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父子俩默然坐了一会,一时无言。
文弘达只好道:“爹,祖父可有吩附?”
“蠢才,万事只会靠你祖父吗?”文和仁叱骂道。
你祖父多逗啊,让你爹去和傅青主那样的人过招,却不肯支招,这不是为难人吗?
文弘达道:“可是……爹,祖父可有评点过王笑?”
“倒是有。”
文和仁当时没太注意听,此时便已忘了不少,想了想,道:“此子看着傻,实则精……”
“没了?”文弘达讶道。
过了一会,文和仁又想起来一句。
“钱承运要对付王笑,却不知从王家最大的破绽入手,可笑。”
王家最大的破绽?
是什么呢?
文弘达不禁沉吟起来。
座上的父亲依旧一派高深的样子,他只好皱着眉,独自沉思了良久。
“爹,孩儿明白了!”
文和仁心中一跳,极是惊讶:你这就明白了?
他脸上却是一派从容,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哦?”
“是王家二房啊!”文弘达站起来,侃侃而谈道:“孩儿和崔家了解过,王康是个强干的,王秫却是个庸才,一干儿子都是酒囊饭袋。”
“不错。”文和仁淡定地点点头,一幅孺子可教的模样,“那我儿且说说,该如何对付王秫?”
文弘达只好再次沉思起来……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208章 大逆子
闻道书院连休两日。
王珍今日也不出门,颇有些闲适地斜倚在藤椅上。
一袭白衣,一卷书,一壶清茶,一盘瓜果,一娇妻,一美妾。
一儿一女请过安便出去玩了。
王珍捧着书卷看着,潭香坐一侧,时不时剥个果子喂他,陶文君则多在桌前对账。
王珍一手执卷,一手把玩着潭香的玉手,眼睛落在书上,嘴里咬了果子。
“呵。”
潭香便问道:“夫君笑什么?”
“笑书中的和尚。”王珍道。
他便将手里的书卷摊开,把封面给潭香看了看。
“醒世……梧桐影?”潭香微微有些疑惑,道:“这是什么书?”
王珍道:“说的是六根不净的和尚的风流事,所为‘觉后禅’。”
陶文君转过头,嗔道:“歇了两天,却是在家里看……这样的坏书。”
王珍笑道:“我和潭儿不是在等你忙完一起吗。”
“去你的,老大不小了,没个正经。”陶文君转头理账,不去理他。
王珍便对潭香道:“上次那位翰林院大人,赞过‘不已斋’名字的那位,你还学过他的样子,记得吗?”
“记得。”
“何良远何大人,前几日他将这本书禁了。”王珍道:“若非他禁了这本书,我还不知道竟有这样的好书。”
陶文君又转头骂道:“也就是你,因人家禁了,便特意找来看,难怪翰林院的老大人不点你中榜。”
“便当我是脑后有反骨好了。”王珍笑道:“各花入各眼,这书中佛法便如这世间礼教规矩,拘得住一些人,却拘不住所有人。”
“这书中和尚渔猎女色,是为可耻,但事为真事,禁了书又能如何?此书写的是淫事,书名却有‘醒世’二字,颇有些发人深省……”
陶文君骂道:“挂羊头卖狗肉的东西,就是该禁了。”
潭香反正是不懂这些的,只看着王珍侃侃而谈的样子颇觉崇拜。
正说着,却是王珰来求见,王珍只好出去见他。
过了一会。
王珍微微皱着眉回来。
陶文君亦是在皱眉。
“珰哥儿找你何事?”
王珍道:“他想娶身边的丫环,求我劝劝二叔二婶。”
陶文君随口道:“纳个妾的事,二婶有什么不依的。”
“不是妾,他要娶碧缥为妻。”
“那怎么行。”陶文君道:“我们王家是何样富贵人家,他怎么能娶丫环为……”
“我答应他了。”王珍摆手道,“这孩子惯是个没正形的,如今能有担当也算好事。”
陶文君急道:“你怎么能答应他?别的不说,你一劝,不管事成不成,平白就得罪了二叔二婶。回头落下话柄,说你这个东府长子就是蓄意让二房出丑,而且你是他的先生,人家还说是你教的。阋墙之祸便是由此而起……”
王珍摆手笑道:“你说的我明白,但你这是小道。要规避阋墙之祸,不是靠这样的小聪明去躲家族间的纠纷。”
陶文君一愣。
王珍负手道:“教导兄弟,让他作有担当的男儿,这才是家族长盛久兴的正法。唯有行这样的世间大道,才能走得更远。明白吗?”
潭香看着王珍,又是眼睛一亮。
若是十年前,陶文君许是能被他哄住,此时却是骂道:“你少卖弄,娶丫环这样的事说破天也是没理。你还能掰扯到世间大道?还正法?你自己都还是个看****的。”
“总之此事你别管了。”王珍自嘲一笑,又问道:“你又有何事为难?”
“还不是在操办你弟弟的婚事。”陶文君道:“父亲答应了宗人府,淳宁公主的府邸由我们家来置办……本来说好的,忠勇候的宅子会卖给我们,可是现在婚期日近,候府还在拿捏价格。”
“还在拿捏?”王珍有些诧异,“我们给的价可不低。”
“何止是不低。”陶文君皱眉道:“谈到现在已比市价还高了三成,本来说好今天能定下来,没想到又翻悔了!”
她说着,愈发着急起来:“过几天宫里便要置床柜器具进去,那么大的宅子还得洒扫。被候府这么一闹,找别的宅子已经来不及,只能再任他加价了。王八蛋!”
王珍摇头道:“别去加了。忠勇候就没打算卖,故意拖着我们的。”
陶文君一愣,喃喃道:“不会吧?”
“必是的,找别的宅子吧。”
“可是,这是公主府啊,”陶文君道:“京城里这等规格的拢共有就没几家,愿意卖的就更少了……”
王珍道:“这本该是宗人府置的,现在我们来置,自然不会再有那等规格,差不太多便是了。”
陶文君颇有些遗憾。
‘崔氏久病未愈’,自己以附马‘长嫂如母’的身份操办这场婚事,本是要大出风头的。
现在宅子达不到规格,风头便小了不少。
但王珍既然这么说了,她也知道只能这样了。
“但降些规格的,现在买也来不及了。”陶文君依然眉头紧锁,过了一会又道:“听说你前些天从公账上支了三万两买宅子,能用吗?”
王珍道:“那不是什么大宅,是吴培的宅子。”
“吴培的?就我们家南边的那个?!”陶文君大惊道:“那那那宅子三千两就够了!”
“我知道。”王珍摆手叹道:“本是贺琬买下了要与我作邻居的,如今他出了些事要用银子。”
“你知道就行。”陶文君对他外面这些事不关心,皱眉道:“我临时去哪里置大宅子……”
过了一会。
夫妻俩忽然心有灵犀地对望了一眼。
“爹上次可是说过,他在什刹海有套别院,那地段,又是爹置的宅子,还用说吗?”
王珍苦笑道:“我要把二叔和爹一起得罪了?”
“两桩得罪人的事,你让二弟替你分一桩……”
~
“逆子!”
杜康斋中,王康长须一抖,大喝道:“你跪下!”
王珠却是不跪,淡淡道:“不过是个宅子罢了。”
王康白眼一翻。
不过是个宅子?
那是老子养老用的私产!
之前是愿意拿出来,是因为大不了从公账支钱再买一处。
现在酒业生意也不做了,账又被你这逆子把持着,老子还能支到钱吗?
关键是,给老大或给老三,这能一样吗?!
王珠却是知道他心里怎么想,淡淡道:“孩儿拿逸园与父亲换,再补银子给父亲。”
“补银子?你整个人都是老子生的!还有,你逸园什么地段?我景园什么地段?前海湖畔,与皇宫一水相依。鼓楼西接后湖湾,银锭桥横夕照间,我那景园正是处在这一湾之上,上了楼阁还能看到银锭桥。若无机缘,你有再多银子都买不到!”
王珠道:“正是买不到,孩儿才来向父亲讨要。”
“滚出去!当时愿意给了老大,只因还是在我王家代代相传。你拿去给老三?那是送给别人家!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我,绝,不!”
王珠道:“是父亲你答应宗人府,由我们置宅的。”
“当时是。但现在老子还是这一家之主吗?又是哪个孽畜把老子圈起来的?”
王康说着,负手昂然道:“老夫现在被圈养起来了,不管事了。”
王珠:“……”
“怎么?有本事来抢啊。”王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你就想借机卖了老子在京城的产业,逃到南边去,老子竟生出你这样的孬种。”
“你们禁了酒,老子还敢当这京酒商会的会长。你们想逃,老子却不会逃。哪怕万一反贼杀进京,让他砍了老子的头罢了,老子就是死了,血也要洒在祖宗的产业上面!”
“我知道你这逆子的手段。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偷我的地契,我一头撞死给你看!”
一席话,声破云霄。
王笑进来时便听到了这最后几句话,忍不住赞道:“爹你好刚啊。”
爹你别叫王康了,不如改名叫‘王刚’吧。
王康见王笑一脸的笑意,愈发生气起来:“逆子,你还没入赘出去呢,就想替丈人家夺你亲生父亲的财产不成?”
王笑收敛笑意,颇有些无辜地道:“孩儿冤枉。又不是孩儿自己要尚公主、又答应宗人府置宅的。”
王康无言以对,只好愤愤瞪了王珠一眼。
老夫当时也是被老二这个逆子骗了。
“反正你休想要老子的宅子。”
“我不管这事。”王笑却是道:“爹,跟我走吧。”
“去哪?”
“汪公公来了,请我们进宫见老丈人。”
王康一愣。
王笑道:“爹与京酒商会公然反正禁酒令,老丈人要狠狠地惩治你。”
王康身子一抖,脸色一下变得惨白,道:“我冤枉的,是那些人唆使我的!”
“哈哈,开玩笑的,孩儿已经替爹求过情了。”王笑又道。
“……”
以前痴痴呆呆,现在疯疯颠颠,这也是个大逆子!
王康深吸两口气,回屋换了件崭新的衣裳,又让丫环给自己梳了头,再将胡子理顺。
如此打扮得工工整整,他方才出来。
“有本事再圈禁老夫啊。”
这般对王珠冷哼一句,王康才领着王笑,迈着郑重的步伐,朝院外走去。
老夫也能去皇宫里走一遭……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209章 何良远
王芳隔着回廊,极是情深意切地远远望了王笑一眼。
可惜,此时不方便说话。
汪贤领着王笑父子去乾清宫见陛下,王芳却要出宫去东厂办事。
但只这一眼,便是记着彼此的恩情。
“负心多是读书人,还是附马爷仗义……”
王康则是如在梦中,恍若木偶一般任人引着。
从进了宫门,看到那些金甲护卫开始,他就已经没出门前那么铁骨铮铮了。
绕得七荤八素,他眼睛也不敢乱看,只好盯着前面汪贤的腚。
好不容易到了一间值房,耳边听汪贤道:“王老爷且先坐着,等候陛下召见。”
王康这才敢坐下来,小心翼翼地抬头,目光一扫,不由“咦”了一声,道:“那逆……笑儿人呢?”
“王老爷刚才竟是没听到?准附马已随刘公公去见陛下了。”
“是……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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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王笑理所当然道:“家父自然是被利用的!他对禁酒令有抵触可能是有,但怎么可能和文家一起陷害东厂呢?”
接着,他压低声音道:“文家说什么是被钱承运逼的,那我们王家还是被文家骗的呢。他家一直欺负我们家,还派佃户来占我们的产业园,上次文弘达还辱骂我,我才和玄策打他的……”
“闭嘴!”延光帝眉头一皱,不耐烦道:“朕不是要听你说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是,家父要捐给朝庭的银子也已经带来了。”
延光帝眉毛一挑,点点头,却是又道:“朕也不是要听你说这些。”
王笑讶道:“那陛下想听我说什么?”
延光帝转头向后看了一下。
怪不得……王芳今天不在,那有些话就要朕亲自说了。
小兔崽子,一点也不体察朕心。
延光帝端起茶杯,波澜不惊地道:“朕听说你那产业园可以‘牧鸡治蝗’?”
“正是,陛下若想知道这牧鸡治蝗的细节,我可以让人来细细……”
“朕不是要听这些琐事。”延光帝嘴里‘啧’了一声,愈发不耐起来。
这孩子还太年轻了,就是不如朝中重臣老练。
从容地抿了一杯茶,他只好再提醒道:“你上次说的小冰河。”
“小冰河?”王笑愕然道:“可是小冰河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呀,陛下要是还想听,我可以说说海外的情况……”
“朕不是要听这些。蠢才,你还不懂吗?”
眼前的少年无辜地眨了眨眼。
“你若是朕的阁臣,朕现在就罢免了你……你们先下去。”
陛光帝摒退左右,盯看着那个记录自己言行的起居舍人走远了,不耐烦地招了招手让王笑上前。
先是低声骂了一句:“一定要朕给你说明白?”
“我我我有罪。”
“既然牧鸡治蝗之策能让京中百姓信服,朕便会推广开来,以解天下之厄。那这次的蝗灾,便不是朕德行不妥引来的天降,而是,为了让我们楚朝发现这治蝗之策,这是功。明白了吗?”
王笑乖乖道:“明白了。”
延光帝道:“你也有功,还有人愿意吃掉你这个功苦,比如工部就提议,将你的产业园收为朝庭所有。但朕不许,你可知为何?”
“陛下对我好……”
延光帝的冷眼便在他脸上扫了一扫。
王笑便垂头道:“陛下请恕我愚钝。”
“太愚钝了。”延光帝干脆直接说道:“既然牧鸡治蝗能让百姓信服,你便应该早早地体恤天子,让小冰河的说法也让天下臣民信服才对。”
他说完,眼睛盯着王笑。
若王芳在,便能替他说这件事,现在要天子御口亲自明言,便感有些难堪。
好在王笑并没有‘陛下怎么能这样’的那种讨厌的反应。
王笑恍然大悟的样子。
“可是,应该怎么做?”王笑低语了一声,沉思起来,看起来就像‘为天子正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延光帝心中一宽,嘴上便骂道:“朕治理的是天下,这种小事也要该问朕吗?”
他见王笑太笨,又提点道:“比如,百姓现在正信任你那个产业园,那便如牧鸡治蝗一般,从产业园入手;再比如,我们注书列传……”
王笑道:“可是,我那个产业园快要不行了。”
延光帝眼一眯。
“卢大人、白大人他们那些大人们本来说好了要入股进来。”王笑道:“可是他们现在翻悔了,说什么‘为官怎么能与民争利呢’‘老夫要是被弹劾了怎么办’,银子也不给,帮也不忙……”
“文家又一直在欺负我,时不时就派佃户来捣蛋。我上次见到王督公,是求了他一次,问他能不能帮忙管管,结果居然说我勾结东厂哦。我还是个孩子啊,又没官没爵的,怎么能勾结东厂……”
“只怪我年轻太小,说自己有商才,但就是没有人信,上次说种蕃薯玉米,连陛下您都不怎么信我……”
延光帝道:“闭嘴!在朕面前也敢这么絮叨。”
接着补充了一句:“他们那些老油条,何时怕过弹劾?都是骗你的。”
王笑吓了一跳,嚅嚅不语。
见他纯良质朴,延光帝便也不玩那些弯弯绕绕的,直言道:“有朕在,你怕什么。需要什么一次提出来,朕没功夫与你耗。”
“好啊……”
又过了好一会。
延光帝忽然问道:“你可有字号?”
王笑道:“有的有的,‘笑谈产业园’以后也是老字号……”
延光帝又是不耐烦“啧”了一声。
“朕是问你有没有像‘清莲居士’这样的名号。”
“陛下,我才十五岁啊。”
“白乐天七岁能诗,你这么大了竟然连字号都没有,真是商贾。”延光帝嫌弃地皱了皱眉,起身道:“正好要带你去见何大学士,让他给你起一个。”
说着,便移驾文华殿……
何良远时年五十又九,大腹便便,书卷气很重的样子,脸上便仿佛写了‘老学究’三个字。
王笑虽知道延光帝领自己来是做什么的,但他一见到何良远这张脸,下意识就很是担忧起来。
如果自己过了门,呸,如果自己尚了公主,谁知道陛下会不会让自己跟这个老学究读书。
“见过陛下。”
“何爱卿无需多礼,快快请起。”延光帝难得有些热情。
楚朝有些约定俗成的说法,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翰林院大学士何良远给皇帝讲经筵,虽无帝师之名,却也要颇受尊敬。
他如今没有实权,只负责纂修书籍、论撰文史、主持科举,却是最最清贵的文官,门生遍布天下,是士林的旗帜,是读书人的标杆。
虽不知是下一任还是再下一任,但总之,何良远终有一日会是大楚的内阁首辅。
而现在,延光帝便有一桩大功要让何良远来立。
有求于人,就算是皇帝也要赔上一张笑脸。
“哈哈,朕不是说过吗,要让何爱卿编写一部巨著。朕要这本书彰显国威、造福万代,何爱卿可能做到?”
何良远面色一点也不变,道:“臣认为,当此朝局,不是编书之良机。但陛下有令,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是良机?
因为自古都是‘盛世’才编书。
何良远话里的意思显然不太好——又不是盛世之君,还能厚着脸皮编书?
延光帝也不生气,文官里尤其是翰林院和都察院当中,骨头更硬的、说话更难听的可太多了,能‘鞠躬尽瘁’便算是很给自己这个皇帝面子了。
“哈哈,何爱卿,朕为你引见一下。”延光帝一指王笑,道:“这是朕的爱婿王笑,他是风水大家,好学不倦、历览奇书!”
王笑吓了一跳,自己什么时候就成了‘风水大家’了?!
延光帝怕何良远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补充道:“王笑之才华,不输郦道元。他喜观天象,又据典考证,终于发现了一个奇特的气候,所谓小冰河是也,说的是气候恶劣实乃自然现象……”
郦道元是北魏名士,地理学世著《水经注》便是他所注,世曰‘水经有注,禹贡同功。考据天官,经纬融通’。
王笑得了这番夸奖……心里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位便宜老丈人的意思也不难懂——请你们写一本《水经注》这样的地理名著,将朕洗得白白的。
请水军还要五毛钱呢,陛下你却是收我王家的银子,还逼我当你的水军。
心中腹诽,他面上却是颇为受宠若惊的样子,似乎是被夸得不好意思。
何良远依旧是一张学究脸,严肃地说道:“准附马那几首词老臣也看过,有些文采。但年轻识浅,其言难以服众。”
意思是——不好意思,他这个小冰河的说法,老夫不信,别人也不信,因为他没资格这么说。
气氛沉默了一会。
王笑正眼观鼻,鼻观心。
忽然,只听延光帝道:“王笑。”
“陛下?”
王笑一抬头,发现自己居然能读懂延光帝的眼神了——你去说服这个老学究。
王笑却不敢耍眼神,只好将话藏在心里——你不讲道理啊,是你要他做事,怎么能要我去说服?
他只好向何良远行了一礼,道:“正因小子年轻识浅,陛下才请何大人主持编书。”
何良远道:“老夫一生治学严谨,只听说过天子深恭引咎,却从未听过小冰河之论。”
——不好意思,就是陛下没将天下治好,老夫不会给他说好话,免得回头落个谄媚的名声。
王笑白眼一翻,严谨你个头,当个官非要这么有气节吗?
“陛下英明神武!如何能与那些深恭引咎的天子们相提?”王笑道。
压死你这个老头。
“一时荣宠皆有尽,千秋青史最难欺!”何良远硬梆梆应道,掷地有声。
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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