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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跟班(骨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舳前
乔海合明白眼前这位从不轻易夸人,一旦说了漂亮话,肯定是有所图谋。
他想起什么,不禁更加紧张了。
贺朝荣继续说:“是这样,我家贺轶最近以私人名义接手了一个小项目,早先就说缺人手,现在终于知道来找我帮忙了。”
“好事啊,说明他有进取心,你作为父亲,给他一点助力,也没错。”
“确实是这样,我也不是没有能力帮他,可是,他的要求,让我有点为难,或者说,可能会让乔老板为难……”
乔海合额头沁出冷汗,勉强笑道:“您家公子怎么会认识乔某人?”
“他确实不认识。”贺朝荣屈起食指,轻敲了一下实木扶手,“不过他认识乔老板的女儿。”
乔维桑尚未跟父亲提过贺轶的事情,乔海合闻言颇为惊讶:“什么?”
“乔老板不知道吗?他们俩曾经是同学,听说关系不错,互相之间也足够了解,所以,他想让乔老板的女儿帮他跟一下这个项目,乔老板意下如何?”
乔海合心都提了起来,几乎就快下意识的说“不行!”
他哪会不知道贺朝荣在想什么?恐怕贺轶只是个幌子,这人的真实想法是要打乔榕的主意。
乔海合此刻心神紧张到新境界,短短几秒内在脑内把贺朝荣骂了个狗血淋头。
贺朝荣没再说话,安静坐在一旁,只是手指时不时敲一下木椅扶手。
等到乔海合平静下来,才蓦然意识到,这敲击声极其规律,旁边的人似乎在按秒计时。
他心里一阵发冷,咬紧牙关,脸上却浮出笑:“贺老板,我家榕榕不是学建筑出身,性格也不够开朗,大概是帮不成这个忙的,这件事您就别提了吧。不过乔某人可以尽微薄之力,帮忙物色一下人选,您看怎么样?”
贺朝荣不动声色,眉梢却抬高了几度。
直到有人带着一片喧闹步入这片休息区,他才乍然笑了出来,看向乔海合。
“乔老板莫非以为我对您家女儿有想法?”
直截了当地被点明心思,乔海合顿时慌乱,他掩盖及时,只是略不自然地伸展了腿脚。
“什么?您想到哪里去了?”他打了个哈哈,半真半假地道,“不过贺老板如果真的动了那种心思,乔某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贺朝荣抿了口饮料,也笑了:“开个玩笑而已。传言都说南城人重男轻女,看了乔老板的表现,我觉得不太可信。”
“都是自己的骨肉,哪里会有偏爱?”
贺朝荣眼底露出几分一闪而过的讥笑,随后起了身,侧对着乔海合说:“乔老板,我觉得还是先跟您说清楚比较好。我家贺轶他对您女儿有那么点意思,而且毕业都这几年了还是对她念念不忘,这很不正常。”他在这儿停住,缓了口气,换了个活泼点的话术,“其实,我已经考虑一段时间了,如果您家姑娘不嫌弃我家小子的话,我倒很乐意以后和您当个亲家。”
乔海合被他这一番话震得头晕眼花,半晌没能回答。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他不免想到:难道贺朝荣之前的种种试探都是为了自己儿子?
贺朝荣趁热打铁:“算了,先别提以后的事儿,如果您女儿愿意和小轶有所接触,那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两个单身年轻人,一边做事业,一边谈谈感情,多好的机会。”
乔海合思路很乱,眉心皱出了川字纹:“可是……”
“不用急着回复。”贺朝荣看了眼手表,视线落在出口方向,“小轶的项目下半年才开始,您可以慢慢考虑,最好也问一下您女儿的意见,您说呢?”
“……”
“我会考虑。”
-
贺朝荣离开后,乔海合走到室外,对着漫天乌云长叹了口气。
做生意的时候,他总会面临两难境地,依照经验和直觉,往往都能化险为夷,可是一旦涉及到感情方面,他就拿不准了。
他脑海中浮现出乔榕小时候的样子。
画面不断变化,到了某个节点,忽然蒙住了一团白雾,让他怎么也想不清楚。
那大概是乔榕十岁之后的样子。
乔海合错过了乔榕的整个青春期。而在孩子们都小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和自己在各方面都神似的女儿。
离婚之后,由于流失了许多老熟人的信任,他的事业遭受重创,几乎是重头开始。他那几年忙得昏天黑地,自顾不暇,更不要说那两个已经对他生出罅隙的孩子。
付佩华不许他去看孩子,也不许孩子来找他,但其实如果实在想见面,他是能够想出办法的。然而撕破脸之时,两人互相坦露了内心血淋淋的伤口,展现了最狼狈,最不堪的一面,在这种情况下,他想挽留所剩无几的面子,没办法说服自己再去腆着脸找对方。
他怕了,不想再遭受任何羞辱,即便那羞辱本是他活该。
在这样的日子里,乔海合心中的高墙越筑越高,终于到了他自己也无力推倒的程度,甚至有时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时候,会对自己产生厌恶感,觉得自己或许就是个天生的孬种。
对于孩子们来说,更是一个罪无可赦的污染源。
他也无法保证孩子们到底还想不想见到自己。与其每见一面,让对方更厌恶一分,还不如干脆不见,至少保住了过往那些算得上美好的回忆。
他那时没有意识到,这种逃避问题的想法是有洗脑功能的。想多了就会真的相信,便会愈加合理化自己的做法。
等到他终于觉悟之时,已经过了好些年。
那会儿尤淡如说自己怀了孕,然而还没等他消化这个结果,孩子就没了。
乔海合还记得那是初夏的一天,南城刚下过一场阵雨,他出差近半个月,正开门的时候,看到尤淡如走了过来。
伞仍旧撑着,然而她半边身体已经淋湿。
尤淡如和平日里一样,对他的离开和出现没什么反应,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从包里抽出一份病历。
“孩子没了。”
这四个字她说的很清晰,没带半点南城口音。
乔海合当时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白色手册,头脑似乎也跟着变成一片雪白。
乔海合没有接过检查单,也没有多问什么。
对于孩子的意外离开,乔海合心中似乎没有任何悲痛,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甚至有时候,他远远看着尤淡如,会庆幸没生下这个孩子。
他告诉自己,尤淡如身体单薄,时不时受点凉就会生病,恐怕吃不了生育之苦,没了便没了,他本就不想再要。
他从未问过尤淡如流产的具体情况,从此就像没发生过这件事。
只是偶尔尤淡如会在他面前提起小孩。
她笑着说起小时候的乔榕,说自己更喜欢女孩,乔榕就是她梦想中的孩子,可爱,安静,懂事,知道不要妈妈操心。
这些话如同某种催化剂,听多了,乔海合心里就起了想法。
他想办法要到了付佩华的电话,在某场应酬结束之后,乘着醉意鼓起勇气拨了过去。
他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什么,只记得电话那端依稀是他很久以前听习惯的语气。得知他的想法之后,那人给了他一串号码,让他自己想办法。
就这样,乔海合重新和两个孩子取得了联系,过程艰难,他终于能踏实下来。即便孩子并不太喜欢他,也并不耐烦和他说话,但每次忙完之后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他都能暂时地卸下重担,连周身的烟酒臭味闻起来都是愉悦的。
在他眼里,乔维桑也很听话,头脑也聪明,不需要他操心就能做好所有的事情,然而乔维桑越是独立自强,他就越觉得这孩子像极了他妈妈,再加上那外型上微妙的重迭之处,很难不让他产生回避情绪。
而且,乔维桑偶尔会显露出异乎寻常的固执,这让乔海合无法放心。
作为一个商人,固执并不能算作优势,在乔海合看来,小儿子虽然懵懂,却比他哥灵动许多,颇有扮猪吃老虎的潜力。
只是现在的乔锦榆远不足以挑起重担,等到孩子历练出来,自己恐怕已经六十岁了。
这是一个信息量日新月异的时代,业内每天都能听到有些公司获得风投资助乘风而起,然而听到更多的,往往是企业一夜之间树倒人散满盘皆输的消息。
乔海合相信时运命定,也相信如果有了贵人,一切都好说。
可是现在想来,他不相信贺家会是他的贵人。在他眼里,贺朝荣话中隐含的威胁才是最实在的内容,他的选择,可能会直接影响公司的命运。
-
六月八日,磬山。
弟弟高考的那两天,乔榕和付佩华尊重他的想法,没有去市区陪考。
弟弟回来的时候正是红霞漫天,少年人把校服脱下搭在肩膀上,走在晚风里吃一根甜冰棍。
乔榕走出院门的时候,乔锦榆正对着大门,啃完最后一口冰。
看到姐姐,他伸直手臂递去一只包装完好的冰激凌。
“给你带的。”
乔榕正要去接,他又把手缩了回去,藏在身后。
“现在又不想给你了。”
乔榕的手举在半空,收回也不是,去抢……又不太自在。
乔锦榆就这样等了她一会,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盯着她的脸,不做声。
乔榕啧啧嘴,把手揣回口袋,说:“不给就不给,我自己去买。”
乔锦榆一哂,小声说:“胆子这么小,是怎么敢和哥哥在一起的?”
他的声音轻到仿佛在自言自语,乔榕没有立刻理解,等到明白之后,乔锦榆已经站到她身侧,同往日一般搭了条胳膊在她肩上。
乔锦榆看向逐渐被黑暗吞没的霞光,手却把冰激凌杵到了乔榕鼻子下面。
他望着天说:“姐,不要有负担,我说过不会告诉任何人。”
冰激凌不断冒出冷气,乔榕鼻尖痒痒的,想打喷嚏。
乔锦榆继续慢悠悠地说:“我当然也不会因为那种事,而对你有成见,我说过,这事都怪乔维——”
乔榕很不客气地冲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乔锦榆猝不及防,脑袋整个埋了下去。
“好好说话。”
乔锦榆:“……”
乔锦榆顺了顺乱发,笑了一声,说:“姐姐,别装了,我不是傻子,我看得出来你在怕我。”
乔榕接过冰激凌,咬掉最上面快要化掉的部分,闷不做声。
“不过没事,怕我也好,以后你就不敢抛下我和妈妈了。”他放轻了声音。
又是那道摆脱不掉的咒语。
乔榕心如刀绞,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放心吧,姐姐不会抛下你的。”
乔锦榆许久没有做声。
等到乔榕沉不下气抬头时,一下撞入她弟俯视过来的视线。
他的眼尾不知何时晕出了霞光一般的红,黑眸浸润了水光,如同狗狗眼一样清亮。
乔榕愕然。
乔锦榆开始上学后便很少哭,就连沮丧的情绪也很少有。
他和乔维桑不一样,比起在外面呼朋唤伴的玩儿,他更喜欢待在家里,自娱自乐也能很开心。偶尔生气了,掉两滴泪,乔榕费点心思哄一下,便沾着满睫毛泪水笑起来。
那会儿的乔锦榆长得微胖,小肚腩和脊背的嫩肉软和好摸,笑起来的时候,乖得不像个男孩子。
现在长成了大小伙,他眼中带泪的样子却似乎没什么变化。
不,还是有变化的。
那晚兄弟俩打架的时候,弟弟目眦尽裂,额头绷出了青筋,尽管眼底蓄满了眼泪,看起来却比他哥还凶上几分。
“姐姐……”
乔榕打了个颤,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地平面,路灯还没亮起来,院子里更是一片昏沉。
乔锦榆就在这短暂的黑暗中问道:“姐姐,你和他,应该没到那一步吧?”
乔榕想过弟弟迟早会问出这个问题,也想过自己应该平静地照实回答,然而真到了这种时候,她所感受到的情绪冲击比想象中要强烈数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了口鼻,她难以呼吸。
也不知道乔锦榆是看到了她的表情,还是感应到了她的退缩,这个问题最终以他自己的结论收了尾。
“我知道了,没事,我有心理准备,要不然……”他哽了一下,“要不然我真想飞去缙安再和他打一架。”
乔榕苦笑。
乔锦榆拉住她的手指:“姐姐,以后我见到他了,你不要拦着我好不好?他打我打得好痛,你不要那么偏心。”
还没等乔榕回答,院子里灯光忽然全亮,付佩华带着困意的声音远远从客厅传来:“你们俩怎么也不知道开灯?等着看星星吗?”
她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醒来好一会才能辨清晨昏。
直到姐弟俩一前一后走进来,她注意到乔锦榆的眼睛和红鼻子,调侃道:“怎么?没考好,回家找你姐哭鼻子了?”
乔锦榆摇头:“发挥超常,我太开心,所以激动哭了。”
“没骗我?”
乔榕说:“哪有,他还有心情吃冰棍呢。”
付佩华笑着拍了拍小儿子结实的肚皮,没说话。
这天之后,乔榕又在家里逗留了一天,便踏上了返回欧洲的航班。
她问妈妈和弟弟要不要去待几天,前者说想避开旅游旺季,夏天过后再出去,后者说等到分数出来,拿到通知书了才有心思玩。
乔榕这次没花几天便适应了时差,也可能是在家里压根就没倒过来的缘故,到了异国的住所,她的睡眠质量反而比在磬山好一点。
她和同事一起继续跟进法比奥的作坊,为公司研发出了又一批爆款产品,和总部连线会议的时候,她再没看到过那个人。
由于酒店前台的疏忽,乔维桑寄来的东西,乔榕延迟了整整一个月才收到。
那天的威尼斯天气温和,接到信封的那一刻,乔榕却背后发汗,口干舌燥,仿佛一条快被阳光炙烤到脱水的鱼。
她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消息,拆件的手都在抖。
短短不到半分钟时间里,她设想了许多种可能性,从工作通知到归还的礼物,她都想到了,所以当她看到那张单薄的印刷品时,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寄件人。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她还举着那张入场券翻来覆去的看。
她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这个艺术家集会,已经在许多国家轮流举办过,主办方很有名。去摆摊展览的都是一些当代艺术界的潜力新苗,也经常会有其他行业的大佬跨界参与其中,超前宣布一些业内消息,因此入场券比春运车票还难抢。
哥哥想去的话她可以理解,只是他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给自己寄来一份?
这个问题让乔榕的肾上腺素居高不下,难以成眠。
她拿起手机,在黑暗中眯眼找到乔维桑的微信号。
早在今年初,他就把头像改成了乔榕画的某张局部速写。
男孩面对着大海站立,画框内只捕捉到他飘动的衣角,其余全是波光闪耀的海水。
高饱和的蓝色水彩主宰了整个画面,看着就清爽。
乔榕心静下来,点开对话框,发呆良久,又点了下乔维桑的头像,
哥哥的朋友圈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之前所发的,不过也都是公司的各种软文广告。
这样看着,就好像他从未有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乔榕不自觉地咬住了大拇指,气息极弱地说了句“对不起”。
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小跟班(骨科) 流离
收下入场券的第二天,乔榕便听到了乔锦榆的好消息。
他成功考上了缙安大学的金融系,这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名牌大学,乔锦榆作为磬山市理科状元,是他们学校唯一一个分数过线的学生。
弟弟订下的目标得以实现,乔榕和家里视频电话的时候,付佩华几次叁番喜极而泣,隔壁蒋阿姨也入了镜,手里提着两只走地鸡,说给状元煲汤吃,希望能沾沾喜气。
乔榕和弟弟相对平静许多。
对于弟弟来说,他清楚自己在学习上投入的心血,这个结果虽然有运气加持,但也没让他过于惊讶。
乔榕则是早在得知弟弟的分数之后便有了数,到了现在,惊喜被冲淡,某些被忽视已久东西终于得以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那是十年前六月底的某天。
那一天,哥哥顶着烈阳跨越整个城市,只为第一时间亲口告诉她们自己的高考成绩。
乔维桑来的时候,乔榕叁个正在吃午餐,他把单车停进走廊,还没在餐桌边坐稳,便说自己考了学校的理科第一,全市排名第六。
非常优秀的成绩,而妈妈听完后,只是平平淡淡地笑着夸了他一句,张罗他吃饭,成绩的事就这样带过去了。
南城学校多,学生基数大,同学之间的竞争氛围属于地狱级别。乔榕在高中时期转来磬山,对于这点感受明显,所以她知道,哥哥的成绩有多难达到。
那时的她就很佩服哥哥的成绩,可是由于那份青涩又别扭的青春期心事,她没有多对乔维桑说几句话,也没敢多看他几眼。
她没想到,自从分别之后便沉稳下来的哥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急躁过,他说出成绩的时候,像极了小时候领了一迭奖状回来,故意在她面前一张张铺开清点的样子。
他的炫耀手法是那么幼稚,怀揣了满满的期冀,渴望着被人夸上一句。
可是最后却是竹篮打水,对牛弹琴,空付一场真心。
现实和回忆的对比直观到乔榕不愿意再想下去。
扬声器里源源不断地传来妈妈和蒋阿姨激动的谈话声,她攥紧手心,痛恨起自己多年前的迟钝。
如果她能早点明白……
如果放到现在……
乔榕问自己:事已至此,还有补救的机会吗?
她想起了那张几乎横跨整个欧亚大陆的入场券。
“姐姐,你在说什么?”
乔锦榆的脸在屏幕上放大,侧耳听她的声音。
乔榕动了动嘴唇,意识到自己刚才或许是喃喃自语说出了声。
她低下头,任长发垂在眼前。
“对不起。”
弟弟面露不解:“对不起什么?”
乔榕的肩膀轻颤了几下,在乔锦榆看来,像哭,又像笑。
“姐姐没能提前挑好礼物,下个月再补给你好吗?”
“为什么要下个月?”
“下个月姐姐要去参加一个展览,说不定能在那儿淘到好东西。”
“哪里的展览?”
“……”
“东京。”-
夏季过半,乔榕筹备离开之时,接到了乔海合的电话。
那晚乔榕和同事在花神咖啡馆听了一场免费音乐会,回去的路上微风拂面,她甩动着手包,蹦跳着走路,难得感到生活处处顺心。
就在她回酒店不久,乔海合的来电直接将她拉入一片冰冷阴影当中。
“您说什么?要我去京都?为什么要我去帮他做事?”
乔榕立在窗前,由指尖送来的寒意很快传遍全身。
乔海合在那边很耐心的说:“只是一个短期项目而已,要不了几个月就完成了,如果你还想回欧洲,等这个项目结束了,我立马安排你回来,好不好?”
“几个月也算短期项目吗?”
“爸只是打个比方,像他这么有名的建筑师,你和他共事的话,学到的东西不比在公司少,时间越长对你越有利。”
乔榕听得想笑:“那我宁愿什么都学不到,在家帮妈妈打理客栈。”
“榕榕,爸知道你最听话,从小就是,我说的这个町屋改造活动,其实不只是他个人的项目,如果能做出适合商用的装修模板,我们公司会考虑采用,你相当于在直接帮爸爸做事,明白吗?”
“我现在不也是为您工作吗?难道我跟进的产品卖得不好,没有给公司盈利?您为什么非得让我去做我不熟悉的事情?”
“你和贺轶不是关系不错的同学吗?你应该多少知道那些建筑方面的知识,况且这是他主动要求的,说明他对你有好感,相处起来肯定不会有问题。听爸的话不会错,和贺家搞好关系对我们有好处。”
乔榕捏紧手机,绝望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咬住嘴唇,在屋内来回踱步。
“爸,我真的不想去……”
乔榕的声线几近发颤。
她之前并没有把贺轶的威胁当回事,因为她觉得对方不至于做得那么绝,可是现在,乔海合这通电话让他再度看清了贺轶此人是多么的无聊又卑鄙,根本无法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乔海合本想硬下心肠,然而听到女儿隐约的哭腔之后,他作为父亲,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大概半个月前,他拿到了贺轶的履历。
他曾经亲眼见识过贺朝荣的底线有多低,如今再看贺轶,只能安慰自己,相比于他爸,这些问题实在是大巫见小巫,无足轻重。
他从乔榕不同寻常的反应中猜到女儿和贺轶大概并不是普通朋友,两人曾在感情方面产生过龃龉也不一定,然而现实的压力摆在眼前,他余地太少,进退两难,只能走一出险棋,让乔榕先去试一试。
至于女儿的人身安全问题,他觉得贺轶不像是个变态,说不定还单相思自家姑娘。对于这种人,乔榕应该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再不济,让她哥多盯着点。
至于曾被视为救命稻草的俞松,他见这是自己闹出了个乌龙,而且女儿明显和人家不来电,再厚着脸皮拜托人家帮忙也不好,除非事情脱离他的预期,还是轻易不要麻烦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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