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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坞纸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樱桃煎
山脚近地斫竹不必费力撬,她不图快,故只身往人少的那端去,沿途遇上杂草,随手钩下丢到路旁,全没发觉身后跟来一人。
所到之处嫩竹茂密,再无别人,只隐隐约约听得半山上传来斫竹声。
令约仰头端详会儿,相中一竿竹后走去跟前,撇开钩刀,蹲身锄起四周的土来……眉目专注,单看模样是再娴静不过,嗓间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浑不似在锄土,更像是在调胭脂。
片刻后,总算见她起了身,扶着竹干使劲儿晃上几下,而后将斫竹斧换去斧头那端,枝叶窸窣声中,气吞山河地落了斧。
斧刃与竹筒丁丁碰撞,约莫十数声,嫩竹便訇然倒地。
少女随之避开几步,绛唇轻弯,满是轻快地寻起打桠需用的竹棍来。
殊料刚转身就撞见位身高腿长的俏公子。
来路上胡乱铺着钩刀带下的藤草,尾随而来的霍沉驻足其上,直勾勾望着她。
令约呆滞下,随即目光暼向别处,静默不语。
别扭了月余,这时才没甚么好说,只是不解他今日找上她是为哪般。
二人一个不言,一个不语,干巴巴站上许久,终于,霍沉率先沉不住气,抬脚走来。
少女像只担惊受怕的兔子,被他的脚步声惊得转身,攥紧斫竹斧去刨路旁两根粗细长短相当的幼竹。
刨着刨着,不禁陷入沉思,她又忸怩个什么劲儿?
身后早没了响动,她猜想霍沉又变成个木讷僵硬的木头人,不仅不会说话,连动也不会。
想到这儿,她无端怄了火,说不出哪里气,只觉心平气和几字与她再无瓜葛——
手起斧落,两棵幼竹前仆后继,双双倒地。
气算是撒出半数,霍沉也把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就好像眼前的少女砍的不是竹子,而是他。
“竹来咯——”僵持时分,山上人扯嗓喊话,有竹下来。
他们正站在低洼地方,令约闻声,去拽地上躺着的细竹。
霍沉见她另只手上操着柄笨重斧头,而地上是两根竹,忙阔步上前:“我来。”
话声清越,不再像个哑巴,听得令约唇瓣紧抿,一个费力,两竿竹都提去手上,拖着走去先前斫下的嫩竹旁。
霍沉讪讪收手,耳畔渐闻“腾腾”声响,偏头一看,几根光溜溜的竹卷着山石滑下山来。
他预备挪身,转瞬间却晃过别的念想,计上心头。
似乎……也未尝不可。
阴险的人有他的阴险盘算,体贴的人也有她的体贴思量,拖着颤巍巍的竹走开时一阵心虚:她这般不留情面,可是过了?
想到霍沉可能笨到无措,令约越发觉得自己凶了些。
又想,不如大度些,直截了当递给他台阶,也好知道他究竟闹哪门子气?
这般,宽容与记仇抗衡几番,记仇惜败,她缓缓停下,回头递台阶。
“……”
回头看向身后的人顿了顿,眼见着霍沉伸出腿,意图拦住山上下来的竹,古怪蹙了蹙额。
“你在做甚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他在玩苦肉计……不过被你发现夭折了。
阿约真的很温柔呜呜,明天就该可可爱爱地和好啦!文案表白也不远啦(我觉得快了,存稿快告罄的那种快(抹泪
以及,樱桃煎的保留(植入)环节果然又双叒叕出现了,不愧是我。
ps:进入造纸线后个别章节会有具体造纸流程,但这样的章节不太多,大家别太嫌弃,造纸文没造纸就跟美食文没有美食一样,也使不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好娘子 10瓶;琚年 2瓶!





竹坞纸家 第49节
第45章 鹅黄绢
寥寥五字, 有人的苦肉计夭折于此。
像是一只偷食的猫被另一只猫拍了拍肩膀,霍沉僵硬收回试探中的腿,转眼瞧去。
另一只猫侧着身,拖着两根绿油油的竹, 满是不解地歪头瞧他。
他轻咳声, 面不改色地背过双手。
两人再一次四目相对, 令约不听他答话, 递台阶的事儿暂且搁下, 只听山上的竹跑得愈发有劲儿, 腾腾腾地蹿至霍沉身后。
“嘶——”
与苦肉计擦肩而过的人忽然皱眉吸口凉气, 右手蓦然收回胸襟前。
竟让飞石擦出了血。
令约顿了顿, 随即出声: “伤着了?”
霍沉本凝神盯着无名指指腹上的血珠, 闻言, 忽觉有点正中下怀的意思,故而厚颜无耻地点了点头:“嗯。”
应承罢, 左手覆上右手,看似护着伤口, 实则半遮半掩地捏了捏指腹。
血珠接着向外涌冒, 原本只米粒大小,经他一捏,眼下已有石榴粒那般大,极为安稳地附在他指尖。
想来耍把戏的也不及他本事高,一颗圆滚滚的血珠子,直撑到令约走来他身前也未滚下。
令约瞅那血珠儿两眼,蹙了眉:“帕子呢?”
声音轻轻的,虽未正眼瞧他,却带着关切, 霍沉松了口气。
“左边袖中。”
他单答不动,依旧僵着右手。
虽只是道利石划破的口子,但到底是位锦衣玉食的少爷,这时恐怕正等着人替他处理……
令约想着抬眼,见他果真眼皮子都无意动上一动,无奈之下伸手朝他袖中去——不过半道醒悟过来,手一顿,尴尬收回。
怎么忽然呆了,竟打算伸进他兜里?
她腹诽句,堪堪收回的手又蜷缩起来。
正当这时,山上又一声吆喝传来,她垂下头,从怀中取出方手帕递出:“今儿刚换的,如若不嫌便先擦擦,我找人拿伤药去。”
开山时候拿刀动斧,难免有人受伤,揣伤药来山上的不少,她这般说罢,霍沉还有几分痴相,怔怔接过那方鹅黄绢子。
手绢素净,仅绣有几朵梅花,霍沉指尖一软,眼前人已带过一阵清香走开,他略想了想那香气,将手帕支去鼻底。
刚换上的手帕带着股淡淡的皂荚味,除此外似乎还嗅到股橘橙清香,正是她走近时传来的气味。
世人沐浴多用澡豆,濯发也是木槿叶与皂荚当道,怎么她还添了橘皮?
——霍某人暂未想去手膏面脂身上,一边嗅着手帕思量,一边浑不在意地甩了甩右手,血珠儿轻盈脱离指尖,渗进泥地里。
“唉哟,公子当心!”
山上传来人声,想来正是先前吆喝放竹的人,这会子又撵着几根光溜溜的竹下山来。
霍沉往前迈一步,再才看去山上。
乡下雇来的斫竹工不认得他,只凭衣着打扮叫他声公子,此时下山来了他跟前,少不了说道他几句:“公子哥儿怎这时节跑来山上,近日斫竹,上山需小心为上,仔细山上放竹冲撞了您……”
前两句还称得上是温和体贴,再往后便是说些教他支起耳朵走高处的话,末了不忘警醒他:“上一个开山时节乱走被竹撞的,已在病床上静养好些年了,你可当心点。”
霍沉:“……”
直到竹身下滑的声音消失,那斫竹工才告辞跑下山,背影矫捷。
霍沉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无名指指尖上的血口子,血仍未凝止,细而慢地向外蔓延,先前不察,倒没想到区区一颗飞石能划出这般深的口子。
不过,比伤了腿来得合算,他可不想躺几年。
思量之际,余光瞥见一道纤影,他想也不想地将手帕藏进怀中,转身等人来。
令约手中握着个白瓷小罐儿,刚一走近,霍沉便乖觉摊出右手,他人生得高大,指骨也极为修长,偏偏做的事像个小孩儿。
她睨他一眼,心想还真是少爷性情,这是拿她作丫鬟了么?原是要将药交给他自个儿撒的,可这举动,分明是等着她来。
迟疑片刻,终于还是敛眸拔开瓶塞。
指尖上血迹半干,伤口四周留下圈血印,令约眨了眨眼,手上动作停滞。
血迹铺开圆圆的一圈,一点不乱,可不像是手帕挨过的样子,难道他真嫌弃她没用么?
“手帕呢?”她低头撇嘴,状若无意地问起。
霍沉一听,左手立时抬高,在胸襟前停顿会儿才摸出怀中绣帕。
手帕依旧折得方正,嫩黄嫩黄的捏在他手里,令约看着居然有些别扭,伸手收回。
霍沉颇为不舍地将手帕交还给她,心下不停后悔适才没让它沾上血——若是沾上血,只是污了手帕一角罢了,想留下它不乏借口,可现在原封不动,没理由不还。
为此,他走了会儿神,伤药撒到伤口上也没顾着疼,直到……贺姑娘将手绢绑在他手上。
霍沉默了默声:“……”
毫不意外的粗犷绑法,除了拇指幸免于难,其余四指被她一并绑起,无名指处渗出点点鲜红,正好染在梅花旁,他这才发觉撒上药粉后伤口略为刺痛。
而包扎者本尊,嗯……对着绑法奇怪的手,也在心底沉寂良晌,最终放弃胡诌,选择转过话题:“过会子下山洗洗伤口,今明两日若是进城,便找大夫瞧瞧。”
终归是位娇气公子,多讲究讲究也无妨。
霍沉自然不知贺姑娘如何替他讲究,只就事论事耿直答她:“区区小伤,恐怕大夫也不医。”
令约:“……”
她静下来看他眼,抿了抿唇,后问:“那日我听付公子说,你要去姑苏就医?”
此话一出,霍沉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与付云扬说上话,之后才是难为情,偏转过头,耳廓红得堪比秋枫。
“是我弄错,本无大碍。”
“喔。”令约没多想,一阵缄默后,食指指尖轻轻挠了挠拇指指腹,还他八个字,“既然无事,我便忙去。”
说完顿上会儿,实在没等到霍沉反应才慢吞吞转身。
人都寻来山上,又怎会“无事”,就算“无事”,话总是有的……可她将台阶摆去他眼前也没等到话,也罢也罢。
这下她倒回想起之前赌的誓,如今正是繁忙时候,可没闲暇功夫琢磨他。
斫倒在地的竹良久静躺,她走将去,剔好一旁两根细竹,截成合适长短,打桠之前,最后偏头望上眼。
霍沉站在那里,鹅黄方帕系在手上,远看像是捧了抔蜜,不走近也不走开,又像只呆头鹅。
令约:“……”
相隔甚远,知晓他听不着,也瞧不清,少女放心大胆地哼了声气,回身抡竹打桠。
打桠耗力,动作之大,搁在男人身上都极易落得粗鲁,她却打出股不一般的呆劲儿来——不比平日里行事轻盈,这时的少女专注于打桠,左右手轮流落下,细细密密地敲打去竹枝上,莫名显露出几分呆。
连她眼里的呆头鹅都看弯了眼。
依她的说法,她这会儿没甚么闲功夫搭理他,自然也没瞧见,可惜嘛……不多时她就出面驳了自个儿的颜面。
堪堪打下两三截红桠人便停下,心痒痒地偏过头,冠冕堂皇道:“若没甚么事,便先下山罢,山上放竹仔细再伤着。”
此话在理,寻常时候听是再周全不过的,奈何她心底弯弯绕绕别有用心,打的是赶鸭子上架的主意——
要么有话直说,要么就离了这儿,省得她分心。
霍沉一听,眼底原有的笑意乍地熄灭,委屈皱了眉头。
事情么,的确是有,但他千斟万酌也不知如何解释出口,索性又成了个哑巴,没承想,她要撵他走。
“嗯。”他闷声应下,并不走身后宽道,而是就着山势径直往下。
路较宽道陡些,没走几步就听令约那头接着打起竹桠,一声声盖过他脚下踩出的声响,他蓦然驻足,转身对着少女。
“贺姑娘。”
他从侧后方唤她,嗓音干脆有力,反盖过打桠声,打桠人亦蓦地停手,轻飘飘地予以回应:“嗯?”
“在下……”说着憋上会儿,半晌后利利索索搬出许多搪塞话,“秋娘教在下问问姑娘,樱桃煎口味如何?如若喜欢,改日买了樱桃再做些送与你。若是不喜,便单送些樱桃来,只樱桃未经处理,内里恐怕有虫,吃前还需水浸上会儿,也不及樱桃煎甜浄……依你所见,是樱桃好还是樱桃煎好?”
“……”
除与人谈正事外,令约还从未听他说过这许多,但这就是他要说的话么?
令约怀疑之余合理暗诽句,然后才道:“怎好次次承情,改日应是我回礼才对,再说,秋娘手艺极佳,哪有不喜之理?”
至于樱桃与樱桃煎,本是同根生,就不能同等喜欢么?
她认认真真答完他,霍沉颔了颔首:“喜欢便好……”
末后顿上片刻,有了此前那番废话铺垫,很快便提足气,沉声道:“还有一事。”
“嗯。”
“前些日子霍某多有失礼,几次得罪姑娘,还请姑娘见谅。”他郑重其事,态度尤为虔诚,“也请贺姑娘相信,霍某绝非有意为之,实是愚笨不堪庸人自扰所致,至于究竟是何缘故……他日若得合适时机,必定如实相告。”
合适时机?
几个字在令约脑袋里茫然盘旋几下。
“什么叫合适时机?”
好容易出口的道歉话,她果然只听了最后一句去,霍沉对此并不意外,但多少苦恼。
令约像是一下子觉察出他的苦恼,轻咳下,莫名起来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我信你。”
他骂自个儿愚笨,她当然相信。更何况,她本就不觉得他是故意为之。
想着,她颊边又带出一抹笑。
霍沉只知其面,不知其心,见此情景微微怔愣,耳廓再度攀上绯红,缠着鹅黄方帕的手无意识抵去唇边。
“既然姑娘相信于我,我便往后再说。”
“……”
到这时,令约已没了心思去听他说了甚么,只沉默着睁圆杏眼,朝那张鹅黄绢子瞪去。
她一针一针绣好的手帕,不仅系去他手上,此时更是碰去他唇上。
此事不堪细想,她就此偃旗息鼓,心虚瞥过眼,妥协般说道:“那你就自便罢。”




竹坞纸家 第50节
“好。”
话接得无比利索,活似有人与他抢答,害她一噎。
噎过了,发觉眼前那人总算不复僵硬,甚至松懈下来露出个称心的笑,她也不可遏制地愉悦起来。
手里的竹竿跟着乱挥几下,脚边竹叶被戳得不满颤栗,窸窸窣窣几声。
你们和好你们的,做甚么挠我?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霍老板就会努力变攻啦!(合理保持怀疑
不过还有别的剧情要走(阿拉斯加跑步摔倒.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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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小小船
小满晴明, 令约却教郁菀扣在家中。
往年亦是如此,每做上几日工,郁菀就要拉着她歇息一日两日,唯恐她疰了夏。
她乖巧应承下, 惫懒睡了个饱觉, 可惜醒来后仍是闲不住, 刚用过粥饭, 就溜达去廊下喂几盆珍珠兰喝水——两日前从霍公子那儿送来的花儿。
而后帮着郁菀取出厨里腌好的鱼脯, 一串串挂去廊上。自打秋娘提起那古法食单后, 郁菀便跟她钻研起新菜式, 日日繁忙。
挂好鱼脯, 盯着凭栏下亮灿灿的溪水看上会儿, 转身又上了阁楼, 再下来时怀里抱着近几日换下的衣裳。
又要浣衣去。
郁菀坐在窗边誊抄食单,见状搁了笔, 扶额唠叨她:“教你歇息,怎么一刻也静不下来。”
“……洗完再静也不迟么, 正好这会子还不热。”她小声讲道理, 说罢去旁的屋子里取了团皂角来。
郁菀无法反驳,索性接着翻看食单,由她去了。
孟夏渐热,溪岸草木渐繁,林子里蝼蝈也愈发热闹……
令约绕过半边篱笆走到青苔攀附的石壁下,搁下浣衣盆,坐去块干净石板上,没着急浣衣,而是弯腰拨弄起溪水。
溪水沁凉, 藏匿于水面下的指头仿佛被一下下揉捏着,动动手指,又像是有鱼在指尖滑溜蹿哒,她多玩两下才慢吞吞拿出衣裳。
事实上,她也并非娘说的那样闲不下来,只是事儿一件接着一件,不做完心里总难舒畅,就像现在,她忽然觉得洗完衣裳还应进城一趟。
许久未去九霞斋,不知现今进展到哪一步?还有好长时日没到糖坊巷,想必这时节槐花糕已上了市。
手中皂荚团散开,少女小孩子气地鼓鼓颊,眉眼却放得深沉:罢,刚刚才答应了娘,洗完衣裳还是先静上半日为好。
说服下自己,她将全部心思转去衣裳上,洗好一件时,忽听小桥头有人唤她。
转眼瞧去,阿显、云飞、闻慎三人都扒拉在桥栏上冲她挥手。
小满日适逢中旬假日,阿显早与另外二人约好今日要做些甚么,昨儿飨饭时令约便听他提起几句。
说是闻慎来宛阳后过得百无聊赖,遂“重操旧业”造起玩意儿来,每日下学回府都忙着簇新改造,近日造出辆“太平抛石车”,特地邀他们玩儿去。
果然,三人让身时露出背后那架构造奇特的木车,推着下桥来,令约当即放下衣裳,到篱笆边的梅树旁候着他们。
她早间起得晚,还是郁菀告诉她阿显天没亮就跟云飞兴致勃勃离了竹坞,想来就是去接闻慎的。
“阿姊!”
还没走近,阿显便拿他的公鸭嗓甜滋滋叫她声,另两个少年跟着叫了声姐姐好。
令约笑了笑,继而眼神锁去少年身侧的木车上。
这架传闻中的“太平抛石车”尚不不及她高,所使木料大都细薄,装上几排车轮,极易推行。之所以称其构造奇特,是因投石梢下设了张座椅,座上设了棚顶,有几分像书生背的书笈,但并非油布糊顶,而是结结实实的木板,又非整块木板,而是榫卯相接、伸缩自如的木板,同样的,抛石梢上方也是这般构造。
她审视许久,越发吃惊,问闻慎:“这些全是你一人造好的?”
闻慎骄傲昂了昂胸:“正是。”
“阿姊不知,我们从衙门后堂出来时可威风了,木作坊的老师傅瞧见都觉新鲜!可见闻慎有多厉害。”
是以他们三人专诚绕了个远,轮流坐上会儿,教更多人饱了饱眼福……咳咳,绝不是虚荣作祟那样子。
阿显略去后头几句,说完兴高采烈看着她,令约极为赞成地点点头,夸赞道:“是很厉害。”
三人往来自然,皆没发觉云飞听过这话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被称赞的闻慎捺下喜色,谦逊又客套:“哪里哪里,还是姐姐更厉害,前些日子我还想,等得了假就带‘太平’来瞧姐姐造纸呢,岂料今日我们得假你也‘得假’。”
“要造纸还早着呢,如今才刚刚办料。”
更何况……第一批九霞纸可不是她能染指的,令约略有些遗憾地想道。
“我不懂这些个,只要能领教姐姐本领就使得。”
“唷,打哪儿来了群爱吹捧的。”一道打趣声从令约身后传来,正是被他们搅得看不进字的郁菀。
“娘,您来得正好……”阿显撒娇叫她,一溜烟蹿去迴廊上,道明缘由,原是坐那“太平”坐得他屁股疼,想要张毯子。
令约听见,面不改色地觑了觑面前两个少年。
云飞:“……”
闻慎:“……”
虽说是有些硌,但这事绝对与我们无关!
当然,仅仅是心底咆哮。
片刻后,阿显披着条毯子风风火火跑出院,叠好垫去投石车的座椅上,闻慎神情复杂地看上两眼,随后一顿,目光转向令约:“姐姐要坐坐么?”
“我?”她呆打颏。
片刻后,人便没头没脑地被阿显带去坐下。
座椅椅背微微后倾,若再垫个靠背,仰靠定然舒服一些……这是贺姑娘坐上去后最先钻出的想法。
扶手两侧别着木桨,极似船桨,不过下端舍了桨板,据阿显讲解,这叫“车桨”,是闻慎小兄弟尝试九次后方才造出的形制,最适用于抛石车在路面划行,如此一来,不需人推,也能凭双手带动抛石车,代替双腿完成前行任务。
令约:“……”
用手走路比用腿走路更酷吗?
“还有这处!”介绍完车桨,云飞又接过话指了指座椅上的棚顶。
棚顶可伸可缩,遮阳避雨自然不在话下,当然了,依云飞所见,下雨出行最好还是蒙上层油布。
令约:“……”
二来,抛石梢就在座椅上方,倘或装石进筒时不慎手滑,有了挡板绝不会砸到头顶。
更为重要的是,抛石者可通过插销与榫卯控制抛石梢伸缩,进而确定最大抛石范围,再通过控制棚顶长短,确定抛石梢最终停滞位置,而后石子离筒,由风削弱它的原本力度,最终落到推算范围内……故而棚顶伸得越长,石子出筒越早,受阻越久,同样的力道下落得更近。
云飞分析完,偏头问闻慎:“我这般设想对么?”
闻慎赞同:“不愧是你,我正是这般设想。”
不愧是你们……令约心下咕啜句,转转眼珠,伸手摸向光滑的棚顶,棚顶前缘坠下根麻绳,想必就是拽控抛石梢所用。
这时,她偏首发出疑问:“可牵绳时力道不一、快慢不一,这套推算如何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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