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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蚕往事4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一直在旁边嚼茶叶梗子的虎皮猫大人插话了:“能够开刀做手术,将这血瘀肿块消除,这是最好;如果不成,我倒还有一个法子的。”见我们的目光都投向了它,虎皮猫大人慢条斯理地喝一口茶水,说:“有一种名为‘雨红玉髓’的琼汁,可以疏通经脉,排毒通灵。我曾经服用过,可以肯定地说,有一滴,老三的病不但能够立刻化解,而且通神能力还会更上一层楼。”
杂毛小道忙问:“肥鸟……猫大人,既然喝过,那肯定还有存货了,你还不赶快批发几瓶过来?”
虎皮猫大人“呸”一声,说,那已经是前世之事了,岁月变迁,哪里还有存货?这雨红玉髓并不是市场上的那种晶质石英集合体,不是宝石,而是在溶洞石笋之中冒出来的一种神奇液体,钟天地之灵秀,蕴山水之华英,可遇而不可求。他当日也是有幸喝上两口,才能够从那幽府返回……呃,好汉不提当年勇。今天这么一说,也是防止老三去检查后难以治疗,提出一个方向而已。
萧大伯脸色严肃,说大人,你所说的雨红玉髓可是一种本为乳白色、但是一遇见氧气就变得殷红如血的液体?虎皮猫大人说然也,老大你可是知道?萧大伯苦笑,说这个雨红玉髓另外有一个名字,叫做龙涎液,向来都是贡品……他伸出食指曲折,说没有达到这个级别,哪里能够见到?这可真难为了。
虎皮猫大人嘎嘎笑,说确实是罕见。这种玩意儿是少有的养生奇药,秦始皇当年炼长生不老药,四处找寻,几乎都用绝迹了。不过你倒也是说对了,这东西,一般都是在有真龙的地方,方才有见,唉……
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贡品、什么真龙,也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说了一阵,都是虚的,太玄,还不如去军区医院检查来得实在。三叔淡淡地笑,说我这个人就不奢望有大人你这般的奇遇了,只要不是生命危险,还是闲下来算了。这些年,我也是真的累了。
三叔说完这些,眼皮就累得打架,精神不济,萧老爷子便让小叔和杂毛小道扶着三叔,返回卧房休息。
堂屋里还剩下了萧老爷子、萧大伯、我三个人,以及懒洋洋躺在茶几上的虎皮猫大人。
老爷子也不避讳我,直接跟萧大伯谈事。说老三这次受到的打击不小,有些心灰意冷了―― 说句实话,你也别在意,若论道法家学,你们这些兄弟姊妹中还是老三最有天赋,连你都差这么一头。萧大伯点头,说是,我们这一辈人,老三确实有资格做萧家的衣钵传人。
老爷子叹气,将手中的旱烟点燃吸了两口,说去医院检查的事情要抓紧,但是还有三件事情:第一就是虎皮猫所说的雨红玉髓,你在机关部门里有关系,尽量打听消息―― 这是我欠老三的,当初他并不喜欢周林,可是我就是看在大妹的面子,才硬塞给他的;第二,利用你的人脉,帮忙找一下有没有精通治疗的中医;第三,周林这畜生不管是怎么了,他既然做出了弑师的恶事,我们就要清理门户,我老了,这件事情你们几个兄弟来搞。
萧大伯点头说好,眼睛里也有了一些杀气。到底是负责一方的头目,杀伐果断,自有一股子气势。
谈完这些,萧老爷子又看向手拿麒麟胎的我,笑了,说:“陆左,你跟我家小明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我也不拿你当外人,都是自家的子孙。”我点头说蒙老爷子你看得起。他摆摆手说,老三的问题虽然麻烦,但是好歹也是醒了过来,现在便轮到你了。说句老实话,这麒麟胎是个好宝贝,你们说的那个叫雪瑞的女孩子眼睛都不眨一下,送给了你们,真是个好姑娘;但是重宝留在身上,还不如赶紧把它给用了,以免夜长梦多。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你的鬼妖裂魂?
我说还没有具体的计划,请老爷子指教。
老爷子说两天后,9月6日,宜祭祀、解除、沐浴、移柩,是个好日子,你若有心,我帮你准备一切用具,我们便可以将两个朵朵裂魂了。我说好,多谢老爷子张罗。萧老爷子哈哈笑说,你曾经为了老三老四出生入死,何必说这矫情的话语?不过你可想好了,你的朵朵,此时的灵体为鬼妖之体,而移出的魂则为麒麟胎妖身,如何分配,这可要思考清楚。
我点头,说已经想好了,移魂至麒麟胎上的,是后来的小妖朵朵。
老爷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好,有件事情你需要注意了,起初移魂到麒麟胎上的,有一个孕育的过程,这段时间多则三月,少则两星期,是最虚弱的时候,你一定要照顾好,不要出什么意外,如若不然,到时候麒麟胎妖身很有可能就夭折了,你懂吗?





金蚕往事4 第五章 裂魂
·第五章·
裂魂
三叔在第二天便由萧大伯安排,去金陵军区总院检查身体,同去的还有三叔的徒弟姜宝。小叔则要跑小莫丹落户的问题,以及安排家庭教师的事,整日忙忙碌碌。他在缅甸也受了些伤,不过有着老萧家的药方,倒是不用去医院治疗。
我除了忙着给子时裂魂做准备外,还要负责跟两个小家伙沟通。
当天晚上正好轮到了小妖朵朵出现,这小美妞坐在床上,捧着沉甸甸的翡翠项链,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闪着小星星。女孩子总是喜欢这种亮闪闪的首饰,特别是这款项链,出自李家湖珠宝公司最好的设计师之手,链子是铂金与通透翠绿的玉珠串成,细腻柔和,晶莹透亮,而整块吊坠则是金镶玉,周围点缀着九颗璀璨夺目的钻石,配合着那一整块青翠明亮、几乎透明的麒麟胎,简直是美轮美奂的艺术品。
萧老爷子说得很对,光这麒麟胎的艺术价值就高昂到难以想象,雪瑞却眼睛都不眨地转赠给我们,确实是一个好女孩子。她可比她母亲coco要大方得多,想当年我冒着生命危险给雪瑞解降,才给了五十万(当然,就一般风水算命而言,这酬劳算是非常高了)。
小妖朵朵尽管整日喊打喊杀,要吃人肉,但实质上还是一个女孩子,对这种美丽的东西几乎没有一点抵抗力。当我把麒麟胎给她之后,她的眼珠子几乎都沉浸到了那一片翠绿当中。我几次想跟她开口谈事情,都被她认真的表情打败。
小狐媚子把这十分不合体的项链戴在脖子上,跑到镜子前照啊照、照啊照,流了一脸的口水(小鬼是纯灵体,不能在镜子中留下影像,而鬼妖可以)。
正当我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小妖朵朵突然抬起头来,举着手中“巨大”的翡翠项链,说陆左,这个翡翠项链送给小娘我做个纪念吧?
我惊讶,然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好啊,你要就拿着呗!
她听到我说这话,不由得一愣,放下翡翠项链,双手托着下巴,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看得我不好意思,问你怎么了?小妖朵朵说,你是怎么了,今天竟然这么大方,一般如果是好东西,你不都是留给朵朵和肥肥吗?怎么我一说你就答应了?
她说得我老脸一红,梗着脖子争辩道:“哪有,只不过你都没有提要求而已……”
小妖朵朵吸了吸鼻子,看着我有些奇怪的表现,笑了,脸上有花儿一般漂亮的笑容绽放。她说得了吧,你是听朵朵跟你说小娘我裂魂之后要离开的事情了吧?我硬着头皮,说走不走是你的自由,给不给是我的决定。小妖朵朵单脚抬起,旋转着跳了一段芭蕾,说那是,小娘我一旦脱得这浅滩,必定龙游大海了,哈哈哈……
我期期艾艾地问,你真的要走啊?
小妖朵朵认真地看着我说,怎么,你要留我?
我点头,说是。
小妖朵朵眼睛里面闪着狡黠的光芒。她飞起身子来,围着我上下打量了一圈,摇了摇头,说,陆左,说真的,你太弱了,若没有肥肥在你的身子里,你哪里会有现在的境遇?小娘可是想要找一个可以罩得住我的主人,你……不行。呵呵,我要去山里面了,如果你能够比萧家老大,或者大师兄还要厉害的话,再来找我吧。
她说得如此直接,倒是让我有些难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小妖朵朵见我尴尬的模样捂嘴直笑,说聚聚散散本是常事,不用这么舍不得我的。我若有闲暇了,自然还会来看你们。我可是舍不得肥肥和我的乖妹妹朵朵哦,我离开的日子,你可不要怠慢了它们,要不然我可不客气,直接把你吃掉喔!
小狐媚子张牙舞爪,故作狰狞。
还是要走啊……我叹了一口气,说你确定你准备寄居到麒麟胎里面去?她点头,我便跟她说起:“到了麒麟胎,你将拥有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体,萧老爷子说多则三个月、短则两个星期,你便可以重获新生,可以得到自由了……”
小妖朵朵抿着嘴说知道了,还有裂魂的时候要完全信任你、配合你嘛,安啦安啦,啰嗦!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哪里也没去,天天在杂毛小道家待着,享受短暂的平静。
其实真正了解了小妖朵朵,会发现这孩子懂的东西其实蛮多的。她有一个天赋,就是青木乙罡,这东西能够增强与植物的亲和力,短暂控制和妖化青草之属,这是由于她是草木成精的缘故。她还懂很多其他的事情,譬如以前在神农架的时候,她就能一眼看出枭阳的来历。总之,抛开刁蛮的个性,她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呃,妖。
其间我家小叔打了一个电话给我,问我前一段时间怎么老是不在服务区?
我说,我在金陵这边,怎么了?
我小叔告诉我,他女儿小婧高考落榜了,不肯复读,想南下打工。他被拗得没办法,只好随她,于是想打电话给我,让我照顾一下,结果我一直不在。她跟同学已一起到了江城。我说小婧的学习不是一直都很好的么,怎么就落榜了?
我小叔叹气说,那小妮子跟杨杰那个小混子好了之后,成绩就一落千丈了,讲她也不听。
杨杰?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是被我狂扇耳光的那个职校学生。
我叹了口气,跟小叔要了小婧的电话号码,说我回南方了,会立刻去找她的。
这件事情让我郁闷了好一会儿,小婧是个好女孩,但是喜欢错了人。误以为喊打喊杀的小混混很有男人气,却想不到这种人都不能对自己负责,哪里能够给别人带来幸福?
杂毛小道也有些忐忑不安。他跟我说起一件事:他曾在极落魄的时候有缘请当代奇人铁齿神算刘算了一卦,结果被告知十年之内不要返家,否则必会给家人带来祸端。上次他回家,奶奶去世,小叔断臂,现如今三叔又落下了病根……
他已经从一个朋友那里得到了铁齿神算刘的消息,准备前往,让他再给算一卦。
最开始我们都不信命,然而见到的事情多了,也就信了。
我粗通一些卦解之术,杂毛小道习得《金篆玉函》半部,算得上专业人士,然而这些跟铁齿神算刘比起来,却是所差甚远。据说这位奇人全中国没有几个比他高明的。我说好,这等奇人自然要见上一面,长长见识,等将小妖朵朵移至麒麟胎,我们便同去。
我心中有些内疚。若不是为了朵朵,杂毛小道是不会回家的,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9月6日凌晨一过,命书上曰“宜祭祀、解除、沐浴、移柩……”。
我在萧家某间偏房之中,点燃香烛,在八仙桌上放一盆水,盆是铜盆,水是无根水。早前我已经沐浴更衣,穿上宽松舒适的长袍,然后静立桌前,屏息宁神。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四角燃起檀香,青烟袅袅。九月初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节,然而在子时,却是阴凉得很,有嗖嗖的凉风,从某处生,又从某处落。
我的右手按在胸口的槐木牌处,然后小妖朵朵从里面浮现出来,伸着懒腰,发出慵懒的声音:“小娘我等这一天太久了,快一点喔!”
我将装有麒麟胎的翡翠项链放置在铜盆中,在红烛的映照下,那玉石立刻将整个盆子渲染得绿茵茵的,十分美丽。伸手在盆中划出一道太极符,我说,开始了?小妖朵朵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麒麟胎,说,陆左,你会把这串项链送给我吧?
我点头说,是,它归你了。
小狐媚子眼睛里面含着秋水,忽闪忽闪,说,这可是雪瑞送给你的,你舍得给我?
我口中已经念完一遍安魂咒了,接口说道:“说给你,就给你,好像我很小气一样。”
小妖朵朵不依不饶地问:“这项链这么贵,雪瑞干吗要送给你啊?她是不是喜欢你啊,你喜不喜欢她呢?你到底是喜欢朵朵的堂姐多一点,还是喜欢雪瑞多一点……”
我不理她,自顾念着:“天地清明,本自无心;涵虚尘寂,百朴归一。离合骤散,缘情归盏;我似菩提,纵化归虚……”见我只顾念安魂咒,不搭理她的话语,小妖朵朵的嘴嘟了起来,十分不爽,朝我呸了一口,闭上了眼睛,接受我的安魂催眠。
随着我的咒文念至第三个回合,我面前这个身材火爆的小美女突然灵体一阵晃动,接着我的眼睛仿佛出了问题,这灵体出现了重影,开始高频率地抖动着。我知道这是小妖朵朵在凭着一口气脱离朵朵的灵体。如果此时没有寄托,她必定如同孤魂野鬼一般,消散无踪―― 这便是找寻麒麟胎的用处了。
我按照萧老爷子教的法门,朝那盆中的麒麟胎打出一道气息。
一道莹白中泛着绿色的光芒从灵体中游离出来,在半空中犹豫地徘徊了一阵,然后朝着麒麟胎上附去。水面上不断地晃动,黄色和绿色的光相互交替。朵朵的灵体终于稳定下来,变成了西瓜头的可爱模样,微笑着叫我陆左哥哥。
我牵着她的手走到八仙桌前,从铜盆中拾起翡翠项链。只见吊坠中心的那团花生米,已经换成了小妖朵朵的模样,她像个婴孩一样眼睛微闭、抱腿蜷曲着。
那么美丽。




金蚕往事4 第六章 寻访铁齿神算刘
·第六章·
寻访铁齿神算刘
当我把门推开,左手牵着朵朵,右手拿着麒麟胎走出来的时候,留在家里的萧家人全部都围了上来,紧张地看着我问,怎么样,成功不?看着他们比我还要紧张的样子,我心里不由得一阵温暖,拉着朵朵笑:“嗯,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萧老爷子接过我手中的麒麟胎,一边看,一边捋着胡子赞叹:“世间之事,果然是神奇,让人叹服啊!”
杂毛小道则一把抢过我手中的朵朵,将小丫头抱起来,得意地捏着朵朵嫩滑的小脸蛋,说:“我的乖女儿,现在是单独一个人了,可一定要努力练功哦,不要练着练着就呼噜呼噜打瞌睡了,知道不?你应该知道干爹和小毒物对你的期望,我们可是想要你和正常人一样,能够在阳光下行走的哦!”
朵朵奋力挣扎,辩驳道:“哪有,人家哪有像小猪一样呼噜呼噜睡觉,人家只是打一个盹嘛……哼,臭干爹,不理你!”
她虽然是在挣扎,但是更多的是在撒娇,并没有用力。而杂毛小道听到朵朵这一句“臭干爹”,心窝子一暖,竟然有要掉眼泪的意思。正在这温馨的一刻,一只肥母鸡色迷迷地笑了起来:“来来来,我的朵朵童养媳,我们来啵一个……”
虎皮猫大人朝杂毛小道怀中的朵朵飞了过来,言语调戏,然而却被俏脸通红的小萝莉一巴掌给扇到了地下。大人倒是能伸能屈,伸直双腿和翅膀,躺在地上装死,惹得朵朵发出一阵银铃般的欢笑。
萧老爷子看完了麒麟胎的变化,将其交还给我,说:“相由心生,这麒麟胎的变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要好好保管―― 最好贴身相随,以自己的身体温度去养这玉,就像母鸡孵蛋,要尽快将她给孵化出来。这串项链并不适合男人戴,要不然你就将这玉坠取下来,其他的收好,以免丢失。”
我点头,却想着小妖朵朵之前可是跟我要这串项链来着,我还是一起留着吧。
时间已经很晚了,在得到安好的消息后,萧家人都各自返回房间休息。我和杂毛小道也返回了卧房,肥虫子耐不住寂寞,跳出来与朵朵嬉戏,两个小东西玩得开心得很。肥虫子兴奋的时候,会发出唧唧的叫声,像蟋蟀,于是我们满耳朵听到的都是这种声音,可见脱离了小妖朵朵的欺负,肥虫子是有多么高兴。
我问杂毛小道三叔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
他说已经出来了,确实有一个淤血肿块,其实已经发展成了肿瘤,在第三脑室上,是良性的。但是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大伯说那瘤子里面有一股来历不明的气息,他估计是我们在耶朗祭殿中碰到的那种,一碰就激烈反抗,果然是不能够通过手术来切除。现在也只好用保守疗法,吃点药,回家休养了。现在大伯一边打听肥母鸡所说的雨红玉髓,一边托关系找医道高人,看能不能解决呢。
我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好人总是没好报呢?
看到在四处乱飞的金蚕蛊,我不由得心中一动,说肥虫子这个家伙可以进入人体吸毒,它能不能够去三叔的脑子里清淤呢?
杂毛小道摇了摇头说,你以为我们没有打过它的主意啊?当时我一说就被大伯给否了。人脑是如此精密的结构,稍有差池,就会发生各种难以想象的变化,况且你的金蚕蛊对那股气息只怕是恐惧呢―― 还记得上一次的事情吗?
我说,总是要试一试的,正好明天我们要离开你家去金陵,咱们先去趟医院呗。
杂毛小道心中其实也隐隐有些期望,点头说好。
次日清晨,我们离开了萧家。
临行告别的时候,杂毛小道的老娘啰嗦地交待了一通之后,哭得稀里哗啦,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滑落。杂毛小道的眼圈也红了,抱着自己的母亲,伸手擦干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流淌着的泪水。他爹则在一旁抽烟,其实一口也没有抽,长长的烟灰掉落,手在颤抖。倒是萧老爷子淡然,挥挥手,说走吧,在外面闯荡要硬气一些,别丢了我萧家的脸面。
杂毛小道好不容易将他母亲劝住,抹了抹眼角的泪,往后退两步,推金山倒玉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然后梆梆梆地磕了三个响头,大喊爷爷、爹娘,孩儿不孝,不能够在身边伺候你们,这里磕个头,给你们道歉了。
他站起来,他父亲帮他整了整衣襟,然后使劲一拍他的肩膀,说走吧,记得常打电话回家。
我和杂毛小道离开,走到村口的时候,我回过头去,发现他们还站在门口,远远地挥手送别。
鸿雁于飞,集于中泽。
之子于垣,百堵皆作。
虽则劬劳,其究安宅?
……
在外面跑野了,虎皮猫大人自然与我们同行。
早上我们乘汽车至金陵后,转车来到金陵军区总院,找到了三叔的病房。这是一个高级病房,单间,三叔的气色好了许多,人也安详,笑容满面的,然而我却能够从他的眼中,看出几分英雄寂寥。萧大伯工作实在太忙了,已于昨日就返回新乡了,病房里只剩下姜宝一人。
我跟姜宝说了几句话,这孩子说话结结巴巴的,但性子倒是变了一些。至少肯说话了。
杂毛小道指使姜宝出了房门,在门口帮我们拦住进来的人,然后跟三叔说了使用肥虫子的想法,三叔有些迟疑,但还是点头答应了。我将金蚕蛊放出来,这个家伙的身体经过这么些天,黑色终于淡了,露出白中带黄的肉乎乎的身体来。我跟它说了吸淤血的事情后,它为难地摇头,我揪住它的尾巴一捏,它瞪着黑豆子眼睛,无辜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附在了三叔的额头上,扭动着身体。
它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却突然卡住了。
小东西尾巴挣扎了一番,慌张地跑了出来,黑豆子眼睛里写满了恐惧。果然,正如杂毛小道所说,金蚕蛊害怕耶朗祭殿里面的东西。这也能够理解,巫蛊之术毕竟是从耶朗大联盟时期的巫师手上发展起来的,里面定然有克制的手段。
三叔并没有对金蚕蛊抱什么希望,所以也不会太失望,找来毛巾擦擦脸,跟我们谈起在缅甸的见闻。
他是个博闻广识的人,谈到萨库朗,他跟我们说,这个组织他曾经听说过,跟邪灵教有一些联系,只怕将那些妇女掳到山林去,都是得到了邪灵教的配合。这帮打着世界末日旗帜到处行骗的杂碎,整日想着净化人类,将九成以上的人类消灭,只留精英活着。不过他们这套在国外很有市场,也能够获得很大的势力资本,据说某个兄弟会,就是他们的后台。
我们都气愤得直呸,这真的是萝卜吃多了,操心得很。
三叔笑了笑,说眼看就2012年了,邪灵教在各地活动的迹象开始多了起来,所以陈志程他们也很忙。他能够带着七剑抽身跑到缅甸去救你们,还将三昧火符给用上,看来果真是陶晋鸿发了话。小明,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来你师父也没有再怪责你了啊?
杂毛小道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他一个被赶出门墙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叫师父?
三叔接过姜宝递过来的毛巾,将肥虫子留在脑门上的痕迹擦掉,然后笑了,说他听茅山的朋友讲,自八年前的黄山龙蟒一役之后,陶晋鸿带着龙蟒的尸身返回茅山,他也受了重伤,到了后山中便闭关不出,八年都未曾出关。除了少数几个亲近之人,没人能够一见。现在主持茅山宗事务的是他师弟杨知修,这人的道行不够,但是胜在圆滑,倒能够左右逢源,不惹太多麻烦。
杂毛小道苦笑,说三叔你跟我讲这些做什么,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三叔笑,摇头不再说什么了。
我们在三叔这里坐到下午两点,然后与他告别离开。出了医院,我们打出租车,前往金陵大学的鼓楼老校区,据说铁齿神算刘的四徒弟郭一指,就在那一带摆摊算命。我问杂毛小道干吗不去找铁齿神算刘呢?他苦着脸说那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哪里有那么好见,现在也只好先找到郭一指,再探听他师父的消息了。
虎皮猫大人十分不屑。说缘木求鱼,你要算命,直接求大人我就行了,干吗费那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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