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死了的白月光是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棠弥
“过会子你陪我进去。”道政坊毗邻勋贵世家所在的胜业坊,一刻钟后车驾停在了忠勇侯府门前。
徐元恺等人早已得了消息,虽说不敢大肆宣扬,但也是开了中门,亲自站在门庭前等候。
见萧绎棠下车,急忙下了台阶躬身行礼,低声唤道:“臣参见太子殿下。”
“舅舅无需多礼。”萧绎棠亲切将他扶起,又免了徐坚的叩拜,一行人向府内走去。
行至书房内相继落座,萧绎棠见徐元恺看向梁竹音,解释了句,“她不是外人。”
徐坚为众人斟茶后,笑说了句,“父亲,梁大人是殿下身旁不可或缺之人。”
此话一说,到令萧绎棠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方才在裴府不明显,如今带她前来徐府面见舅舅,颇有一种携心上人面见家长的自豪感,他想起了徐家祠堂,心中一动。
“殿下身体可痊愈了?”
萧绎棠心中一暖,温声回道:“多谢舅舅关心,已然大好了。您此次主动请缨,可是有难言之隐?”
徐坚拱手代答:“殿下这几日未参加朝参,韩延虽说被揪了出来,但触及到魏綦,陛下想是念着姻亲关系始终沉吟不语。”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父亲,“爹爹不愿殿下苦心经营的计划就此收场,便授意探得的军报加急送至两仪殿。陛下见那西北再次爆发战事,在此特殊时期自然不能再派魏綦前去,只得宣爹爹入宫商讨。”
“所以,舅舅以带病出征换得查魏綦罪证?”萧绎棠闭了闭眼,“您这般做,让我如何放心。”
徐元恺看着眉眼间与妹妹颇有几分相似的外甥,见他广袖玉冠,清隽超群,颇现风霜的面上渐渐柔和起来。
“臣虽然年事已高,但西北这场战役着实算不得什么。更何况陛下允了坚儿随我前去,殿下无需担心。”
萧绎棠听得表兄陪同前去,心里这才稍稍心安一些。
也明白舅舅此时选择出山抢占军功的用意,眼瞧着与皇后一党逐渐开始博弈,在皇父心里,军功则代表着不可忽略的话语权。
徐家这是在倾其全部之力,助他肃清道路。
他向徐元恺郑重下拜,“阿念谢过舅舅。”
跪坐在萧绎棠身后的梁竹音见他如此郑重行礼,也很动容。
她默默地想,原来他的乳名叫阿念。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突然能感同身受徐贵妃当时怀念陛下的心情。
“使不得!”徐元恺将萧绎棠迅速拉起后,还是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天色已晚,殿下身子刚好,不宜过度操劳。”
太子死了的白月光是我 第52节
“舅舅,我想去祠堂祭拜母亲。”
徐元恺听到他这般要求,心下感慨,“好,好。我亲自陪你去。”
一行人到了祠堂门前,萧绎棠看了身侧的梁竹音一眼,“你随我入内。”
徐元恺听得萧绎棠的命令后很是震惊,他见儿子反应如常,想着等太子殿下离开要仔细询问一番。
徐坚亲自点燃六炷香,交给萧绎棠,便默默退了出去,与父亲站在门前等待。
萧绎棠左手持香,撩袍跪在蒲团上,看了身侧一脸怔忡的梁竹音,见她又在神游太虚,只得拽了拽她的衣袖,将三根香分给了她。
梁竹音猛然回神,赶忙双手接过,跪在他身旁的蒲团上,共同看向正中间那最醒目的牌位。
萧绎棠双手握香,一脸眷恋地看向那牌位上熟悉的名字,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中所想,“母亲,儿子带心上人来给您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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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造船
萧绎棠沉浸在与亡母的诉说中, 像是又回到了那森冷无比的掖庭宫,只有每晚依偎在那温暖的怀抱中,才是唯一可以取暖的去处。
“她不但救过儿子的性命, 还写的一手好字, 人又聪慧, 相貌也是儿子喜欢的。就是她还未答应……”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听到身旁的叩首声,这才想起梁竹音就在身旁, 却并未意识到方才曾被她动容地瞩目。
想偏头看她,又不敢看,瞬间脸上滚烫无比,只得硬着头皮叩首道:“您一定要保佑我。”连拜了三拜后,将香插在香炉内。
转身时, 还是忍不住偷偷瞟了她一眼。
见她起身后眼圈红红的,面色只有恭肃并无其他, 心中顿时失望至极。
他如此掏心掏肺,她却依旧无动于衷!
巨大的失落感,犹如汹涌之下的浪潮,接踵拍打而来, 像是要将他湮灭。
他失魂落魄地打开祠堂的大门, 越过表兄的笑脸看向不辩神色的舅舅,拱手道:“您保重,两日后我不便出京相送,只得在东宫遥祝您凯旋归来。”他想起了裴平真, 在徐元恺相送的路上, 将此事告诉了他。
徐元恺沉思片刻,道:“宣平伯的确是一名不可多得的良将, 殿下放心,臣心中有数。”
走至大门前,徐元恺又看了一眼默默向他躬身行礼的女官,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看着萧绎棠的车驾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询问儿子:“这名女官是何来头?”
徐坚示意小厮关闭中门,恭敬回道:“是殿下身边的司寝女官,出巡时便跟随在殿下身旁。亦单独陪同殿下暗访,看样子很得殿下喜欢。”
徐元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殿下这心性,竟然与妹妹那般无二,他是要君临天下的人,怎能对一名女子如此用心。”
“爹爹,您真是迂腐。”徐坚无视老爹的瞪眼,继续说道:“我陪殿下出巡前,以为他就如表面上那般冷淡毫无人情味,却见他对梁大人说话时,才有着不同于他人的和颜悦色。今晚更是大开眼界,您不觉得他在祠堂里,对着姑母牌位说的那些话很是让人触动么?”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一番对比之下,我深深觉得对我媳妇儿很是不周,从未如殿下那般关注身边人。所以您完全就是多虑,日后待殿下御极,届时帝后恩爱,也是天下子民学习的典范啊。”
徐元恺气的一掌狠狠拍向他的背,“皇后那是谁人都能做的么?殿下如今只有徐家和国师撑腰,却远远不够。这名女官的姓氏听上去并不是世家阀族,如何能助殿下稳固朝中势力?”
徐坚摸着热辣无比的后背,嘟囔道:“那张皇后倒是出自名门,姑母还不是被她害死,她还要害殿下,扰乱朝局,您怎么不提?”
“你这个王八羔子,别跑!”徐元恺气得脱了鞋履就向他扔去,见他人早已跑的无影无踪,只得叹了一口气,发起愁来。
*
回到寝殿内,梁竹音接过小路子端过来的药盏放在桌几上。
她见萧绎棠径自解开披风,赶忙上前接过搭在衣架上。转过身为他解开蹀躞带,宽了衣袍。
萧绎棠看着一言不发忙碌的她,自舅舅家回到东宫,她沉默了一路,他亦担心了一路。
多次想要启口,想问却不敢问,又觉得别的话说出来痕迹又太过于明显。本来心中颇有怨气,被她晾在那里,哪怕拒绝都不给一个。如今她这般模样,让他越发的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
萧绎棠接过她双手奉上的药盏,“你……”
见她仓惶抬头,一脸痛楚地凝视着自己,眼中满是祈求。
他后面那半句终究还是未能说出口。
只得仰起头饮尽药汁,在心中的苦涩衬托之下,口中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很晚了,你回罢。”
“臣告退。”梁竹音端起空盏退了出去。
萧绎棠看着她走的那般潇洒,苦涩一笑,想着自己在朝政上运筹帷幄,从未如此这般不知所措,完全不知如何做才能博得她的倾心。
陷入深深绝望的他,只得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深刻反省自己。
小路子见萧绎棠在寝殿里来回踱步了半个时辰,再根据方才那位离开时那木然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因为她。
突然听得他说了句,“对,还是不够死缠烂打。”
心道,您终于开窍了。
萧绎棠走至小路子面前,看着他没头没尾说了一句,“既然话都已经说了出来,索性一切明着来?”
“殿下英明。”小路子赶紧安排上了马屁。
萧绎棠蹙眉摇了摇头,“要是适得其反,那该如何是好?”
“奴婢想着,但凡女子都是喜欢花前月下,如今园子里花儿也开了,晚间时泛舟其上,那是多么诗意。有了意境,梁大人就什么都从了!”
“可是孤向来厌烦那些附庸风雅之物。”言下之意,上哪儿去弄小船去?
小路子苦恼地想,您如今变化忒大了,那园子里的龙首源池中除了之前就有的荷花,如今应季盛开着,就连一条锦鲤都没有。看来只有求助卫大人了。
他嘿嘿一笑,“您容奴婢准备三五日,保证完成任务。”
萧绎棠狐疑地点点头,根据上次那床上玩儿骰子的馊主意,他有些担忧这次再弄巧成拙。
他辗转了半宿,悲哀地发现除了小路子想的办法,自己也的确想不出来其他,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旁空空的位置,有些怀念被她抢了被子霸占大半张床的那一晚。
他只得强迫自己平躺,看着帐顶那福禄寿喜纹饰一夜无眠。
同样无眠的梁竹音,回到命妇院便双手抱膝坐在床榻前发呆。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从最开始听到雲州的信被退回,接着陪萧绎棠回到裴府为外祖母医病,后来又陪他去了忠勇侯府,还被他拉着在徐贵妃牌位前上香。
自从陪萧绎棠上香后便心乱无比。
他说的那句话,就像是一锤重击敲打在心上,瞬间使得她泪盈于睫,只能借助叩首努力平复慌乱的心。
她甚至不敢看徐贵妃的牌位,只得在心里默默祝祷,保佑他顺利肃清阻碍,身体康健。
对于他这段时日的变化,现在想来,自己并不是没有察觉。
从最开始笃定他是在做戏,到慢慢感受他对自己生出一些别的念头,也只是认为接触的多了产生的亲密感而已。
可自从得知他故意不喝药,只是为了找个充足的借口将自己留在寝殿时,看着他昏迷的样子,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六神无主,仿佛心中努力堆砌的城墙,瞬间全部崩塌了。
这才慢慢回想起解毒、抢肚兜、买兔毫笔、玉簪、宫装,还有每一次的包扎,……全部都意味着什么。
她忍不住伤心哽泣,下意识拉开床间柜,看着柜中摆放的两个木盒,在存有信笺的木盒上顿了顿,终究还是颤抖着拿起放有玉簪的盒子。
躺在枕间,在泪眼朦胧中轻轻抚摸那玉簪上的竹叶。
想到与他之间从最初的试探与交锋到如今的默契,突然发现,自己也在悄然变化着。
从最初的谨慎自保,到如今为了他奋不顾身,就真的只是为了还他的恩情么……
她将自己埋在枕间,手中紧紧攒着的玉簪硌疼了她,亦深深烙印在心里。
原来,一个人可以在你毫无防备时,可以迅速在你的心理落叶生根。不但无法将他从心里拔除,而且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渐渐枝繁叶茂,长成了参天大树。
只是,他不是别人,他是这东宫之主,未来坐拥四海之人。
他又怎么可能一生一代一双人。
难道自己也要像徐贵妃那般,每日在深宫之中期盼着他能临幸自己么,她摇了摇头,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自幼长在家不成家的环境之中,没有人知晓她是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个完整的小家。
一个没有旁人的打扰和加入只属于自己的家,为此,她才拼尽了全力与继母努力抗争。
外祖母的话依旧在耳边回响,不逃避却也不能勉强自己。
她拿起玉簪放在了唇边,喃喃道:“殿下,臣终究还是不敢面对。”
*
造办处本就属于工部的一个分支,造船一事需经由工部侍郎批示。
在卫恒的不懈努力之下,从批文到赶制出来用了十日,这对于萧绎棠来说已然是极限了。
天知道这几天他是如何艰难度日。
每日见她如常应对,依旧面带微笑,办差与关心过问从未减少。但是他就是能感觉到她的疏离与闪躲。
这使他非常的不安,却也无法询问。
他本能的将这次游湖当做一根救命稻草,盼望着真能如小路子所说,在那个特定的环境下,她能有所变化,哪怕对她说上几句心里话。
“去将阿蕴唤来,悄悄儿的。”
小路子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邀请她游湖,如果以自己的名义,不用想,她必是要推脱的。
现如今,说他欺骗也好,有预谋也罢,只要能让她往前迈一步,他都愿意去尝试,哪怕事后闹出笑话,反正也只是在她一个人面前丢脸,也没什么可惧怕的。
小路子先是去了命妇院,拉着阿蕴一通诉说,“殿下今晚之事,是否能成就看你了。”
“可是,这不是欺骗姐姐么,要是姐姐知晓我也骗了她,不理我那该如何是好?”阿蕴无不担忧地问道。
小路子瞪着她,“你个小没良心的,是谁在掖庭宫时,自己节省那仅有的食物分你一半?”
阿蕴想起萧绎棠出宫前,在掖庭宫时将太监们节省下来的口粮,分给吃不下窝头的她,心中一酸,点点头,“我今晚就去约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狸:小路子,今晚游湖,我要是再像以前那两次演砸了,你提头来见
太子死了的白月光是我 第53节
小路子:您那母大虫小人儿书不是我安排的……
狐狸:滚!
咦,下章有船……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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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雨夜
梁竹音正在詹事院整理名册, 见丽正殿的小黄门前来找寻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梁大人,路都知说今晚殿下与卫恒大人出宫办事, 要很晚才回, 让您不必去丽正殿上值。”
“知道了。”
梁竹音决定提早回命妇院, 沐浴后好好睡上一觉。
谁知却稀里糊涂被守在门口的阿蕴拽来龙首源。
如今她哪有心思划船, “阿蕴,我累了, 想回去补觉。”
阿蕴看着她一脸疲惫的样子,虽心疼,想了想自己的任务,只得硬着心肠说道:“好姐姐,都到这里了, 你这段时日太过于劳累,说不定过会子能放松一下心情呢。”
梁竹音被她拉着一路小跑, “我真的是拿你没办法,反正我不会划船。”
她看了一眼与大内太液池相通的龙首源,入夏后还未有机会前来赏荷,如今天色虽然逐渐变长, 但此时太阳已然没了踪迹, 竹林间似有风吹过,引得湖面上涟漪阵阵,莲荷摇曳。
被阿蕴拉着走至池边的一只乌篷船前,见一名身穿素纱锦袍, 束发戴玉冠的男子负手站在船尾, 在暮色之中越发显得孤寂无边。
随着船舱晃动了下,小路子跳了下来, 笑嘻嘻地唤着:“梁大人来啦。”
梁竹音扭头瞪着身旁的阿蕴,见她向船尾的方向福了福,“殿下,姐姐来了,婢子告退。”
阿蕴临走前一脸无奈地晃了晃梁竹音,在她耳边说道:“姐姐,我认罚。”
她将梁竹音往前推了推,带着一抹笑意离开了。
梁竹音见萧绎棠转身看着她,只得唤了声,“殿下万安。”
“先上来。”
此时也没有办法找借口离开,只得应了一声提裙上船,环顾崭新的船舱,见中间顶子上吊了一盏精巧宫灯,舱内设有一桌一方长凳,小桌子上摆了两只荷叶盏与一瓮著名的寒潭香。
这时船身一晃,萧绎棠从船尾躬身走进了船舱,他看着这略短小的长凳,提袍坐了下去,看了她一眼,“你也坐罢。”
梁竹音站在船头,看着这狭小的船舱,站也不是,蹲更不适宜,就连跪都没有多余的地方,只得应了一声,坐在了他身旁。
虽然只是沾了一个凳角,但是也依旧能感受到彼此衣袖间的触碰。
出巡时也有共乘的时候,但那都是条件所迫。如今好端端挨着坐,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偶尔视线不经意相触,也都分别转开头,看向了别处。
萧绎棠穿的并不多,却觉得越发燥热,他看着小路子撑篙将船渐渐驶离了岸边,思忖着话如何问出。
梁竹音生怕他说出什么让她无法回答的话,指着荷叶盏说道:“殿下,臣记得《酉阳杂俎》上说,古人采摘新鲜的荷叶盛满酒,让其茎叶相通,从茎管处吸酒喝,还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碧筒饮’,想必这荷叶盏就是因此而得名。”
萧绎棠终于转过脸来看她,“唔,那你是想效仿古人?”
“不不,臣就是看到荷叶盏想起了这个典故。”梁竹音微微向后躲了一下,她自上次醉酒以后,就打算这辈子再也不碰酒了。
萧绎棠微微一笑,看着船在荷叶间穿行,微风拂面,佳人在侧,很是惬意。
突然船尾传出“噗通”一声,两人齐齐转头看向船尾,发现小路子不见了……
梁竹音一脸惊讶地看着萧绎棠,听得他解释:“我没让他跳河。”
“臣不会划船。”
听得一阵水声,小路子冒出了个头,“殿下,奴婢两个时辰后来接您和梁大人。”说罢一猛子又扎入了水底,再也不见身影。
萧绎棠也没想到小路子会中途弃船,他见身旁的人沉默不语,拿起荷叶盏饮了一口酒壮胆,不经意问道:“你是不是很厌烦宫里的一切?”
梁竹音沉默了半晌,“臣的性子不适宜在宫中生存。”
萧绎棠脸色渐冷,“我昨日在祠堂内的一番话,你还不明白么?”
梁竹音转头看向渐渐隐去最后一丝光亮的天际,拢在袖中的手,紧紧攒在一起,幽幽说道:“臣有心上人了。”
“你说什么?”萧绎棠下意识转头看向她。
梁竹音强装淡定,再次说了一遍。
萧绎棠嗤笑一声,“我不信。”
“臣不敢欺骗殿下,三载后出宫,亦是因为他。”
“可是裴玠?”萧绎棠看着眼前低垂着双眸的人,终究还是不愿相信。
他扭头看向入夜后黑漆漆的湖面,心境如此景这般,仿佛坠入了无边的深渊。
梁竹音每说一句话,都要确保声音平稳,“不是。”她狠了狠心说道:“臣头上戴的金簪,就是信物。”
萧绎棠倏地起身,站到了船尾。
突然觉得自己处心积虑这么久,这一切犹如一场闹剧,是他人生中所有经历当中的耻辱。
梁竹音见他出了船舱,显然是不愿再与自己同处一室。
见他这般容易就信了,除了令她始料未及,心中并未因此而轻松,反而有着说不出的凄凉之意。
他还在服药,那夜风自带凉意,他又站在风口上,看着他衣诀翩飞,她忍了忍还是起身拿起舱内的披风,准备为他披在身上。
萧绎棠见船舱微晃,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去,见是她拿着披风前来,第一次选择淡淡将披风接了过来,并未再如以前那般,亲昵地由她为他穿戴。
他的变化,梁竹音并非没有感受到。
她心中被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牵扯着,带着丝丝牵痛走向了船头。
两个人就这般分别站立在船头与船尾,等到了小路子派人来接,却比预计早了一个时辰。
萧绎棠见卫恒前来,蹙眉不解,已然听得他拱手,焦急说道:“师兄,忠勇侯出事了,与那西羌对战时被吐谷浑偷袭。”此时天空响起了一声闷雷,伴随着一道闪电,照亮了天空。
小路子机灵跳上船,快速撑蒿向池边行去。
“皇父如何说?”萧绎棠强压下胸中的气血翻涌,寒声问道。
卫恒知晓他势必不会听从师父的话,选择避嫌。
师父正在两仪殿与陛下商议此事,派王钦悄悄通知他,就是想让他提前安抚师兄,不想让他今晚出现在两仪殿。
“说!”萧绎棠见卫恒踟蹰,不由得脖颈上青筋暴露,面上怒意更甚。
卫恒只得低声说道:“目前陛下只是下旨,命安西都护府派兵三千前去支援。”
“吐谷浑擅长布阵作战,安西都护府那点兵力犹如隔靴搔痒。此事师父就没提派人前去东羌试探一番?”
卫恒摇摇头,“殿内是何状况,王监并无详细说明。”见他像是去往大内的方向,赶忙拦下他,“师父特意留话,不准你前去两仪殿请旨出征。”
在一道道闪电之下,萧绎棠那惨白的脸清晰可见,他一把推开卫恒,大步流星向两仪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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