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夜

天空，依旧落雨不停，只是已经转变为微雨。
“笨蛋，我问那些陈年旧事，不就是想让你听嘛。当然，那些往事弄清楚了，自然对小雨的失踪案有所帮助。”
王焕宇眸角余光，不时扫视一眼身旁的莫寒。
“对呀！的的确确我的内心，很想知道爸妈和小雨的往事，我可真笨！哦，我明白了，你阻止我说出我的身份，就是顾忌她们知道了有所忌讳，反而不能畅所欲言。真是谢谢王伯您。”
莫寒一副恍然大悟的警醒模样。
王焕宇眼眸里闪过一线莫测高深、自得其乐的光，双腿步子越迈越大，越迈越快：
“明白了就好。办案呀，就是要多开动脑子仔细琢磨，伸长耳朵多听，听仔细，擦亮眼睛多看，看仔细，该拐弯抹角的就不要直来直去，该勇猛直冲的就不需含蓄拖延。另外，还要像现在这样，迈动两腿城东城西的四处走访。莫寒，以后跟着我探案，少说话多观察多学习，需要你帮忙时我自会提前打招呼，唱好双簧。这家有水饺馄饨卖，肚子饿了吧？我们就吃这家。吃完了，还得赶紧去拜会这位罗老太太。”
“欢迎欢迎，怎么会不欢迎！你们来陪我唠嗑岂有不欢迎的理。小刘也给我打电话来了，说你们可能要来找我询问事情，我早就准备好了，专门恭候二位大驾光临。你们上来吧，四零二，我在家，整套房子，就我们两老口在住。”
王焕宇的手机喇叭口，传出罗副院长轻快的话语声。
“王大爷你再多说几句提个醒，年级大了记性也弱了，一时想不起来你说的这个事。”
满头银发、动作精炼的罗老太太，将电视音量关小些，快步走回来落坐面对王焕宇的凉椅上。
她旁边的落地电风扇，左右摇着头刮送来阵阵微风。
窗外，细雨已停，云散风歇。屋内空气开始变热发闷。
王焕宇立即再次出言：“罗院长，就是距今十七年前的一桩旧事，大约九月初晚上发生的一件事。当时天色比现在黑一些，天气也很闷热。那时在你们福利院上班的一位护理女工，名字叫谢玉兰，她捡到了一名弃婴，当时就是首先报告给你，你当晚就赶到儿童院，亲自处理了这个事件。”
罗老太太一脸平静，“哦，继续说。”
王焕宇双眉皱起继续想话，“那是名女婴，生下来也就十天半月左右，又白又胖，身上的毛巾被里还裹有一张照片。说是在门房里面打电话通知你的。那个脖子上长有黑痣的门卫，诨名大老魏的当时也在场，他们……”
罗老太太突然发话，“大老魏！已经死了的大老魏？”
“对。”王焕宇答。
罗老太太露出笑脸，快声快语地说：“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当时还是大老魏给我打的电话。那位捡到女婴的女员工是位临时工，后来还收养了这名女婴。这个大老魏各个方面都不错，单单就是在岗时爱偷偷喝点小酒，被我逮到过几回，屡教不改，恶习深固。退休后可以天天喝个痛快了，这下倒好，终于喝死了。”
王焕宇问：“被弃女婴身旁只有那张相片吗？还有其它信物吗？”
罗老太太满脸亲密笑容，“没有。我们把婴儿里里外外检查个遍，就只有那张照片。那婴儿长的乖，讨人喜欢。当时大老魏也在现场，在门卫室里面我们三个一起详细查看的。”
王焕宇问道：“当时请你来，具体办理什么事务？”
“就是指示医生检查婴儿健康情况，做好卫生工作。落实专人护理，明确责任。还有拍照，填写寄养表格，保存好婴儿物品物证等琐碎事情。婴儿娇弱，各个环节都需谨慎处理，认真操办。”
罗老太太颜欢语快而答。
王焕宇略微一楞，“寄养？”
罗老太太笑答：“是呀。婴儿先寄养一段时间，如果没有父母家人等前来认领，再正式入院。”
王焕宇接着问：“你与那位捡到女婴的女工，熟悉吗？”
罗老太太略略想了下，“不太熟悉。员工上百号，我不可能每位都熟稔在心。”
王焕宇又问：“那以后有来找吴冰的人吗？哦，就是那名弃婴。”
“没有。”罗老太太回答的无比迅速。
王焕宇摸摸下巴，面露惆怅之色缓声辞别：“罗院长，打搅您休息了。我们告辞了。”
“你们这就要走了吗？”
罗老太太神色颇为惊讶，直接出言责问王焕宇，“老师傅，你也是个急性子，我还等你继续问呢！你竟然准备直接打道回府！是没有人来院里直接询问女婴的情况，可是后来有向大老魏间接询问、那名弃婴的人出现过呀！”
王焕宇和莫寒不由同时愣住。
莫寒再也忍耐不住，开言抢先发问：“罗奶奶，是谁来问的？什么时候问的？问了些什么内容？”





苍凉夜 第183章 追访（二）
罗老太太惬意一笑，徐缓轻语：“别着急呀！你们喝茶，我慢慢摆给你们听。我跟大老魏是同一年退下来的。以后时不时在菜市场碰到那家伙，他偶尔也来广场上散步，跳两下舞。后来无意中得悉他病倒了，我这当过领导的怎么也得去看看，关怀关怀吧。于是就提了些礼物去医院看望他，又隔三差五的去问候问候，帮些小忙，再加上他上班时我对他也不错，这家伙感动了吧。有一次趁病房里没有其他闲人在时，就把这件事情向我坦白了。原来是在女婴入院几年后的某一天，具体时间他也说不清楚，反正是在女婴被领养后，也是在晚上，大老魏独自在岗值班时，有一名青年女子到岗亭里面，询问名叫吴冰的弃婴情况。说什么，怎么院里看不到吴冰了，是被哪家收养了。大老魏当然不会轻易泄密领养信息，还反问她与吴冰的关系。多句谈话未果后，那名女子当即就掏出五张大钞，趾高气扬的说，又不是让你泄露国家机密、党政要务，你想不起来、说不清楚是您的不幸，我只能给你的同事送温暖啰。如此几句蜜糖加刺刀的话，瞬间就把大老魏完全击垮，令他彻底妥协，随即如实相告该名女子想要知道的信息。我听完后，婉转说了他几句，你收黑钱我可以不管，如果你当时立刻汇报此事，咱们可以把视频监控录像，调出来细细查看，说不定能够就此找到弃婴的亲人。现在过了十多年，那时的录像早被覆盖抹除了，再到哪里去寻找线索。”
王焕宇赶忙问话，“那名女子，是不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罗老太太立即接答：“不是。我专门问过大老魏，他一口否定，坚决说不是，说容貌差距极其明显。”
王焕宇又问：“那她向大老魏，具体问了哪些问题？”
罗老太太悠然答道：“主要就是打听吴冰的下落。得知女童被领养后，急切追问领养人的姓名住址和联络电话，其它方面没问什么。大老魏与收养那名女婴的女护工比较熟悉，女婴的情况自然一清二楚，也就把这些情况交代给那位女子，挣到了当时为数不少的五百元钱，发了笔小财。”
在回程的公交车上，莫寒请教坐在身旁的王焕宇：
“这位问询大老魏的女子到底是谁？和小雨生母什么关系？怎样才能寻找到她呢？”
王焕宇爽快回答：“不用找她，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他看着莫寒疑惑不解的表情，续语解释，“因为，她同样是被钞票支使来探问消息的陌生人，而且是被人具体指示，目标明确找大老魏探听消息的。”
“王伯，为什么如此肯定？”莫寒将信将疑。
王焕宇快语答道：“种种迹象表明，莫雨的生母极其聪明，做事谨慎不留痕迹，更不留把柄，除了那张古怪的照片！她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被迫抛弃亲生女儿，然而还是心怀挂念，悄悄而来，寻觅机会潜进福利院看望吴冰。她应该进去过这所儿童福利院，可能是装成领养小孩的家庭成员，也可能扮成义工，或者混身于慰问团参观团之类的团体里进去的，否则她不可能知道吴冰已经不在院里，已经被领养走的实情。还有可能，她巧言探问过其他员工，没有达到目的，实在没辙了才施用计谋，试探应该对吴冰印象颇深的大老魏。因为她知道丢弃女儿的那一天，正是这位门卫在值班。此外，她或许认识院里的人，但是这种可能性不大，院里的熟人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大的祸根和威胁。”
莫寒难得微笑着道：“还有一种可能性，电话咨询，公用电话。”
王焕宇不禁微微一笑，“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在电话里就能把领养家庭的信息套问到手，那口才好得真是遮天蔽地，要不就是能主宰生杀大权的上级领导。”
面色倏转严肃的他，眉头深皱，“只是有一点，尤其耐人寻味，为何要留下相片？而且相片上还带有手书！不同寻常！非常罕见！古怪至极！”
两人垂肩而坐，各自沉思默想，视而不见车窗外滑过的夜城美景。
四十
冷酷风
“那我就回家了，明早我去你家。王伯，再见。”
莫寒点了下头，转身沿着半黑半亮的街道大步离去。
看着逐渐远去的莫寒背影堙没在暗夜里的人群中，王焕宇慢步踱到路旁店铺明亮的橱窗前，抬起左腕查视手表时间，掏摸出记事本和手机，凑近橱窗灯光对照着笔记本拨打起手机电话。
“喂，您好，是辛惠辛女士吗？实在不好意思，我就是下午在孤儿院、与你见过面的王焕宇，抱歉再次打扰你……哦，那好，我就问了。就是谢玉兰从她丈夫逝世到搬离租住地，那段时间应该还发生了某些事情吧？下午你不方便说，我也不好问……为什么。下午跟在我身边的那位小伙子，就是谢玉兰的儿子莫寒……呵呵，问题嘛有疑点，无论如何肯定要弄明白，调查事情必须如此，无论用什么方法……对，我以前当过警察，是刑警。所以你不必隐瞒，也没必要隐瞒，全说出来把事实澄清，反而对寻找吴冰大有裨益……嗯，你说吧，我听着呢……哦，那个人经济条件也不好，一般般......哦，只相处了几个月……那好，十分感谢，再见。”
王焕宇挂断手机，攒眉沉思举步缓行。走动片刻他再次打起电话：“是小谢吗……有事情与你商量，你能出来一趟吗？我就在你住处出来不远的、皇都路口附近……不去你家，事情比较重要，而且不要让莫寒听到为好……好好，我就在海东电器商城门前等你。”
繁灯辉闪的街面上，谢玉兰挎着黑色皮包，顺着街沿徐步走近王焕宇。她对他微微点头示意后，抬头扫视一眼




苍凉夜 第184章 冷酷风
电器店巨大的液晶招牌屏幕，沉稳的轻语一句：“王师傅，我们进去边逛边谈吧。”
两人在店内随意闲逛，欣赏店景。谢玉兰不时点评几句展示的各款电器用品。
此店铺面宽大，占据了两层楼面，装饰华丽又美观，明目且舒心。此时已是晚夜，店里顾客稀少。
走动一时后，谢玉兰斜着脸瞟视一眼身旁沉默不语、心不在此的王焕宇，双唇微微牵动默默一笑，“王师傅，有什么事情就问吧。我都一把年纪了，没什么可顾虑的。”
王焕宇迅速接言，“那我就直言不讳了，不转弯抹角耽误时间了。小谢呀，下午我见到了你以往的好友，辛惠。从她那里得知一些消息。多年前在你丈夫亡故后，与你秘密交往的肖先生也就浮出水面。只是好奇，无论是当年你们夫妻俩人的收入，还有你丈夫亡故后的安慰金，以及这位对你帮助不大、挣钱一般的肖先生，再说你又没有第二职业收入，都说明你完全没有经济能力，购买现住的这套住房。虽然你这套住房老旧，又是二手房，但是当时的价格，仍然至少需要十万上下，而且你不是按揭，也不是分期付款，这种情况，该怎么解释呀？”
“确实厉害！短短半日的时间，就把我的这点小秘密打听的一清二楚。不论好与坏的事情，只要你们警察一插手，就令人不寒而栗。看到你开始行动，就知道你迟早要问及此事，只是没有料到快到如此地步。”
谢玉兰停住脚步脸色平静。但是她的声音异常冷淡。
“请你原谅，我并不想探查你的隐私。现在我的身份也不是警务人员，只是位被莫寒请求来寻找莫雨、并对莫雨大有好感的普通老人而已，实在是对不起。”
王焕宇低头表示歉意，抬起头时正好与谢玉兰冷冷的目光对视。几秒钟后，他垂头看向地面。
谢玉兰眼神凄怆、散乱。她转头漠视远方，心潮暗涌。
前方展台上的液晶电视，正在展播风光旖旎的风景片，悠缓动听的背景音乐，隐约可闻。
两人静默俄顷，凄凉的声音，自谢玉兰喉内涌出：
“这样做，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只是老莫去世后，自己工资又低，两个幼儿嗷嗷待哺，家境实在困难。身边的好姐妹劝告我，再找个男人分担重负，也就那么做了。并不是故意秘密交往，而是心有愧疚不想明目张胆。肖姓男子心眼挺好，也真心喜爱孩子，只是能力有限，终究被我拖累拖疲也就自然而然与我分手了，我不怨他更不恨他，的确心里挺喜欢他。向往如浪漫雨，可现实是冷酷风，世事总无常亦难如人意。你怀疑房款来源不明，与莫雨出走失踪有关联，自然有你的道理。不与你说明，你定会纠缠于此不休不止，如今，我就全部告诉你。就在我与肖姓男子分手后不久，一天刚回到家里就接到一个电话，说我家门口有一个包裹，说是送给我的礼物，做为吴冰养母的酬谢，简短的三言两语后，电话就被挂断了。我惊讶中打开大门，果真门槛上有个黑色手提袋，翻看尽是纸币，急忙追出大门四下查看，未见可疑人影。提回家里点数整整十万元。再回想电话里是位女子声音，揣度那话语和语气，定是吴冰生母无疑。那段时间，我时常左思右想，为吴冰，为我自己，为这个家，都不能再呆在那个伤心地了。所以，我就暗中四处看房，买了房意味着就可以牵进户口。以上就是事情的全貌，王警官。”
谢玉兰话音一停，王焕宇立即提问：“打电话的女人，什么口音？”
谢玉兰小步走动起来，“肯定是本地口音。而且声音很好听，清灵柔美。”
王焕宇迈步随行，口里问道：“她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号码的？你知道吗？就此问题，你能想到什么吗？”
谢玉兰眸转一边，“这……我不知道，也想不起什么。”
王焕宇沉声续问：“对方的电话号码，你保存起来了吧？”
谢玉兰凄然一笑，“当时我就回拨过去，语音提示为空号。以后又打了多次皆是如此，应该是电话卡那次使用后，就销毁了吧？莫雨的生母，暗地里资助我可以，但是她非常害怕曝光、万分忌讳与我接触产生纠葛呀！从那天以后一直到今日，她再没联系过我。王警官，我说的都是真话。”
王焕宇心眼转动，“为何你不主动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我认为这对寻找小雨，没有帮助。”谢玉兰冷语作答。
王焕宇倏然反诘，“怎么没有帮助，至少起协助作用。”
谢玉兰冷然道：“我看不出来，更想不明白。还请王警官你解析透彻，指点迷津。”
“据你所说，儿童福利院附近抛弃吴冰的女人，应该就是吴冰生母。分析下当时情景，很可能在那个地点多次等待，找到稳妥的机会才扔弃婴儿，又是跳上轿车逃离弃婴现场。处理这种事情，使用公家车的可能性比较小，不方便风险也大。那个年代私家车不是太多，后面又无偿送给你一大笔钱，肯定也是吴冰生母所为，不相干的外人根本不可能无偿资助你。说明抛弃吴冰不是经济拮据、生活窘迫所致，而是另有原因。其次是吴冰的生母送钱以后，虽然再没出现过，但是已经知道，她至少三次露出踪迹。再加上莫雨从离家到失去联系的时间段推算，这位母亲如果还活在世间，基本可以确定就生活在本市。莫雨至今还不返家，排除意外因素，说明小雨已经找到亲生母亲。可是莫雨到现在仍旧不与养母家庭联系，告知平安，不合常理。原因很是复杂，我有些琢磨不透。”
说到后面时，王焕宇已脸现迟疑惶惑之色。
谢玉兰双目大睁显得颇为紧张。她蓦然停住脚步挺直脖颈，沙哑着声音问：“难不成小雨有危险！”




苍凉夜 第185章 追查（一）
王焕宇立即停足，口中忙道：“不，不会。只是十七年前遗弃的女儿，突然出现在面前，不知道做母亲的会是何种心态。也许会拒不相认，把莫雨哄赶出门，感觉不会。就算莫雨认母不成，也该回来了。总之不会伤害小雨，没必要。如果把莫雨监禁起来，更没道理。莫雨赌气在外流荡，与我了解的莫雨性格不合。莫雨虽然顽皮天真，但是某些方面又很现实，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不是莫雨的作风。”
谢玉兰忧思少时，哀然慢语：“王警官，你不必…..多想了。就像您说的，小雨生母经济富裕，很可能现在组建有家庭，幽居某处。关键就在这里，与小雨相认，对家人难以解释。不认小雨，又于心不忍，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亲骨肉。我也是名母亲，碰到这种情况若换了是我，想到已年近中年，如今抛弃已久亏欠已久、长大成人如花似玉的女儿找上门来，实在难以拒绝，不想认也只能相认了，再拼尽这张老脸去祈求家人的谅解。至于被弃女儿贫穷低下的养母家庭，当然希望断绝所有关系和来往，免得日后再生瓜葛和牵绊，这也是人之常情，世之常态。小雨呢确实有世故的一面，富贵当前，亲母慈爱，不再回我这个穷家，我也不会怨恨她一丝一毫。我只期盼小雨，以后能过上无忧无虑的舒适生活，我就心安理得了。只是莫寒与小雨十五年的相依相伴……世事无常因果不定，花开未必结果，叶落未必秋寒，万事万物归演于自然而然，不是我的吴冰，终究不会成为属于莫家的莫雨。这也是我对你寻找莫雨的行为，不是很热心的根本原因。就算我想帮忙，也没这个能力。”
王焕宇面色沉重，沉声而问：“如果你的设想偏差严重？”
“假如这也是个错误的想法，那么正确的答案，会令我们高兴和满意吗？无论何种，命中注定的结局只能接受，无法更改。”
谢玉兰忧冷的目光，望向橱窗外的深邃夜空。
四十一
追查
派出所一楼的值班接待室里，坐在木质长条椅上的王焕宇，轻蹙眉头缓缓出言：“我说年轻人，这位姑娘不是简单的离家出走，很可能会牵扯出未知难测的事项。你们人力不足，很忙很辛苦我明晓。只是请你务必发个协查通报，至少通知下临近的派出所、治安室、联防队、居委会等单位。事在人为嘛，不为必然没一丝希望，是这样吧，警官？”
“对，就在这里签个字。”
二十多岁一身警服的男性民警，对莫寒指点着询问笔录签字位置。他转头对着王焕宇满脸带笑道：“老爷子，您放心，该做什么，我们自然会做什么，这不立案了。你也干过这行，应该体谅我们呀！全国每年失踪人口上千万，个个要求查明白找出来，不可能也不现实，是不是！只是您这件事，我们一定尽心尽力去办，该出警的绝对会出。至于结果如何，我可不敢保证。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就不陪二位了，两位慢走。”
“走走走！屁股都没坐热，就在催促我们走。”
莫寒不断回头瞟视派出所的白瓷外装四层楼宇，谴责语满带愤怒之音，“看这情形，找不到人正常，找到了倒是奇迹。”
王焕宇面色萧瑟，语重声沉，“莫寒，别这样说。调查失踪人口，确实像那难嚼难弃的鸡肋。现今警方有比较完善的监控侦查系统，无迹寻人当属他们最有能力，也最为稳妥。只是失踪案数量实在庞大，而且鱼龙混杂，真假难分。赌气的、玩笑的、戏弄的、害怕的，各种离奇怪异的假失踪比比皆是，弄得真的不真、假的也不假，急迫的也急不起来。哎！报案总比不报案好，如今立案在卷，总是多一分希望。”
本着尊重王焕宇的心态，莫寒心头的怒火只得自行熄灭。他语态转为平和轻声的附和，“也对，多一份力量就多一分希望。现在干什么？王伯。”
王焕宇摘下头上戴的淡青色巴拿马草帽，一下一上扇动着脸面，眯起眼睛说道：“莫寒，昨晚雨才停，今儿一早，这天气就立马燥热起来，我俩长期锻炼十一路，实在辛苦。莫寒，你会开车吧？有驾照吗？”
“早就会开了。驾照前几年就已拿到手了。不瞒你说，王伯，不是我吹牛，任何小车到我手上，我只要起动了开上一会，自恃就能估摸出它的毛病，八九不离十。”
莫寒自得又自满的神态大为显露。
王焕宇双眉一耸，“呃，如此神奇！”
莫寒咧唇一笑，语气明显转变为谦逊之音，“有些吹牛夸张成分。车子修久了，听声音就能估摸出些常见毛病，再踩几脚拨弄几下，开盖看一看，又能查觉出一些故障。”
王焕宇摸出兜里的手帕，轻轻揩拭额头的汗液，嘴里念叨：“莫寒呀，我在想，让我女儿给我们弄部小车来开开。你负责驾驶，我也享享清福。成天练脚力挤公车，我这老头子吃不消呀！”
莫寒立即接言：“我大力赞成，现在这样又费力又耽误时间。有车就大不一样了，方便又省力。王伯，车子尽管弄来，油钱过路费什么的我来出。”
“这到不必，那些费用还是由我承担为好。莫寒，先别走了，就在这树荫下歇息一会。”王焕宇在路边一棵杨树下站定，眼望莫寒，“莫寒，事情麻烦了，孤儿院那边的路走不通，查不下去。你母亲也提供不出有用的线索。我想来想去，只有另起炉灶，从莫雨那次看球发生的怪异事件着手。你现在就联系、那次同莫雨一同看球的那几位同学，一个都不要漏掉，把她们约在同一个地方见面，我要亲自问问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