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钱成正在路边用马鞭打人。
他的父亲是刑部左侍郎,母亲则是出身京城文家。
而他母亲的姑姑则是嫁给了内阁大学士左经纶。
钱家与左家算是连襟之交。
钱成打算求娶左阁老的小孙女左明心。
左明心身子骨一向不太好,听说京郊有一位老御医,便出来求医。
钱成家的祖坟也正好在京西,便以祭祖为名,顺便一路护送左明心出京。
同行的有左明心的堂姐左明静、闺中好友宋兰儿、堂兄左明德。
再就是钱成,以及他的好友文弘达。
这一日秋高气爽,三男三女带着一众仆从侍卫行在官道上,一边指点路边风景,青春作伴、逸兴遄飞,心情都颇有些好。
钱成今天披了一件红色的披风,他骑于马上,披风飘扬,只觉得自己实在是风采俊逸,潇洒不凡。
正得意间,突然从路边的田地里冲出一条牛,冲着钱成就顶了上去。
这一下人仰马翻,钱成摔下马擦破了皮不说,还弄得极为狼狈,一条披风也被顶得七零八落。
接着便有一个老汉带了个孩童出来,只说那牛是借来的,不小心冲撞了贵人。
钱成吃了这样的大亏,心中气急,扬起马鞭便去抽那孩童。
那老汉也不敢反抗,只好抱着那孩子求饶不停。
马鞭便都抽在那老汉背上,打了好几条血痕出来。
后面马车上三个女子心中不忍,便替那老汉求饶。
钱成这才觉得自己找回了些威风,扬起手中的马鞭打算再帅气地挥上一鞭。
却忽然有急切的马蹄声响起。
钱成转头看去,只见一人一马疾驰而来,速度如风。
一眨眼的功夫,那马竟是直直向自己撞过来,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钱成愣住。
“这家伙是疯了吗?京郊官道也敢纵马伤人!王法……”
脑中念头一闪而过,“嘭”的一声,钱成被撞得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这一跤摔得极重,他只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吁。”
马上的少年勒马转身,动作极是矫健。
左明心正掀着车帘往外看,正与那少年眼睛对上,只见他束发银冠,身穿黑金箭袖,剑眉星目,气宇如虹。
两人对视一眼,他居然咧开嘴爽朗一笑,显得极是开怀。
左明心连忙低下头。
她平日所见男子皆是文质彬彬,却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笑起来无拘无束的爽朗男儿。
竟像是世间规矩半点也栓不住他,凡世俗尘半点也不落他心上。
秦玄策向左明心点点头,目光便落在钱成身上。
他骑术高超,刚才这一撞看起来速度极快,他其实控制着马的冲力,不然这一下就要撞死钱成。
钱成浑身吃痛,咬着牙爬起来,指着秦玄策,正要开口。
“贼杀才,你为何挡在路上?!”秦玄策喝道。
这一声大喝,声若洪钟,竟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我为何挡在路上?
钱成愕然了一会,竟是忘了开口。
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自然无法跟秦玄策比气势,只好用手一指,气到发抖,向护卫们喝道:“给我把这小子打趴下!”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71章 情报贩
“没来赌?”
王笑颇有些吃惊,又问道:“该不会是他们乔装打扮,你没认出来吧?”
崔老三赔着笑脸道:“小的刚才一间一间替爷您找过了,那两位今儿个真没来。”
王笑心中奇道,秦小竺姐弟不来赌又能去哪里?
“带我去见小柴禾。”
崔老三笑道:“柴爷这会不得空,要不爷您等等。”
王笑皱了皱眉,自己迈开脚就往后堂走。
崔老三极有些为难,追着王笑就道:“爷,柴爷正在陪别的主顾,您稍待一会。”
才到后院,却见一个掌柜打扮的老者脚步匆匆向外走去,从王笑身边过时,王笑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好熟悉的酒味。
屋中,桌上摆着一盘整整齐齐的银子。小柴禾坐着,前面站着几个手下。
小柴禾吩咐人将银子收好,开口道:“刑部的几个吏员接着打点,难保二爷这几日还要买消息。我们要把事情做在前头。”
“是。”便有一个小伙子应了一声,拱了拱手出去。
小柴禾又道:“城里的几个悍徒盘点一下,看看昨儿夜里到现在少了谁。”
“是。”又有一人出去。
“主顾晚上想请刑部的官员吃饭,都给我用尽关系去勾搭,谁请的官大,谁拿的银子多。”
“是。”
小柴禾指尖在桌上轻轻敲着,道:“今儿这主顾说了,这事儿不计花多少银子,想发财的都给老子麻溜点!”
“是。”
“老栓,你留下。别的都去吧。”
待别人都出去了,小柴禾便对老栓道:“你去巡捕营牢里见见白老虎,主顾要让人做桩事,做了就在京城呆不下去了,问他敢不敢做?”
这边正吩咐着,忽然屋外有人喊道:“小柴禾!”
小柴禾皱了皱眉,挥手让老栓把门打开。
“崔老三!怎么办事的?老子说了今天不得空。”
崔老三点头哈腰地赔笑道:“柴爷,这……他非得见你。”
王笑却是径直走到小柴禾面前,问道:“昨夜死了个人,名叫张恒。这事替我查一下。”
小柴禾一愣,还未来得及回答。
王笑一张银票推了上去。
小柴禾凝神一看,居然是张一千两银子的。
啧啧,这小子几日不见,出门阔绰了不少。
他却也不伸手去接,反而淡淡道:“上次柴某请教你的高姓大姓,你不愿说,柴某还以为你是不想再与我做生意了。”
“王老虎。”
小柴禾问道:“王老板住在哪里?”
王笑颇有些无语,只好道:“清水坊。”
小柴禾又问道:“王老板在家中行几?”
王笑气极,骂道:“贼杀才,你管老子行几,这生意你做是不做?!”
小柴禾苦笑了一下,伸手接过银票,从怀里摸了张纸递出去,道:“看完了还我。”
接着,小柴禾转过身去,咧开嘴无声地大笑起来,心中骂道:“蠢货,好心当成驴肝废。骂老子?那就别怪老子一份消息卖了你家两份银子。”
这次却是王笑一愣。
他接过纸一看,却见上面写得极有些详细。
“张恒,字子恢,清河县人,延光二十一年进士及第,三甲一百八十四名,任刑部直隶司主事,家住南门里……死于八月初七亥时……尸体下方亲笔手书一大一小‘王’字……”
王笑认认真真看了两遍,皱眉道:“这是有人故意陷害的?还是刑部为了定案,捏造了证据?”
小柴禾道:“不知道。”
“现场还在吗?我能去看看吗?”
“看不了。”
过了一会,竟还有人拿了一叠文书过来。
王笑翻着细细看了一会了,却都是收集的张恒在京中活动的信息,竟还有他当刑部主事这段时间以来经手的案子。
王笑眼睛一转,问道:“你这情报……原是打算买给谁的?”
“无可奉告。”
“你这一千两也太好赚了。”王笑又道:“那替我捞个人。”
“捞不了。”
小柴禾说着,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人是太平司带进去的,这次死的是个官,刑部很重视这个案子,甚至有刑部侍郎这样的高官署理。”
王笑道:“放心,我要捞的是另一个人。”
小柴禾一愣。
“什么人?关在哪里?犯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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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钱成脸上中了一拳,被放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是有些难以相信的。
今天这场出游,本不该是这样子的。
本该是风度翩翩的自己照料着娇羞美丽的左明心,优游恬适、舒畅怡悦、琴瑟相和。
“啊……”
又是一声惨叫,文弘达也是摔在地上,周围的侍卫惨叫着倒了一片。
秦玄策看向左明德,勾了勾手指,笑道:“来吧,就剩你了。”
左明德喃喃道:“我……我不会打架。”
秦玄策点点头,道:“你也很为难吧,又打不过我,不上吧又很没义气。但谁让你交友不慎呢?”
左明德颇为无语,他本来与钱成就不太熟。
但这时候这么说,又显得很没有气节。
“你能不能不要打我堂兄?”
忽然,左明心轻声问道。
秦玄策转头看了她一眼,朗声道:“明明是你们先来打我的,瞧你说的,好像仗势欺人的人是我一样。”
他说着,竟是走上前去,一脚站在车辕上,凑在左明心的面前,问道:“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是我先动手的吗?”
左明心被一个陌生男子凑这么近说话,吓了一跳。
她飞快抬眼一看,见他剑眉竖起,极有些气势,心中又惊又怕,只好低下头道:“是……是我们先动的手……”
“算你还有良心。”
秦玄策低声嘟囔了一句,向左明德道:“你运气不错,这小妞罩着你,爷今天就不打你了。”
左明心听他称自己‘小妞’又是吓了一跳,飞快地瞥了秦玄策一眼,只觉得心惊地厉害。
自己这个小妞,还能罩着别人……
听起来实在是很有些逾矩,但又极是有些新鲜。
却见秦玄策又走到那对爷孙面前,问道:“他为什么打你们?”
那孩童便道:“俺们的牛撞了他……”
“胡说!”秦玄策喝道:“分明是他想抢你们的牛。”
他说着,又在钱成身上踢了一脚,骂道:“贼杀才,你竟想抢牛,还打了人,赔钱吧。”
钱成气极,咬牙道:“士可杀,不可辱。”
“别废话,赔钱!”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不怕告诉你,我爹是刑部侍郎,你今天打了我,我要你全家好过!”
秦玄策轻笑道:“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娘希匹,说出来怕吓死你。”
他说着,俯身在钱成怀里摸了一个荷包,打开看了一眼,抽了里面的银票塞进怀里,将剩下的银子随手丢给那对爷孙,道:“这是他赔的银子,拿了银子赶着你们的牛走吧。”
“嘿,谁还不会抢钱似的,就你秦小竺了不起。”
嘴里轻声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他竟是径直往左明心的车辕上一坐,伸了个懒腰,长叹道:“哎哟,刚才那一下撞得我腰疼,骑不了马了,你们得负责……”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72章 疯小子
刑部。
刑部衙门座落在皇宫西墙之外。
左边毗邻五军都督府,右边毗邻都察院,对面便是大理寺。
刑部掌管全国刑事案件,主管刑罚及监狱,分六处,又按省份设立各司,计有十七省司。
张恒死在京城,恰好又是直隶司的主事。这案子自然是由直隶司署理。
这天下午,直隶司郎中杨慈正在公房办事,却听得有吏员报称有人求见自己,称是有关于张恒的重要证据要报。
杨慈微微有些疑惑。
为何有人要到刑部来报证据?自己这里又不是顺天府衙门或两京县衙。
而且张恒案,根本不需要要证据啊。
钱侍朗金口玉言,还要证据做什么?
思索片刻,杨慈还是咐咐让那人进来。
来人却是个相貌不凡的少年,杨慈观他年纪不过只有十五六岁,便轻笑起来,问道:“少年郎,你可知老夫这里是何处?”
那少年道:“晚辈王老虎,只知这里是为天下典明刑法之处。”
呵,天真意气。
杨慈便问道:“你来,称有证据要报?”
“不错,晚辈是来举报张恒的。”王笑道:“张恒此人,曾骗了我一百两银子。”
杨慈眉毛一挑,轻哂道:“是吗?”
王笑面色一正,张嘴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五天前,城北文家的掌柜文有德占了我家的田地,还打死了我的老父,案子送到刑部,由张恒署理,他让我给他一百两,说是能替我办好。可是晚辈今日去找他,却找不到他了。”
杨慈眉毛一挑,这案子自己却是知道。
明明是文有德送了一百两银子过来啊,现在还放在自己家里呢。
另外自己明明听说苦主是个老农,身无分文啊……怎么苦主还送了一百两?
总之这个张恒两面通吃,死的好!
他打量了眼前这个少年一眼,暗道:“呵,原来不是有‘张恒死了’这桩案子的证据,却是有‘张恒贪脏’的证据要报。”
杨慈皱了皱眉道:“现在你这事刑部管不了,张恒死了。”
王笑大惊,诧异道:“那我的一百两银子没了?”
杨慈不耐,挥手道:“你走吧,现在人死了,谁还顾的上你这些小事。”
王笑却是不走,道:“晚辈知道是谁杀的张恒,定是那文有德见他收了我银子,心中不忿他两面收钱,将他杀了。”
杨慈骂道:“闭嘴!出去!”
“可是……”
“没有可是,本官告诉你,这案子是上面的高官定下的,你一个无知小辈要是敢在外面多说一句,小心你的小命!滚出去,闭上嘴老实呆着。”
杨慈嘴上这般喝着,心中不耐烦起来。
张恒那小子恃才傲物,讨厌的很,如今死了正好。至于杀人凶手王珍,钱侍郎亲自交待过不能再有节外生枝。
此时却跑来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还得要吓住他才行。
王笑道:“大人身为刑部官员,如今有人死了,你为何遇着线索却唯恐避之不及?”
杨慈脸色一变,怫然大怒。骂道:“要你来教本官如何做不成?!”
王笑道:“大人不怀疑张恒是我杀的?”
杨慈官威一抖,便是转身喝道:“来人,将这小子叉出去。严查门房,本官要看看这疯子到底是如何进来的。”
王笑道:“我不妨告诉你,我是花银子贿赂了门房进来的。”
杨慈一愣。
你进来了又能如何?!
下一刻,王笑猛然拿起案上的茶杯,重重砸在杨慈头上!
“当”一声重响。
杨慈不可置信!
天子脚下,皇宫之侧,刑部公房之内。自己一个正五品朗中,堂堂朝庭命官。居然被人砸了脑袋!
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凶徒!
他只觉额头上一热,接着一道热流流下来,流在眉毛上,视线都便变得暗红起来。
杨慈是个文官,从出生就在书香门第之家,一辈子都没挨过打,此时不禁呆住。
王笑站起身,走到杨慈的桌前,目光如炬,在一道一道公文上扫过去。
“你竟敢打本官?!”
杨慈大叫着,就向他扑了过来。
王笑猛然一脚将他踹在地上,接着挥起拳头就打。
“疯子,凶徒!”
杨慈惨叫不停,只觉被打得痛到不行。
大门“嘭”的一声被人推开。
一群吏员扑上来,好不容易才将王笑与杨慈分开。
“把这疯小子捉起来……”
“把他下狱!本官要亲自动刑!”
杨慈歇斯底里地嚷着,用手一摸额头,竟是满手的鲜血。
“血!我流血了,来人,快请大夫来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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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一群人围着马车。
“你起开!”钱成怒吼了一声。
他一张脸气得通红,却又不敢上前。
周围的家丁护卫亦是一幅警惕,想上又不敢上。
秦玄策双手枕着头,仰躺在车辕上,叫嚷道:“哎哟,我的腰被你撞伤了,起不来了。”
钱成怒不可遏,直着秦玄策的手指气到发抖。
“明明是你撞得我!”
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这位刑部侍郎的公子一时极是无奈,只好向左明心轻声问道:“要不,明心你们下来,我们换一辆马车?”
左明心转头看去,却见秦玄策横在车厢前,要出去就得从他身上跨过去。
这自然是绝对不行的。
她便向左明静与宋兰儿问道:“你们说呢……该怎么办?”
宋兰儿有些愣愣出神。
左明心还当她是吓坏了,转头一看,顺着宋兰儿的目光,却看到秦玄策双手仰着,展露出肩宽体阔、猿臂蜂腰的身材,衣服还勒出了胸膛和手臂上宽厚壮实的肌肉线条……
她脸一红,暗道宋兰儿胆子大。
“我们出不去……”左明心只好道。
钱成一听,气得跺脚,又向秦玄策道:“你给我下来!”
“哎哟,腰痛。”秦玄策叫得颇为敷衍,他嘴里叼着根草,看起来颇为悠闲。
突然有人问道:“你怎么了?哼唧啥呢?”
秦玄策转头一看,却见耿当骑马过来,颇为关心地看着自己。
“你可算来了,慢死了。”秦玄策道:“我被他们打了,受伤了,骑不了马了。”
耿当吓了一跳,登是向钱成等人怒目而视,骂道:“你们为啥打俺朋友?”
“嘿,哪来的土蟞,你搞搞清楚,是他打得我们,还赖在我们车上。”
耿当挠挠头,一起颇有些为难起来。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73章 大凶徒
耿当正为难,却听秦玄策道:“把你的牌子给我。”
“啥牌子。”
“当然是巡捕营的牌子。”
“哦。”
秦玄策伸手接过那牌子,却是递给了左明心。
“小妞,你看看,我们是巡捕营的,不是坏人。我们本是有重要差事出京公干,却被你这同伴撞伤了腰。只能由你这马车送我一趟了。去的倒也不远……老当,我们是去哪来着?”
耿当见那马车里竟有三个漂亮姑娘,一时便很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轻声说道:“门……门头沟。”
“对,你把送我们到门头沟就行。”秦玄策道。
左明心极有些为难,又是与左明静、宋兰儿对望一眼,才低着头,极小声地道:“那好吧,我们也正好去门头沟……”
“咦,那可真是巧了。”秦玄策笑道。
左明心正觉他的笑容灿烂,下一刻却听到他又说道:“该不会是你这小妞故意讨好我吧?”
左明心极有些恼。
她只觉得心里又气又冤枉,一时间脑子里却再也装不下别的事,只想给秦玄策证明自己是真要去门头沟,绝不是为了什么讨好他……
她这边不理秦玄策,宋兰儿却是好奇道:“你是巡捕营的?那岂不是经常会遇到凶徒?”
秦玄策哈哈一笑,道:“保卫京师,本是男儿之责。若有凶徒想欺负京城百姓,且先问过我再说。”
宋兰儿便“哇”了一声,眼睛便亮起来。
左明静又凑在她耳边也不不知说了什么,两人便笑作一团。
那边钱成听了只觉自己要被气死,叱骂道:“明明你就是京师最大的凶徒!”
秦玄策冷冷道:“你是不是还想被打?”
左明心便低声劝解道:“刚才钱公子仗势欺人确实不对,那便算是你锄强扶弱了一回就是了。”
钱成:“……”
马车终于继续往前走。
秦玄策躺在车辕上唱着歌。
“送郎出去并肩行,娘房前灯火亮荧荧,解开袄子遮郎过,两人并做了一人行……”
他的歌声倒是颇有些好听,但歌词却有些羞人。
待唱到第二遍,车厢内宋兰儿便轻嗔道:“呸,尽唱些下流的词。”
“这如何能是下流?”秦玄策颇有些冤枉:“不过是看山得山,看水得水。”
“呸,你强词夺理。”宋兰儿轻骂道。
秦玄策轻笑了一声,却又换了个词唱起来:“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马车中静了半晌,一个柔柔的声音问道:“你也喜欢这首词?”
秦玄策道:“我不喜欢。”
“哦。”车中女子似乎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秦玄策又道:“但我昨夜梦到一个女子,她喜欢这首词,道是: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唉。”
左明心似乎碰了一下车帘,轻声问道:“那女子是谁?”
“不知道,大概是我以后的夫人吧。”秦玄策道:“她还送我一方手帕呢,我今儿个还带着。”
“梦里送你的手帕,你竟也能带着?”
“可不是吗。”秦玄策说着,从怀里扬起一方手帕。
左明心一下就恼了,这分明是自己刚才被风吹走的手帕。
她一把将手帕抢回来,低头一看,上面果然绣着那句“泪眼问花花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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