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有个黑月光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恪非
嘿,他不可攀上高枝儿了么?还用得着守后门吗?
得了小太监许肯,赵如意又被侍从搜身后,这才成功进了院子里,并按照小太监的指示,顺利找到了陆小四的寝卧。
不得不说,陆小四如今当真是成了人上人,院里的西湖瘦石围着曲水流觞,绿竹碧玉翠润,甚至连屋宇的门扇都是小叶紫檀。如此倒是把赵如意从前的富贵衬托的像泥一样微贱。
赵如意酸的眼睛都有些红,仍是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屋里只有浅而规律的呼吸声,安稳平静,约莫是还没醒。赵如意看着就来气。
他倒是睡得不知天地何月,自己鸡都没叫便起来刷恭桶了呢。赵如意将恭桶放到净室,蹑手蹑脚地掀开垂地纱幔,尽管已经格外小心,可因为不熟悉地形,小腿还是磕到了柜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陆问行一般到卯时中清醒,这几日大概是公务繁忙,今儿到了时间点仍想在床上赖一会儿。陡然听见屋内有声响,以为又是哪个干儿子没听他招呼肆意闯了进来,于是撑起胳膊睁开眼:“谁啊?怎么进来也不通传一声儿?”
才醒来的陆问行和平日里那种小肚鸡肠、阴阳怪气的模样十分不同,声音低软,湿漉漉地倒是刚从棉花堆里爬出来的奶狗。
可惜赵如意却如临大敌,隔着垂地的幔帐四处寻觅躲藏的位置。
坏了,要是他知道自己看到他这副脆弱无坏的样子,一颗芝麻大点儿的心指不定又要怎么计较,哪会儿耐下性子去听她的哭惨?
不如等他洗漱完,用完膳,自己再以惨烈、可怜的形象 跪倒在他脚边。
可是如今的情况已不容赵如意多想,陆问行见没人回答,坐起身穿上鞋慢慢走了过来,手掌已经握上幔帐,只要一掀开,就能看到手足无促的赵如意!
“哗!”
陆问行皱着眉头看着空荡荡的寝殿,环顾一圈后,叫道:“张耀宗?陆吉祥?”
屋内一时之间只闻针尖落地的声音,窗扇那儿有些许声音,陆问行看过去,只见一只肥硕的鸟儿“噗呲”一声从纸卷上掠过。
奇怪,陆问行明明感觉屋里刚才有人,怎么现在又没了?
他挠挠脑袋,踢跶着鞋子往净室走去。朝中的官员虽读百科书,在官场上却仍有些迷信,陆问行自己也不例外。
他的净室里有一堵空心的木质的长阶,平日里的恭桶就放在最上面的平台上,如此每当行方便的时候就一步步,叮叮咚咚地走上去,意欲着叩响圣意、步步高升。
可今儿做事的小太监不大成,恭桶就随手放在一侧,陆问行有些不爽的皱皱眉,又懒得再喊人进来,于是捏着一张锦帕提了上去。
他每踏上一步台阶,藏在里面空隙处的赵如意就越瞪大眼!
刚才她到处都搜寻了个遍,哪儿都藏不了人,好在靠墙的这堵厚实长阶是空心且有掩着一道暗门,赵如意趁机躲了进去,谁知这陆小四这般变态,入厕都要与众不同。
赵如意躲得这个地方漆黑一片,奈何那个给陆小四做东西的工匠不大称职,踢面还有踏面交接的地方影影绰绰有细微的裂缝,从暗窥明,正好能把陆小四所有的动作收在眼底。
陆问行将恭桶放在平台上,随手丢开锦帕,长叹一口气,双手提着裤子,往下一扒。
啊!赵如意正好看了个全面。
哗啦啦的水声从那不可言说的地方一股涌出,落到恭桶里,更浇死了赵如意弱小、纯洁的心灵。
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不干净了!
赵如意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发出惨叫。
陆问行释放完后,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再叮叮咚咚地从长阶上下来。正好踏过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陆问行皱了皱眉。
奇怪,净室里怎么有一股奇怪的臭味,刚刚他都闻见了,以为是恭桶没刷干净,可如今离 恭桶这般远了,怎么还是闻得到?
赵如意屏气凝神地注意着陆问行的脚步声。生怕他突然从哪儿冒出来将门打开看着她狞笑。这次,她大概真的...要凉了。她居然...看到了...陆小四一直藏藏掖掖、从未示人的秘密...他要是知道了,想必只要把她杀了、片成碎末喂狗才能平息怒气吧...
赵如意简直欲哭无泪...这什么和什么啊,她怎么这么倒霉。赵如意哽咽了一下,把喉间的涩意咽下去,哪知有些涩意不是她想咽就能咽下去的...她惊恐地发现自己今儿遇到的糟心事儿实在是太多了,惊吓过度,导致一个嗝接着一个嗝儿的打。
“嗝!”
她捂紧嘴巴,悲伤却从眼底漫了出来。
“嗝!!”
陆问行顿下步子,回头、环视,不是幻觉,他的屋里确实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嗝!!!”
顺着声音的传递,陆问行找到了源头,并抄起案桌上的长剑,一脚踹开了长阶的暗门。
“轰!”
赵如意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的瞬间失明,再次受到惊吓后,嗝儿也被吓退了,只听到一道怒不可遏、暴跳如雷的尖细声音咆哮道:“赵如意!你个死女人!!是谁给你的胆子敢上咱家这来!!!”
完了。
赵如意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这次是真的完了,她欲哭无泪,颤颤巍巍上前,想抓住陆小四的袖子好好哭一场:“公公,您听我说,这事儿,我可以解释的!”
陆问行是说屋里怎么这么臭!原来这味道是从这个嫌贫爱富的死女人每个毛孔所散发出来的!这种味道,连龙涎香都盖不住这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眼见着那女人被水泡多了略有些枯白的手差点儿挨上自己的衣袖,陆问行嫌恶的往后退,剑柄也被他拖成了拐杖,好像没个支撑,他就也被这女人给吓倒了。
屋内的动静引起了屋外侍卫的注意,数不清的脚步声向这边靠近,赵如意心下骇然,不是吧,待会儿陆问行是不是要他们把她刺成个筛子?
她放下手,又向前走了一步,陆问行又退了一步:“赵如意!你个臭女人离咱家远点儿!”
可不能离你远呢!离远了,我就凉了。
赵如意瘪嘴:“公公,那你先让他们别进来啊!”
见她害怕,陆问行仿佛抓到了她的马脚,挑眉冷笑:“哼!你不要他们进来,本公公偏要!张耀宗!”
赵如意算是怕了,死就死叭,能拖陆小四和她一起下地狱,也算是赚了。
她扑上去,一头砸在陆小四的胸膛上,只听陆小四闷哼一声,磕在面架上,屋内乒乒乓乓,好不精彩。
张耀宗听到干爹怒喊声,忙得带着侍卫夺门而入。
屋内,赵如意跪坐在陆问行的腰上,陆问行脸色苍白,颓然无力,好似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
张耀宗和众侍卫:“...”
赵如意见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索性一头埋在陆问行的颈侧,双手握着他的细腰,食指顺着他的脊骨向上攀岩,点在最凸出的一点上,而后在他的耳边轻语道:
“公公,你的腰,好硬啊。”
公公有个黑月光 6、怒极(捉虫)
“公公,你的腰,好硬啊。”
赵如意冰凉的手透过薄薄的寝衣触陆问行腰间的肌肤,无数细小的鸡皮疙瘩从原地发散,直让头皮发麻,偏偏始作俑者还佯装不知这样子有多魅惑,圆而小的鼻头抵在他的胸口,湿热的呼吸贴着他的胸口往上蔓延,直至抚摸上他的喉间。
陆问行喉咙发紧,声带因为崩得太紧而显得有些阴沉:“赵如意!你给本公公起来!”
“不起!”
赵如意无赖的在他脖颈处蹭了又蹭。
她又不是傻子,现成的大腿还有不抱的道理?再说了,要是她现在起来了,陆小四非得让人把她捉起来捅成个筛子。
可她没想到,陆小四不是个一般的男人,他是一个太监!软香温玉在怀,即使动心、呼吸紊乱又能如何?不过须臾,陆问行便平息掉自身的异状,将身上的女人一揪,一掀,从地上爬了起来,对门外吼道:“还愣在那做什么?还不赶快把这个死女人给绑起来!”
说完,偏头对赵如意狞笑:“赵如意,你还以为本公公还是从前的呆头鹅,被你一糊弄就找不到北呢!告诉你,你现在这招对我没用!”
因气的太狠,陆问行冷白的肌肤变得有些绯红,可他只穿着单薄的寝衣,长身玉立地站在那儿,眼眶湿漉红润,看起来竟有些像在窝里逞能汪汪叫的奶狗。
哪怕确实地知道不合时宜,赵如意还是被自己的脑补乐得一笑,这下可好,陆问行看到这女人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当下跳脚:“快!给咱家绑起来!谁要是慢了半点儿,咱家就砍他的脑袋!”
张耀宗和侍卫都知道赵如意和他们公公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刚才的情形是那般的旖旎,若公公只是开玩笑,小打小闹,他们若真的磕到了赵如意,指不定没什么好果子吃!是以,众人先才磨磨蹭蹭,谁都不想触霉头,可是现在公公竟然说了这话,他们再不动也不成了,当下三下五除二将赵如意捆成一个粽子。
赵如意刚笑出声就知道坏了。她老毛病又犯了,总喜欢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脑补把自己逗乐。从前在德妃宫里也是这般,皇后赐 了德妃一匹寿纹织锦,暗里讽刺德妃都一大把年纪了就别学宫里其他的狐媚子那样邀宠,气得德妃砸了一屋的瓷盏,赵如意在屋里侍奉,看着满地的碎瓷,突然笑出了声。
她当时在想,能进德妃娘娘宫里的东西件件都是珍品,哪怕这些瓷器磕坏了,只是些碎片,拿出去拼凑起来还能换不少银钱,若是自己待会儿能把这些东西拾掇起来,哪里还愁以后没钱花...赵如意甚至还想了,以后要是有钱了该做什么,越想越乐,甚至还笑出了声。
这下可坏了,德妃本就一肚子火气不知朝哪去发,赵如意偏偏是个倒霉的凑上前去,德妃瞧她笑的得意,误以为她在看她的笑话,怎能不恨?是以,在后面的日子故意给赵如意找茬,让她几乎在宫里活不下来。
趁赵如意就地伏法的功夫,陆问行进屋换了一身石青色仙鹤踏松的衣袍,又抿茶洁面,理好袖口后坐在赵如意跟前。
眼前的女人头发蓬乱,几抹轻佻的发丝微垂在起伏的胸口,粗衣鄙服下是令人难以忽视的冰肌玉骨,面色却有些潮红,湿润漆黑的眼微微仰视着,整个世界好像唯剩陆问行一个人。
可惜,若是闻不到她身上的臭味儿就更好了。
陆问行嫌弃地从怀里掏出块锦帕,捏着鼻子,阴阳怪气地凝了她半晌的功夫,突然开口:“赵如意,说说吧,你不好好地待在那刷恭桶,跑到咱家这儿作甚?若说没人帮你咱家才不信,把那些人都挨个交出来...”他冷笑的看着她:“不然,咱家的手段你正好可以尝上一尝。”
赵如意有些无语,这才几年啊,岁月到底怎么蹉跎了陆问行,弄得他张口“本公公”,闭口“咱家”。这可真的是阴阳人中的老阴阳啊。
赵如意昂头,梗着脖子:“没人帮我,是我自个儿钦慕公公,挨个找过来的。”赵如意索性豁出去,若是这次或多或少地把陆小四拿下点儿,等到下次见面得是什么时候。
陆问行微楞,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他恶狠狠地甩了袖子,走过去,半弓着身子,捏着赵如意的下巴:“哟,瞧瞧咱赵贵妃的这说惯了甜言蜜语的嘴,若要换个人,当真得被你给骗过去。你钦慕咱家?抑或说是钦慕 咱家的权势吧?赵如意,你以为我还看不穿你肚子的那点儿细思吗?!”
赵如意被他的话说得脸红的发烧,强词夺理道:“就算是钦慕你的权势又怎样?权势难道不是你的优点之一吗?我钦慕你的优点,和钦慕你有什么两样?!”
这几年,除了皇上,宫里鲜少有人能同他呛声,一时之间,他被梗的说不出话,冷眼盯着赵如意半晌,才甩开她的下巴:“赵如意,几年不曾相处,你的脸皮着实越发厚实了。”
赵如意明明知道这话不该去顶,可她这张嘴总嫌把她坑的还不够多,立马接道:“公公过誉,几年不见,公公也更是老阴阳了。”
刚说完,赵如意就立马露出悔恨、悲壮的痛惜。她就是嘴快!她真的没别的意思!她的心比真金白银还真。
可惜一直憎恨她这么多年的陆问行必然不会把她往好的地方想,听了她的话,当下点着指头半晌蹦不出一个字儿。好半天,陆问行才死死地盯着她:“你以为你就插科打诨咱家就不追究了?你倒是想的美!张耀宗!给咱家挨个查,看看这宫里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本公公眼皮子底下帮她!”
之后,不论赵如意再是怎么给陆问行说好话,都行不通了。陆问行已经看清了赵如意的本性,岂能让她逞心如意、心想事成?
不过须臾,送恭桶的老太监还有守后门的小太监就被锦衣卫押了进来。
赵如意面如死灰,索性瘫软地坐在地上,散发着咸鱼特有的浑噩安详。
天气热,陆问行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抿了口,再看向堂下跪的一老一少,讽刺出声:“哟,赵如意,技艺精湛了不少啊,才半天的功夫就拿下了两个人,这不把你送到宫外万花楼,完全是埋没人才啊。”
他张口闭口尽捡难听、戳人的话来刺人,赵如意还没说话,老太监和小太监就求饶道:“陆公公饶命,奴才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是她说仰慕陆公公,求奴才帮她进凌波殿/院儿的!请公公明察!”
“呵!”陆问行啧叹一声,瞟了赵如意一眼:“哟?这可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劲头?赵如意,看来水性杨花的你,也并不是能勾搭上任何人替你做事的啊,瞧瞧,他们可 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把罪责都推到你头上了呢。”
赵如意本就不想连累那两个无辜的人,只能无奈道:“这事儿本就同他们无关,你要是觉得不舒心,冲我一个人来就行了。”反正大不了又是回去刷马桶吗,不要紧,下次逮到机会了她再来,反正陆小四的大腿她是抱定了,谁都不能阻止她为了这个目标而为之努力奋斗。
瞧着她真挚、沉甸甸的目光,陆问行只觉得被压得喘不过气儿来!好啊,当真是好啊!她赵如意是一个善人,对一个刚接触不久的陌生人都能舍己为人的求情。合着她所有的狠、所有的恶都给了他一个人是吧?
可凭什么啊?就因为曾经自己对她真心一片,要月亮不给星星,所以自己就活该被她给作践吗?!
陆问行越想越气,几欲怄得死去活来,猩红的眼盯着眼前的人,恨不得扑上去将她撕个粉碎!想杀她的念头曾经不是没动过,可你猜他怎么着?
对,这话说出来真是让人瞧不起!他竟然舍不得!哈!他陆问行,能不眨眼下令灭掉贪官污吏的满门、能毫不畏惧地替皇上挡刺客射过来的箭,却不敢...却不敢看到这死女人倒在他面前毫无呼吸的样子!
多么可怜,多么可悲!
陆问行攥着拳头,目眦尽裂,转身一脚蹬翻了桌椅:“滚出去,都给咱家滚出去!”
张耀宗知道干爹这是气疯了,忙的让所有人从屋里退了出去。
屋内安静下来,赵如意瘫坐在地上,唯能听见陆小四粗重的呼吸声。
她有些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气得这么厉害。大不了自己这次...让他随意折腾嘛,哪怕把她重新送回去刷恭桶也没什么...怎么好好地,他变得好像要杀人了一样。
赵如意缩了缩脖子,陆问行转身,目光落在她身上。
赵如意一哽,唔...这次惨了,真的是惨了。
他这种眼神,自己曾经看到过,男人这样不是要拿刀杀人,就是要拿“刀”杀人。
介于陆小四没有那等凶器...赵如意不合时宜的想,他该不会要用那些可怖、折腾人的东西吧?
赵如意猛然警觉,心扑通扑通乱跳,脑海深处突然回想到曾经和她玩的好的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对食之后,朝自己比划那如同婴儿手臂般粗细的玉势。
赵如意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对不起,刚才是她脑嗨了,她不行,真的不行...那么粗,她...真的会被玩死的。
眼见阴沉、郁晦的陆小四渐行渐近,赵如意的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最后把目光只敢锁在他的鞋面上,眼睛一翻,放松肢体,软绵绵地“晕”了过去。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了,只求陆小四还是做个人吧,看在她娇弱无力的样子...暂且给她...留给活路?
公公有个黑月光 7、装晕(捉虫)
地上的女人如同一朵脆弱的花枯萎凋零,仿佛轻触一下便会化作吉光片羽的泡沫消融不见。陆问行的心在她倒在地上的一瞬间,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紧紧揪住,每次呼吸都一抽一抽地疼。他很快镇定下来,嘴角勾起残忍地弧度,讽刺道:“赵如意!你还当咱家是傻子呢!装晕这一招你曾在咱家这儿用了多少回?”
说罢,他走过去,抬起脚,准备去碾踩地上葱白一般细长的指尖。
赵如意趴在地上,嘴角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
你说这陆小四,怎么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怎么...就这么了解她!这让她该怎么演下去?可若是就这么站起来再给他溜须拍马的话,她一定死得很一言难尽。是以,她只能故作浑然不知,如同一只咸鱼一样安详躺尸。
陆问行的鞋底已然触到她手指的骨节,赵如意甚至能感受到待会儿蚀骨一般的疼痛。可是,那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陆问行的脚步声反而渐行渐远。赵如意眯开一点缝,只见他板着一张苍白过分的脸,拉开房门,嗓音略有些低沉:“张耀宗,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见他转身,赵如意立马闭上眼。陆问行把话说完,便又慢慢地走到赵如意跟前,在她瘫倒的地方蹲下身子。
然后轻轻探出手...
赵如意脊背上的汗毛尽数竖了起来,这是...杀人后还要补刀?这是谁教他这种丧心病狂的手法啊喂!还能不能给她这只可怜的咸鱼一点儿人权?
陆问行冰冷的手指触到赵如意的胳膊,冷的她几乎快忍不住打颤,接着他的胳膊往前一兜,把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陆问行的胸膛有些瘦削,靠上去略显文弱,许是做太监的早年入宫时伤了根底,身体总是冰沁沁的。赵如意被他抱在怀里,又惧又慌,生怕他发现自己乱颤的睫毛,于是乖巧地窝在他的胸口,如雷的心跳声却透过那具单薄的身躯传递到她的耳中,每次跳动,弄得她的心跳声也乱了节拍。
他把她抱着是要去哪?听皇宫里的宫女说,像他们这种权势滔天的大太监,院里都有一两缸销骨水,陆小四...这不是要把她丢进 去毁尸灭迹吧?有...有必要这么狠的吗?她现在从他怀里翻身下来抱着他大腿哭诉求饶还来得及吗?要么...大不了让他拿“刀”杀一杀嘛...好歹给她留条小命儿啊。
陆问行终于停下脚步,赵如意的眼泪也已经蓄力待发,正要鼓起勇气抱他大腿的时候,整个身体突然陷在一片绵软中,熟悉的香粉味扑面而来,扶平了她每一个跳跃且毛躁的神经末梢,赵如意却不敢太早放松下来,这人都到床上来了呢,陆小四的“亮剑运动”还会远吗?
她警惕了又警惕,脑海中的那根弦紧了又绷,然而物极必反,事物到了极限竟开始疲软,赵如意脸颊蹭了蹭软乎乎的枕头,彻底睡了过去。
陆问行呆呆地看着自己这双手!他刚刚竟无意识地将她抱上了床!这种女人...这种薄情寡义、水性杨花的女人!
幸而张耀宗请的太医来了,在陆问行懊恼、阴沉的脸色中,太医颤颤巍巍给赵如意请了脉,然后哆哆嗦嗦地望向陆问行。
陆问行声音冷的像冰渣子:“她这是怎么了?得了什么病?可需要用什么药?”
太医抖得像个鹌鹑:“姑娘没病...就是累极睡着了...”
“哈!”陆问行直接气笑了。这赵如意当真是有泼天大的胆子,竟孤身入狼穴...来睡觉来了?合着,她是吃定自己不敢拿她怎么着是吧?
“都给咱家滚出去!”
陆问行气的胸膛一鼓再鼓,左右环顾,拿起一把剑,隔空朝赵如意比划了一下,觉得不趁手又丢下,又拿起个茶碗,欲要砸过去,又觉得用前朝汝窑珍品的瓷器砸她,算是侮辱了那物件,索性径直走过去,一脚孤注一掷、凶狠残恶地踹了过去。
赵如意安详地熟睡着,大抵是太舒适,绯红的脸颊又蹭蹭了柔软的枕头。
陆问行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突如其来的疼痛差点然他站不稳。适才,他一脚猛踹过去,脚的小拇指磕到踏脚上,疼的他额上冷汗直冒。
“张耀宗!”
“干爹!”张耀宗十分狗腿、殷切地推开门,却看见干爹抱着脚疼的在原地直跳:“快把太医给咱家拉回来!”
“是!”
张耀宗正准备转身,陆问行又是一阵怒吼:“你一个人出去作甚!还不把咱家 一并给搀扶出去!”
这些吵闹都没惊醒赵如意,这些天她在那破院子里刷恭桶,睡得是死板脏乱的大通铺,一到夜里还有人打鼾,弄得她好久没睡一个好觉了,如今躺在绵软舒适的床上,她睡得要多好又多好,醒来的时候瞅见屋外的天色,约莫是傍晚。她有些饿,揉着肚子下床。
屋内静悄悄的,陆小四不知到哪儿去了,赵如意赤着脚在屋里四处翻找,什么吃的都没发现。一时之间,竟有些气闷。
你说这陆小四这么努力地往上爬他到底图些什么啊,也不见他搜刮民脂民膏,难道说他单薄、阴沉的外表下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赵如意想到那样的陆小四,不禁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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