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求之不得
宴书臣微怔,赵江鹤微怔,赵锦诺也微微怔了怔。
“爹……”赵锦诺语气忽得沉了下来。
宴书臣不置可否,只是余光瞥向一侧的赵江鹤。
赵江鹤眸间淡淡垂了垂,并无过多的表情在面上,只轻声应了声,“嗯,怎么来相府了?”
他早前并未觉得宴书臣与锦诺长得像,而当下,此刻,她二人站在一处,有这么一瞬间起,从赵江鹤的角度看上去,他二人其实挂像。
确实像,而且是很像……
忽然间,早前安安的话似是魔怔般浮现在耳边。
——我是朝中要员家中妻子,他始乱终弃,我便连夜逃出来了。
看着眼前温文如玉的宴书臣,似是十余年前,宴书臣就已是朝中要员……
锦诺同他生得像……
赵江鹤眸间不由滞了滞,面上神色却如常。
赵锦诺应道,“阮奕说宴相喜欢莲子羹,让我送些云州莲子来给宴相。”
莲子羹……
听到这三个字,赵江鹤眸间微微黯沉,只是很快敛去,隐藏得很好。
暖玉 第096章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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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雨夜
“近来可好?”赵江鹤温声问道。
赵锦诺自新婚过后便尚未回门,眼下,是新婚后父女二人第一次见面。
“好,就是阮奕朝中有事耽搁,还未寻得时间回门。”赵锦诺亦温和应声。
父女二人的对话平淡得似一汪没有波澜的死水。
赵江鹤颔首,“朝中之事要紧,大局为重。”
赵锦诺福了福身。
宴书臣眸间淡淡。
明显觉察身侧的目光似是有意无意看向自己,宴书臣佯装未觉,嘴角略微挑起,朝赵锦诺道,“奕儿有心了。”
言罢,目光这才自然的转到赵江鹤身上看了看,又顺理成章再看向赵锦诺,“我同赵大人正好一处说起朝中之事,没想到锦诺你来了……”
赵江鹤亦笑笑。
宴相方才那段话是对锦诺说的,但在锦诺面前,说的不是“我同你爹正好一处”,而是用的“赵大人”这样的字眼,虽然并无不妥,只是刻意避过这两字,让赵江鹤心中早前的端倪,越渐明显。
两人都平常笑笑,都不显露。
赵江鹤则朝赵锦诺道,“赵琪和则之都很想你,我听他二人说起过几次,近来会去阮府看你,只是王家族学里这一段功课太多,晚些时候许是就会来寻你。”
阮奕没有陪同她正式回门之前,她亦不好单独回赵府去见龙凤胎。
更况且,她对祖母和王氏并无寻常人家女儿出嫁之后的想念。
赵锦诺应好,礼貌问道,“祖母和母亲可好?”
“很好。”赵江鹤亦未多声。
宴书臣是头一回见他二人在一处,是父女,对话中却透着说不出的怪异和梳理。
宴书臣微微垂眸,掩了目光的复杂神色。
既而,赵江鹤在身侧请辞,“宴相,那下官告退了,户部之事,折子会重上。”
宴书臣淡声应好。
赵江鹤朝他拱手行礼。
宴书臣微微颔首。
赵锦诺同赵江鹤是父女,没等宴相开口,此时也理应相送。
宴书臣目光锁在他二人的背影上,想起方才锦诺唤“爹”的一幕,赵江鹤分明意外。但后来故作平常的对话,要么赵江鹤是真没有起疑,要么,这人的城府确实有些深了……
赵江鹤是他调入京中的。
入京之前,他对赵江鹤并无印象,说明赵江鹤不在迫切想要跻身朝堂的名单中,也未拼命表现想凭借政绩建树入京。
他调赵江鹤入京,是给阮鹏程做助力。
入京之后,他看得出赵江鹤的才干在户部员外郎之上,户部这一窝人都是人精,赵江鹤能在户部的乱局中得以自保,且稳妥行事,是有些能耐的。
所以,这样一个有能耐,有城府,却默默无闻做了十余年的乾州知府,不急不躁沉得住气的赵江鹤,要么是心思不在朝堂上,要么便是一个阴狠利落的人……
宴书臣缓缓敛了目光。
相府不小,从书斋苑中到相府门口要走上些时候。
宴相平日深入浅出,府中的丫鬟和小厮不多,一路从书斋苑中往大门口去,只遇上了一两人。
赵江鹤是生面口,身着官服,应是朝中命官。
但赵锦诺同阮奕常来府中,下人都认得是“少夫人”,见了她都纷纷行礼,连带着问候赵江鹤。
“你时常来宴府?”赵江鹤不动声色问起,语气似是再平常不过。
赵锦诺在他身侧稍后些,应道,“阮奕常来,我会跟着一道来。”
阮家同宴家的关系早前便走得近,此番陛下下旨,阮奕向宴书臣敬过茶,认了宴书臣做义父,所以走动更为频繁,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赵锦诺并未多想。
忽得,赵江鹤眸间却微微滞了滞,似是脚下也驻足不动。
赵锦诺跟在他身后,险些撞上。
虽然她见赵江鹤的时候不多,但以她对赵江鹤的印象,诸事皆波澜不惊,没有理由会应她先前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有如此大的反应。
赵锦诺诧异抬眸,“爹?”
赵江鹤眸间仍有惊疑在,却似是在赵锦诺的这声“爹”之后,猛然回神来,很快恢复了往常的淡然神色,叹道,“刚才忽然想起朝中之事,走神了。”
赵锦诺也觉得他先前的反应不应当同阮奕有关。
赵江鹤如此说,赵锦诺也觉得应是先前同宴相在一处,眼下心思尚在其中,和她说话只是随意而已,但心思悉数还在朝中之事上,赵锦诺也没怎么放心上。
赵江鹤又轻声道,“我看宴相待你亲厚?”
赵锦诺以为他是因为先前同她说着话,心思却明显走神,生了歉意,才特意主动寻话说的,赵锦诺应道,“宴相待人多亲厚,同旁人也大都一样,许是同女儿投缘的缘故……”
这一句投缘,说明她自己亦有觉察。
赵江鹤不动声色拿捏了几分,继续道,“你早前便同宴相认识?”
祖母和王氏都知晓,赵锦诺猜想祖母和王氏是没有同他说起过,遂道,“和祖母一道,从乾州回京时,在环城驿馆遇到过宴相,当时正好在苑中同宴相说过一会儿话,后来宴相也正好要回京,便一道回京了。”
赵锦诺没有隐瞒。
赵江鹤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正好,也行至大门口附近,赵江鹤缓缓停下脚步,“到这里就好了,不送了,回去吧。”
赵锦诺朝他福了福身。
赵府的马车已经在相府大门口等候,赵锦诺虽未送到大门外,但还是礼貌看着车夫放下脚凳,看着赵江鹤撩起帘栊上了马车,看着马车缓缓从相府门口驶离了之后再转身离开。
……
马车上,赵江鹤面色阴沉。
若非今日锦诺一声“爹”,他不会注意到锦诺同宴相一处时,他二人生得挂像,且是很像。
站在一处的亲厚,如同父女。
又偏偏这么巧合,宴相没有妻室,也没有儿女。
京中高官,年轻俊逸,温文儒雅,学富五车……
——每一个她口中形容的词语都能和高居百官之首的宴书臣一一对上。
赵江鹤眼底越渐黯沉。
安安躲得人是宴书臣。
这无疑于一个晴天霹雳。
怎么会是宴书臣!
赵江鹤的双手隐隐有些颤抖,眼底些许猩红。
起初时候,他真相信了她是被朝中高官抛弃的妻室,也多劝她,“一个对自己妻室始乱终弃的人,不可靠,您日后别念着他了……”
后来,她终于忍不住叹道,“赵江鹤,你是傻的吗!说始乱终弃明显就是假的啊,他若是对我都始乱终弃了,我还喜欢他,我脑门被夹了吗?你是不是天天读书读傻了啊?要始乱终弃,也是我始乱终弃他啊!”
他奈何:“你既然喜欢他,锦诺也有了,又何必……”
她托腮笑着看他,“他害死了我全家啊,虽然我家中似是也没几个好人……”
他恼火,“那……你还喜欢他做什么?”
她不以为然,“这种事情我也控制不了,从年少时候的偏偏少年郎就开始喜欢他,都喜欢了这么多年,成习惯了,就像每日要吃饭,要喝水,要睡觉一样……他又不是一件衣服,怎么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他看她。
他其实知道,她最擅长的,便是用这种无理取闹伪装。
果真,良久之后,她才沉声道:“无论隔多久我都喜欢他,这种喜欢就似刻在心底的烙印,这种喜欢,就是无论在不在一处,无论他恨不恨我,都没关系,也都不重要……”
他忽然想,他有多羡慕那个人……
赵江鹤缓缓阖眸。
从宴府出来,脑海中的蛛丝马迹似是慢慢汇聚一处。
再响起,是阮鹏程到乾州巡视的时候。
——“这个阮家是户好人家,得想个办法让锦诺和阮鹏程的儿子定亲……”
她早前在京中,对京中的人事都再熟悉不过。
他想,阮家在京中应当是素有善名,所以安安才想将锦诺嫁到阮家去,毕竟她在京中待过许久时日,也是……某个高官的家室,那自然对京中的高门邸户都是熟悉的。
他仍有迟疑,“阮家都微至兵部侍郎了,门第会不会太高了些?日后诺诺嫁过去,若是受欺负,一点法子都没有……”
赵家不过是乾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户。
安安不以为然,“阮鹏程就一个兵部侍郎,门第能有多高?”
他诧异看她。
安安轻咳两声,粉饰太平道,“我是说阮家是户好人家,怎么会欺负锦诺?锦诺嫁去阮家才不会被欺负,我肯定!”
他当时是没想明白她哪来的肯定!
是因为阮家的名声?还是阮鹏程的为人?
只是现在的他才想明白一件,当时的他永远不可能想明白的事。
赵江鹤缓缓睁眼。
方才锦诺的一句话提醒了他——阮奕常来宴府,所以她常跟着阮奕来宴府。而在陛下下旨,让阮奕认宴书臣做义父前,阮家同宴家的关系本就走得近。阮鹏程同宴书臣的关系非比寻常,阮奕也一直是宴相半个儿子……
安安心中所谓的好人家,其实本就不是阮家在京中是有善名的人家。
而是阮鹏程同宴书臣的关系。
她是想将锦诺送回宴书臣身边——亦如当下。
赵江鹤攥紧掌心,忽然想起早前王氏质问他的话。
“赵江鹤,你就这么怕见到赵锦诺,这么怕想起安氏吗?你这么怕想起她,是为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怕想起安氏,连带着自己的女儿都怕见到?”
赵江鹤攥紧的掌心,似是隐隐颤抖。
想起多年前的雨夜,他与同僚饮多了酒,安安到江船上接他,那天晚上的电闪雷鸣,酒后他质问她为什么他同王氏混在一处她都视而不见,质问她为什么不喜欢他,质问他究竟哪里比不上早前那个人!
他记得他撕裂了她的衣裳,记得他掌心抚上她腰身,记得亲吻她时,鼻间都是她发间的馨香……
他是失去了理智,却被她一巴掌拍清醒他时,他无地自容。
更是他,在那个风雨交加的暴风骤雨的夜里,在之后的撕扯中害她落水,顷刻吞噬在波涛汹涌的曲江上。
赵江鹤脸色惨白……
暖玉 第097章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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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留意
赵锦诺踱步回宴府书斋苑中,一路,只觉赵江鹤今日似是问了她许多关于宴相的话,虽然大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是否亲厚的话,但仿佛与平日里对她的很少关心都不同。
赵锦诺想不到旁的原因,只能想,是她恰好在宴府的缘故。
她今日唤得那声“爹”,宴相和赵江鹤一道看过来的一幕,现在想来还有些尴尬。
她早前在家中似是都未如此亲切唤过父亲,也唤不出来。
今日却是在宴府。
赵锦诺折回书斋的时候,宴书臣正在书斋的畅阁内用莲子羹。
“宴相。”赵锦诺不觉改了口。
宴书臣笑笑,似是不察,示意她坐。
宴相惯来亲厚,赵锦诺并未拘谨。
“我听织云说,莲子羹是你做的?”宴书臣问。
赵锦诺应道,“嗯,正好阿奕让送莲子来,说爹喜欢莲子羹,我正好会,就熬了一些,加了少许红枣,枸杞,不知道爹喜欢什么,没做太多。”
称呼又不自觉从宴相变成了爹。
宴书臣笑笑,也不戳穿,轻声道,“好喝。”
赵锦诺也笑笑,“那下次再来的时候,锦诺再做。”
恰好傅织云入内,收拾了桌上的碗勺。
宴书臣接着问,“奕儿在忙?”
赵锦诺颔首,“他同宁远侯在一处,说是今日要去容光寺,来回许是要三两天,临走前交待,让我来府中看看爹。母亲今日也出发云州了,大哥陪母亲去云州探望姨母,回来应是十一月的事情了。”
阮奕惯来孝顺,宴书臣莞尔,“家中的事还忙得过来吗?”
阮府内宅之事,他本来不便问起,但锦诺正好说道郁夫人去云州,他问便也合情合理。
赵锦诺笑道,“母亲交待得细致,又有陶妈妈帮衬,应当还好。”
宴书臣也点头,话题回到阮奕身上,“这个宁远侯,年纪虽不大,城府却不小,在南顺国中看似做了不少任着性子的事,但大抵都是打着幌子,在为朝帝做事。”
忽然听宴相提起谭悦,赵锦诺微颚。
年纪不大,城府不小……
似是,同她认识的谭悦不同。
亦或是,谭悦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不同。
思绪间,宴相继续道,“奕儿应付他倒也正好……”
赵锦诺没太明白宴相的意思,但似是宴相也一语带过,没再说。正好月牙端了茶水入内。
给宴书臣备的是白茶,给赵锦诺备的是红茶。
赵锦诺道了声谢。
她惯来饮得是红茶,宴府上下都记得清楚,似是从未错过。
月牙笑了笑,她喜欢少夫人,少夫人同相爷一样,多温婉和善。
待得月牙退出,赵锦诺抿了口红茶,似是暖意袭上心头,又道,“原本阿奕是说这两日该来相府,同爹一处的,但宁远侯在府中,阿奕暂时不便,此事只能延后,他这月余怕是少有时间来看爹,便嘱咐我多来,爹不嫌弃就好。”
末一句分明是打趣,宴书臣笑笑。
心中想的是,早前的阮奕也懂事,却不似眼下。
他总有感觉,阮奕似是知晓锦诺是他的女儿——最开始,同他说锦诺与他生得像的便是阮奕。
所以后来的认爹也好,眼下让锦诺常来相府走动,同他说话也好,都是阮奕有心之举。
宴书臣尚拿捏不准,只是直觉应当如此。
他是要寻机会找阮奕问起,却不是现在,宁远侯尚在京中之事。
阮奕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宴书臣抬眸看了看赵锦诺,眸间微微滞了滞,轻声道,“锦诺,你同奕儿在一处可好?”
赵锦诺恍然觉得,宴相似是不是第一回问她,应是关心,赵锦诺嘴角勾了勾,“阿奕待我很好。”
宴相这才点头,温声道,“让织云备饭吧,今日在府中用饭。”
“好啊。”赵锦诺原本也准备如此。
阮奕不在,傅织云只备了三四道菜。
宴书臣和赵锦诺多喜欢清淡,傅织云还记得做了赵锦诺喜欢的八宝鸭子,最后只剩八宝鸭子没吃完。
赵锦诺叹道,“下次还是阿奕在的时候,再让宴叔叔做八宝鸭子。”
她和宴相吃得都不多,如此看,倒似是真的回回都是阮奕主力。
父女二人都笑笑。
赵锦诺有午睡的习惯,但稍后陆续就会有朝中的人往相府来,她呆不了多些时候,则同宴相一道在书斋畅阁内下棋。
她棋艺不好,但宴相很有耐性。
也允许她悔棋。
到最后,她破天荒只输了三子。
同宴相下棋不是累人的事,反而如沐春风。
赵锦诺又同宴相下了一局,陆续有人来了府中,在书斋外的暖阁等候,傅织云请对方稍作,才来畅阁寻宴相,“陆大人来了。”
随着傅织云这声,赵锦诺同宴相的棋局下了一半不到,似是也要停了。
“好。”宴书臣淡声。
赵锦诺也起身,“爹,我先回家中了,隔两日再来。”
宴书臣也起身,温和道,“让织云送你。”
赵锦诺不由笑道,“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傅叔送了,我先走了。”
傅织云也低眉笑笑。
宴书臣也笑。
宴书臣送她出苑中,赵锦诺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又道,“对了,爹,我早前养了一只松狮,叫砖砖。前日他们帮我带来京中了,下次来府中的时候,我领来给爹看看。”
她似是有开心的事总想同他分享。
宴书臣颔首道好。
他亦不想错过她喜欢的事。
宴书臣不能送太远,便送赵锦诺出书斋,正好傅织云将来人迎进书斋,恰好遇到。
赵锦诺福了福身。
对方也行礼。
待得入了书斋内,畅阁的窗户大打开,宴书臣还能见着赵锦诺双手背在身后,应是心情很好得往相府大门的方向去。
陆挺问道,“是阮二公子的家眷?”
也想不到旁人,谁还会唤相爷一声“爹”,这一声爹,应是随阮二公子一道唤的。
宴相心情似是也好,应道,“是。”
陆挺叹道,“阮二公子对相爷果真孝顺,陪同南顺宁远侯去了容光寺,还记挂着让夫人来看相爷。”
宴书臣微微笑了笑,没有再应声,遂问道,“是西边旱灾的事儿?可有进展。”
陆挺道,“下官来府中,正是同相爷说此事。”
宴书臣转身,“里面说。”
陆挺快步跟上。
……
从晨间自阮府出发,到眼下申时左右,马车缓缓停在了武陟山半山腰上。
似是近日来,阮奕又至容光寺的第二趟。
周围有禁军跟着,还有谭悦身旁的侍从,在半山腰处寄存得差不多有三辆马车。
一路从半山腰往容光寺去。
谭悦身子不怎么好,走走需停停,若是一面登山,一面说话便会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这一路往容光寺去,反而比早前阮奕背着赵锦诺的时候还要再慢上一些。
由于此次是宁远侯前来,容光寺有专门的僧人前来迎候,领着一路上山。
阮奕见谭悦的吃力模样,不知他为何一定要来容光寺,似是,有些自寻麻烦。
阮奕是听过谭悦名声的,也见过他在宝胜楼折腾厨子,但此番却半句多的怨言都没有。
终于到了大殿外,谭悦的额头已全是汗水,身上应当都被汗水浸湿。
同行的医官怕他染风寒,僧人先领谭悦去禅房更衣。
阮奕便在禅院中的小苑候着。
依稀想起早前同阿玉一道来容光寺时,求的那只祸福相依的签,那时候他似是还很在意,心中的疑虑不断,是她温柔以待,同他说起早前新沂的事,让他释怀。
他如今已不是这般在意,只要他同她一处,诸事皆好。
想起阿玉那只问亲人的签,失而复得,应是说的宴叔叔吧……
眼下,阿玉应当同宴叔叔一处。
他在苑中踱着步,这回跟来的禁军和宁远侯身边的侍卫并不多,大都未出声,没有扰乱禅房后苑宁静。
阮奕正好见到上次遇见的空净大师,上前寒暄。
禅房内,谭悦屏退了左右,连芝芝都未留在其中。
屏风后,谭悦更衣,口中语气不怎么友好,“下次,你最好不要躲在我更衣的房间里,我不喜欢更衣的时候,有外人在。”
谭悦语气已极其克制。
韩盛知晓他毛病多,脾气大,但韩盛在京中也不是无名之辈,遂笑,“谭悦,还是你厉害,陛下让你我二人多留意阮奕,你便直接跑去阮府落脚。只是,怎么也不提前同我说声,好让我同你一道?”
谭悦语气冷淡不已,“我要做什么事情,何时需要提前同你说一声了?”
韩盛明显听出不满。
谭悦继续,“我知道陛下有事情交待与你做,你我各司其职,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互不相扰,你也不要出来给我添乱子,若是生了事端,我定会在陛下面前参你。”
韩盛早就领教过他的脾气,但先帝和陛下都惯着谭悦,他亦不想触他霉头,又道,“陛下是有事情单独交待我,但在留意阮奕这件事上,陛下同你我二人都说起过。我早前在十里亭见过阮奕,似是除了沉稳,也没见他有多特别之处。倒是你,就住在阮府,应当看得仔细。”
谭悦微微愣了愣,但在屏风后,韩盛看不清他脸色。
韩盛只当他不想应声,又继续,“谭悦,没有旁的意思,我就是提醒你一声,别忘了陛下交待的事,此行出使苍月京中,苍月也需礼尚往来遣使出使南顺,陛下不管来的使臣是谁,但一定要阮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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