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折一枚针
宝绽停步,倏地转回头。
时阔亭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什么水龙头、老秋千,都是我编的,骗你们玩的!”
宝绽唰地白了脸,腿一软,从楼梯上滑下来,时阔亭赶紧伸手接住他,他们的交情,还有宝绽和京戏的缘分,就从这一刻开始。
第17章
7号坑到底存不存在,这个问题至今也没有答案,后来时阔亭琢磨,是天太黑,宝绽又紧张,把门上的数字看错了。可他们白天一起去找过,东西两侧的厕所全看了,也没找到那扇用水笔打过叉的门。
这件事就和其他许多青春期的遗憾一起,留在了记忆深处,成了永远解不开的谜团,剥蚀成了一个小小的印迹。
从那以后,时阔亭和宝绽成了朋友,宝绽话少,时阔亭偏天天在他耳边叨叨,时阔亭不爱学习,宝绽就总用物理化学烦他,他们本不是一种人,直到九月的一个星期五,赶上中秋节,也是住校生回家的日子。
放学后,时阔亭坐在操场看台上玩颠球,几个女生围着他闲聊天,远远看见宝绽拎着水壶去打水,他喊:“嘿,那个小姑娘!”
满操场就宝绽一个人,他拐个弯过来,站在看台下冲上吼:“你叫谁小姑娘!”
“哎呀,我看错了,”时阔亭得得瑟瑟下去,蹲在最下一层看台上仰视他:“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宝绽瞄一眼他身后的女生,觉得他生活作风有问题:“用你管?先管好你自己。”
时阔亭蹲得低,看见他下巴上有一块淤青,像是手指印,“哎你这……”他抬手要碰,被宝绽一巴掌打开,两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时阔亭扔下球,回头朝女生们摆手,让她们散。
宝绽扭过身,不说话。
“你爸揍你了?”时阔亭贴着他非要看。
宝绽让他缠烦了,把水壶往地上一撂:“他不是我爸!”
时阔亭没吱声,像条挨了打的狗,眨巴着眼睛瞧他,宝绽欲言又止的,低下头:“我爸走得早,我妈又嫁了。”
时阔亭反应了一下:“你后爸打你!”
宝绽立刻往周围看,没有别人:“喝了酒才打,”他闷着声,“不过……他天天喝。”
“那你妈呢,她不管?”
宝绽摇头:“她十天半个月也不着家。”
怪不得他不回家,时阔亭想也不想:“上我家吧。”
宝绽吃惊地抬起头。
“中秋节你一个人在学校,”时阔亭一脸同情,忧心忡忡地说,“我怕有女鬼来找你,吸你的精气!”
宝绽飞起一脚。
“不过说好了,”时阔亭边躲边要他保证,“上我家,你不许笑话我!”
宝绽知道他是好意,腼腆地咕哝:“有什么可笑话的……”
结果到了他家,见到时阔亭他爸,宝绽傻了,时阔亭不到十五岁,他爸却是个快六十的老人,时阔亭红着脸解释:“老来得子!”
时妈妈做了一大桌子菜,客人不光有宝绽,还有一个姓邝的老爷子,是时爸爸的拜把兄弟,六十岁了没儿没女,后来宝绽才知道,他一辈子没成过家。
就是这么一个有些怪异的家庭,却让宝绽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这个晚上有月色、有欢声,还喝了一点酒,醉意朦胧中,宝绽跟着大伙看了京戏,是中央台的中秋票友专场,浓墨重彩的《胭脂宝褶》。
宝绽着了迷,瑰丽传神的妆扮、抑扬顿挫的声腔、惩恶扬善的故事,还有时老爷子不时的点拨,打这以后,他一放学就往时家跑,后来干脆把宿舍退了,和时阔亭挤一张床。
“老头儿,到底谁才是你亲儿子!”宝绽来后,时阔亭总是这么问。
时老爷子便笑着答:“你要是有宝绽一半,如意洲就有指望了!”
如意洲是时家的剧团,一百多年历史,传到时阔亭这一代,老生唱不了,小生又不爱唱,眼看着后继无人的时候,宝绽出现了。
他有一条好嗓子,时老爷子用三个字形容:玻璃翠。高一声,响遏行云,低一声,雍容婉转,滑一声,一泻千里,掷一声,铿锵遒劲。宝绽就像他这名字,难觅的旷世奇珍,在这个没落的小剧团里绽放了。
时阔亭总是嘴硬,说京剧过时了没人要,打死他也不干这一行,但只要宝绽动嗓子,一定是他擎着个胡琴坐在下首给他托腔。
在行家耳朵里,时阔亭的琴拉得不算好,可说不清是什么理儿,只要是伺候宝绽,他手指头上就像开了花儿,每一字、每一韵,都裹得严严实实、毫厘不爽。
“咱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在学校,没人的地方,时阔亭搭着宝绽的肩膀,臭不要脸地感慨。
宝绽斜他一眼:“谁跟你是一对儿。”
“哎你别不信,”时阔亭学着电视剧里的流氓恶霸,捏他的脸蛋,“你要是女的,指定得嫁给我。”
宝绽甩开他的胳膊,转身就走。
“哎!”时阔亭喊他,“按辈分我是你师哥,师哥没叫走,你上哪儿去!”
宝绽不情不愿的,站在原地。
“话说回来,”时阔亭拽了他一把,重新把他搭住,“你还没正经拜过师呢。”
“拜师”两个字让宝绽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得让我爸给你办一个,”时阔亭挑起他的下巴,“拜了师,你就是我家的人……”
宝绽拿胳膊肘狠狠给了他一下。
晚上回家,时阔亭替宝绽去提拜师的事,宝绽在门口等着,好一会儿,时老爷子在屋里叫他,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见时阔亭低着头。
“宝绽,”时老爷子说,“我不能收你。”
宝绽立在那儿,一下子蒙了。
“京戏……”时老爷子叹一口气,“没落了,不光京戏,过去的玩意儿再好,现在的人不爱,也得死。”
宝绽想说“我不在乎”,可心里难受,张不开嘴。
“我们时家是没办法,代代干这个,可你不一样,”时老爷子走到他身边,“你可以去考大学,读研究生,出国,到电力、银行去工作,”他摸摸他的头,“我们做长辈的,不能耽误你。”
宝绽乖乖点个头,说知道了,可回到屋里,他红了眼睛。
之后的日子还是那样,每天和时阔亭上学、斗嘴、吊嗓子,一起中考,一起上高中,高三那一年,课间,马上要响上课铃,老师已经进教室了,时阔亭接着个电话,书包都没拿就往外跑。
年轻的英语老师横眉立目:“时阔亭,你干什么去!”
时阔亭头也没回:“我妈让车撞了!”
宝绽一听,腾地从座位上起来,英语老师从黑板槽里拿起教鞭:“宝绽,他妈撞了,有你什么事!”
宝绽收拾好两个人的书包,往背上一甩,从她面前跑过去:“他妈就是我妈!”
到了医院,人已经拿白布盖上了,时阔亭冲进屋,宝绽手一松,书包掉在地上。
屋里站着很多人,除了时老爷子,还有两个警察,架着一个戴手铐的家伙,那人伛偻着背,满身酒味儿。
是酒驾,时阔亭疯了,揪着那家伙没命地打,警察把他往后推,宝绽想上去帮忙,这时手机响,是他后爸,宝绽没管,那边却较劲儿似的打个没完。
“喂!”宝绽接起来就吼,没想到那边的嗓门比他还大,“小犊子!你妈呢!”
宝绽扭头看着时阔亭,顾不上跟他掷气:“不知道!”
“操他妈的臭婊子!”
“不许你骂我妈!”
“你妈,”那边有磨牙声,“你妈他妈跟人跑了!”
宝绽怔住了,耳朵里嗡地一响,什么也听不到。
“操他妈!我以为她能带着你呢!”他后爸还在电话那头咆哮,“小犊子!往后咱俩没关系,少让我看见你!”
电话挂了,宝绽扶着墙站不住,一屁股坐下来,屋里,时阔亭也坐在地上,满脸的泪水,两手拳峰上都是血。
从那天开始,一切都变了,时阔亭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开玩笑,也不再编鬼故事。时老爷子所剩不多的黑发全白了,他曾经笑着教宝绽唱、念、做,现在却拿着藤条,逼宝绽劈腿下腰。
宝绽彻彻底底没了家,时家就是他的家,时老爷子摁着他给他开胯的时候,他哭着去攥时阔亭的手,一声声喊着“师哥”,因为时阔亭会疼他,会在夜里给他揉腿,喂他偷偷买来的零食。
时老爷子和他后爸一样,染上了喝大酒的毛病,他早年就有肝硬化,很快发展到失代偿并发消化道出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时,他对时阔亭说:“把房子卖了,供如意洲……供宝绽上大学……”
“师傅?”宝绽没想到,都弥留了,老爷子还想着他。
“师傅……”时老爷子看着天花板,宝绽一直这么叫他,“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收你。”
窄红 第15节
“师傅!”宝绽用力抓住他的手,那双摸过他的头、拿藤条打过他的手。
“能教你的,我全教了,往后……靠你自己。”
宝绽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打在两个人手上。
“哎……”时老爷子的眼睛不肯离开时阔亭,他唯一的儿子,“拉琴的挑不了大梁,宝绽……从今往后,你就是如意洲的当家……”
宝绽愣了,难以置信地跪在床边。
“记着……如意洲不能散,祖宗的玩意儿不能丢,交给你了……”
时老爷子眼里最后的一点光渐渐散去。
“阔亭也交给你……到了什么时候,你们这两股丝也要往一处绞……”
“师傅?”
“老头儿?”
“师傅!”宝绽眼看着时老爷子的瞳孔不动了,时阔亭的手颤抖着握上来,和宝绽头顶着头跪在床前,不舍地喊了一声:“爸——!”
(关于昨天的鬼故事,我自己胆子挺小的,所以写了几个感觉不那么吓人的,没想到还是有吓到的姐妹,非常抱歉,让你们猝不及防受到了惊吓!
第18章
匡正早上才睡,去公司时已经是下午了,他穿着一身闷骚的浅蓝色西装,在办公室门口问:“年利润40亿以上的航空公司,包括国有和私营,谁有空?”
这听起来是要整理潜在买家列表,但最近并没听说有这个量级的航空公司要出售,办公区的人面面相觑。
段小钧从熔合的估值数据上抬起头,见大家都鸦雀无声,以为这是个没人愿意接的活儿,而匡正还杵在门口等着人给他回应。
想起昨晚撸过他脑袋的手,段小钧从座位上起身:“老板,我行吗?”
整个办公区的目光都向他投来。
匡正挑起一侧眉毛,笑了:“你的内部收益率算完了吗?”
段小钧被他损得已经习惯了:“我买了excel的电子书,休息时会学的。”
“行,”匡正点头,把西装下摆往后甩,两手掐腰:“就你了。”
虽然接了活儿,但段小钧其实压根没明白匡正要他干什么。
“具体怎么做问clemen,”匡正转身进屋,“下午6点前给我。”
段小钧连忙去找他的经理,clemen正在审查熔合提交的文件,包括历史财务报表、董事会决议、专利和业务合同等等一大堆,头也不抬地说:“咱们老板派活儿从来没让我们报过名。”
“啊?”段小钧没懂他的意思。
“就是说,如果真有活儿,都是根据能力指定到个人的,”clemen抬头瞧着他,“而且现在根本没有航空产业的m
a项目。”
段小钧不理解:“那他刚才……”
clemen言简意赅:“他可能是在玩你。”
段小钧的脸僵了一下,接过递来的样板文件,转身回自己的座位,半路看到办公区的磨砂玻璃墙外探进来一张小圆脸,微胖、阳光,是bonnie。
“你怎么来了?”段小钧放下文件走过去。
“嗨!”bonnie戴着一对大耳环,“你还好吗?”
段小钧垮下脸:“还行……”
“i know i know!”bonnie同情地拍着他的胳膊,“匡正把你要到m
a,我们都惊了,你没看那帮bitch,一张张美梦破碎的脸!”
段小钧无语:“你们女生的审美都这么乏味吗,他除了高一点,西装好一点,脸有棱角一点,没比别人帅到哪里去吧?”
“你没看到他的胸肌吗?”bonnie两手在胸前比划,“他帅得我都起生理反应了好吗!”
段小钧无话可说。
“不能因为他对你魔鬼,就抹杀他作为一个性感尤物的价值。”bonnie如是说。
段小钧想了想,匡正对他其实不算魔鬼,虽然损他时绝不留情……但每次挨损,他好像都学到了新东西:“他……还好,能来m
a,我挺幸运的。”
bonnie看傻子一样看他:“你是让他连加班折磨带精神控制,斯德哥尔摩了吧?”她压低声音,“我听人说,超级新人日那天他一看你的专业就火了,我们都觉得他要你是想不动声色地搞死你!”
匡正原来这么不喜欢他吗……段小钧有点小失落,转而问:“你分到哪儿了?”
“信息部,”bonnie比了个v字,豆沙色的指甲上镶着闪闪发亮的水钻,“做数据和系统维护。”
她的专业就是这个,段小钧羡慕她学有所用,“今天来找你,”bonnie甩了下头发,一副职业范儿,“是有个投资想跟你谈。”
段小钧回想他们的第一次对话,她那时就想卖《2019万融大触全集》给他:“投资?跟我?”他指着自己的破西装,“你没搞错吧?”
bonnie又是那个“不要998,也不要618”的架势,戳着他的胸口说:“就是你。”
段小钧觉得脊背发凉。
bonnie打了个响指,搭住他的膀子:“现在有个赚大钱的机会,池子很大,我一个人根本捞不过来,咱们这批新人里就你傻,我决定带带你。”
“……”
“这么说吧,”bonnie拉住段小钧的领带,“去澳门那次,在机场,换了别人不可能叫我,算我报答你。”
她说的是段小钧看她迷路好心叫他结果她跟匡正尬聊了一路那次,即使她这么说,段小钧还是觉得她想诈他钱……
“战国红,”bonnie神秘兮兮地说,“听说过吗?”
段小钧摇头。
“一种虚拟货币,据说开发者是中国人,还没在国际币圈叫响,我研究了那个算法,非常有发展。”
作为一个社会学毕业生,光是资本回报率、内部收益率就够段小钧头疼了,什么虚拟货币、币圈、算法,简直是要他的命。
bonnie还在跟他叨叨:“现在是初创期,一战国红兑0.0025人民币,我判断,不出三个月就能翻十倍。”
翻十倍也才两厘五,段小钧直接问:“你要多少钱?”
bonnie正色:“你能投多少?”
“就这个月工资,我们trainee都是一样的,留下饭费交通费……”
“行,”bonnie替他决定,“你投一万八。”
段小钧一个月才一万九千五,他忍了:“你投了多少?”
bonnie瞥他一眼:“你的五十倍。”
段小钧震惊:“我的天你……你赔了怎么办!”
“不会赔的。”bonnie很肯定。
那些跳楼的人都这么想:“你怎么知道?”
“我从十五岁开始玩钱儿,”bonnie自信地说,“从来没赔过。”
段小钧盯着她,从她眼里看到了一抹危险的贪婪,万融就是万融,连后台维护人员都要玩一玩资本游戏。
两人说定了,bonnie挥手离开,段小钧回办公室用微信给她转账,一万八,他只当是帮朋友个忙。放下手机,他开始研究clemen给的样板,是一沓公司列表,搜集了某个行业在某个利润区间内的公司信息。
“年利润40亿以上……航空公司,”段小钧按匡正的标准在网上搜索,“即使加上私营的,也不多啊……”
华航、中航、千禧、万国……一共有九家,全是上市企业,上市企业信息在“浪涛数据”是付费资源,但万融已经全口径购买,段小钧直接用员工密码登录,下载好九家公司的年报,选摘整理,形成一份详尽的概述性信息。
五点,vp办公室的门提前推开,匡正穿着轻薄的胶原蛋白衬衫,双手插兜,显出性感的胸肌轮廓:“段小钧,滚进来。”
段小钧看表,明明还差一个小时:“来了!”他赶紧打印文件,唰唰的机器声中,听到隔壁的两个分析师在嘀咕:
“我操,老板今天也帅到我了。”
“真的,简直是荷尔蒙漩涡,我们怎么才能像他那样啊?”
“特别是他给我改估值模型的时候,完全被他碾压!”
“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变态?”
“是,”段小钧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没大没小接他们的话,“我要去被他碾压了!”
那两人一愣,关系似乎拉近了不少,段小钧经过他们的桌子时,其中一个向他伸手:“加油,菜鸟。”
段小钧深吸一口气,和他击了个掌,走进匡正的办公室。
匡正坐在办公桌后,翘着二郎腿,像某种准备捕猎的大型食肉动物,段小钧把文件递给他,不经意瞥到他的电脑,屏幕上是千禧航空的财报分析。
“不愧是学社会学的,”匡正唰唰翻着公司列表,“归纳总结做得不错。”
被夸了,段小钧稍稍放松,想起bonnie的话,视线不自觉落到匡正的胸肌上,鼓鼓的,把很薄一层衬衫布料撑起来……
“喂,”匡正从文件上抬起眼,“看哪儿呢?”
段小钧一窘,赶忙移开视线。
匡正把文件扔到桌上:“出去吧。”
完了,第一次汇报工作以看了上司的胸告终……段小钧霜打的茄子一样回到工位,刚坐下,匡正穿着西装出来,边往外走边对大家说:“熔合的全部资料再过一遍,明晚十二点前进数据室(1)。”
“是,老板!”参与项目的几个人异口同声,段小钧扭着头,一直目送那个浅蓝色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
匡正去了趟沃尔玛才回家,晚饭在宝绽那儿吃的,一个人没什么滋味,洗过澡就上床了。第二天睁开眼,不到六点,他悠闲地刮了胡子,挑了西装,选了配饰,七点多,打开宝绽的门,蹑手蹑脚走进去。
厨房在左边,楼梯在右边,他往右拐,到楼梯口脱掉皮鞋,穿着袜子踩上去。
二楼卧室的门开着,窗帘只拉了一半,清晨的光又轻又柔,洒在宝绽身上。
他穿着翡翠太阳的工作服,白衬衫黑马甲,衬得他清瘦,显然太晚回来倒头就睡了,屋里有淡淡的酒味。
匡正靠着门框看了一会儿,走下来,用手机下单了一冬一夏两双拖鞋,都是他自己的尺码,地址填的宝绽这里。
到厨房打开冰箱,粥碗放在正中间,罩着保鲜膜,还用牙签扎了几个眼儿,碗上贴着一张便签:微波,2分钟。
匡正把粥放进微波炉,设好时间,把那张纸翻过来,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支万宝龙大班笔,一笔一划地写下:我不在的时候,缺什么,去我家拿。
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压在纸上。
那是他昨天去沃尔玛给宝绽配的。
(1)数据室:用于存储重要文件的虚拟空间,有保密性,在兼并收购交易中,代表卖家的投行会开设数据室,便于潜在买家查看相关资料。
窄红 第16节
第19章
匡正边吃粥边看手机新闻,突然,白寅午来电话,铃声不大,但在空旷的别墅听起来格外刺耳,他骂了一句,飞速接起来。
“喂!”他虚着声,往楼梯那边看,“干什么你,一大早打电话!”
“哟,”白寅午语带调侃,“在哪个女人床上呢?”
“滚蛋!”匡正继续吃他的粥。
“女朋友?”白寅午又问。
“不是。”
“不是你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怂样,”白寅午损他,“什么声音,吃粥呢?你不是不吃早饭吗?”
鸡丝粥,味道不错,匡正舀了一大口:“现在吃了。”
“哦——”白寅午拖长了调子,“一起睡到早上,还给你做了粥,走心了?”
匡正受不了他:“别瞎说行不行,跟你说了不是,就一邻居。”
白寅午轻笑:“美女邻居,我也想要。”
匡正扔下勺子:“男的。”
电话那头静了,然后说:“不是吧你,口味变化这么大吗?”
匡正很认真负责地给了他一句:“滚。”
白寅午不跟他开玩笑了,正色道:“赶紧过来,有事跟你说。”
电话断了,匡正喝了口苏打水,把粥碗放进水槽,边往外走边嘀咕:“有事还扯这么一大堆废话!”
他开车到公司,上62层,白寅午在董事总经理室等他,一早就来了点红酒,巨大的树枝状醒酒器里漾着一片紫红色的液体。
“来一杯?”他问匡正。
匡正摆手,在小沙发上坐下,今天他少见地穿了一身黑西装,修身款,肩线、腰线、领形都很考究,配上银灰色的真丝领带,一歪头,霸气侧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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