儿带你去见祖母。”

    天泽知穆天钧每次来都会见穆瑶，故而如此说。

    楚泠跟上周复，见前方竖着一块半人高的大石犹如木桩，感到熟悉。

    “测灵石”

    她在祭坛神龙洞的库房里看到过，测灵力的五行，林五还拿它切过肉。当时沧岐说——小玩意儿，没外面的测灵阵好用。

    “师妹好眼力。”那弟子微讶，又对万绝谷的一名弟子道，“这位道友，请用真元全力攻击此石。”

    那人点头蓄力拍上石壁，赤红的光彩布满整个石块，遂即暗淡下去，较为光滑的这面又慢慢亮起莹光，继而大盛。

    “单火灵根，筑基初期。道友这便请。”那弟子眉目微动，伸手邀他入内。

    陆续检测完，均是筑基修士。季演八风不动却没有笑，周复摸了摸鼻子有些忐忑。

    楚泠指了指自己，十分光棍地笑“有我垫底。”

    季演和周复打出的莹光明显比之前暗淡不少，最上一小截并没有亮。

    “金水双灵根，炼气九层。道友请入内。”

    “五灵根，炼气九层。道友随我来。”

    周复见那弟子并无异样反倒十分热情，悄悄放下心来。

    终于轮到了楚泠，那弟子见楚泠在测灵石前站稳抽出凌霄剑，青光凛冽。

    他霍的站起，急急喊道“小师妹，不能用剑！”

    楚泠默默地收回凌霄剑，对他点头。

    天泽摸了摸额上不存在的汗，生怕她拿凌霄剑把测灵石给劈了。

    点沧化青卷并没有炼气期的术法，楚泠想了想将手按上石壁注入真元。

    黑白青三色灵力从石壁散开绵密地包容整块石头，最后化为莹光聚集在四分之三的石壁上，黑白青才慢慢消失。

    “金木水三灵根，炼……炼气七层。”那弟子有些犹豫，看向天泽。

    他知小师妹要替楚门去庚寅寻联盟，可眼下的状况……

    一旁的东洲来人或轻蔑或担忧或淡然。

    楚泠对这反应没有意外，她做好了被一众筑基修士鄙薄的准备。她很明白自己要做的是沧岐所托接引来人，并不是被人看得起，反正她最弱也是事实。

    天泽不置可否看向沧岐，沧岐颔首，对楚泠那小半截的修为长进还算看得过去。

    “既然查验完毕，便走罢。小七随吾来。”

    楚泠哎了声跑上前，跟在沧岐身后。

    天泽挥手“走罢。”

    众人四顾，没有异议一路来到云泰殿。长老们已到了云泰殿，还有北洲入选的修士。

    楚焕见人影闪现，带头跪拜。

    “参见沧岐神君。”

    众人亦是齐齐朗声跪地恭迎。

    楚泠这回没穆千洵拉，也没出糗，立即跪下，瞥了一眼同时矮身的天泽，旋即垂首安静地当小跟班。

    而楚泠身后的人却被这场景惊到，互瞪着面面相觑。

    还是穆天钧首先反应过来，掀袍跪下，高声急道“参见沧岐神君！”

    其后的人也不管判断什么情况了，跟着穆天钧下跪参拜。

    沧岐没有在意身份被揭开，如王者般行走在两排盘龙柱间。

    “起来罢。”他扫视一地众人，抬脚踏入云泰殿。

    天泽和楚泠紧跟在沧岐之后，众人纷纷入殿。

    楚焕上前躬身道“禀神君，楚门已将北洲欲往庚寅的修士择优入册，合东洲之人共一十有九。其中筑基八人，炼气十一。只等神君吩咐即可入苍岐山。”

    沧岐坐在主座上颔首“小七！”他递给楚泠一卷玉简，“祭礼所需的准备在此，楚门亦有记载。”

    楚泠双手捧过，又听他道“楚门与众修士协助，霜降之前将苍岐山祭坛恢复百年前祭礼之用。”

    楚泠和众人应声。

    “此为苍岐山令牌，苍岐山任你进出，将一切布置妥当。”

    楚泠接过木牌摸了摸，心叹，这便是沧岐当初说可以出入苍岐山结界的令牌。

    “神君放心，晚辈必全力完成嘱托。”

    “尔等自去行事，吾便去也。”沧岐起身甩袖，清烟飘起，人便不见了。

    沧岐又如此离开，众人恭送后才舒出一口气窃窃私语。

    楚焕重咳一声“诸位，既然东洲同道已到，请在楚门休憩一段时间，再行入苍岐山。祭礼之事，待吾等筹划后邀诸位共事。”

    浮隐长老接管东洲之事，带着一众人离开，留下楚泠和穆天钧以及众长老。

    “祖父。”

    楚泠拢起玉简和令牌，对楚焕亲昵唤着，露出了少女的娇憨。

    穆天钧也得空与众人寒暄，楚泠一一给长辈们见礼，又掏出几个在万绝谷淘到的小物件给他们。

    天启长老呵呵笑“后来，云水派找到了没”

    楚泠点头“找到了，在叶县，还遇到个依旧修道的师叔，云水派也算后继有望。”

    天启颔首，又转向穆天钧“穆小九，你竟也去万绝谷了”

    “也是机缘巧合，没想到还能这么快回来。”

    原本穆天钧还打算在东洲游历，不知何时能归。当他知晓了岐伯的到来，心道可遇不可求，抓住了这次回程的机会。

    不过没想到的是岐伯竟是神龙沧岐！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够得见神龙，阿泠你也不与我说……”

    楚泠失笑摇头“叔公藏掖着神秘得很，阿泠还以为您什么都知道呢！”

    天启长老沉吟“祭礼之事，我欲去藏经阁寻经年的卷轴，你们来帮忙。”

    楚泠点头，天启又道“你先将手边的玉简看完罢，我让阿懿千洵他们帮忙就是。”

    楚焕附和“是啊，你与穆九去见见你祖母罢，这里有我们。”

    楚泠得了闲与穆天钧一道去居住得院子，穆瑶见来人便迎过来嘘寒问暖。



122 难得家宴
    “瑶妹可还好”

    穆瑶自然无不好，三人絮絮叨叨了很久，差点没把穆天钧幼时的糗事说出来。穆天钧阻下了话头，问此次穆国所出的修士。

    “王兄派了三人来，如今均在楚门。小十三来了，这孩子我见过，剑使得不错。还有一筑基一炼气九层。”

    穆天钧点头：“这回王兄倒是舍得。”

    穆瑶笑了：“千年难遇的机会，他怎会不舍得。况且千洵如今在楚门，王兄怎么也要派个筑基来。”

    穆天钧也哈哈笑了：“若不是王兄拦着，小十三早就跑没影了。”

    楚泠十分好奇这个人，穆瑶看了她的神情，结束了话头：“好了，你们去见见罢。晚些时候来你们这里用饭，我让人去唤千洵。”

    接着两人去到入选修士的院落，见到了穆瑶口中的“小十三”。

    “穆子尧见过泠表妹。”这人十分正经地一揖。

    楚泠回礼。

    穆子尧的冷冽，犹如一把出鞘的剑。这人合该来楚门，楚泠心中惊叹。

    穆子尧不多话，穆天钧简单地与他说了几句，又见了另外两人。

    楚泠则寻到祝晴。

    “阿泠，你可终于回来了！”

    祝晴吵吵嚷嚷地拉住楚泠，絮絮叨叨。显然，她卸下了担子，整个人都轻快不少。

    楚泠拿出了万绝谷的小玩意儿给他们，大概说了自己的事。

    “我还要陪祖母用饭，晚些来找你叙旧。”

    “你去忙吧。”祝晴听楚门弟子所说大体知道了楚泠的事，今日又得见沧岐，甚至事关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