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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蜜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许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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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虽说萧明彻惯常冷漠脸,但李凤鸣还是隐约察觉到他不高兴。
她想这是自己“睡相不佳,扰人安眠”惹出来的,每日换药时便谨言慎行。
更没好意思立刻就问王府工坊的事,打算等萧明彻这场起床气过了再说。
之后几日都只零星飘点米粒碎雪,到四月十九这天雪就彻底停了。
却又刮起风来。
李凤鸣午睡了小半个时辰,周身被煨得暖融融,可一出房门就被挟冰裹雪的风尾扫到瑟瑟发抖。
天冷成这样,不合适去香雪园见太皇太后。
李凤鸣一时无事可消遣,便让人煮了山楂乌梅茶,又躲进书房。
当然,萧明彻这个“奉圣谕禁足”的家伙也在书房。
如今两人在书房内已形成了共处默契。
通常萧明彻端坐在书桌后,而李凤鸣则在窗畔坐榻上摆个小方几。
有时李凤鸣会问他一些齐国的事,此外便井水不犯河水。
两人都习惯了这么共处一室,所以李凤鸣进去时,正在看书的萧明彻连眼皮都没抬。
李凤鸣盘腿坐在小方几前,浅啜果茶润了喉,便开始翻看淳于黛归整好的雍京城贵妇名单。
外头太冷,这书房里又太暖和,她坐了没一会儿就开始犯懒,总有些散神。
于是她暂时放下名单,手捧茶饮,歪头去看萧明彻。
这人长得是真好看。
若要说好看到什么地步,李凤鸣曾偷偷与辛茴打趣:抛开旁的,萧明彻这长相,就是“无事时看着可提神醒脑、吃饭时看着能多下一碗饭”的那种好看。
只可惜,她也就能看看。
想是萧明彻察觉了她的目光,抬头活动脖子时,微掀眼帘睨了她一记。
“我说淮王殿下,您这起床气可够持久的。”李凤鸣轻咳两声,佯装无事地打趣。
“我睡相不佳扰您清梦,那都是四月十五夜里的事了。过了这么多天,怎么还是一张没睡好的气闷脸?”
话音未落,她忍不住捂唇打了个呵欠。
萧明彻没接她这话,只瞥向她困泪迷蒙的双眸:“要睡回寝房去睡。”
“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进来睡觉的,”李凤鸣挪了挪坐姿,正面朝向他,“欸,说真的,这几夜我可没乱动越界吧?”
萧明彻目光幽幽冷冷:“嗯。”
这就让李凤鸣百思不得其解了:“既不是我吵着你,你怎么还是睡不好?”
萧明彻沉默垂眸,避开她的目光。
一连几夜都如临大敌,专注防备着这女人,生怕她半夜里又突然翻身贴过来。睡得好才怪。
李凤鸣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淡,倒也不以为忤。
她低头抿了口果茶,立刻被酸啾啾的滋味惹得眯眼皱脸,眼角沁泪。
久未等到她再出声,萧明彻不动声色地抬眼,正好瞧见她这副模样。
不知怎么的,他感觉胸臆间像被猫爪子轻挠了两下,一股隐秘的酥麻感悠悠漾向周身。
正当他无所适从时,李凤鸣又说话了。
“我猜你这几日心事重,所以才睡不好。不如今夜我将帐中香换成安神的试试?”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放心,不沾衣的。就是大婚当夜用过的那种,你还记得那种气味吧?”
大婚都是半年前的事了,萧明彻有些想不起她说的那种气味。
他警惕蹙眉:“橘子气味?”
“不是橘子,是……”李凤鸣一时词穷,竟不知该如何用言语描述那种香的气味。
呆了片刻,她索性从坐榻下来,捧着手中果茶走向书桌。
她双手捧着杯盏,递近他鼻端:“喏,跟这种气味有点像。酸酸的,但又混着回甜……萧明彻?!”
不怪她惊讶到直呼其名,实在是萧明彻的举动过于诡异。
他居然就着她的手,低头抿了一口!
在私下里,李凤鸣喝水有个小动作,被淳于黛提醒许多次都改不了——
她说话时会将杯子捧在掌心转来转去。
这杯子是她才喝过的。
她今日未着脂粉,自也就未点口脂,这便让人无法分辨,萧明彻的唇抿到的那处杯沿,是不是……
李凤鸣觉得,书房里好似瞬间升温,比方才更热了。
“我递杯子,只是想让你闻闻这气味,”她面无表情,声音木然,“没要喂你。”
“哦,”萧明彻略低下了头,“别靠我这么近。”
天晓得他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喝了一口。他又尝不出味道。
*****
为着那口茶,整个下午两人都尴尴尬尬,几乎没说过话。
但李凤鸣言出必行,还是让淳于黛将帐中香换成了安神的那种。
入夜,萧明彻躺在帐中,反反复复闭目、睁眼,说不出心中是烦躁还是……别的什么燥。
虽因小时的一些遭遇,他口中不太能辨别五味,但嗅觉倒还灵敏。
此刻鼻端萦绕着淡淡果香,仿佛挂在枝头的樱桃果,甜中带点微酸,还沾着晨露甘冽。
这种气味,与下午书房里那杯山楂乌梅茶近似,却又不太像。
萧明彻轻轻翻了个身,面朝外改成侧卧的姿态。
可帐中到处漂浮着这味安神香的气息,任他朝哪边睡都避无可避。
他瞪着黑暗中的帐幔,脑中闪现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或许,白日里那杯山楂乌梅茶的气味,比这帐中香要好些。
至于好在哪里,他翻身好几回都没想明白。
“这是床,不是油锅。”被吵到半醒的李凤鸣忿忿嘟囔。
萧明彻微惊,没有再动。
身后的李凤鸣却困嗓含恨,口齿不清地补上警告。
“再像条煎鱼似的翻来覆去,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睡不成?哼。”
撂下这含义不明的警告后,李凤鸣的气息渐又平稳绵甜了。
萧明彻闭上眼,却更睡不着了。
哼什么?大婚之前谁还没学过点该学的?以为就你有一百种法子让人睡不成?
*****
因这年是闰四月,到了下一个四月初二,萧明彻在行宫的禁足就结束了。
眼下太皇太后除了有时脑子糊涂些,身子骨比起冬日里倒是大好。
既萧明彻要回淮王府,李凤鸣在行宫的侍疾自然也结束了。
谁都以为老太太定舍不得放李凤鸣走。
哪知老太太非但没挽留,还乐呵呵撵人:“回府去好好过,无事就不必勤往我这里跑。”
“太奶奶,您怎么还翻脸不认人了?”李凤鸣逗她,“早前您不是经常说很喜欢有我作伴吗?”
太皇太后拍着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叮咛:“如今你丈夫都回京了,你自该以他为重。下次你再来看我,最好是抱着个大胖小子。”
在齐人风俗里,女子婚后就该事事以丈夫为先,没人在意她本人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而且,若有孕生子,那也得是个“大胖小子”才真算喜事。
这种话,若说给寻常齐国新妇听,多半会羞涩赧然,并将之当做是老人家的祝福。
但李凤鸣听着就有些刺耳。
不过,她没和个糊涂老太太争执对错,也没答应,只乖巧笑笑。
*****
回到淮王府已近日暮。
李凤鸣自大婚翌日离府前往滴翠山行宫,至今已过去半年。
当初她就没来得及熟悉这座府邸,时隔半年再回来,更是看哪儿都陌生。
路上她还在和淳于黛、辛茴嘀咕,不知该如何对管事姜叔提出“要与萧明彻分房住”的要求,才不会让人侧目。
哪知姜叔早就为她单独准备了院子,就在萧明彻的主院东边,隔着一道墙。





似蜜桃 第20节
淳于黛向府中侍女打听了几句,回来告知:“据说,雍京城内的别家王府里,王妃与王爷也是各住一院的。”
李凤鸣恍然大悟,嘿嘿坏笑:“也是啊。像太子、恒王那样,府里众多如花美眷,若与王妃同住,那可不方便雨露均沾。”
“这事,齐魏都一样,”辛茴一边为李凤鸣梳发,一边随口笑道,“咱们大魏皇帝陛下与皇后陛下也不住……”
李凤鸣回头瞟了她一眼,她赶忙噤声。
“罢了,都这会儿了,用发带随意束个半发就行,”李凤鸣想了想,又道,“你俩去问问姜叔,方不方便在这院里单独给设个小厨房。若不方便,能让咱们借用大厨房也行。”
都半年了,她在饮食上依旧无法完全摆脱固有口味。
淳于黛和辛茴领命而去,李凤鸣就任意在院中逛了逛。
没多会儿,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和萧明彻说工坊的事,
于是唤来一名侍女带路,匆匆往萧明彻所居的北院去了。
可惜时机不巧,北院侍者说萧明彻正在书房与人谈事,李凤鸣不甘心无功而返,只能在外头等。
好在天气已回暖,院中的牡丹正待绽放,赏赏花打发时间倒也不枯燥。
*****
等萧明彻从书房出来时,抬眼就愣住了。
李凤鸣身着杏红素罗裙,长发只用发带束了一半,恣意披在身后。
灿金的夕阳星星点点沾在她的衣摆上,暖风轻轻撩起她长长的衣带尾端,整个人显得明艳、生动又飘逸。
此时院中的牡丹大都将开未开,她立在花前,华妍极盛,再无花可与她争色。
萧明彻倏地收回目光,同时挪步挡住了书房门。
那头,李凤鸣瞧见了他,便缓步行来:“打扰殿下了。我就来问问,淮王府名下可有制药或制水粉脂膏之类的工坊?”
淮王府从前又没有女主人,怎会有制水粉脂膏的工坊?
萧明彻愣了愣:“有间制药的小工坊。”
“那也行。有多少工匠呢?”李凤鸣双眸乍亮。
萧明彻错开眼:“约莫二三十个。详情你得问姜叔。他不太细问府中杂事的。
李凤鸣愉快地点头:“我能借用工坊来制香、做水粉脂膏吗?”
回答她的,是萧明彻那仿佛看傻子的眼神。
“你有府库钥匙,还有我的印鉴,想用什么都可自取。”
李凤鸣这才想起,大婚当夜,萧明彻给了她钥匙和印鉴,也确实说过“想用什么都可自取”这样的话。
于是李凤鸣心花怒放,顺嘴溢美:“我就喜欢你这种豪气大方的美男子!”
萧明彻心中铮声一响,两耳骤然发烫:“好好说话。”调戏谁呢?!
“行行行,你怎么说怎么是,”李凤鸣笑眼弯弯,敷衍行了个辞礼,“那我就不耽误你谈事了,早些忙完也能早点歇着。”
人家当初给她钥匙、印鉴和“想要什么都可自取”的好处,就是为了换她“往后不要碰他”。
她很讲信用的,如今既真要拿这份好处,自该遵守协定,有多远离多远。
她说完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轻快许多。
*****
萧明彻望着她的背影,一时恍惚,板着脸蹙眉走神。
良久,他身后书房里传来悠哉哉的点评:“才一个多时辰没见,就要专程找借口来看看您。属下觉得,王妃对您应当很是上心。”
萧明彻回首,冷淡睇向书房内的青衣男子:“战开阳,你几时瞎的?”
没见李凤鸣一达目的就乐滋滋走了?根本没提想要同住北院的话,上心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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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书房门重新阖上,萧明彻与战开阳再度隔桌而坐。
两人神色各异,却都紧盯着桌上那封信函。
那是李凤鸣写给萧明彻的第二封信。
萧明彻是在三月初收到此信的。
那时他以为,信中内容大概和李凤鸣写给他的第一封信差不多,八成又是没话找话的菜谱或空洞问候。
所以他根本没拆,随手夹进了兵书里。
从南境回京时,那本兵书是装在他行李中的。
但他一回来就被齐帝打发去滴翠山“反省”,行李就留在府中由管事姜叔亲手归置。
姜叔办事向来稳妥周到,发现兵书里这封未拆的信,便放在书桌显眼处,方便萧明彻从行宫回来再看。
今日萧明彻一回府,做为淮王府谋士家臣的战开阳便来求见。
与战开阳进了书房后,萧明彻又见此信,想想到底是李凤鸣一番心意,看看也无妨。
哪知却看得当场愣住。
战开阳见状,大着胆子问他要来这信一看,也愣住。
所以,方才战开阳将话扯到李凤鸣身上,绝非无缘无故。
在李凤鸣来北院时,他和萧明彻正在消化对这封信的震惊。
*****
战开阳打破了书房内的沉默。
“此信被送达见春镇官驿,应当是在三月初三到初六之间。”
三月初三,萧明彻与廉贞同往螺山大营监督换防;三月初七,萧明彻一回见春官驿,就接到这封信了。
“按飞驿的脚程,信函从木兰镇到见春镇,只需六日,”战开阳以食指轻点桌面,“这就意味着,王妃在二月底就知,京中有人会对廉将军发难。”
战开阳一直在京中,时刻留意着朝中动向,甚至会每日派人去宫门处,及时抄录朝廷发布的各项消息。
可他是到萧明彻被齐帝打发去行宫禁足之后,才知恒王一派要找廉贞的茬。
反观李凤鸣,在滴翠山行宫待了半年,除太皇太后外,最多就能见到京中各家前往行宫探望的贵妇、贵女。
就这么着,她居然早在二月底就已察觉廉贞会有麻烦,并且可能牵连萧明彻!
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对比,战开阳当然震惊到神魂离体。
萧明彻也是震惊的,但他震惊的点和战开阳还不太一样。
上月初,他被圣谕打发到行宫禁足反省的那天,李凤鸣得知他没看这封信,气得在长枫苑的书房里与他动了手。
当时,她只说在信中提醒了“廉贞或许有麻烦”。
萧明彻容色清冷:“但她没说,信中还附有解决办法。”
“如今回想,若您依王妃这办法应对,确实可以全身而退。”
战开阳再度拿起那张信纸,自愧不如地苦笑。
*****
【古东夏有将,战于国南。
帝子仲曰:此将在外年久,其族亦势大,军账或有弊。朝廷当挟雷霆之威,先下手连根拔之,以绝后患。
帝子伯曰:此将忠勇,其族为朝中砥柱,当报以笃信。吾愿作保,先慎查之,再交帝裁。
帝曰:帝子季在南督军,召回京对答。
注:帝实无疑将之心,更无拔其族之意。事与帝子季本无涉,帝召季回京对答,只图平伯、仲之争耳。
季需自保,首当强调军功苦劳;其次附伯之议,力保南将;再请命率帝心腹亲往南境彻查军账。
帝必不允请命,帝子仲亦会有所阻,君勿忧。】
在齐国人眼里,李凤鸣的字刚柔并济、狂肆恣意,实在不像出自女子之手。
且这封信字字点中事情七寸,可谓洞若观火,见识、应变更是不逊男儿。
或许是怕中途有变数,她行文不但用了晦涩古言,还通篇隐喻。
需知当今齐国,十个人里最多有四个识字的。而这四个人里,最多又只有一个是真正“饱学博闻”的。
并非识字,就能通读并真正理解她这封措辞晦涩的信;也并非能通读,就会迅速联想到当下现实。
李凤鸣是算准了,萧明彻身为皇嗣,再不济,受教程度也远高于常人,又因利益攸关,定能看懂其中隐喻。
她在信中点明齐帝根本无意动廉贞,更不想动廉家,召萧明彻回京,只是想平息太子和恒王在此事上的争执。
她让萧明彻强调自身在南境的军功苦劳,再附议太子,跟进加码为廉贞作保,并请命亲率齐帝心腹去南境查军账。
更妙的是,她对齐帝、太子、恒王三方的心思好像都有把握。
不但直言齐帝不会同意查军账,并断定恒王也会阻挠,让萧明彻大胆请命,完全不用担心真的被派去查廉贞。
“再者,她假托‘古东夏国’,就算有别有用心者拿到这信并刚好看懂,也落不下实际把柄。早听说魏国女子不输男儿,这回算眼见为实了。”
仅凭这封信,战开阳对李凤鸣就服气得五体投地。
他偷觑萧明彻,小有抱怨。“方才殿下故意挡门,是防着属下,不愿属下一睹王妃风采吧?”
萧明彻横眉冷对:“我防的是她。”
战开阳想了想,无奈点头:“也对。”
他虽没见过李凤鸣真容,这半年多少还是听到些风声。




似蜜桃 第21节
有人说她妍胜牡丹,在太皇太后面前孝顺柔嘉,待人接物温婉得体,此外并无显眼长处。
若将这些传言配合眼前这封信来看,李凤鸣绝对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战开阳恍然大悟,频频点头:“懂了懂了。”
萧明彻狐疑睨他:“懂什么?”
战开阳答:“殿下向来最忌惮这种女子,所以信不过王妃。您方才挡住门,是为了防她知道府中有我这个谋士家臣。”
“对,防她知道……”
萧明彻若有所思地折起那封信,嗓音冷淡而平静,“府中有你这么蠢的谋士家臣。”
*****
用过晚膳后,李凤鸣在淳于黛和辛茴的陪同下,出了院门四处走走,熟悉府中环境,顺便消食。
因工坊的事有了眉目,她心情格外欢快,闲逛半个时辰都还没有睡意。
“淳于,安神香只剩最后一份现成了吧?索性今夜就给我用上,省得它单独占个匣子。”
辛茴笑嘻嘻抢答:“淳于有多稳妥,殿下还能不知吗?方才您还在用膳时,她就已经给您挂在帐中啦!”
“下午殿下从淮王院中回来后,活似跌进金山,嘴角都快翘到眉梢了,一看就需安神香助眠。”淳于黛半是打趣,半是解释。
三人说说笑笑闲逛着,不知不觉就见明月上了枝头。
淳于黛劝道:“殿下,您明日要跟姜叔去看工坊,后天还得与淮王殿下一同进宫面见齐后。接连两日都有得忙,还是早点回去歇了吧。”
之前萧明彻在齐帝面前自请代妻受罚,齐帝让他听皇后的意思。
淮王府已在今日向中宫递了请见的折子,按规矩,萧明彻和李凤鸣该在后天入宫。
辛茴看热闹不嫌事大:“等齐后那边的事了结,殿下就要操心工坊的进度,要亲自上街去看铺子,还得费心寻个可靠的掌柜人选,且不知要忙成什么样。”
“哎,我怎么到哪儿都是个劳碌命。”李凤鸣含笑嘟囔,调转脚步往回走。
“若殿下愿意,”辛茴嘿嘿笑道,“您也可以不这么劳碌的。”
李凤鸣自来很会相时而动、相机而变,只要决定做什么,就会尽力做到最好。
学着做个以夫为天、富贵娇慵的王妃,对她来说不难。
若她愿意下功夫,绝对恭顺柔嘉到比齐女还像齐女,活生生立成个雍京城的贵妇典范。
“那不行,”李凤鸣眼唇俱弯,边走边道,“天底下不知有多少美男子正等着……”与我邂逅。
她突兀吞掉最后四个字,并呛得咳嗽起来。
因为她看到萧明彻正站在她的院门口。
*****
萧明彻倒不是独自来的,府中管事姜叔也站在他身边。
李凤鸣在他俩跟前站定,心中怦怦跳。
趁着吩咐淳于黛和辛茴先进院的机会,李凤鸣不着痕迹地回头,看向自己方才大放厥词的位置。
唔,和这里隔着十几步的距离,萧明彻应该没听见……吧。
毕竟她也没有说得很大声。
可萧明彻一开口就打破她心中侥幸:“什么美男子?”
看来旁的没听清,就捕捉到了“美男子”这个重点词汇。
李凤鸣挤出甜美又真挚的笑容:“我正和她俩夸你呢。你真真是天底下最豪气大方的美男子,没有之一。”
“你又开始了?”萧明彻微窒,片刻后才道,“在齐国,女子对男子说这样的话,算轻浮。”
“若男子对女子这么说呢?算赞美?”
萧明彻没答,姜叔干咳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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