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沧海苦流
“那车子的颜色呢?什么牌子?怎样的款式?”王焕宇简短的快语连问。
谢玉兰想了一会,犹疑地答:“白色的吧,要不就是银色,那种条件下很难分辨出具体颜色,有反光。浅色系可以肯定。牌子说不出来,有点像夏利的样子,车形不是很大。”
王焕宇又问:“那位长发女子,你看是照片上的人吗?”
“没看清楚脸,哪能知道。我当时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她的脸根本看不清楚。只能把身形看个大概,个头颇高,身材比较苗条。不过猜都猜得出,肯定是照片上的女子,小雨的生母。那名女子十分关心婴儿的安危,特别动了脑子。她特异选在离孤儿院不远的地方等待,而且确定经过的妇女肯定看到了她,她才丢弃婴儿逃跑。你想想,一般的女人会避开幼婴不管吗?那是一条人命呀!何况福利院就在面前不远的地方,肯定会把婴儿抱到福利院的。我看着车子驶远,回到花坛边,果然是一弃婴,裹在一条薄毛巾被里睡得正熟,可爱的脸蛋胖乎乎的。我摸了摸,是名女婴,欢喜极了,当时真想把婴儿直接抱回自己家里。定下心来想想自己的经济情况,还有丈夫又是何种想法,只能作罢。再四下看看,花坛里的草皮上还躺着个奶瓶,里面还剩有牛奶,手摸上去温嘟嘟的。毛巾被和奶瓶,至今我都收藏得好好的。我随后抱着婴儿急步走到儿童福利院。门卫魏大叔见了奇怪,我就把事情的大概说给他听。当时就在门卫室里面,我们两人一同解开了毛巾被仔细检查婴儿,结果看到了那张照片。当时魏大叔还开我玩笑,说我不是身体原因很难生二胎嘛,不是正好想给莫寒找个妹妹嘛,这不正好是天赐之女,无量之福。若不自家收养,那是与天做对,必定后悔必生遗憾。说真的,他这些话给我很大触动,可是考虑到年龄、工作以及收入、包括住房等诸多条件,都不符合收养法,想要领养实在困难,只能送交园里。随着时间流逝,咿呀学语的小吴冰会走路了,会跑了,长得也越来越讨人喜爱了。自从吴冰进园后,我就时不时带莫寒进园,让他也看看小吴冰。吴冰开始走路后,我更是经常把莫寒带进园里,让他和吴冰一起玩耍。莫寒大吴冰四岁多,起初担心他俩玩不到一起去,想不到两个小家伙很投缘,一见如故如胶似漆地缠在一起玩乐。每次看到和莫寒分手时,小吴冰恋恋不舍哀伤怜怜的模样我就很难受,很想哭。当时园里收留有四百多名孤儿、弃婴和残疾儿童,其中残童占到大多数。小吴冰是健康儿童,虽然分区养教,但在这样的环境下,觉得小冰儿真是可怜。
苍凉夜 第179章 飞雨(二)
虽然有大家庭的关怀和热闹,终归没有小家庭的亲情和温暖。那段时期也有人家想要收养吴冰,天老爷保佑,诸多原因诸端差错,让此事最终未成。”
瞬间,一丝略带欢欣又微含忧郁的笑,在谢玉兰苍白的脸上极快闪过。
心思婉转的她,继续发出哀婉凄恻的话语,“我就此暗下决心,一定要领养吴冰,让她成为我们家的一员,成为莫寒的妹妹。丈夫也很喜欢冰儿,于是我们夫妻俩找关系,走后门。加上我毕竟是孤儿院的员工,同事及领导都支持我,能帮上忙的尽都倾力相助,终于办下了领养证。接吴冰出院回自家的那一日,天气阴寒,秋雨缠绵,我就产生改吴冰名为莫雨的念头,意思就是天降之雨,惠霖莫家,铭记此缘,永世思念。
王焕宇沉思少时,谨慎而问:“那以后吴冰的母亲,有没有出面或者联系你呢?”
谢玉兰眉头微皱,快速答道:“没有。怎么可能!丢弃女儿的人躲避收养人都唯恐不及,岂能主动上门,再来自找麻烦!”
王焕宇转思再问:“那位姓魏的门卫,你还记得他的全名吗?”
谢玉兰回想了会,摇了摇头,“我当时就是魏叔,魏大叔的称呼他,并没有关注他的具体名字,所以,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王焕宇快语续问:“那他长什么模样?当时他年级多大?有什么特征?”
谢玉兰边想边答:“特征,脸嘛瘦长,身材也消瘦,个子比我高一点。对了,他脖子侧面长有颗黑痣,没被衣领挡住时挺显眼。那时候,他的年纪大概五十岁左右。”
王焕宇转题又问:“听莫寒说,那张照片是从你家里丢失的,必定是被莫雨盗取无疑。现在莫雨应该是去寻找亲生母亲,那么前段时间,莫雨有没有不同于常态的表现呢?比如奇怪的言语或者古怪的行为。”
谢玉兰沉思一阵,脸色阴沉轻声说道:“我没查觉到。不是莫寒打来电话,我还蒙在鼓里呢!这丫头,一向大大咧咧,东西也是乱丢乱放,何时做事这般隐秘起来了!一直到小雨出走前一天,我都没觉查到一丝预兆,也看不出丝许迹象。哎!小雨找到亲生母亲当然好。找不到也好,自然会回家。就是害怕中途遇到坏人,出现意外。”
王焕宇急忙宽慰,“小谢,这点可能性很小,你大可放心。从我以前接触莫雨的情形观察,莫雨聪明睿智,机敏多变,举动往往脱俗出新,一般坏人难以侵近她身,很难被诱拐。二则,莫寒与小雨失去联系时,是在接近中午时分,青天白日下,被恶人劫持几乎不可能。”
“希望如此。如果早点销毁那张照片……”
谢玉兰神色幽幽默想心事。
一阵沉寂后,王焕宇出言打破沉默,“小谢,莫雨近期的照片有吧?我需要一张。”
“请你稍等,我这就去拿。”
谢玉兰起身进入里屋,稍后回来将一本精致相册递给王焕宇,“王警官,你自己挑选吧。”
王焕宇接过相册摊在茶几上开始翻阅,不久选好了一张莫雨脸面十分清晰的正面照片,仔细夹入笔记本页面中。他再把笔记本放回随身携带的皮挎包里面,然后俯身继续浏览相簿。
翻过几页后,王焕宇指着一张两名身穿蓝色护士装依偎在一起、年轻女子站在草坪上的合影,轻声的问:“小谢,请问,这是你吧?”
谢玉兰斜身伸着头看了一眼,点头答道:“是我,十多年前在福利院照的。”
“哦,旁边那位是谁?”
“是当时与我非常要好的朋友,有些年头没有联系了。她应该还在那里上班。光阴过得真快,大家都老了!”
谢玉兰面态平静,声音平稳。
“她的姓名呢?”
谢玉兰端起青花瓷杯呡口茶水,“姓辛,全名辛蕙。”
“这张相片我暂时借用,行吗?”
谢玉兰默默点头。
王焕宇收好照片,把剩下的页面细致看完,然后将相册推到谢玉兰身前,“小谢,我看完了。相簿请收好。”
他又拿出自己的名片,放在谢玉兰面前的茶几上,“小谢,如果有什么事,请打我电话,什么时候都行。打扰了,就此告辞。”
谢玉兰立即起身开始送客,“王警官,谢谢你帮忙寻找小雨。你慢走,小心路滑。”
王焕宇缓步下楼来到大门口,天空又飘起了淋淋雨丝。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给莫寒打起电话,没说几句即挂断,撑起雨伞按来时路径往回走,上完梯坎右转过了个小弯道,看见莫雨撑着伞,站立在一根电线杆旁边等候着自己。
与莫寒汇合后,王焕宇抬起左腕看视一眼手表时间,大声说道:“才三点多钟,我们这就去儿童福利院。”
三十八
孤儿院
“想不到如今的孤儿院,竟然如此气派美观,设施也很现代化,绿油油的草坪又大又平,楼舍整齐洁净,和脑海里想象的印象完全不同。”
莫寒直立在福利院滑动闸门前,口中赞叹不已。
“孤儿院,那是很早以前的称呼,现今早就改名了,当下时兴称呼福利院。小伙子,身旁那么大的招牌,看不到吗?”
正在做来访登记记录的老保安,抬头看看屋外移身到窗边的莫寒,“我们这单位,还有个时髦的别称。”
莫寒转身手扶窗台,探头问道:“什么别称?老师傅。”
“特殊教育中心基地。”
坐着的老保安,将登记完的身份证,递还给莫寒身旁的王焕宇,面对莫寒沉声说道:“你的身份证,拿出来。”
莫寒干笑着推辞:“不必了吧,不是已经登记了一个吗?何必多此一举!”
老保安面态威严语速加快,“少废话,里面都是儿童,安全第一,未经领导许可,外人不能轻易放进去的。不是天在下雨,二位赶远路来,特别是这位老年人办理急事,能凭你们说说就放你们进去!明白了,快点。”
莫寒赶紧开始掏摸衣兜。
苍凉夜 第180章 孤儿院(一)
王焕宇道:“老师,您说的对。看来您工作经验丰富呀,应该在这岗位上工作了很长时间吧?”
低着头一笔一划,认真填写莫寒身份证信息的老保安,随口答道:“二十多年了。”
莫寒脸露讶异,“呃!这么个岗位,您老竟然能够坚持二十多年,太…..长了!了不起。”
“怎么?看不起这位置!”
老保安抬头直视莫寒,一副训诫孺子不谙世事的老江湖表情,“年轻人,给你唠叨两句。我们这里是事业单位,隶属于民政部的正规事业单位。五险全,福利高待遇好的香饽饽,当初我还是接班进来的。以后退休了,如果还肯聘用我,我就继续干。如今的社会,旱涝保收的工作,很难找哇!”
王焕宇微笑着搭言:“就是就是。其实你们这行工作,蛮辛苦的,长年熬更守夜。老师,您在这工作多年,有位姓魏的,也在此处做过门卫的老师傅,你应该认识吧?”
老保安眨眨眼,“姓魏?我所知道的就有两位姓魏的,你指的哪一位?”
王焕宇急忙说明,“脸和身材都偏瘦,身高大概一米七,现在年纪六十多接近七十左右,脖颈上面长有一颗明显的黑痣。”
老保安把身份证递还给莫寒,转向王焕宇微笑着答话:“哦,你说的是大老魏。那爷子平日里爱喝点小酒,爱听收音机。前些年,已经退休在家安享清福。不过,后来身体出了毛病,听闻前两年死掉了。”
“死了!”
王焕宇一脸错愕,“真是麻烦你了,谢谢,那我们就进去喽。”
“进去吧,小铁门没上锁,你们进去了把它掩上。”
老保安站起身走到门口,抬起右臂指示王焕宇二人,“院长室就在塑像后面红色屋顶的那栋楼里,走那处两边放满草花的长阶梯上去,看到没有?你们两位,可别在里面没头苍蝇一样,乱闯乱窜。”
一段时间后,院长的办公室里。
五十来岁身材有些发福的刘院长,两只手分别拿着沏泡好的两纸杯热茶,轻弯腰将其放到桌面上,直身后对坐在桌后沙发上的王焕宇莫寒二人、微笑着温语一句,“两位请用茶。”
然后,她徐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弯身坐回皮椅上,双肘撑着乌红桌面两掌托腮,目光扫视着莫寒二人,“恕我眼拙,王师傅,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
王焕宇暗暗惊讶眼前这位女院长的惊人记忆力:以前自己在职时,确实因为工作需要,便装来过一两次福利院。但是已经过去多年,自己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她竟然还对我的容貌残存有印象!只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对你可没有丝毫忆像可言!
他嘴上不置可否,只管垂头喝茶。
刘院长继续说道:“王师傅,你想看阅吴冰的档案就算了吧。档案记录人之一生经历非常重要,一般不能轻易示人。除非你们持有调用公函,何况你们并非吴冰亲属。我自信记性不错,吴冰事件的全貌是完全记住在脑里的,不比那言简意赅的公文档案少一分,你们想打听什么,就直接问吧。”
“其实我……”
莫寒看到王焕宇瞪视自己,膝上右手左右摇动暗示自己住口,急忙转言道:“我们不看档案也行。只是吴冰现在行踪不明,我们猜度她是私自寻找生母去了,所以来此问问,说不定能得到有关吴冰生母的信息。”
刘院长神色严肃,“这点非常抱歉,作为院方,我们是非常希望,能够获知每位弃儿生身父母的消息。迄今为止,确实没有得到吴冰亲生父母的丝毫信息。”
王焕宇问道:“那园里其他员工,会不会知道些消息呢?”
刘院长一脸严正之色沉声诠释:“这个不可能。我们是国家拨款建造运行的民政单位,对孤残儿童和弃婴实施养护教一体化运作,管理正规,各区员工没必要避讳或者隐瞒,一旦获悉此类信息必会上报院方领导。”
王焕宇继续问:“听说当年吴冰进园时,襁褓里裹有张相片,你见过吗?”
“见过,是吴冰的生母像,那时我还没当院长。相片和其它的衣物,都交给了吴冰的养母谢玉兰保存。这些事项都是一一记录在卷,不会遗漏缺失的。”
刘院长回答得滴水不漏。
王焕宇道:“哦,刘院长工作方面确实认真负责。不过十多年前的往事,你真能记得如此清楚。”
刘院长淡然一笑:“收养吴冰的谢玉兰,当时就是本院的员工,你说我该不该铭记在心。”
王焕宇赶忙从包里摸出那张含有谢玉兰的合影照,起身快步走到刘院长桌前,“刘院长,请你过目。左边这位就是谢玉兰吧?”
刘院长戴上摆放在面前书本上的黑框眼镜,偏着头把相片对向窗户亮光仔细看了会,回直身体,“对,就是她。”
“那旁边这位还在贵处上班吧?她的名字叫辛蕙。”
刘院长摘下眼镜略一思索,“在,在康复楼里上班,班次不清楚。王师傅,你从何处得来的这张照片?是小谢委托你们来调查的吧?”
她深含疑问的老辣目光注视了会王焕宇,又扭头看向莫寒。
“好像这里的员工有两三百号人吧?提起某人刘院长立即对得上号,真是不一般。”
王焕宇敷衍作答,转言它事,“刘院长,你与谢玉兰熟悉吗?”
刘院长略一停顿,“不太熟,偶尔说几句话,点头之交吧。不过辛蕙和她交情很好,两人常裹在一起说笑办事,称得上无话不说无事不瞒的至交好友。王师傅,需要我把辛蕙找来吗?”
王焕宇咧嘴淡笑一下,“那就麻烦你了。”
刘院长抓起桌上座机电话拨动号码,轻声说了几句放下话筒,“辛蕙正好当班,一会就到。两位稍等。”
她的身体靠住皮椅背,右手甩弄着串手链,目光看向窗外天空,“小谢怎么不亲自来呢?好多年没见面了,做
苍凉夜 第181章 孤儿院(二)
为收养家庭光来电话不来人,也不寄些照片让我们知晓吴冰成长历程,不对呀!院方是拥有监督权的。其实,这种情况不是没发生过,被抛弃的孩子往往听到点莫名消息,就会盲目的去寻找生父母,自然是找不到,过几天就会自行回家,小谢其实不必过于担心。”
刘院长转过头来微笑着继续说:“王师傅,你是警察吧?有你这么大年龄的警察吗?他是你的助手?真是位沉默寡言的助手!”
王焕宇不露神色接着探问:“刘院长,还有件事向你打听下,听说以前在你们这里当过门卫的大老魏,得病死了,是不是真有此事?”
刘院长稍加思索,俄俄答道:“大老魏,对,死了两年多了,肝硬化,跟喜欢喝酒有关系。”
王焕宇问:“当年谢玉兰怀抱吴冰入园,你在现场吗?入院手续主办人是哪位?”
刘院长此次回忆时间略为增长,“这个,当时我不在场。那个年头,我连副院长都还没当上。记得那时,郑院长好像出差在外去参加上级会议,谢玉兰找的人,应该是当时主持事务的罗副院长。对,就是她。当晚,罗副院长就急急忙忙赶到福利院,把吴冰的事情安排妥当。”
王焕宇道:“哦。那这位罗副院长,还健在吧?”
“她呀,活得好好的。这位老太太身体好得很,天天去广场跳健身舞,话语很多又爱笑,性格比我们这些年轻人都活波许多。”
刘院长难得的欢然一笑,“让您二位见笑了,相比老院长,我是年轻点。”
正说着听到有敲门声,刘院长不徐不缓地起身走到门口开了门,随后牵着手领进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两位女士缓步走来站定后,刘院长向王焕宇二人介绍,“小辛,这位王师傅问你些事,就你所知,尽数回答就好。”
四人简短互相问好后,各自坐下。
辛蕙坐在王焕宇莫寒对面沙发上,刘院长紧挨着辛蕙而坐。
王焕宇立即开问:“那我就开门见山。知道小辛你和谢玉兰是好朋友,你们好到什么程度呢?”
辛蕙温柔一笑,轻声回答:“近些年见面少了,只是偶尔打打电话闲聊下家常。以前都在这里上班时,我们两人确实很要好。好到什么程度,阿兰和他老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打工过程中结识相爱结婚成家的。后来阿兰生子后,经朋友介绍进来这里当临时护工,一家人租住在离此不远的张家沟。她老公给人开车运货,有次为争抢货源和人打架住院了,我还去帮忙照看小莫寒呢。后来他老公出车祸死了,殡仪馆里守灵火化,我都跑前跑后的帮忙不停,你看我们好到何种程度?”
“哦,这样呀。”
王焕宇看了眼聚精会神聆听的莫寒,回眸继续问:“看来谢玉兰对你是有话必说啰。那么她跟你说没说过,有关吴冰生母的事。吴冰就是她收养的那个被丢弃的女婴。”
目光看着面前桌面的辛蕙,低声回答:“吴冰我知道,阿兰多次跟我说过很想收养吴冰,就是下不定决心。后来终于克服种种困难办成此事,阿兰非常高兴。王师傅,你这问题奇怪!阿兰肯定不知道吴冰生身父母的消息,知道了必定会去寻找质问,也会跟我说的,一定会告诉我的。”
王焕宇神色自如的再次问:“你说谢玉兰两口子都是农村出来的,又是租的房子住,那么他们的经济状况好吗?他老公给人开车拉货,收入应该不错吧?”
辛蕙语速变快,“不行,阿兰老公虽然勤快,终归只是开车的雇工,挣不了多少钱,大头都被车主拿走了。阿兰向我诉过苦,说开销多,存不了几个钱。后来收养了吴冰,经济上就更为困难。再后来老公又死了,更是雪上加霜。”
“他老公怎么死的?赔偿金有多少?”王焕宇神态十分自然。
辛蕙眸光上移瞥了眼王焕宇,复而下视道:“晚上跑长途,在山道转弯时操作不当,连车带人坠入深崖。副座上的押货人也一同归西了,货车和车上价值几十万元的货物也报销了。她老公有时爱喝点白酒,出事后现场的勘察结论,提到驾驶室有酒味,尸检报告也说驾驶员饮有酒精制品,要负主要责任,所以没赔多少钱。车主也急得要疯了,估计是看阿兰孤儿寡母的可怜得很,拿了点钱出来算作抚恤金。我知道阿兰老公做事,一向是比较谨慎稳妥的,就算喝点酒,问题应该不大,长时驾驶疲劳过度才是导致翻车坠崖的主要原因。但是阿兰没钱没关系,何况她老公本身也有重大过错,不想打何况也打不赢官司,所以只能默默承受一切不幸。阿兰那时候的生活非常苦,两名幼儿要抚养,一提起过世的丈夫满脸都是泪。后来……后来她就辞掉这里的工作,另寻生路去了。”
王焕宇眉头微微一动,“她为什么要辞掉这里的工作?这里不是事业单位吗?”
“阿兰只是临时工。”
辛蕙语速明显缓慢下来,目光再次垂向桌面,“此外,恐怕她是想离开伤心地吧。留在这里只会勾起苦痛的回忆和哀思。如果继续住在福利院附近,对长大了开始记事的吴冰,成长不利吧。”
王焕宇略微想了下,又问:“安慰金有多少?谢玉兰当时拿到手里的具体数目有多少?”
“王师,这点关系大吗?”莫寒插言。
王焕宇依旧直视辛蕙,恍若未闻莫寒问语。
辛蕙转眸看了看莫寒,目光回到王焕宇脸上,“不多,只有几千块,加上保险金,最多一万多,不会超过两万。人死不值钱呀,特别是农村户口的!”
王焕宇脸色沉重,“谢玉兰的丈夫遭遇车祸死亡,是在收养吴冰多久后发生的?还有,谢玉兰又是在丈夫逝世后多久搬家的?”
辛蕙揉揉额头眨眨眼睛,默想少时方道:
苍凉夜 第182章 追访(一)
“这我得仔细想想,时间太久了。前桩事大概间隔半年左右。搬离此地好像时间长一些,应该半年以上,没到一年。刘院长,院职工的辞职记录应该还保存着吧?查到阿兰的辞职信,不就可以知道具体时间了。”
刘院长眼角的皱纹深深褶起,“这个,估计够呛,临时工的辞职报告,未必会保留这么长时间,不过可以试试。王师傅,需要我找人查阅吗?”
“不必,并不是迫切需要知道。”
王焕宇目光流转,时而看看对面的辛蕙,时而瞅瞅身旁的莫寒,“小辛,十分感谢。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想起任何有关吴冰的事情,请给我打电话。另外,可以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吗?万一又有事情需要你帮忙的话,还得打搅你。刘院长,也请你把罗副院长的家庭地址和联系电话告知我。”
他边说边取出包里的记事本和钢笔,准备记录。
三十九
追访
“王伯,怎么刚才你大都是在询问我家庭的往事?难道这跟小雨的失踪有关联?”
莫寒偏着头追问身旁、直视前方大步走路的王焕宇。
公路上,行驶而过的车辆不时激起大片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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