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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跟班(骨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舳前
乔榕攥紧拳头,浑身僵硬如冰。
贺轶说,“不要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想啊,我以前都没能对你怎么样,好不容易见了面,我更舍不得了。榕榕,待会我带你去吃糖炒栗子怎么样?你不是最喜欢吃那个?也不知道这里的栗子有没有临沧好吃......”
“够了!”乔榕忍无可忍,然后脱力般放轻语气,“求求你了,离我远一点,我们早就结束了。”
贺轶好久没有说话,森林里的乐声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啁啁虫鸣,再开口时,他松了松手,却没有放开。
“榕榕,你知道这个故事的真正版本吗?”他再次跳脱话题。
乔榕不答。
他接着说,“其实王子是个坏人,他整天疑神疑鬼,怀疑身边的人都对他有所图谋。后来,他亲手把他的爱人捆在沉重的雕像上,淹死在深不见底的潭水里。女孩死后变成了夜莺,每夜在他窗前鸣唱,王子开心得不得了,逐渐习惯伴着她的声音入睡,可是有一天,夜莺忽然飞走了,他心如刀绞,决定抛下一切追逐她。他追着爱人的幽灵,一路跑过宫殿,跑过平原,跑进山谷,来到那片森林,最终失足掉进了那潭死水。”
话音落下,万千绿光完成了一次呼吸。贺轶好像有点害怕,挪近了点,继续说:
“王子早就被淹死了,但是他自己却不知道。他的鬼魂每个晚上都在森林里游荡,寻找那只夜莺,可是最多只能捕捉到她的影子。他的爱人不愿意原谅他,几百年来,他们互相折磨,戾气笼罩这片森林,引来无数怨灵孤魂,很快,把这里变成了一片幽灵群集的地方。”
乔榕听完故事,内心平静无波,贺轶却弱弱的说,“榕榕,我好怕,你要保护我。”
乔榕还没来得及回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明灭灯火,有一群什么东西朝这边走来,动作很快,姿势诡异。
贺轶屏住呼吸,乔榕呆住,等到声响越来越近,贺轶再次抱紧了乔榕。
乔榕不太确定的说,“那好像是......”
贺轶:“鬼,榕榕,有鬼!”
乔榕恍若未闻,不确定的叫了出来,“简菡?!”
果然传来了简菡的声音:
“他大爷的太恐怖了!!啊啊啊啊啊!”
她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面前,和她一起的几个看客脚步没停,气喘吁吁地跑远,乔榕定睛望后一看,才发现后面是一队声势浩大的幽灵队伍。
一大群人身穿黑袍,戴着惨白面具,队列整齐,行走间鬼气森森,占满所有道路。
乔榕没来得及多看两眼,简菡就拉着她跑开了,动作用力过度,乔榕差点踩掉她的鞋。
兵荒马乱之间,她想起那句,“运动量不会很大。”
森林尽头通往朝下的阶梯,乔榕和她几乎是一路跳到了第叁层,可是在转进入口的同时,乔榕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呼救声。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简菡明显也听到了,和她同时转了身。
贺轶跌倒在楼梯转角,一手压在左腿脚踝上,脸色苍白,眼里似有泪光。
楼梯上,那群幽灵停住了步伐,惨白的脸齐刷刷看了过来,似乎在等乔榕快点行动,好给他们让路。
简菡咽了咽口水,看向乔榕,“不是吧?”
有几个气定神闲的优雅路人从幽灵队伍的缝隙中挤了出来,看到贺轶的姿势,纷纷停下,伸出援助之手。
可是贺轶没有搭理他们,眼睛仍旧望着乔榕,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他颤抖着说:“不要丢下我,我好害怕。”





小跟班(骨科) 应该而不是
认识贺轶很久之后,乔榕才发现他似乎具有某种表演型人格。
他惯会看人下菜碟,面对不同的对象,态度天差地别,而且很容易让人轻信他的表演。
被他腻歪歪地缠上,乔榕觉得自己大概是上辈子欠他的。
从四年前到现在,贺轶的态度好像没有变化,仍旧把她当作戏耍的对象,满足他打发无聊的需求。
他就是个疯子,做作的表演费尽心思掩饰着一颗冷冰冰的核,除此之外,空虚一片,没有其他内涵。
乔榕对此心知肚明,现在,就算贺轶看起来再脆弱无助,她也不会再相信他。
可是不了解贺轶的其他人不会这么想,在乔榕漠然回想的时候,有路人发出了不屑的议论声,还有好事者嗤笑起来。
“你们认识吗?”简菡凑近乔榕,小声问。
乔榕说,“以前认识。”
简菡:“啊?”她兴奋地问,“这么巧?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乔榕没说话,只是要拉着简菡离开,简菡不动,她又拉了拉,听见贺轶气若游丝地叫了一声“榕榕,我好疼。”
简菡大气凛然退后一步,“不行,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坐视不理。”
乔榕:“?”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我朋友?
简菡轻盈地跳上楼梯,在贺轶身前蹲下,伸出了手。乔榕立刻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更多了,仿佛带着某种鄙视情绪,她蹙起眉头,忽略掉那些不友好的打量,冷淡地等在原地。
贺轶没有拒绝简菡,他扶着她的手臂站起来,颀长瘦削的身体半倚着她,下楼的时候不忘朝乔榕微微一笑,以示友好。
乔榕扭头就走。
转过一个黑暗角落,前方是一片明亮而宽敞的废墟布景。衣不蔽体的演员高举着火把站在高台上,神情狂热,面孔扭曲,嘀嘀咕咕讲述着什么,没过太久,他忽然跳下来,神经兮兮地跑远,群演和观众跟在他身后,场地瞬间安静下来。
乔榕彻底没有看戏的心思。她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习惯性摸了摸口袋的位置,才想起手机在进场时就被没收了。
真奇怪,每次当她精神紧张的时候,都会极其渴望听到乔维桑的声音。
不管他是调笑,是鄙视,还是流里流气不着调,她都想听。
他的音色是一道暖烘烘的蒸汽熨斗,从小到大,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她就能踏实下来。所有的郁闷,焦虑,担忧全都一扫而光,情绪被熨烫得平平整整,回归应有的秩序。
而现在,贺轶的出现让她乱了心神。
她渴望见到乔维桑,同时也想起了这二十多年里最为压抑颓败的一段时光。
乔榕知道,在别人眼中,她一直都很颓。从小到大,被嘲笑,被误解,被轻视的情况不胜枚举。有些不好的言论随便听听就过去了,她心理素质强,扛得住,根本懒得回应,所以根本算不上难过。
可是一旦牵扯到乔维桑,牵扯到因为他而产生的那些自我怀疑和阴暗面,仅仅是回想片刻,她都会难受到六神无主。
她的低谷期真正开始于七年前,乔维桑带着徐菲来到磬山的那个晴朗春日。
那一年天气回暖很快,天气预报说,她们会迎来比以往十年都要暖和的早春。乔榕没觉得暖,只是看到杏花桃花梨花争相开了,热热闹闹的,衬得四处拍照的徐菲像仙女下凡一样漂亮。
在这不久之前,她才终于开了窍,明白要注意形象,也开始在意长得好看的男同学们了。
付佩华最先发现她的变化,总是说,“我家姑娘终于长大了,知道锁着房门,知道爱美了。”只有乔榕自己明白,这些变化同时带来了巨大的折磨。
她发现自己的性幻想对象是哥哥。从小到大,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亲生哥哥。
她开始不分白天黑夜地琢磨关于乔维桑的一切,却又不敢主动和他联系,然后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心理有病,需要被锁到精神病院的那种。
她忍不住回想乔维桑和徐菲相处的画面,心里发酸,只好念经似的麻痹自己说,哥哥的女朋友这么优秀,她应该感到开心,而不是嫉妒,她应该祝福,而不是时刻期待他们赶紧分手。
她念心经,念灭罪真言,发出所有能减轻自己罪恶感的声音。可是最后,她还是会瘫软在被子里,沉迷于以乔维桑和自己作为主角的各种幻想,到达愉悦至极的高潮。
屈辱的呻吟,抵消了她所有可笑的努力。
她难以自控地哭出声,整晚整晚的失眠。
或许早有预兆,只是她没有在意。
乔榕搜刮记忆,发现前一年的集训期,当她画到神志不清的时候,笔下的线条往往会不由自主的变成乔维桑的轮廓。她曾把乔维桑的身影画在了不锈钢壶的倒影里,她坐着,乔维桑撑着膝盖站在她身后,耐心地看她作画。
高考前期的乔榕长期不在状态,付佩华察觉到不对劲,怀疑她早恋,于是暗地里去了一趟学校,结果发现,她是整个美术班最循规蹈矩的学生,不论哪个老师提起,都是同样的赞不绝口。
付佩华打消了疑虑,加倍地给她进补,生怕她饿着肚子,缺少营养。
妈妈无微不至的关爱让乔榕无比厌恶自己。她陷入极端的压抑状态,可是只不过维持了短短不到半个月。
她在这种状态下一路经历联考,校考,高考,靠着不能让乔维桑也像外人那样轻视自己的信念感,有惊无险地升入国内的顶尖美院。
拿到通知书后,她从早到晚把手机放在眼前,生怕错过乔维桑的来电。大夏天的傍晚,她和乔锦榆在院子里乘凉吃瓜的时候,电话响了。她满手西瓜汁,手忙脚乱,没有看清备注,接起来就叫哥哥。
欢快的语气让电话那端的人受宠若惊,然后她听到了乔海合的声音。
他纠正了她,解释说,哥哥和女朋友在国外度假,夏天结束了才会回来。
西瓜汁滴在棉布裙子上,乔榕浑然不觉。锦榆替她擦掉,等到结束通话,问哥哥说了什么?
乔榕长久没有回答。
她心里委屈,却又觉得自己自寻烦恼,难受是对她的报应,她活该。
等到乔维桑打来电话时,已经是八月中旬,快要去学校军训了。
乔榕不是没想过主动和他套近乎,可是青春期的别扭和自尊不合时宜地疯长,让她没办法像小时候那样甜甜地叫一声哥哥。
于是那得之不易的电话,不到叁分钟便潦草结束。
乔榕安慰自己,她那么紧张,话音间的颤抖会说不定会让乔维桑起了疑心,早挂多好,早挂早解脱。
没过几天,她说服付佩华,独自一人北上,报道,买办宿舍用品,铺床迭被,一天之内全部搞定。
付佩华给她视频电话,看到清爽大气的北方校园,看到她收拾整洁的宿舍桌椅,还有她沾满汗水,被烈日晒到红彤彤的脸蛋,在屏幕里笑出了眼泪。
自此,乔榕的心思安定了下来,仿佛到了新的地方,也变成了一个全新的她,那些说不出口的秘密,都被留在了溽热的南方,被藏在了稀烂的木瓜籽和凉爽的西瓜汁里。
或许是陌生环境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军训时期的她心态出奇的不错。
她肢体不协调,头天就被教官单独挑出来训,男同学笑她,给她编段子,她不在乎,晚上回宿舍了还继续练正步,做梦也是正步,只是教员变成了乔维桑。
他穿制服真好看啊。乔榕在梦里笑出了声,然后又抓着被子哭。
一周后,她被教官选出来,当领队。班级相貌出众的女生不少,乔榕不理解为什么选自己,教官看她不愿意,对她说,你走得很机械,四平八稳,正适合带队,甭废话了,上吧。
于是乔榕学会了用“甭”,带着南方口音,常常能逗得其他叁个北方室友笑疼了肚子。
贺轶也曾听过她这样说话,但是他没笑,他牵着她的手,极为真诚地说,想不想学我们临沧的官话,我可以教你。
那是在乔榕决心斩断那些邪念的时候,贺轶拿着豆浆油条,随随便便地闯进了她的生活。
认识他的时候,军训已经快结束了,和他第一次牵手,是第二年的春天,乔榕记得那是在叁区宿舍门口,洁白的玉兰花瓣掉了一地,她抱着再也不搭理乔维桑的决心,傻傻地跳进了糖果颜色的陷阱。




小跟班(骨科) 误会
乔榕没再想下去。
她朝来处看了一眼,简菡和贺轶停在入口前,面对演员消失的方向。
室内灯光逐渐变暗,墙壁投出花瓣残影,一群身披薄纱的女人从废墟中转进大厅,自顾自跳起了舞。
于此同时,仿佛感知到乔榕的视线,贺轶侧身看了过来。
他微笑着,嘴唇稍动,乔榕正要辨认,射灯忽然变了角度,那人精致流畅的下颔线很快被黑暗隐没。
乔榕只来得及看清他稍稍勾起的唇畔。
似乎非常开心。
乔榕深吸一口气,趁着舞女拦在中间,转身离开了大厅。
一路上,她心跳得很快。前路烟笼雾罩,她尽量往光线明亮的地方走,而后在楼梯口被一群表演杂技的小丑拦住。
乔榕被突然贴近的大白脸吓了一跳,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把她拉远了点。
她想都没想就往边上躲开,脚下连退几步。
俞松没来得及收回的手顿在空中,很是尴尬。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逐渐逼近的八音盒乐声,配合小丑们的狰狞表情,气氛格外诡异。
她往俞松那边挪了几步,还没走到他身边,手腕忽然被他牵牢,还没等她反应,俞松大步转了个弯,走进了一条弯曲通道。
除了转弯处的细微光线,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俞松不做任何解释,只是不停向前。
他的步子偏快,乔榕刚好能跟上。
没过多久便有一道墙横在面前,俞松抬手在眼前摸了摸,接着,乔榕看到墙壁裂开了一道豁口,橘黄灯光透了出来,乔榕眯了眯眼,看到里面是一个中世纪风格的小房间。
她恍然,原来墙面当中挂着一块黑丝绒幕布。
俞松让她先进去。
万籁俱寂。
俞松的脚步声停在身后一米处,乔榕从那些精美道具上收回注意力,身体肌肉慢慢绷紧。
过了一会,她听到俞松温和的说:“刚才吓到了吧?这间屋子是个小彩蛋,找到这儿的人可以暂时放松一下。”
乔榕环视了整间屋子,先走到房间尽头,转身背靠衣橱,歇了会才开口:“其实刚才一路上,我都在想你没说完的话,现在可不可以……”
话到嘴边,忽然又收了回去。
一个对自己很不利的可能性终于在脑中成形。
俞松说他和贺轶是亲戚,而且还知道了自己以前的事情,这俩人莫非提前串通好了,特意来针对她?
当初分手的时候,贺轶说的那些废话她并没有没放在心上,她本以为他们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见面,可是最近已经连续巧遇两次,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至于俞松……
自从在桐镇被冒犯之后,乔榕现在没办法再从朋友的角度来看待他。
所以现在,乔榕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连带着看向俞松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紧接着她又想到,俞松明明应该和她们一起进场,然而临时被分到了别的电梯,贺轶却能误打误撞地和她来到同一层——
乔榕冒出一层鸡皮疙瘩,立马举起手边的黄铜烛台,对准眼前向她走来的男人。
“别过来!”
她的眼神戒备极了,语气也冷冰冰的。
面具遮住了俞松的表情,可是乔榕却直觉他没有恼怒。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她更紧张了。
俞松轻轻叹了口气,直到胸膛抵住烛台锐利的尖鼻,才停稳脚步。
他垂下头,看了烛台一眼,缓缓抬手伸到脑后,解开了固定面具的丝带。
被扰乱的碎发垂在脸侧,发梢打着卷儿,灵动又俏皮。
可是乔榕没心情欣赏这些,她悬着一颗心,不敢放松分毫,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青白。
屋内持续安静了半分多钟。
俞松猝然笑出了声,把面具当扇子摇了起来:“这里太热了,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说完,他抬起右手,探向乔榕头顶。
乔榕反应极快地闪开,回过头,却发现俞松只是握住了衣橱把手。
他掩着唇笑:“这么怕我?”
乔榕垂下手,静静地立在旁边看他。
俞松冷静下来之后,双手抱胸靠在衣橱门上,挺认真地对她道:“榕榕,不要认为我是坏人,如果我有不好的想法,就不会自愿为你做掩护了。”
什么掩护?
乔榕静止一秒,几乎要脱口问出,然而俞松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继续说:“你的家人花这么大心思挑中我,甚至还能说动我家的大长辈撮合我们,看来,他们非常在乎你。”
“什么意思?”乔榕暂时无法消化,“不是我爸爸要求我们见面的吗?而且,我爸爸他……”
他和我的关系并不亲密,或许只是想换取利益罢了。
后面这句话乔榕没有说出来,她改口道:“我怎么听不明白?他私底下联系过你吗?”
俞松摇摇头,然后眼神变得微妙:“没有,联系我的是你哥哥。”
乔榕:???
哥哥竟然联系过俞松?为什么她不知道?
俞松见她似乎的确不知情,略作斟酌,干脆全都说了出来,“你的父亲似乎一直都很担心贺朝荣,也就是贺轶的父亲,对你有……”顿了顿,“多余的想法。”
“什么?”乔榕怀疑自己听错了。
俞松似乎也觉得好笑,神情舒展了些:“贺朝荣的妻子是我的表姨,和我家关系很亲近,曾经接受过我母亲的帮助,而贺朝荣又特别尊重我表姨的意见,所以如果你和我待在一起,你就是安全的。”
乔榕明白过来,原来乔海合坚持让她和俞松相亲,竟然是想护着她?
“可想而知,你的家人为了找到一把合适而且还不得罪人的保护伞,费了多大功夫。”俞松自嘲道,“不过我能理解,贺姨夫的确不是个好人。可是你的家人弄错了最关键的一点,对你有意的人,是贺轶,而不是贺朝荣。”
乔榕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否认他的说法,还是让他不用再解释。
俞松露出理解的眼神,只道,“表姨担心贺轶会做出一些离经叛道的行为,所以提前跟我打了招呼。至于今晚,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向你确认一下表姨说的是真是假,没想到,贺轶他竟然跟了过来。”
乔榕理清了前因后果,心里不禁涌起一阵荒谬之感。
她以前只是知道贺轶是个有背景的富二代,从没想过问他家里具体做什么,贺轶也从不主动提,偶尔开开玩笑,她都没有当真,结果到了现在,一切揭开,她才惊觉因缘巧合的可怕之处。
她的背后已经冒出一层细汗,碎发也贴在了额角。
俞松说的没错,这里的确太热了点。
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俞松忽然拉开了衣橱的门,屋内顿时涌入一大股凉爽气流。
他朝里头指了指,说,“我想你大概也待不下去了,这里有条小路,可以直达一楼舞厅,那里有沙发和酒水吧台,待会散场方便离开。”
话毕,他躬身先钻了进去,推开挨挨挤挤挂在一起的大摆礼裙,后面就是一个洞开的窄门,可以看到细碎的灯光和木制阶梯。
乔榕见他即将往下走去,忽然叫了他一声。
俞松没有转身,无声地牵起了嘴角。
乔榕说:“不好意思,我还想知道,我哥哥和你联系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俞松眼里的笑意淡了点。
他以为乔榕听完后会心慌害怕,或者至少表露出一点不安,然而她没有。
不仅没有,还能这么理智的问他哥哥说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好话不成?不过是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而已。
想到曾经被那人搅乱的事情,俞松骤然起了些火气。
他头也不回的道:“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乔榕收回手,指甲一下一下地掐着手心软肉。
或许乔维桑自有打算,只是现在还不想让她知道而已。
于是她什么都没再问,低头步入了衣柜。
乔榕一路上都很安静,俞松反倒不自在起来,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表现太凶,把她吓到了。
他往身后看了眼,乔榕心不在焉地低着头,没有注意脸上的面具有点儿歪,没有注意蓬蓬裙左边吊带垮到了上臂,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回头。
俞松心中忽然蹦出某个阴暗的念头,那是前段时间,他在照顾表妹的时候,无意间冒出来的感觉。
很怪异,但又忍不住去想。
乔榕和她哥哥的相处模式似乎不大对劲。
作为家里年轻后辈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俞松在成长的过程中曾短暂照顾过不少弟弟妹妹。他通常能和弟弟们打成一片,对于妹妹,他则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即便对方还处于说话都磕绊的幼儿园时期。
或许是他想得太多,然而每每回顾以往和乔榕相处的细节,特别是乔维桑出现的时候,那种感觉就会立刻涌出来,让他防不胜防。
作为哥哥,乔维桑似乎对乔榕过于关注了。当然,他也会关注表妹的生活状态,但是并不知道做到乔维桑的地步。
比如在桐镇写生的那次。
当他在客栈外面看到乔维桑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只当是乔榕向家人告了状,哥哥护妹心切,千里迢迢过来找他算帐。
直到事情过了相当一段时间,他才越来越感到奇怪。
奇怪的不是乔维桑的突然出现,而是乔维桑和他对质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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